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展在半空的飞毯被阳光包裹着,往纵横交错的街道里投下了一片复杂华美深浅不一的阴影。阴影其中别致的一笔此时正舒适地坐在飞毯上盘着长腿,羊皮图纸随意地摊在她透着嫩粉的掌心。
项寻兮顶着一层剑仙盖给她遮阳的白纱,身上的奇装异服没来得及换下,手里还捧着一卷与中原格格不入的羊皮纸,整个人就像是被剑仙拐走的来自塞北的小公主。
可当风吹开薄纱露出那一张被隐藏起来的标致小脸时,便是她与塞北格格不入了,剑仙也曾想过这个问题,怎么会有人凭借一处眉眼两瓣红唇就与中原连得紧紧的?一直到后来她都没找到答案,便放弃了。
飞毯沿图纸上曲折的线条飞达目的地,一座华美绮丽的皇家园子出现在她们眼前。园子里最多的要数流水繁花,花都是些名贵稀奇品种,流水潺潺横七竖八地贯穿整座园子,像是守护着它和保证它生机勃勃的清晰脉络。水中还漂浮着许多精雕细刻巧夺天工的袖珍亭台楼阁、轩榭廊舫、贝阙珠宫、瑶台琼室……
她们不约而同地相依而坐,掀起裙摆将小腿伸进流水中,去感受那可以抽走疲倦的凉意,任由水面上的精巧玩意儿触碰她们小腿肌肤,又顺着流水迂回溜走。
而她们身前身后,流水两侧,便是那些袖珍玩意儿的正常模样,在一片花团锦簇间流溢着金光玉泽。
项寻兮的目光如水一般沿着那些光泽流淌,最后不自觉地停落在剑仙白皙光洁的大腿上,她指尖轻柔又带着一丝玩味,剑仙没有躲开,她的修长五指便实实在在地搭在了如玉璧般的腿上。她有些恍惚,已经记不起来剑仙第一次没有躲开她是什么时候在什么情景下了,大概是出事前的那几年她们都太过安逸,她抱着仙子大腿无理取闹时她没有躲,她背过仙子趟清河,手从腿部滑到膝窝,她没有躲,打闹时从半山腰跌落,她不理自己满身伤痕首先含着仙子小腿处的出血点时,她没有躲……在她打开记忆匣子的时候,许多许多的画面向她涌来,她有些招架不住般将黑长直撩到脑后,好看清身旁唤她“阿寻”的仙子。
缓缓应了一声,项寻兮踢踢埋在水面下的小腿,漫不经心地问道,“剑仙姐姐,你似乎从来没有叫过我的名字,不管是小女奴还是先生,你都叫我阿寻?”
剑仙歪头想了想,好像真如项寻兮所说。
“或许,当我叫了你名字,就说明我不要你了。”她收起湿淋淋的小腿,脚后跟踩住一片纯白色裙边,侧过身对着项寻兮时长腿刚刚好横亘在两人之间。
“这玩笑一点儿都不好啊。”项寻兮听后格外不满,踢着水的小腿一使劲,许多小小宫殿都翻沉进了水里。
“这才不是玩笑呢。我叫你阿寻就够了。”她的手如同她未落的话语一般轻柔地垂进水里,水面便泛起了涟漪和漩涡,将刚刚沉进去的宫殿阁楼船只尽数卷了上来。
这时候的仙子以为她永远也不会喊出那个名字,也不知道后来的她喊得多撕心裂肺支离破碎……
这句话一下子安抚了项寻兮的不满情绪,接下来她们便穿梭在每一个金碧辉煌的房间,想在她们存在于这个时空的最后一点时间里,把会在这个新家里面发生的点点滴滴都构思想象了一遍遍。
“剑仙姐姐。”
听见项寻兮叫她,剑仙马上停下手中动作从一个隔间出来,项寻兮向她展示了手里薄薄的一本书说道,“这书还真是有趣,原来皇后娘娘也爱看这些荒诞不经的书啊。”
“嗯?”剑仙随意翻了翻,书中内容大概了然。
书里说的是一个被诅咒的公主的故事,她未出世时便倍受期待与宠爱,为她准备的宫殿都是最辉煌的,服饰是最华丽的,她的父皇母后像是要让她往后余生都无忧无虑的架势,公主还未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园林在等待着金钗之年的她了,还有的角楼在静候着碧玉年华的她……然而她的出生却伴随着亡国,在许多个不同时空里,这位公主都没有真正地存在过……
虽然是个虚构的故事,她们却莫名觉得这个故事有些真实,或许是因为她们都知道确实存在不同时空吧。
项寻兮边合上书,边说,“我们要不要帮一帮这位公主呢,不然那些富丽堂皇华贵珠翠都太可惜了。”
“怎么帮?”剑仙疑惑道。
“万机楼四层不都是皇族贵胄的事情吗?或许在那里可以找到与这位公主有关的任务呢。”项寻兮猜测着回答。
“那我们回去了?”剑仙环顾了一圈如画美景,将这份短暂的美好尽收眼底,包括眼前的清瘦佳人。
项寻兮点了点头,心思与她一样,也迅速地看了一圈,生怕委屈了这些明媚。
最后她拿出票折着纸桥,发现剑仙也折了一座。
“我们不能走同一座桥吗?”
“不能,但是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这次可不能骗我了。”
“不骗你……”
两座不一样的拱桥在另一个时空里汇成了那座断桥,两人在桥中央相遇,扣住彼此的手,终于把几年的柴米油盐酱醋茶酒都锁在了身后的仲夏初春隆冬深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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