Chapter9
各自的邂逅（上）
一个小时过后，易云他们选定的别墅大门前，脸比昨天晚上的雨夜都黑的柯莱正气不打一处来地教训着自己的青梅竹马：“你看看你，找个房子都要这么长时间，还跑去做那种莫名其妙的实验，到底有没有做我的跟班的自觉？把我的命令的优先级摆哪去了？”
（说好的监护人身份呢？到这里就变成拎包跑腿端茶送水的小弟了啊……）心里的想法自然不可能说出来，易云不是那种跟自己过不去的人，在小事上怂一些也没什么损失。总之，在易云自告奋勇把整理房间做入住准备的工作揽下来之后，柯莱总算是没把抢**，这件事就告一段落。
前前后后为了房子忙了两三个小时，钟表的时针也指到了12点的位置，众人自然得想办法解决午饭问题。行李箱东一处西一处堆满了地面的别墅不可能用来做饭——何况他们也没时间去购买食材和炊具，于是学校食堂成了必然的选择。
向窝在等待修补的实验室里继续实验的潘森询问了食堂的位置之后，易云他们移动到了位于宿舍楼群和人文学院之间的这栋金碧辉煌的建筑里——与其说它是食堂，不如说是哪里的繁华街道上直接搬来的高档餐厅，与周围寂静的氛围完全不合，整个建筑上的华丽浮雕和大量运用宝石和水晶，不把人眼睛闪瞎不舒服的内饰都透出一股浓浓的壕气来。
更坑爹的是，食堂内供应的食物却的确是不知道是否物美但价格肯定低廉的大路货——三明治，吐司，果酱，再加上摆在一旁自由取食的水果……坑爹呢这是！连个热菜都没有啊！那还顶着这副看上去各种高大上的外表作甚，拆了给厨师发工资啊！
吐槽归吐槽，饭还是要吃的。把钱交给守在入口处的大妈之后，四人走进了这个徒有其表的自助式食堂。出乎意料的是，里面提供的食物看上去虽然不怎么吸引人，但实际尝试过之后，易云发现这些三明治之类的东西还是下了功夫去做的——至少食材很新鲜。“照这么说，食堂里人这么多也就不奇怪了嘛……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自己做饭的。”但即使加上这个理由，食堂里也太热闹了点，简直就像是人声鼎沸的集市而不是一个大学的食堂。
“嗯？”仔细听的话，远处似乎有模糊的声音传过来：
“所以说，……的常数，是可以随时间变化的吧？只不过……样本……而已……”
“但是，天文观测的结果……的变化率是……可以忽略的吧？”
“……不是存在矛盾么，理论上无限大的……”
（有意思，听起来像是——对于宇宙学的讨论么？正好我也有点想确认的事，去听一下吧……）易云手里端着装有松饼的盘子，朝自己刚刚听到的声音那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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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群的另一边，和要把每种三明治都尝一遍的柯莱分开之后，万克尔带着莱菲西娅穿过来来往往的人潮，走到了食堂的角落里。没办法，让莱菲西娅一个人挤过去什么的，实在是太勉强了（万克尔绝对不会说这是因为自己是个妹控）。
“人也太多了吧，真是的，吃个午饭而已，至于吗……”手里托着装满食物的盘子，一边小心地避开来来往往的学生们，万克尔小小的抱怨了一下。
突然，胸口好像被谁猛地锤了一拳，本来就脆弱的平衡瞬间崩溃，盘子里的食物自不用说，都撒在了地上——当然是不可能的。
愣了几秒之后，万克尔才开始打量磕在自己胸前的这个不明物体——虽然从衣服上看得出来穿着者的身份和性别，但对着一个满脸乳白色奶油，脑袋顶上还沾着几片翠绿的生菜的家伙正常的打招呼，果然还是有点强人所难吧？
“所以说大学居然还会允许带女仆上学的吗？算了，你先跟我出去洗洗脸吧……看你的衣服也不便宜，我得跟你的主人商量一下呢……”
没错，万克尔就是因为被一个穿着女仆装的萝莉撞在了胸口上才会把盘子打翻的。该说果然是身高的问题么？但是当万克尔习惯性地拉起萝莉的手准备往食堂外面走的时候，后者坚决地摇了摇头，把脸上的奶油甩了几滴到万克尔的衣服上——看起来莫名的糟糕。
“嗯？有什么事么？”
女仆没答话，只是自顾自地开始捡散落在周围的传单，似乎也是在刚刚的碰撞中掉到了地上。
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差点没把这只萝莉伸出去捡传单的手给踩到，万克尔也只能蹲下来和她一起捡了：“好吧，就先帮你捡好了，不过等会一定得去洗洗，要不然这个样子怎么见人啊？”
传单本身的数量并不多，在几个路过的学生的帮助下，很快就被收集齐了。颇为珍重地把小小一摞传单抱在胸前之后，萝莉才乖乖地跟着万克尔到食堂后方的水槽边上把身上的奶油和菜叶子之类的东西洗干净。
“我说，你不冷吗？”万克尔说着就要脱下自己的外套给萝莉披上，毕竟已经是初秋了，湿透了的女仆装看上去并不怎么保暖。
摇头。
“不愿意吗……算了，至少要告诉我你的名字吧？还有，把你的衣服弄脏了很抱歉，我会想办法赔偿的，能不能先等我一会呢？”
摇头。然后，萝莉从胸前的传单中抽出一张塞到了万克尔手里。
“我看看……降灵研究会？要我参加这个？”
点头。
“好吧，我会考虑的，如果办好入学的手续之后还有空的话我就去参加一下吧。”
听到万克尔这个有些敷衍的回答之后，萝莉本来缺乏表情的脸上有了一点小小的变化——微微翘起的嘴角最为明显地体现了这一点。
“柳明夜，我的名字。那么，告辞了。”用没有抑扬顿挫的语气说完这句话之后，萝莉就再度向食堂里跑去，看样子是要继续宣传她的降灵研究会去了。
“这还真是……遇见了个不同寻常的人了呢……东方劳亚大陆的人么？”尽管在之前已经从她那一头及腰的乌黑长发隐隐约约猜出来了，但真从本人口中得到确认就又是另一种感受了。“之前就想说了，把罗斯德斯和柯莱也算上的话，我身边（疑似）东方人的比例是不是高了点啊？莫非我有什么奇怪的体质么？不过，果然还是很让人在意啊，那个态度。”本来以为对方是不会说联邦语言才不说话的，但对方说得十分流利，却仍然是那副表情，如果不是性格使然就是有什么特别的经历了吧……
“算了，管那么多干什么，以后能不能遇见还是个问题呢……”万克尔把本可以随手扔掉的传单塞进了口袋里，向莱菲西娅所在的位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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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柯莱则是沿着摆成一列的餐桌一路走一路吃，对于周围人投来的讶异目光毫不在意。端庄秀丽（只看外表）的异国少女风卷残云地扫荡着餐桌的景象实在太过超现实，以至于小说里必定出来调戏女主的纨绔少爷们都没反应过来，同样，拿着点心故作优雅还得在乎热量而不能多吃的普通女生们似乎也被震住了，一个敢于上前搭话的都没有。
就在柯莱走到餐桌的三分之二处时，总算是有个敢出头的了——她正伸向餐盘的手被另一只粗壮有力的手给拦下了。
“抱歉，这盘饼干，能不能让给我呢？我可是等了好几天才等到这种口味呢。”
柯莱略带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胆大的家伙——声音的主人是一个看外表比柯莱大不了多少的男生，接近两米的高大身体上套着一件帆布制的背带裤，再配上他那一头如狮子的鬃毛般肆意卷曲生长的红色乱发，单从与周围高贵优雅的气氛不相符的程度上来说，倒是与刚才的柯莱不相上下。
“让给你倒是没什么，不过，作为交换，给我说说你觉得这个学校最有意思的事情怎么样？”看得出来对方的请求绝非作伪，柯莱自然也没有拒绝，而且借着这个机会开始了自己在新学校收（招）集（募）情（小）报（弟）的工作。
“有钱人关于天气的寒暄和对政党的争辩这样的话题我可说不来呢，要说大学里有趣的事嘛，也许我该给你数落一下工学院的爆炸事故？我已经在工学院呆了一年了，期间听人们讲得最多的一个问候语就是‘哦，亲爱的同学，你的蒸汽机怎么还没炸？’对了，说到实验事故可不能不提老潘森啊，据前辈们的传说，那家伙在当教授时曾经有过掀掉整栋教学楼天花板的壮举，于是现在就被校长赶到一栋小木屋里继续搞他的爆炸物了。不过，根据校报记者的考证，校长和老潘森之间其实……”
眼见这家伙的话题快要从工学院黑历史转到两个老头的罗曼史上去而且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柯莱赶紧打断了他：“行了行了，你不会是在高炉前面闷的时间太长了才养成这种话唠的个性的吧？也许我刚才没说清楚，我现在重新问一遍好了。在这所大学里，有着来自各地的人，冈瓦纳，劳亚，萨伏洛，苏斯……他们的欲望，立场在这里与现实互相冲突，调和，简直就是——”
“世界的缩影。”对方很聪明地接上了这一句。
“那么，在这里你觉得有趣的东西，当然也会在这个世界上掀起波澜了。所以，给我个更认真的回答吧。”柯莱盯着对方的眼睛，似乎想从里面找出来问题的答案。
“要说有趣的话……大概是蒸汽机这个怪物呢。贵族们发现他们的土地开始无人耕种，佃户们变成了工人，涌入不断膨胀的城市，工厂主取代了地主……热力学也是顺应着它的发明而系统化了的，更不用说火车和汽船了。但是呢，这个怪物究竟会把我们引向哪里，很难猜出来。如果你不嫌我啰嗦的话，有兴趣听我讲个故事吗？”说这话的时候，他似乎也放下了开玩笑的心，转而把目光投向了看不到的天空。也没等柯莱同意，他就自顾自地讲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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