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影和刀光在楼层中不断来回交错，路人焦急地逃窜，有限的几人在纠结是否出手制止时时，二者的身影也早已一闪而过……
二人残影间的交手，最终以武士放弃刀刃斩断的攻击意图，超长刃身的刀背砍在夜空的臂铠上，将其拍飞了出去————
在露天停车场外，一道人影从商场中爆射而出，以一辆车平移再完全报废的前提，夜空成功制动。
『咳咳————…！』
后背和脊梁的疼痛感让夜空不禁呛出声来。
车鸣的警报声此起彼伏，尤其是在这样的夜晚，极其尖锐吵闹。
夜空抬头看到，在高楼上是巨大的“八佰伴”字样，而自己就是从中射出。
在下方破坏的墙洞内，黑色武士的身影执剑缓缓走出，两者的视线瞬间彼此锁定！
在寻到目标后，黑色武士一跃而起————
“咚—————…！”
一辆车的车顶被彻底砸坏的前提，黑色武士瞬间跨越了二者间的数百米。
『有趣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感兴趣，但是我能感受到…嗯～你跟这些天人不一样的地方…！』
黑色武士左手点触着太阳穴，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夜空。
『————嗯？到底是哪里呢？！我闻到你身上很浓厚的鲜血味道，我从没在天人身上闻到那么浓的鲜血味儿……』
黑武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像分析猎物的行动模式一样，居高临下地分析着眼前之人的动机和身份。
『…………』
『啊————！你不是天人，亚人？还是说地界人？跟我可是老乡啊』
黑武惊讶道。
『……………』
不过夜空并不打算回答，轻易扯拉下身旁的车门扔射向黑武————
削长的到光轻易就将车门斩断。
（因为不算正面交战的缘故，这下我判明他手中的削长刀刃，那并非天人的机神，从他的话语也判断并非天人，那他的身份应该……）
『急什么？你不说话看来是默认了啊～难得一见的————老乡 ，我越来越觉得，来到这里是个不错的指引！』
黑武并不在意夜空抛去的车盖，反而真像是身处异地偶遇同乡般心情起伏，不过更多是新奇，而非惺惺相惜。
（他没有立刻选择动手，或许是通过套话得知我的目的和来历。声音上是中老年的沧桑男声，和他说第一句话时的想法就差不多，地道的大叔味儿）
『呐～老乡？』
『怎么了？老乡』
『————你的剑，名字？』
夜空看向黑武手中的长剑，示意询问名字。
（那样长度的野太刀在这个时代就没见过，但是奇怪的是，他身后的刀鞘却只有一般太刀的长度水平，从楼顶轰击他时，我的确看到他是从那里面拔出的……
刀身目测五尺余的总长，这个男子的身高也差不多有一九零上下，完全覆盖的黑色装甲是武士的模样，一束白色雉翎摇曳在脑勺末……）
『啊～你说这个啊？为了弄到它我可是下了点功夫啊……』
黑武站在毁坏的车顶上，手中摩挲着刀身，那种痴迷的眼神如同看待女人一般。
（同为用剑之人，姑且还是能理解……）
『这个是备前长船流派失传作品之一，为了找到它我倒是杀了一些人，有些还不小心被我灭族了～想想还是蛮可惜的，哈哈……』
黑武成熟雄性的男声大笑道。
（虽然他的语气有点炫耀的成分，不过我除了反感他的笑声外，并不厌恶他本身；究其本质，“剑是凶器，剑技是杀人的伎俩，无论用多么美丽的语言去掩饰，那始终是事实。”）
对于真正的斩人者来说，能寻到一柄契合自己资质的兵刃，本就是莫大的幸福。
『嗯…不打算出手吗？』
夜空对黑武的的炫耀表示赞同。
不过他藏在车底的手势也完成了最后的刻画。
（最开始的那次致死偷袭，我本身也没试图隐藏，如果只是一击致死的话，我也没必要浪费时间。）
『啊～那我直说了，它的名字——大般若长光！』
黑武作单手“斜睛眼”构式道出长剑的名字。
虽然不知道黑武是否故意为之，但是路灯的白光透过刀身折射，夜空不禁觉得眼前一晃……
这也打消了夜空的犹豫，多重术式以夜空藏在车底的手心为源头，量子流按照既定矢量展开量子矩阵，而矩阵的位置正是他的车底。
【原子崩坏】【等离子电弧】【超 • 重缚】【点火】这些显而易现的术式瞬间同时作用————
（（啊啊啊啊啊————）
这是夜空心中想象黑武的惨叫。
实际上的黑武跪在扁平车顶上，双手捂着自己喉咙，就像无法呼吸般……
『你的装甲不错，即便是这些【原子崩坏】，依然对你无效』
夜空依旧坐在地上，目光平静地看着被压平的车身上的黑色武士。
这短暂编制发动的量子矩阵内，除开【点火】外都是高级术式，但同时也都是大范围术式。
之所以能这么短时间内完成，只是单纯压缩了作用点和范围，不注重量变，纯粹地熟练度和精确度为前提发动。
不过【等离子电弧】和澹台岚的“等离子点火”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从名字上来看，二者都有等离子一说，但不管从等级还是能力层面来说都是天差地别。
【等离子电弧】只是一种【电流】术式模仿闪电的高级分支，因为闪电本身就是离子层面的正负荷碰撞，而“等离子点火”是将物质在原子层面都焚烧殆尽，通俗来讲就是烧得连渣都不剩……
不过这些外在术式都未能击穿他的装甲，最多【超•重缚】外在的压制而已，更多的，还是夜空隐藏的招数带来了效果。
『看来，你并不是御神，原本我还有这样的怀疑，你的出招都太过精准和干脆，天人里至少目前，我还没见过那种杀伐气息的人』
夜空目光平静地说道。
他艰难地抬起头，伸出手的似乎想要触碰我，不过因为【超•重缚】的缘故很很遗憾不能……
不过…当然，他的行动倒也并不算超出夜空的预期。
『虽说是同步头部区域附近的空气搬离，实际上那么短时间内，我根本不可能同时发动那么多高级术式后，再徒手将【传送】这类复杂编程术式完成到那个地步。
【传送】的简化术式也有发动，我计算了你的头部立体向量……当然了，时间有限，又不能影响【等离子电弧】和【点火】，只是以你颈部为基准，同步了头部区域的空气搬离』
夜空淡淡道。
而之所以会说出来，是因为眼前之人已经破解了夜空致死的手段。
这个男人对天人的技术似乎也很了解，他放下了下意识摸向喉咙的手，完全覆盖的头盔露出正脸部分，我造成的缺氧“头盔”失效。
『啊————…！』
黑武大口的喘息空气。
『真是厉害啊～这种缺氧的感觉…对于啊…对于人类来说，还是太痛苦了啊…！』
露出真容的男人断断续续道，不过男他的表情和声音，看来是真的很痛苦。
（即便另外的术式依然在作用，但也没有再影响到他，他身上的装甲……）
『啊啊～被你看穿了……』
夜空故作惊讶和可惜道。
实际真正同步搬离的，只是头部装甲口鼻处的空气而已，正因为计算了装甲的目测厚度，放弃装甲遮掩位置的厚度也就轻易破解了。
（原本还以为会是宁死不屈类型的，啧啧……）
夜空拿出两人藏在车下的手掌，失去了量子流供应的矩阵自然而然熄灭。
实际夜空本就有此意，有限的量子流已经到达匮乏的临界点，从刚才的表现来看，现在的夜空连击穿他的装甲都做不到。
『呐啊～少年…呼呼哈啊…呼嗬……』
黑色武士长声舒气，还未因先前陷入的窒息而完全恢复。
夜空静静等待着他接下来直入主题的内容，夜空之所以不选择继续正面交锋，一来是先前的玻璃渣已经让夜空这个身体跌下全盛实力，虽然不是多严重，但能让夜空短暂眩晕也足以说明问题。
其次是如他所说，夜空低估了他的装甲，“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木刀已毁，〈廷达罗斯（Tindalos）〉只有足部装甲完好，臂铠和拳甲部分都已经破损，除开黑武已经暴露真容，夜空的机械假面依在。
『嗬呼…呼————…』
随着一声长舒，狰狞大叔的面孔停下了喘息。
『————咱们合作吧？！再打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毕竟…我看到你的眼神，并非想要致我于死敌，刚才那也只是恐吓吧？』
大叔脸的男人坐在平底车上，左脚垂落，右脚踝搭在左腿上，一副黑道流氓的模样。
『何意？』
夜空眉头一皱。
（此人知晓自己的本意……）
男人抖了抖身后不存在灰的黑袍，从已经压扁的车上站起身，重新对夜空俯视道：
『呐～我说啊！那个时候，在【空无边界】能动的人，只有两种哦～』
男人将提起后背的鞘底，〈大般若长光〉在其手中转过后从右胁处入鞘。
夜空看到，五尺长刀就这么收入他腰间那三尺刀鞘，包裹男人的黑色铠甲化作流光而散，夜空也立刻明了此人身份————
长相粗犷的脸型和他那标志性的墨粉色大衣露出，正是和景涩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龍凯！
夜空双眼微眯，已经确定了此人的身份，不过之前在西餐厅时所感到的界域压制，是这么称呼的吗…？
『哪两种？』
夜空询问道。
龍凯从只有原本一般高度的车身上跳下，蹲下身从怀中掏出香烟和打火机。
现在的夜空和龍凯都保持同样的姿势，各自倚坐在车门前彼此对视。
『嘶…呼————…』
龍凯掏出打火机点燃香烟，长舒出一口烟雾。
『自我介绍下，我叫龍凯，繁体的龙，你呢？』
龍凯抖了抖烟头示意。
『……夜 空，你上面』
夜空淡淡道。
龍凯抬头看了一眼，立刻心领神会。
『你说的是哪两种？』
『OK！接着刚才的话题，之前你我间能够对视，要么就是包含关系，要么就是因果关系』』
『我和你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么？！』
看着眼前男人的故作高深模样，夜空不禁嘲笑道。
（他等待我回答二者之一，不管是哪一者，他都可以判断我的意图；同样我也知晓，他已经认定为我为后者，不能按照他的方向发展……）
夜空心底盘算过后，开口道：
『未必———！』
『哦？你还有什么答案吗？』
龍凯带着好奇的目光看向眼前之人。
在这相比之下太过无垢干净的世里，他处偶遇同乡位沾有鲜血之人，实属不易！龍凯没来由地生起了兴致。
『只够凌驾于规则之上，一切才只有绝对一说；你说的只有两种可能，那么说明依然是人力引发，人不能胜天，自然可以理解为还有第三种可能』
这是夜空从龍凯的两个选择中延伸出的论点，本身来讲并没有什么错误，但是也有着致命的错误，对于【胚胎】里的绝大多数人来说，他们无法理解……
『————不！我并不认同』
龍凯陷入短暂沉默，随即坚决否认道。
（他的倒是出乎我的意料，看来他有着并不一般的过往……）
『从你刚才的合集术式（复数术式作用于同一区间）来看，你很擅长巨大运算量的术式嘛～』
龍凯的眉毛轻轻挑动，神色中带着一丝悠然自得。
『哦？那说明，不光是我迷上了天人的东西啊～』
夜空刻意地带着一丝调侃语气。
现在的发展是，龍凯再度改变夜空的话题，引导至龍凯期冀的方向上去……
『让我猜猜你的意思～嗯～～～』
『悉听尊便』
龍凯摩挲着下巴陷入思索，夜空目光平静地看着此人，等待着他的般若。
［注：般若意为“终极智慧”、“辨识智慧”。专指：如实认知一切事物和万物本源的智慧。］
『所谓规则！就像无法证实的大一统理论一样，总得有一个共同的基点才对！』
短暂是时候龍凯给出了他的答案。
（看来，他已经知晓我从他的两个答案里，延伸出的第三和第四个答案中最重要的一个……）
『不管是天人还是亚人，尽管他们在【盖亚】前都表现不一，但他俩都是同样的集合，区别只是大小程度罢了，说到底都是量子流那种东西，但他们较之恶魔，则必然不同，好比神在恶魔眼里，只是一个种群，并非什么虚无缥缈的意识信仰』
龍凯飘飘然道。
夜空静静地听着他的演讲，大脑则是在思考着别的应对方案，再打下去他将会面临量子流崩溃的问题，而潘多拉又不在……
『总结就是————体系的不同，规则也就不同』
龍凯一锤定音道。
没错，这个男人标准地道出了夜空对这个问题的定义，所以……
『不错，继续说吧，我可是还想过第四点…』
夜空等待着他把另一条浅显易懂的答案说出来，彼时夜空将选择打破平衡。
『不过话说前面，我不认为在这样的世界，会出现那种情况！』
龍凯摊了摊手示意无奈，抬头仰视起夜晚的天空。
『……………』
『世间的秩序规则也好、来自恶魔的耳语也罢，哪怕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神明引发的奇迹……在绝对实力面前，都是虚妄！』
龍凯看着星空的巨大天梯，道出了他坚定的信仰。
此意即是，任何选择，都与当事人的能力挂钩；只区向于对或错、是与否这种二元方向的答案，都会随当事人实力的高低而改变，逐渐偏离原本二极的单一方向。
此即————实力之上！
『但是————！有那个能力改变这两个可能的，不会是你！』
强烈的语气转折，龍凯低下头坚定看着眼前之人。
（他看向我，原本我的目的是想用“实力至上”这个答案影响他的斗志，现在看来是失败了，他的信仰如同他的装甲一般坚不可摧，反而被我误打误撞地了坚定了他的信仰……）
夜空微微一叹，不禁有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挫败感。
（在龍凯的眼底，绝对的否定着我凌驾————不！他否定的并非我能否凌驾于他的实力指数，而是我凌驾不了他所认定的某种存在，那个存在即是他的信仰与力量源泉。从之前的表现来看，他也应该明白，在完全状态下，他不会是我的对手）
最初龍凯给夜空的问题就是关于他的界神域，他想判断夜空是否具有【空无边界】的能力，也是想知晓夜空对他来说是怎样的存在；虽然很矛盾，二人仅仅相识一面，但龍凯之所以能够避开夜空的第一击，只是因为龍凯早已在那时从〈黄金之瞳〉知晓，自己会在之后被和自己具有因果关系、又兼具包含关系的的人偷袭，因此才能从容不迫、巧之又巧的规避开必死一击。
而一切的源头————为何自己会在那时和眼前的男人在【空无边界】相视，在此之前，〈黄金之瞳〉并未对龍凯有任何提示，而他的信仰又让他对它绝对坚定………
“啪——————！”
响指声清脆响过，龍凯指尖升起的火苗点燃了
又一根全新烟头。
『其实我就是个普通人，只不过相比普通人我又有那么点儿特殊罢了，呵呵……就比如我与普通人最大的区别，我杀了很多人，我的一切行动都是为了达到指引所期冀的方向；不过暂时还不行！尽管是你出手在先，我也依然无意与你为敌，我还有要做的事，所以，谢谢你和我的短暂唠嗑～』
龍凯缓缓起身，〈大般若长光〉鲤口下的〈黄金之瞳〉表面睁开竖瞳；在夜空面前出现一道蓝色光门，无数古文字围绕古门显现，龍凯穿越而过，再度变回先前的黑色武士模样。
『这么干脆？ 龍凯』
『嘶…呼————…不错嘛，虽然是话这么说，不过我得先走了，之前关于合作的话题，我等你的回复』
黑武转过身，一束银白雉翎朝对夜空，时空再度被压制————
『少年！你已经看到我的真容，如果选择拒绝的话，你不光得不到你想要的，我还会夺走你珍视的……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恐吓哦…』
『嘁——到时候再说』
『好！再见』
画面再度流转，那一束银白雉翎和黑色武士消失不见……
（他之所以这么急切的缘故我也知晓…）
夜空瞥眼看向停车场外，红蓝交替的警灯闪耀，这方面的专业人员自然也该虽迟但到了……
当然！
为了应对这样的场景，夜空早已准备了必要的措施，也到了它发挥真正作用的时候了。
『不许动————！』
最先介入现场的警察发现了嫌疑犯，漆黑的左轮制式CAD对向眼前的嫌疑犯。
『别慌！我是执法者，喏…』
夜空示意其冷静后，平静自若抬起自己的右臂，不过……
是的！在这不久前，夜空的臂章已经被某位少女拿去，而警察已经持枪抓住了报案人所描述的嫌疑犯。
『嘁————！』
透过警车闭合的车门，夜空无奈砸了咂嘴。
警车关押着嫌犯打道回府……
…………
某处大楼之巅出现一道墨粉色人影。
“砰————！”
〈黄金之瞳〉闭合而过发出清脆的声响。
天王洲的夜景在龍凯脚下一览无遗，而他所看的某个方向上，红蓝交替的警车驶向某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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