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知道了这样的真相，你还会相信我吗？”
那人…不，现在应该以学术用语去称呼他——魔王，说道。
“这不是…玩笑吧？”
圣女在瞬间被动摇。魔王这个人，他并非没有见过——他就是杀死了自己重要的友人，那位枪之勇者的魔王。
“王无戏言。”
魔王没有任何表情，并且就算有表情，圣女也不可能看得到。
“…之前的那些话，是真心的吗？”
圣女在犹豫中，问出了这句话。
魔王是仇人，但也是友人——这样的魔王对于现在的圣女来说究竟…是什么人？
“之前…？本王说过太过场面话，已经不知道你在指哪一句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我从来没有信任过你。”
魔王不带任何情感的说道。
“…那些劝告，也全都是逢场作戏，全都是欺骗吗？！”
圣女追问道。
“恐怕他从一开始就都是在表演吧？！”
一旁的士兵一脸厌恶的说道。
“从最初开始就在欺骗我们，现在只不过是因为我们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才显露真身了吧？！你到底想做什么，魔王！”
另一名士兵愤怒的质问道。
“可…可是…”
圣女依然在犹豫——那些「忠告」，那些感想，她实在无法将这些认为「谎言」。
如果连这种程度都能够通过表演来伪装的话，那世界上就几乎没有可以信任的事情了。
“没错。就是这样。我本以为能利用你们这些人族的防线还有军力拖延一下西方的战线…不过现在看来，都是一群没用的弱者。”
魔王回答道。
“那你方才宣言要以一己之力去与那个黑暗精灵交锋，这也是谎言吗？！”
圣女恍然大悟，问出了那个最核心的问题。
“那并非谎言。只是，就这样简单的把我误会成为了守护在座的各位而战，那就太可笑了。”
魔王却回答道——既是圣女所期望的回答，又是她所不期望的回答。
“毕竟让那些反贼合兵的话也会很麻烦，所以我会先在这里击溃他们。”
魔王说道。
“毁灭与破坏——那个，好像是我的特长来着。我是这么说过的…吧？不过别想太多，这不但是我的特长，自然——”
魔王转过头，露出侧脸——在他的眼中只有浓厚的杀意，让在场的各位人族都不寒而栗。
“也是我的爱好！！”
魔王说罢，转过身去，手一挥——一阵风吹过，一团火烧灼。
他一跃而起，跳向了远方。
“你们就努力在强者的战斗中存活下去，尽情的苟延残喘吧…！哈哈哈哈！！”
…只留下这段话。
“那个可恶的魔族，竟敢玩弄我们…！！”
守城的各位士兵们，圣女的随从们，都悔恨的说道。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圣女的双腿似乎已经无法支撑自己的站立，她无视寒冷与积雪，坐到了城墙上。
“为什么…为什么会…为什么是这种结局啊！！”
圣女自言自语道。
“圣女大人…？”
周围的士兵们见状不妙，问道。
“又一次我还是无能为力了不是吗！！又一次我还是只能冷眼旁观了吗？！”
圣女近乎是歇斯底里的喊道。
“圣女大人，还请您冷静一下！”
她的随从们劝说道。圣女为了魔王而陷入了困惑——这种事可没办法让这些神明的信徒们笑得出来。
“对方只是魔王而已！他从都到尾都只是伺机利用我们而已！都只是用阴险的计谋试图侵害我们而已！”
他说道。
“不要被他欺骗了！那个魔族所表现出来的改邪归正的可能性，只不过是演技而已！只是为了让圣女大人您的心动摇而已！这种人——根本不值得信任，也根本不应该信任！”
他说道。不得不说，非常有道理。
“…那些，都是谎言吗？如果连那种话都是谎言…真实又是什么呢？因为是敌人，所以就不能够信任吗？明明…连好好理解他的想法，倾听他的心声都不曾有过…到底凭什么才能这样唐突的作出判断？！”
圣女近乎指责般的问道。
“确实，那个魔族说的话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人分辨不清。但是，既然他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自己要成为人类之敌的话，就很简单了。”
他说道。
“无论那是真实还是虚幻，都请您将其认为是谎言吧！只有这样，下一次见面时才能为了人族继续战斗！才能为了您的人民而继续战斗啊！”
他说道。
“所以…为了多数人，就必须要去牺牲少数人吗？为了人族，就一定要牺牲魔族不可吗？”
圣女低着头，问道。
“圣女大人，虽然很残酷，这就是现实！没有人能够拯救所有人！总要有所牺牲！况且，他本来就是我们的敌人，只要打倒便是，本来也只是打倒而已，并没有牺牲任何人！”
他们劝说道。
“我明白您一定心有不甘，因为明明深深的信任他人，却被背叛。无论是谁都一定会动摇。但是，还请您为了国家，为了社会，承受这份痛苦。”
随从中的另一人说道。不愧是圣骑士般的存在，不但具有力量，也具有坚不可摧的信仰。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这样好赚的买卖，只要有获得就一定要有付出。为了让多数人获益，为了能够让我们的国家，我们的社会进步，牺牲少数人的一些利益，这是必然的。是自然定律。虽然不清楚您为什么会盲目的信任那种魔族，不过既然您认为那不是谎言，我想一定有您的道理。但是，就算如此，就算真的是这样，也请您不要因为一时的任性，为我们的种族带来危机。您可是拯救人民的圣女啊，不是吗？”
随从劝说道。
「少数」服从「多数」，「大众」既是「正义」——那就是，所谓的「社会」本就该有的样子。
圣女并不是「人民」的英雄，而是「社会」的英雄。
因为无论是「好人」还是「坏人」，都是「人民」。但是圣女会代表神的旨意，驱使神的力量，去消灭被认为是「恶」的「人民」。
从那一刻起，她就已经不可避免的成为了「社会的英雄」而不是「人民的英雄」。
圣女在此时，意识到了这一件一直以来都被她所忽视的事情。
到头来，不要妄议他人，她自己也是一样——嘴上说着要拯救「所有人」，可她自己还不是一样的依靠着不断的「背叛」与「牺牲」，才走到今天的，一个「恶人」。
自然的规则在人类的世界里不适用，但是自然的「选择」从未停止。
剔除对于社会的所谓「恶」，而后抬举对于社会的所谓「善」——这种「恶肉善食」，正是「社会的选择」。
这种不具备任何仁慈的「社会的选择」，这种不具备任何善良可言的「社会的竞争，」也正是…「社会的野蛮」。
人类，自以为「文明」，自以为身为「高等」动物。其实也不过是「野蛮的社会」之中的「野蛮的生物」，和其他的禽兽没有任何差别。
甚至可以更加大胆的进行结论——「自然的选择」会引导着生物的「肉体」不断的进化，不断的强大。「自然的选择」正是「肉体的进化」。
可与之相对，「社会的选择」，其最终目的只是「维系」「社会的存在」。并不会让任何人变强，也并不会让任何人变弱——一切的「意外」都被消除，一切的「可能性」也就随之灰飞烟灭。那正是「社会的终点」，也同样是「时间的终点」，「世界的终点」。
细胞的生与死——在人类所无法目及的「眼前」，这种「日常」在生命终结之前，永远都不会停止。
我们看似几乎不怎么「变化」的身体，每分每秒都在「变化」。而「变化」就是「生命」存在的意义。如果有机生命的「肉体」不再「变化」，那么血肉之躯和石块，和矿物，这些东西又有什么区别？如果生命的「精神」不再「变化」，那么日复一日的「重复」，与日出日落，自然现象又有何差别？
答案是没有差别，除了构成的物质不同，产生的现象不同——这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以外，本质上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
在「变化」停止的瞬间，就是「生命」消逝的瞬间。
人族的魔法虽然变得更强了，领土也变得更旷阔富饶了。可是人族还是那个人族，那个身为「社会的奴隶」的人族。这就是人族无论历经多久的时间，都无法依靠一己之力击败魔族的根本原因——他们其实。不曾「改变」。
“名为「多数」的一群人想要猎杀名为「少数」的一群人，而名为「少数」的一群人则想要猎食名为「多数」的一群人——这并不「文明」，也不「有序」。这只是「究极的混沌」。”
圣女说道。
“我要去追他，别妨碍我！”
圣女说着，起身就要往城外跑去。
“您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啊？！这实在太冲动，太幼稚了吧！”
一名随从大喊道。
“…毁灭的力量，并不是邪恶的力量。”
圣女故弄玄虚的说道。
“哈…？您在说什么呢？”
“因为创造，都是要从毁灭开始的！”
在太阳的光芒下，圣女的身影如同神明一般神圣。
■闲话■
我是菜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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