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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手

  • 交手
  • 花间里
  • 2019-08-01 10:25:37
交手

翌日,令玄琴要到街上买东西,却被剑仙拦了下来。

起床迟了的项寻兮听到动静下楼,绕过他们到厨房去找早餐。她舀了一碗粥,边喝着边掀开厨房帘子出来,走到令玄琴身边听了一会儿他们的对话,慵懒地碰了碰他的手臂,“她是怕你途中被禁军的人擒走,你要买什么写下来让她去买,你呢,就和我一起待在这里,哪儿都别去。”

想到自己如今身不由己早已经不是之前的潇洒自由身,令玄琴重重地叹了口气。他拿了纸笔写下他要买的东西,大多都是今天中午和今晚的食材。写完后他拿合起来的扇子放在字的旁边,沿着扇骨撕开,把一张大宣纸裁成了掌心大小。

剑仙接过令玄琴给她的写满字的小纸条,然后把它卷起来收进袖子。令玄琴又给了她一个篮子,把一些金币银元放进篮子里。

项寻兮努力喝完了粥,等剑仙出门后把碗一放就急匆匆地跑上了楼梯,“哒哒哒”的脚步声宛如民间简单乐器敲击出来的古朴音符。

令玄琴把她随意放置的碗拿回厨房置物台上放着,也上了楼,在屋顶找到了那抹孤傲玄色。

项寻兮双手撑在围栏上,身体向前倾,好像下一秒就要摔下楼去,可她仍然不自知地看着一袭雪白穿梭在竹林间。

“有那么好看呀?”令玄琴出现在她身后。

项寻兮的目光锁定那道白色身影丝毫没有移开,像缝在剑仙身上一样,“当然,昨天没有逛到实在是太可惜了,我想看看这里的街道热闹的样子,看她买菜买东西的样子。”

“给。”令玄琴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东西,“用这个看,再远一点你的眼睛就看不到了。”

项寻兮接过那个小小玩意儿,低着头仔仔细细地研究着,它生得好看又特别,两个厚厚的琉璃圆片用金框连接起来,其中一个圆片外边还连接着一支细长金杆,上面雕刻着一些纹理,还镶嵌着几枚宝石。

“这是什么?”项寻兮问。

“它叫望远镜,你可以用它来看到很远的地方。”

“真的?”项寻兮握住镜杆,把两个镜片举到眼前,刚刚还模糊不清的画面现在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个好东西啊,你怎么得到的?”项寻兮问道,看到这个小东西,她不禁想到了那个超凡脱俗的喜欢收集奇特物件的商人。

“我自己做的,因为一次偶然发现。”令玄琴轻描淡写道。

项寻兮再次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来,她自言自语,“刘应远啊刘应远……”

虽然她声音极小,但令玄琴仍然听出了一个名字,“谁?”

“一个商人。”项寻兮一边回答他一边看着色彩斑斓的街道中那个白色倩影。

突然几道身影打扰了这个悠然的闲散时光,项寻兮往后靠,把望远镜塞到令玄琴手里,对他说道,“回屋去!”

看见他回了屋,她才从屋顶纵身跃下,方才出现在她望远镜视野里的几个身影此时已经来到了房屋前面的一大片空地上。

“这里可不欢迎不速之客。”

伴随这一串银铃般的声音,项寻兮稳稳地挡在了他们前面。她双腿交叉,站姿慵懒,看了看来人后轻启朱唇,“叔叔?你来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好让我早餐多吃几个包子呀。”

来得可真是时候啊,偏偏在剑仙姐姐离开之后……不对!这杀气也太浓郁了些……原来如此,一直在暗处窥视着,然后故意趁剑仙姐姐离开的这个时候出现吗?项寻兮勾出一抹冷笑。

统领不理会她的故意撒娇,用近乎命令的口吻说道,“姑娘,这里将要发生的事情与你无关,你让开,我不想伤害你。”

“与我无关吗?”项寻兮玉手掩面,轻笑出声,“你有使命,我也有工作,就算这屋里面的人有多么该死,我也绝对不会让你们伤他分毫,这就是我的工作。我这么说,你还觉得此事与我无关吗?”

“你是个好姑娘,不应该成为他炼药的牺牲品或者帮凶!”禁军统领显然失去了耐心,他强忍怒意说道。

“我不是,”项寻兮不再看他的生气神情,转头向屋里喊道,“令玄琴!我的剑呢!”

话音刚落,一把长剑破窗而出,项寻兮握住剑柄,剑身因为剑仙不在而少了些许光泽和灵魂,但项寻兮与它气场相合的共鸣依然存在。

“姑娘,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叔叔,别再说我是好姑娘了,我不是闲来无事来扶正祛邪的,我是为赏金来置你们于死地的,我们打一场吧,看看鹿死谁手。”项寻兮打开双腿站着,嚣张狂妄,长剑斜下刺着,黑发披散如恶魔战神的飘逸披风。

禁军统领被她彻底激怒了,他拔出一截佩剑,不料却被身后的三个部下拦下了,“让我们去。”

或许在他们看来,项寻兮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对手。项寻兮看在眼里,握剑之外的那一只手抚上自己脸颊,冷笑着疑惑,明明她没有婴儿肥,为什么他们总把她当做捣蛋的小鬼呢?或许真的是眼神不太好吧,她安慰自己。

“看剑!”一人气势汹汹地大喝一声,手中长剑直刺项寻兮,项寻兮横举长剑挡下,长腿向空中一翻,跃到那人身后,她反握长剑,剑刃已架在那人喉咙处,她轻轻一划,一条血线喷涌出鲜血。那人是禁军出身,早就有了死的觉悟,而且成为禁军的那一刻起,身体也不再是自己的,所以在死前最后一刻他用剑刺穿了自己腹部,如果这样能伤到她,这具身体也就发挥到了它最后的作用。项寻兮先一步料到便轻移莲步躲开,但也仍然被划破了腰上一寸肌肤。

又一人飞身而来,挥剑向项寻兮砍去,快要砍到她脖子处时,被她由下而上挑的剑击碎腕骨,手中的剑也掉落在她足边,项寻兮把剑往回退三寸,然后狠狠地一击剑柄,那剑便穿过他的手和身体把他钉在了不远处的竹子上。

不料另一剑已向她背后砍去,当她感受到剑气时躲已经来不及了,她伸手到脖子后方扬起长发,但仍然没有保护好那一袭墨发,长剑在她后背开了一道狰狞口子的同时,也截断了一部分长发。她倒下时单手撑地侧翻了两下到钉着人的竹子前,拔出她的剑,没有缓冲便飞向偷袭之人,长剑刺碎那人挡在身前的剑身,直刺进喉咙,鲜血飞溅在她半边脸上,如同某邪教的纹身或上古部落的血绘。

“停下,你的伤再不包扎……”

“你的三个部下死在我剑下,你还在关心我?我又不是你楚国的花朵。”项寻兮拖着滴血的长剑走向他。

统领皱眉,拔出佩剑贯穿她的肩骨。

一阵剧痛之后她动了动肩膀想确定伤势。

“别动!你的手会废掉的。”

她垂在面前的长发铺在他横着的剑身上,宛如冰冷英雄剑与多情美人纱。她抬眸,统领不禁一怔,他想象过无数个她此刻的眼睛,无一不眼神涣散朦胧,可现在眼前的这毒刃般眼神哪里像受重伤的人,那双黑瞳里犹如困着两只嗜血的魔兽,它们还没有满足,在渴望着热乎乎的血酒和血淋淋的人肉。

她开口说话了,声音里似乎还藏着魔兽的呼吸,“你的心脏,它还好吗?”

统领低头,才发现自己的心脏早已经被她贯穿,他不甘心地慢慢倒下,但更多的是疑惑,疑惑她的气场让他有的熟悉感,“阁下可否告知姓氏,好让我败得明白些……”

“项。”

“……项氏……”听到这个字,像是解开了他心头之惑,他眼中的不甘心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满足和轻松,如同终日紧绷的弦终于松开了,他放过了自己。然而项寻兮还没来得及搞懂“项氏”二字和他眼神的含义,他就已经没有贪恋地永远合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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