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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 Ⅰ. Nothing is too magical.

Episode Ⅰ. Nothing is too magical.

1

时间是二十世纪前叶——这是一个被光与火所笼罩的,欲望最为浓厚的时代,人类正在开拓着整个世界。

“所以说啊,洛薇妮娅(Lovinia)……”

伦敦——一度的世界中心,经历了一整个工业时代的鼎盛时期,尽管如今略显衰微,却并不负日不落之名。作为欧洲的民族大熔炉,伦敦的街道上尽是各色人种,原住民的绅士淑女们也早已见怪不怪。然而,街角露天咖啡店的少年少女却还是相当引人注目。

“不给予蛋糕就要恶作剧了哦?”

回答是这般任性的言语。

“今天的第十块蛋糕……你用来装点心的胃是连着大西洋的吗?”黑发的少年一脸无奈地望着桌上成堆的盘子。东欧系的肤色在明媚的阳光下显得格外白皙,黑色的眼瞳略显慵懒,虽然是张稍带稚气的娃娃脸,却身着相当正式的西装——意味着社会人的身份。

“戴芙儿(Devil)小姐的胃可是连着宇宙的!”银发的少女双手挥舞着刀叉,嘴边沾满了蛋糕碎屑,绯色的眸子里透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凛然,雪白的肌肤犹如白鸢尾般美丽,银色长发随风而动,配上华丽的白色洋装,即使生出带她回家的想法也不觉得有罪恶感。尽管娇小的身形即使站起来也要比少年矮半个头,却始终散发着一种高傲不可亲近的感觉来。

少年不禁扶额。

虽说是接到了新委托,委托方乃是现下英国颇有实力的资本家之一——霍华德•洛斯爱特(Howard Roseate),酬劳自然不是问题,但是拿到新一期的生活费用大概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

而在委托期间,伴随着资本家必然的仇恨会以何种方式展现,这又是未可知的,最坏的情况便要由少年——伊凡•艾克•奥斯瓦尔德 (Ivan Ark Oswald)——17岁的年轻「魔术师」来处理。

“接下来的日子里,可是要在无依无靠的大海上度过哦~而汝一上船就会像离开母乳的小狗般瘫软吧?”少女脸上露出轻蔑的笑意。

未来的情景似是在脑海中浮现出来,使她感到有些愉快,用餐刀指向对面衣服愁容的伊凡,不禁“嗤”地一下笑了起来。直到侍者将新的蛋糕端上,她才放弃这般嘲弄的行为。

“……”

面对少女的嘲弄,伊凡无奈地沉默以对。

洛斯爱特家族投资建造并冠以皇家名义的奥林匹克级邮轮「蔷薇花园号(RMS Rosegarden)」,五天之后便是它的出航仪式,伦敦各界的名流大多会携家带口乘上这艘前往大西洋彼岸的豪华邮轮。尽管泰坦尼克号事件的余魇未消,洛斯爱特凭借其常年的信用保证已经吸取经验,绝不会发生类似的悲剧。

而在早年众说纷纭的泰坦尼克号的遇难原因之中,极少部分人认为「恶魔召唤」是罪魁祸首,当然,对于这种毫无根据的说法,人们并不会去认真对待。

若是换做其他人,这次的委托绝对是个上等差事,因为不仅能够乘坐豪华邮轮前往大西洋彼岸的世界繁盛之地,并且能够作为霍华德·洛斯爱特掌上明珠的贴身保镖,她的美貌与精干在上流社会可是人人称颂的。

然而对伊凡来说这将是一场灾难——名为晕船的灾难。在此之前几次乘船给他留下了不好的回忆。尽管如此,魔术师协会英国分部的「老大」却是驳回众位男性职员的申请,硬是将委托推给了伊凡——“想要成为独当一面的魔术师,至少把晕船这种没出息的毛病治好吧!”

另外,驻扎美洲的分部人手自设立以来严重短缺,正不停地向欧洲各部索要人手。这意味着伊凡将要长居美洲。

灾难总是不期而至啊,伊凡只能在心中发出如此叹息。眼前的少女也给他添了不少烦恼,在分部也有人将他们俩合称为「移动天灾」,所到之处惹事不断。

明明「天灾」只有这家伙,伊凡心中鸣着不平。

“汝心中所想似乎都写在脸上了哦,虽然妾身对人类的评价并不在意,或者说,肆意评价他人的大舌头让他闭嘴不就好了——妾身可是洛薇妮娅·戴芙儿(Lovinia Devil)哦,大概作恶才是正确的存在意义?”

少女的语气显得有些俏皮,精致的脸上却是与之不符的冷艳,与刚刚的笑脸正好相反,但是两者都是少女最为真实的感情,毫无做作——应该说是根本就不可能做作,因为那是人类的伪装方式。

少女并非人类。正如她那自取的姓氏所表达的意义——「恶魔(Devil)」,是与这片大地上的人们所信仰之物相对立的存在,「极恶之象征」。

“做那种事反而更像个人类哦——上帝或者恶魔也不过是很久以前某个闲来无事的家伙擅自编造出来的吧?”

伊凡平静地否定着大多数人的信仰。若是换做几个世纪以前,他大概已经被异端裁判所宣布火刑了。当然,二十世纪到来的现在,科学的光明似乎已经照亮了世界。

“没有信仰的汝还真是可怕。”

“还轮不到你来说我可怕吧?”

伊凡指着桌面上堆叠这的数个盘子,第十五个盘子“哐当”一声放了上去,清脆悦耳,洛薇妮娅正准备呼唤侍者。

“……再吃下去我们就能啃五天硬面包了,我很认真的,真的。”

伊凡毫不夸张地亮开了自己寒碜的钱包。

“唔……豪华邮轮上的点心应该不会寒碜吧?”

面对两眼放光的少女,伊凡心想这家伙真是没救了。

“好啦好啦……到了美国我就不会任由下去了!”

“小气!没女朋友的小气童贞!”

“你这臭丫头!”

“笨蛋纯情处男!”

在路人眼中,两人大概就是处于叛逆期的妹妹与兄长拌嘴的情形吧,看上去是那么温馨的「家庭」小闹剧。

说到魔术——人们首先会想到戏院或者街头表演的种种戏法罢。无论是多么匪夷所思的现象,必然都是有据可循的。这便是科学时代的思考方式。

但是,即便如此,人一旦遇上无法看透的现象,便是怪力乱神之时。

“魔术什么的,做点机关我也能表演不是么?”

“对对,唬小孩子的戏法嘛。”

“根本没有神奇的地方啦!”

——街边的年轻人所展开的,关于最近来到伦敦剧院的「大魔术师」的话题。

听起来是那么不屑的刺耳。

红发青年罗伦•克里斯托福(Loren

Christopher)坐在劳斯莱斯的副座上,托着腮帮百无聊赖地扫视着路人们。

“那么,关于回美国的行程——由于某人的突发奇想,我们不得不入住「蔷薇花园号」的二等舱。”驾驶席上的女经纪人艾娃•霍尔曼(Ava Holman)以冰冷的表情和语气,向罗伦汇报行程。

“没差啦,没差啦,要是只有我一个人住三等舱也像五星级酒店哟,要是能像鲁滨逊一样更是求之不得呢~”罗伦随意的应答着。

“请自重,只要你今天还是「明日(Manana)」公司的一员,在达到最大收益之前,都应当对自己的身心有所爱护。”经纪人,依旧不带感情地如是说。

“最大收益么……贫民窟里出来的家伙啊,能吃上一顿饱饭就是最大收益了哟。”罗伦的语气依旧随意,却少了些自在感。

艾娃将视线从笔记本上撤下,微微看了眼罗伦的侧脸,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

不久前还是贫民窟里的卖艺青年——罗伦对于上等社会的奢侈生活却没有一点期待,无论何时何地,他的身上都在散发着一种躁动感,仿佛一匹刚捕获的野马。

“唔!这热情的视线,艾娃小姐果然也爱上我了么!”

对于转过头来的无赖小子,艾娃毫不客气的给了一拳。

“好过分啊艾娃小姐!”

“上帝说过,一边脸被打的话就该送上另外一边脸来。”

罗伦摸着被揍的一边脸颊,发出“呜呜”的呻吟。艾娃继续确认手中的文件,却听到附近的骚乱声响。

“好像有什么有趣的事发生了?”罗伦望着街道上窜动的人群,竟然显得有些亢奋。“日不落之旅,好歹来点烈酒嘛~”

“外来者参与进去会变麻烦的,为晚上的演出做好准备吧,小子。” 说罢,女经纪人便启动了引擎。

“诶,离演出还有4个小时啊……”

“闭嘴。”

“……是。”

罗伦沮丧地将视线转向车窗之外,无力地听着汽车引擎发出来的声响,感觉像是被嘲笑了一般。

这时他看到,结伴而行的少年少女走过街道——黑发的少年让他瞬间误认为是东方人,但是白皙的皮肤否定了这一点,而身着华丽洋装的银发少女着实吸引人的目光。散发着不可思议的气息。罗伦的视线跟着好似兄妹的两人直到他们渐渐隐入人流之中。

“唔……奇妙的二人组?”

话语被引擎声覆盖过去。

“你说了什么嘛?”

经济人问道。

“不,什么都没有~”

银发的少女正陶醉于手中的草莓味冰淇淋,灵巧的舌头仿佛在塑造艺术品一般舔舐着冰凉的球体,冰感与甜味的天作之合使她欲罢不能,不得不叹服人类对于食物的欲求之深。

“不得不说人类在食物方面的作为超乎想象哦~”

洛薇妮娅毫无掩饰的夸赞道。

“这个街角向右……呃……”

——死胡同。

伊凡却遇到了一个难题。

“汝,真是个路痴呢,无可救药的。”

“唔……还请洛薇妮娅小姐指明前路!”

“「Caffaie」制的酒心巧克力2盒作为代价的话倒是没有问题。”洛薇妮娅忽然两眼放光,一下子咬掉了冰淇淋的半个球。

“禁酒——你忘了吗?”

由于半个月之前的某起事件——魔术师协会对洛薇妮娅下达了禁酒命令。当然,是指酒心巧克力了。

“呜~汝等实在是恶魔,剥夺妾身之唯一的爱好!”洛薇妮娅做出十分做作的失落表情,活像个向大人撒娇的小女孩。只是伊凡对于她的恶质是十了解的。

“戴芙尔(Devil)小姐说这种话真是……话说之前一大堆甜点你倒是吃的不亦乐乎啊!”

“作为替代品依旧让妾身难以满足!”

“你这个任性的家伙……”

与其说无言以对,不如说是习惯到无力的程度。任性的家伙是从来不会反省的。伊凡一边按原路返回,一边确认着手上的便签。

虽然在英格兰生活过一年,伊凡倒是第一次来伦敦。在此之前几乎游历过整个西欧大陆——魔术师协会所触及的各地,甚至穿过地中海,遇到过各式各样的人和事。与“魔术”相关的绝非是什么好事,当人类接触到未知事物时大多数会在恶意方面发挥智慧,大概源于好战的本性。

魔术师协会便是百年来在这方面充当调停者的角色,不过仅限于欧洲。而随着大航海时代的推进,世界样貌的呈现,无数股势力的冲抵消亡或是新生,怀揣着欲望与希望的人类,在各方面都表现出无可抑止的饕餮之态。出于各式各样的考量,魔术师协会开始接触对社会具有影响力的资本家和政治家。

此世正为欲所横行之时代。

“对了对了,委托方不是有位正值芳龄的千金小姐么~汝就此把握机会交个女朋友吧?”洛薇妮娅冷不丁地提起这样一个话题。

“你啊……有时候就像个老太婆诶?”伊凡无力地回应道。

“唔,此话怎讲?”

“一般……这种上了年纪的人无聊的时候很爱为人说媒之类的吧。”

“嚯~就某种意义而言妾身可是这世上最无聊的咯,毕竟是几倍于人类寿命的存在嘛~”

洛薇妮娅本人毫不在意地说着,却让作为旁观者的伊凡觉得她那娇小的身躯有些落寞。刚想要抬起手来——

“汝可不要自作多情,”抬起头的洛薇妮娅深邃的绯色瞳中略微露出不快,“观察世界相当有趣,汝等短暂的寿命在妾身眼中不过草芥,不要妄图体会妾身之感受。”

“好好……”伊凡只得轻叹一口气。

外表与内在有着根本性的差异,明知这点,却还是忍不住。

“那么,所谓「做媒」便是人为制造「爱」的方式么?”洛薇妮娅继续话题。

“呃,制造「爱」这种说法还真是新颖啊……不过,你倒是很执着这点呢?”

“大概是因为人类除了感情丰富这一点外基本毫无可取之处罢,拥有「爱」的情感不如说是人类唯一的价值了!”

“啊……好刻薄的评价诶,真想玛利亚大姐出现在这儿做点什么啊。”伊凡对于一番评价有些汗颜,好歹也是作为人类的一员。

“唔——玛利亚……为何要提起这禁断的名字!?”听到“玛利亚”这一名字的洛薇妮娅产生了明显的动摇,明确的记忆使她的脸上里浮现出一丝慌乱的神情。

“唯一能让你屈服的对象吧?”对于少女的动摇表现出十分的满足,伊凡揶揄起刚刚还气势凛然的洛薇妮娅。“如果表现出更多小女孩的模样就好了啊。”

“真无聊……就契约主而言汝管的太多了,说到底,这是存在概念不同所造成的价值观差异。比起这个,汝还是多多注意眼前之事罢,路痴。”

不知不觉,再次进入死胡同。

“啊哈哈,伦敦的街道真是复杂啊。”伊凡丝毫没有紧张感地打着哈哈。

“汝这种笨蛋真是百年一遇啊!”洛薇妮娅毫不留情地苛责伊凡。

“感谢世界之睿智伴我身旁~”

“……愚蠢的家伙。”

洛薇妮娅一口吞下蛋筒的尾部,像个普通小女孩一般露出了相当满足的表情。

——经过一番艰难的摸索,伊凡终于找到了大资本家的宅邸所在,叩响了拱门的狮头门环。

在侍者的带领下,两人走过翠绿草坪与中央喷泉之间的甬道,间歇喷涌而出的水幕相当华丽,甚至在喷泉中央响起了悦耳的旋律,使得洛薇妮娅按耐不住想要冲进泉水一探究竟,被伊凡拽着胳臂硬是阻止了,不甘地被伊凡推进了大门。

进入大屋,首先可以看到霍华德·洛斯爱特的个人画像,头像之下是用大理石篆刻的蔷薇家徽。

侍者将两人引入位于走廊中间的会见室,并称主人会晚些过来,便离开了房间。

相对于洛薇妮娅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兴奋模样,伊凡对于室内豪华奢侈的装饰并没有太大兴趣,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墙上的全家福油画之上,画中是盛年时代的霍华德·洛斯爱特怀抱着小女儿,身边站着的则是他的三个儿子,看上去是洋溢着满满的幸福感的一家。

“你们就是——所谓的「魔术师」吗?”

这时会见室的侧门被打开,一位年过中年的绅士走了进来,金色的头发夹杂着稀疏的白色,整体给人一种精明干练的感觉。

这就是如今的「日不落产业帝国」的拥有者,霍华德·洛斯爱特。若说世界上凡是可以到达的地方都充斥着他的影响力,这一点也不夸张。

与油画上相比的话,这个男人着实老了不少。

“正是,英国分部所属的伊凡·奥斯瓦尔德,前来确认委托内容。”

伊凡如是回答。

“伊凡?你是东欧人么?”

霍华德露出难以捉摸的表情,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似乎在观察着什么。

“最好不要是莫斯科那一边的。”

似乎对此有些偏见。

“嚯~民族偏见似乎有些严重啊,老头。”

在室内进行过一番巡视之后的洛薇妮娅,刚坐回伊凡身边,便抛出了如此刻薄的话语。

“小女孩?”霍华德有些不解的望向伊凡,明显的质问,“就算是令妹的话,这也不是应该将她带来的场所吧?”

以一种普通商人所没有的威严发出责难之声。与其说他是商人,反而散发着贵族一般的气质。

“——但是,到让我想起了女儿年幼时的样子呀,当年她也是差不多这个个头,天天抱着我的腿,没事就跟着我后面……”

就在洛薇妮娅欲要严词反驳的时候,霍华德出乎意料地将话题转向了颇为温情的一方面,使得她半晌没能挤出一句话。伊凡望到洛薇妮娅欲言又不得不止的样子,感到有些忍俊不禁。

“不,并不是我妹妹——硬要说的话,我们之间是工作搭档一类的关系,「魔术」方面的。”

被打断回忆演讲的老商人,不禁仔细看了一眼眼前不知为何撅起嘴唇一脸不满的小姑娘,似乎并没有找到任何特别的地方,略显失望地依靠沙发。

“难道是得了侏儒症?”

霍华德忽然这么问道。

“哈?”“哈?”

面对思维如此跳脱的老头子,两人几乎同时发出了惊异的声音。

“啊,不……”

“虽然是个不幸的病症,但是说实话世上竟有如此美丽的病人,让我对这种病稍稍有些改观了呢。小姑娘哟,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并非完全的不幸啊,不要在意世人的眼光坚强的活下去吧,如果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就来找大叔我吧,把我当作父亲也无所谓哦?哎,儿女们都长大了,我也常常感觉有些寂寞呢……”

虽然伊凡一度想要解释,却想不到这位老者的强势远不是他这样的年轻人能比得过的,只得硬着头皮听他讲完。而一旁的洛薇妮娅则是将两只小手紧攥着,全身气的发抖,却根本找不到发泄的缺口。

她对于人类的温情,人类的「爱」之类的,是无法做到恶言相向的。

就像曾经某个人所说的,「不纯的恶魔」。

“啊,似乎跑题了呢,”霍华德终于反应过来,咳了两声严肃了一下语气,“那么,我想要委托的是——请保证「蔷薇花园号」安全抵达纽约。”

慈爱的父亲最担心的却并非自己的女儿。

2

这是一个天气爽朗的悠闲午后。

“大小姐,今天是纯情的白色内裤呢~”

“盖伊,尽管我是不想习惯你的性骚扰,但是如今我再也不可能对你那猥亵的言语产生动摇的!”

“这才是淑女典范呢,大小姐,盖伊我很感动哦,感动到喝掉大小姐的经血也在所不辞~”

“盖伊!……你真是个「出色」的管家呢~”

“强颜欢笑的模样也是如此诱人呢大小姐~”

真不敢相信这家伙做了我的管家这么多年,马背上的大小姐——伊蒂莉亚•苔妮•洛斯爱特(Edinia Tiny Roseate)这样思考着,头盔下泻出柔顺的金色短发,以几条粉色缎带扎起小辫,碧色的眼瞳透露出高贵的气质,身着干练的骑装,单薄的衬衫凸显出姣好的身材,白色马裤及黑色长靴衬托着中性的帅气,轻抚着爱马「洛基」的鬃毛,感受着午后的闲暇。

作为大资本家的千金,伊蒂莉亚生长于更胜贵族之流的环境,无论骑术、剑术还是社交术,样样都不逊于她的兄长们,在这样一个所谓「传统」摇摇欲坠的时代,伊蒂莉亚常常作为洛斯爱特家族的代表出现在社交场合。尽管刚满16岁,求婚者已然踏破了门槛。

“对了对了,这周又收到一大堆求爱信哦,大小姐,真不知道那些青年喜爱您的那一方面呢?上面还是下面?实在是让人难以捉摸啊~”在前方牵着洛基缰绳的管家

——盖伊•斯诺尔•威尔弗雷德(Guy Snower Eifrid)悠然抱怨着,仿佛以此为乐的语气,“啊,对了,本周的礼貌回信是‘我是一个罪孽如此深重的女人,这样丰厚的爱意恕我无法立刻回应,请给我考虑的时间,或许在此期间丘比特会给你我来上一箭那时我便会立刻屈服于这神赐的姻缘!’如何,大小姐?”

事实上正是以此为乐的管家。

“可以的话——希望你能斩断那些求爱者的执念,而不是作为笑点!”尽管伊蒂莉亚强作平静,却无法忽略空气中传来的戏谑的恶意。

“我没有笑哦,大小姐,千万不要小看社会人的忍耐力。”盖伊正色道,尽管背对着伊蒂莉亚。

“那么关于这周的行程呢?”伊蒂莉亚片刻恢复镇定,问道。

“要为周末的处女航仪式做准备,因此本周的舞会预定都已经取消了,毕竟是大小姐宝贵的处女,要做好准备呢。”

“嗯……”大概太过专注于盖伊的前半句,伊蒂莉亚半晌才反应过来,“你这家伙真是一点也不能松懈啊!”

“那么,关于今天下午……是大小姐你最为关心的魔术师哦,”盖伊的语气忽然甩掉了随意感,“神秘学方面的领域呢——主人所担心的「作祟」大概也是关于这方面吧。”

“这只是迷信罢了!这个时代正践踏着这些神秘前进着,未来必定没有它们的容身之处,我倒要看看父亲花费重金请来的「魔术师」有什么奇妙的,还是说,仅仅是个变戏法的?”

不屑写在笑容之间。

“迷信吗——话说回来,以前那个挥舞魔杖的小女孩还真是可爱呢~”

“!”

羞耻的红晕迅速爬上了伊蒂莉亚的脸颊,使她不禁将脑袋深埋。只是片刻之后她又振作起来,脱下头盔就往盖伊头上砸去。

“我总有一天要炒了你,性骚扰管家!”

伊蒂莉亚说罢,从盖伊手中扯过缰绳,驱马向跑道奔去。

“——但愿那一天您能够独当一面哦,我的大小姐。”

口中低吟着,盖伊向伊蒂莉亚的背影行了一个鞠礼。

“查理,不想在这边死在臭水沟里的话,我们唯有去美洲闯荡一番了!”男人粗犷响亮的声音使少年孱弱的身躯为之一颤。

“诶……?”

嘈杂的人声盖过了查理微弱的疑问,撞杯子的声音此起彼伏——贫民窟酒吧,平日里做些散工的男人们会花点钱来几杯劣质啤酒,即便兑了水,还是不亦乐乎。除了这儿却再没有消遣的地方了。

“与其在这里无所事事,不如就去赌一把,大不了被抓去吃牢饭呗!”强壮如牛的拉迪一边喝着啤酒一边拍着查理的肩膀。

两人是从同一个村庄跑来伦敦闯荡的青年,初来却发现伦敦几乎无事可做,只好当起码头工人赚些微薄的薪水。尽管他们不懂得产业饱和、转移之类的事情,但酒吧里人们谈论的事情总是有些价值存在。

“事实上很简单不是吗——蒙上脸谁都不认识我们,绑架一个小女孩儿就好像抓一只小狗,那种弱不禁风的有钱人家……独眼老爹给的消息跟工具都很有用!我们几天后就能踏上前往亚美尼亚的船,全世界都会在我们脚下!”拉迪显得十分激动,仿佛圆满的人生就是一夜之间的事。

就在几天前,拉迪获知一个获得武器的途径——据酒友所说,贫民街最近来了一个奇怪的独眼老头,只要向他拜托,就能以极低的价格获得想要的武器。

然而对查理来说,一切都显得不切实际,他只希望能住一间舒适的屋子,每天都有松软的面包,新鲜的牛奶以及一餐肉。

这个时代如何才能实现梦想?

这是一个欲壑难填的时代,人类最根本的劣质都得以暴露,毫无遮掩,无止无尽,仿佛将生命交与了恶魔。错误即是合理,修道士也甘愿沉醉在浮世之中——上帝的光芒似乎已经无法照亮前路。

看不到未来的人,应当何去何从?

“只要得手,一切都会变好的!”

拉迪拍着他的肩膀,声音中带着无比的自信。

眼前的未来,会如同伴述说的实现吧。

查理无从可知。

查理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了下来。

“明明说是强力的道具的吧!?”

“那是在遇到徒手搞断一把猎枪的人形兵器之前!”拉迪歇斯底里地扯着粗犷的嗓音。

如同预计,两人埋伏在通往郊外的小道上,等待猎物的出现——尽管现在他们俩成为了猎物。

在开始的五秒内,两人还有着绝对的自信打晕随从,绑架大小姐,然后开着高级轿车先去黑市卖笔钱。

“虽然不知道目的是什么,但是请不要将那种危险的玩具指向我的主人~”

淡金色短发的随从如是浅笑道。

“如果目标是大小姐的围胸的话,我可不需要分享之人哦~”

“盖伊——!”

说着意义不明的话语的随从,瞬步逼近拉迪,后者下意识地横枪护身,却随着枪身一起被一拳击飞,明确感受到枪身的报废。

那位大小姐似乎也不是个好脾气。

看似柔弱的大小姐正驱马追赶着狼狈而逃的劫道者。

现在冷静地思考一下,即使拥有多少情报,在绝对的差距之下,绑架都是不可能成功的——既然是有钱人,便会考虑自身的安全,护卫的存在理所当然。

没错,有钱人——那些资本家,拥有财富之人,将贫民踩在脚下,肆意践踏,吝啬的施舍,假装成善人,剥夺着我们生存的权利,剥削着我们的劳力。

许久之前,有自称共同会的人来乡间宣传过「万恶的资本主义的本质」,尽管当时嗤之以鼻,却对那个“平等的理想乡”记忆深刻。

现实是虚伪的。

世界是错误的。

无力纠正。

无力改变。

不再指望上帝。

不再期望救赎。

世上根本没有神。

世上也没有希望。

改变现状。

改变世界。

要用力量。

力量是什么——

为什么,会冒出这些想法呢?

仿佛有人呼唤,自脑海深处,自心灵深处,不断地、温柔地、如母亲一般,呼唤着

对了,除了枪之外,独眼老爹还给了一个小盒子,说是双重保险。

“喂,拉迪,你在发什么呆啊!?”

查理费劲地双手拽着同伴的胳膊,躲进了街角的暗巷,气喘吁吁,狼狈不堪。

“警察也插手了,怎么办,我们回乡下吧,过两年再……”查理已然害怕地惊慌失措。

拉迪自顾自的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了盒子。

“放心吧,我们还有一招,独眼老爹倒有先见之……”

打开盒子,是一樽木雕,散发出深邃的漆黑,狰狞的面孔仿佛在沉吟着地狱的呼唤,被血红所填满的眼眶满是嗜血的恶意——极端的恶意。

“这个玩偶……啥恶趣味啊,还说是秘密武器,啊哈哈哈……”拉迪强作笑脸,背脊却感受到莫名的凉意。

同伴忽然一把从他手中抢过木偶。

“喂,查理!你在干什……”

噗嗤。

有什么,刺入血肉,有种奇妙的滞感,弥散出来的是,血腥的气味。

黑暗之中,恶意在低吟。

空间中的黑暗瞬间收缩,转而膨胀爆裂开来。

——诞生。

“所谓恶魔(Devil),便是极致的恶意,极致的欲望,极致的绝望,极致的贪婪,极致的悲伤——还有,极致的无聊吧?”被舞台魔术师的装扮所包裹着的人,站在大本钟的最高点,俯瞰着脚底混乱的街道。

“咳咳……为了这极致的无聊,两个年轻人也算是死得其所吧?多么美好的结局啊~”魔术师的背后回应着苍老的声音。

“「祭目的堕者」——老爹你在协会的悬赏名单上可是最高赏金咯~”

“我应该要给自己再多,再多创造点价值才能安心吧,呵呵呵……”

“这仅仅只是开幕,世界才刚刚苏醒而已,人类必然会将自己推入更大的漩涡之中!”

雾都,即将入夜。

3

在与警察交涉无果之后,伊蒂莉亚只得将爱马交给盖伊带回马场,而自己驱车与警察分头寻找抢劫犯的两人。身为女强人的傲气大概不允许她自己坐等犯人归案。或许犯人是对立者所雇佣的,有必要亲自询问出幕后的指使者。

犯人两名,一胖一瘦一高一矮,都身着码头工人的衣服,由于盖伊的作为,胖犯人的袖子有所破损。

而面对没有枪械的对手,伊蒂莉亚可说是游刃有余。

然而,空气中似乎散发着让人厌恶的味道,平常热闹的街道现在却是人烟渐散。街道的另一边有些什么,深邃的黑夜渐渐将黄昏中的伦敦街道覆盖起来。

伊蒂莉亚将车驶入下一个拐角之时,听到了怪异的吼声以及惊叫声,而一个壮硕的的身影正向这头跑来,追逐壮汉的黑暗事物使伊蒂莉亚打心底里恐惧着,甚至勾起了可怕的回忆。

嘎吱嘎吱——黑暗的对面,传来怪异却频率的摩擦声。

比暗夜更加深沉的恶意,比鲜血更加浓稠的恐惧,仿佛密密麻麻的虫群兀自四散开来,啃食着神经。

壮汉头也不回地跑过轿车——下一刻,伊蒂莉亚遵循本能跳出了车门,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进入巷间的拐角,然而恶意却要更快一步——或许比起满身汗臭的壮汉,它更喜爱美妙的少女。

恶意驻足——不存在的视线使人越发不安,混沌般的形体肆意挤压似乎在捏造着使自己满意的形态,缓缓向着少女靠近。

尽管对于初次体验的恐惧还未恢复冷静下来,伊蒂莉亚受过的危机教育使之很快认识到现状,并且迅速转动大脑应对状况。

用枪射击——子弹被黑暗尽数吞噬,对那团黑暗来说似乎不痛不痒,甚至可以算是食物。

不容乐观的现状。

“哈……这算是撞彩了么?”伊蒂莉亚不禁自嘲道,靠在拐角的墙边,试图预想那团恶意将会做些什么。

面对着无法理解的事物,到底有什么能够消灭这样的东西,人类拥有这样的手段么,伊蒂莉亚绝望地思考着。

——忽然响起了,将子弹上膛的机械声音。

“那么,低等的家伙哟,你猜猜哪颗子弹将是汝的归宿呢?”

「不纯」的黑色左轮,以火舌向恶意提问道。

从洛斯爱特宅邸中出来的时候,已是傍晚。伊凡本想要就此回旅馆解决晚餐,然后美美睡上一觉——十分颓废的杀时间的方式,如果没人去管他的话,至少有十六个小时都会沉浸在梦乡之中。

“他说侏儒症诶?说我是侏儒,侏——儒!妾身从未遇到过这般没来由的侮辱!”

“啊哈哈……并没有恶意不是嘛?”

“唔……妾身很不愉快!妾身需要甜点来安慰!”

洛薇妮娅的鼻子却早已被邻街的点心屋所吸引了。

“我说啊,洛薇妮娅,快到正餐时间了……”

“点心才是正餐!”

“……”

面对进入任性模式的洛薇妮娅,无论说什么都是徒劳无功的,若再不遂其所愿,恐怕难免要大闹一场了——长期以来,伊凡都是这么妥协的。

这时的街道,忽然有些异样的波动。

人们开始无意识的避开某个特定的空间,使得空间外人群密度的逐渐上涨。

伊凡感受到了魔术术式的启动。

——闲人勿扰。

以及,越来越明确的恶意。

“啊啊,似乎有麻烦要来了啊……”

“难道不是点心时间么?”

洛薇妮娅终于露出笑容,发出悦耳的音调,散发着唯恐天下不乱的恶质。

真是的,这就是恶魔(Devil)啊,伊凡如是想。

纯白的月光之下,纯白的少女凛然而立,银白色长发经受着夜风的吹拂而轻轻飘动着,而单薄的手臂却举着一把不甚相符的漆黑左轮。

吃了一发子弹的恶意与少女对峙着,并没有因为被击中而发生显著的变化。

——射击无用,伊蒂莉亚已经亲自证实过了。

“你知道吗?——这把枪的名字是「不纯之枪」哦,如此奇怪的命名,制作者一定是个很无聊的家伙吧。”

少女向着恶意一步一步地走近。后者出现了明显的波动,不知为何似乎对于少女颇有忌惮,久久没有动作。

“这是一把无法杀人的枪——明明枪就是为了杀人而发明的吧,不能杀人还能称之为枪吗?虽然很想问问制作者的意图,很可惜他已经带着答案长眠了。”

少女叹息到,仿佛面对的是一个久别重逢的老朋友。

“然后呢,用它来对付「你们」却是在合适不过啦~”

说罢,少女扣动扳机,击锤奋力将第二发子弹推射出膛,贯入恶意的漆黑之中,而与之前的一发不同,恶意终于有了反应,原本稳定的形体忽然如同沸腾的液体一般剧烈变形。

认识到威胁的恶意首先便是冲向眼前的少女,漆黑的形体上露出了更为深邃的黑暗,犹如猛兽张开血盆大口,却被少女轻易地躲过去了。然而恶意所触及的地方都被剜去了一大块,路灯灯杆因此倒落,街边的劳斯莱斯也宣告受损严重。

原本剧烈波动看上去很不妙的恶意,渐渐变得缓和下来,漆黑的形体越来越固定起来,蓦地延伸出多个触手来,化作一只漆黑的畸形野兽伏于地面,一副将要冲刺的姿态。

少女抬手便扣动了扳机,而下一秒「畸兽」已经离开了原地,高速奔向少女。

“啧,这家伙有点出人意料!”

左轮的弹夹转动了第五下,然而除了开始的两发,一发也没有击中恶意。不过恶意的冲刺方式过于单调,倒是让少女躲得有些从容不迫。

“洛薇妮娅,看上去有些狼狈啊?”

不远处的阴影中传来了少年的声音,渐渐走入昏暗的路灯灯光所照亮的视野之中。「畸兽」仿佛感受到什么似的,转头便向少年扑击过去。

“这家伙,好像吃过两个了哦,其中一个还是「魔术师」……因此进化的有点快吧,不过你那没准头的枪法消灭了其中一个,反而让这家伙的意志统一起来,开始使用起人类的知识了。”

说罢,少年将手中的徽章举过头顶——那上面是「圣约翰之草(小连翘)」的花纹——魔术师协会的徽章。

少女再次抬手向背对着她的「畸兽」扣动扳机,然而已经学习到被少女击中的危险的「畸兽」被迫偏离原轨以躲避弹道,然而弹道却是直接指向少年的。不过,「不纯之枪」无法杀人,弹道最终完全消失在虚空之中。

少年从胸前口袋中拿出一沓便签来,取出其中一张,往眼前的虚空按压下去,仿佛启动了什么似的,苍色的火焰瞬间将便签吞噬。

“ Raidho(祈祷真理的庇佑) Baldur (神话所象征的正义) Laguz(为我所驱)。”

——虚空之中闪现出耀眼的光之球,骤然缩如黑暗之中,下一刻又骤然从黑暗之中迸发出来,由虚空中的一点向「畸兽」的所在溅射出去。

「畸兽」并未坐以待毙,利用着墙壁在立体的空间之中到处逃窜,却想不到那些光有着追踪的功能,光与「畸兽」的角逐似乎一时半会停止不了。

——杀掉术者就好了。

「魔术师」的知识如此告诉「畸兽」。

恶意毫不犹豫地向着少年的所在冲刺过去,在知识的权衡之下,它认为术者死亡的同时,危机也将同时解除。

苍色的火焰吞噬便签——

“Eihwaz(束缚命运的因果)

Hoder(随着神话所象征的卑鄙) Hel(堕入万劫之地)。”

黑暗之中凝聚着更加深邃的黑暗,以箭的形状向「畸兽」袭去,后者毫不费力地避开,任凭身后光与暗的碰撞,只要接近到术者的少年便是他的胜利。

然而,「畸兽」决一胜负的冲刺却因为不知从何处伸出的万千漆黑触手戛然而止,瞬间将它拖入虚空之中的深渊之光。

随着深渊之光的消失,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巴德尔和霍德尔?汝的「象征魔术」一如既往的恶趣味呢~”

少女向少年走近,口中

揶揄道。

“如果你的枪法可以准一些,我也不需要使用这么「恶趣味」的术式啦——「恶魔」一旦完全了解了魔术师的知识,可不是能够简单收拾的啊。”

“话虽如此,周围可是变成这样了哦?”

少女指着眼前的街道——由于恶意的行动而变得坑坑洼洼的街面以及墙面,附近的店面也如同遭受抢劫一般破乱不堪。

“哈~真是缺德啊,把这地方搞成这样的人。为了避免误会,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恶意消失的同时,「闲人勿扰」的魔术也随之解除了。

伊蒂莉亚看着自己化作一堆废铁的爱车,心中很不是滋味。在那对少年少女离开之后,伊蒂莉亚便从暗巷之中走了出来,原本压抑沉闷的气氛已经完全消失了,附近的店主在回到店铺之后发出了各种程度的惊叫之声,然后找来了警察,一时间热闹了不少。

回想起不久之前发生在这里的一切,伊蒂莉亚有种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现实的抵制心理,却又有种向往探索的强烈好奇心。

满满的矛盾感。

魔术,真的存在么?

“大小姐,原来你在这里。”

管家的盖伊适时的出现在身边,对于破损的轿车倒是没多少讶异。

“似乎遇到了不得了的事呢,总之没有遇到猥亵狂魔就最好了。”

“我看这世上最猥亵的家伙就是你了啊,我的管家!”

“真是不甚荣幸。”

依旧是三句话就能让人火大的管家,伊蒂莉亚只能气急败坏踢了一下报废的轿车车身,使得部分支架损坏的地方哐当一声彻底掉落下来。

伊蒂莉亚转身便向街道外部走去。

“盖伊,这回你可没有保护好我呢,炒了你的条件已经达成三分之一咯!”

紧随其后的盖伊只是浅浅一笑:

“那么,我只好寸步不离了~”

然而伊蒂莉亚并不知道,在不远的将来,她的人生将被彻底颠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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