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屠龙者』…”
圣女惊慌的盯着地面，说道。她的手指不安分的乱动着，最后僵持在了奇怪的角度。
“圣女大人，你说的这个…屠龙者，他强吗？”
一名警…士兵问道。
“他不是强不强的问题！”
圣女失去了礼节，喊道。
“在南方战场，也只有借助剑之勇者的力量，才勉强击退了他…现在的话…现在的话…”
“…我来对付他。”
那人唐突的说道，一反常态——话唠的常态，不作任何铺垫的提议了。
“真的吗…但是…你能够打败他吗？”
一名士兵面露喜色，但是很快发觉，那人也仅仅只是伤员而已。
“这不是能不能够做到的问题！”
圣女严厉的训斥道。难得见她动怒。
“我们人族自己有了危难，那也应该由我们自己来解决！总是依靠别人，总是依靠外来人，到底算什么啊？！我就这么不可靠吗！”
圣女声嘶力竭的怒吼道。
“并没有人觉得你不可靠。”
在怒吼之后的死寂中，只有那人回答道。
“我只会把自己的背后交给可以信任的人。因为相信你就是那一位可以信任的人，所以我把这座要塞的命运托付给你了。”
那人冷静的说道——他并不慷慨激昂，因为他说谎了。他从来就不会把自己的背后交给任何人，非人也不可以。
“虽然参与战争，奔赴前线，去赴一场豪赌的人，拥有衣锦还乡的权力与机会。但是，安定后方的人也同样重要。”
那人举起紧紧握拳的右手说道。
“我们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走上了战场？我们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去追求力量？！是为了侵略，破坏吗？是为了证明自己有多么强大吗？！”
那人高亢的问道。
“不，并非如此——即使变得越来越强大，也越来越不再是人类，与昔日同伴之间的距离越来越遥远，也不可以迷失自我，迷失本心！”
那人将手一挥——
“本王绝非是为了战斗才去战斗！是为了不再战斗，所以才去战斗！为了守护想要守护的重要的人，为了守护想要守护的重要的梦想——所以才要去战斗！”
那人吼道。
“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冲锋陷阵呢？圣女，我曾经想要保护自己的同伴。但果然还是做不到，我什么都保护不了…我能做的只有不断的进攻，不断的毁灭，不断的将那些敌人——那些敌人的重要的同伴，重要的梦想毁灭！但是你不一样，你拥有的是我所不曾拥有的力量！不需要毁灭任何事物，就能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事物…抬起头来吧！这是你的荣耀啊！”
那人吼道。一般人的话，也许已经被说服了。就算心有不甘，也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但是——
“荣耀…你竟然把这称为荣耀吗？我不知道，我不懂，我真的不明白有什么好骄傲的！！”
圣女用力的踢到了地板——完全不像是王家的公主，反而像个泼妇。
不过，这就是她被压抑的「真心」吧。
“一直以来，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就算叫我成为大家的偶像，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才能成为大家的偶像，就算要我去做激动人心的演讲，我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算是激动人心的演讲！每一次，每一次，都只有站在一旁观望，我都只得以无能为力的袖手旁观！！”
圣女说道…听她这么一说，那人想起来了。的确是呢，那个时候也是，那个时候也是…现在也一样，圣女几乎就没什么用呢。
“为什么我就这么没用啊？！为什么只有我，只有只能在一旁看着啊？！无论自己的人民，自己的朋友是死还是活，我所能做的就只有看着，等着，旁观着事态发展，等待着结果诞生——哪怕是我所不期待的结果！”
圣女喊道。
“就算想要改变无法认同的现实就算想要改变无法认同的未来，就算想要改变无法认同的命运——最终仍然只能够在一旁观望，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感受你又能够明白吗？！”
圣女越说越是激动，向前步步紧逼。
“呐，这个嘛…”
那人被她的气势——主要是与之前的形象的反差，给震住了。一时什么也答不上来。
“你们这些翱翔于天空中的猎鹰，是永远也不会明白，永远也无法理解笼中鸟的无助与绝望的！我也想和在天空下飞翔的飞鸟们一起经历人生——无论是快乐，还是痛苦，无论是彩虹，还是风雨…无论是怎样的世界怎样的人生，只有自己亲身经历过了，那才是自己的世界，自己的人生啊！！毁灭与破坏的力量又怎么了？那也是属于你自己的力量，是紧紧掌握在手中的。属于自己的力量啊！！只要有了这份力量的话就能去行动，只要行动了的话就能改变！至少能够改变——那个无论什么大事小事，都只能熟视无睹的自己！”
在冰冷的白雪的衬托下，圣女的面孔愈发红润，如同红莲业火一般的红润。
“只要能够有所行动的话，只要摆脱枷锁的话，对于我来说什么样的力量都无所谓！！就算变得太强，强到不像是人类了那又怎么样？就算是以毁灭的方式去实现——你最终不是在守护吗？！只要是在守护的话，大家一定会理解的！因为你和你的朋友，是一起哭一起笑，朋友啊！！”
圣女用仿佛会融化在雪景中的食指指着那人的胸口说道。
“共同…飞翔吗？说的好听。”
那人用冰冷的眼神的盯着圣女，回答道。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星之子」的力量——还有这份力量带来的痛苦，你完全无法理解！就像是那些人无法理解本王一样，你也只是其中一员而已！”
那人也向前一步——两人几乎就要像羚羊打架一样把头怼到一起了。
“因为那种莫名其妙的意外就获得了超越人类的身体与智慧，被人类当作怪物排斥，被社会的秩序当作异己！就算想要去毁灭，也没有任何意义——那可是一整个星球，一整个社会，只凭我一个人的力量，去挑战一个种族，去挑战缝缝补补千年的社会，只不过是送死，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那人吼道。
“就算再怎样积德行善，就算再怎样和平交涉也不会起作用！就因为这份力量，这份我不需要的力量，所以一次又一次的被蛮横不讲理的当作怪物！！”
那人吼道。
“我只有不断的战斗，不断的获胜，不断的在修罗之路上前进——就算这条道路的终点是毁灭，我也只有接受这份报应义无反顾的向终点前进！”
那人说道。
“可是到头来我想要守护的人们究竟得到了什么？我们仍然是怪物，即使将历史毁灭，将所有自己无法改变的事情都付之一炬，那也没用。因为我们的心中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身为怪物的事实，还有自己身为怪物，以人类为敌的事实！”
那人吼道。
“暴力根本无法解决任何问题，它只能毁灭，而不可能创造！为什么要羡慕我这种人，我这种杀人机器，没有任何值得学习的地方，只是前车之覆而已！”
他说道。喂，周围的人都听傻了好吗？你们这是什么跨世界聊天啊？
“我没有亲身经历，你就亲身经历了吗？说得那么头头是道，趾高气昂，你骗了我吧？明明我那么信任你，你却还是骗了我吧？就算不是人类也罢，就算是魔族也罢，朋友就是朋友，我们不是朋友吗？！为什么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不肯告诉我？为什么又要把我拒之门外？！说到底你究竟是什么人啊？！”
圣女愤怒的质问道。
“毕竟是睡一间屋子的男女关系嘛，既然你想知道，我就不计后果的告诉你好了。”
那人调侃道。
他露出那个伤口，然后——一个响指，伤痕便消除了。
“准确的说——我并不受暗的荼毒，不如说我才是暗的王者。”
那个人，将自己的影子编织成了斗篷，装模作样的一转身。
在如同墨鱼般喷出…不是，那个，在如同夜幕降临一般爬上众人视线的黑暗爪牙，黑色的雾气的衬托下，那位「暗的王者」，露出了悲伤的神情，做好了令历史重复的觉悟，最终，说出了被人族视为禁忌的，那个人的名字——
“吾乃魔王，魔族之王，亦是魔道之王。”
语毕，哗然。
要塞的上层，在瞬间便沸腾了。
■闲话■
布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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