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就过去了。至少,箜榆是这样觉得的。
平静的街道,准备迎接庆典的人们,还有如常热闹的酒馆,这样的和平日子即将继续下去。
不过有一件事令他头痛不已。就是当他从导师家回来后,竟然发纱叶和寂箩竟在草地上睡着了。
她们的周围只有点点青草和片片白花陪伴,但如果这时候有月光照落在她们的身上,或许能够给予贫穷潦倒的画家创作一幅足以留名千古的油画的灵感。可惜,箜榆抬头发现,夜空中只有稀疏的几点星芒,连月亮的影子都看不到。
不过为什么会睡在草地上呢?
“真怪。”箜榆这样说着,然后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听到笑声的寂箩首先转醒,她伸了一个懒腰后,便微笑地打了一个招呼:“晚上好啊,箜榆。”
箜榆呆了片刻,随后问:“你们怎么睡着了?”
寂箩轻轻晃了晃脑袋,然后用困惑的表情看了箜榆半天后才吐出一句:“忘记了。”
“哈?”
看到箜榆脸上的愕然表情,寂箩不由得扑哧一笑。随后,她捋起散落到脸颊的长发,抬头望着树屋,目光却像是在眺望远方的夜幕。她说:“大概是因为这里太舒服了,让人忍不住想小睡一会吧,我想纱叶也是这样觉得的……箜榆,你不觉得夜空在树下入睡是很美好的一件事吗?晶莹的星芒、无暇的月影从叶缝透入你的眼帘,你会感觉外面的一切喧哗都与你无关,你的时间、生命、乃至灵魂都处在静止之中,此时世间最安静的风却在轻轻吹拂你的脸颊……”她一边说,一边闭上眼睛,并慢慢张开双手,像是在用身体感受夜风滑过的轻柔,那本应娴静的脸上却不经意地泛起一丝动人的微笑。
箜榆忽然觉得,或许寂箩此刻的笑容才是最真实的。
他点了点头说:“的确很美的一件事,但……”
“嗯?”
“我更喜欢躺在阳光中。”
寂箩闻言不由失声一笑,然后她若有所思地说:“伯爵大人的话果然很有意思呢,嗯……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关于明天的事情……”
关于昨晚的记忆忽然消失了。
不明所以的头痛开始剧烈了起来。
脑袋伴随着头痛还产生了一些用词语难以表达出来的苍白,就像婴儿初生时的一无所有,这种感觉她很熟悉也很陌生。每一次吸收月之翎都是这样的感觉,开始时如白纸空无一物,随后头脑中会冒出一幅又一幅毫无关联的画面,它们仿佛带有一种奇特的思念,在记忆里徘徊不断地闪现着,如潦草的文字带给人模糊不清的念想。
她还记得有一个陌生的女人。女人总是在讲一句相同话。但话语的内容她总是记不清楚。
不过,她能记得,那个女人一直在喊一个名字:“刹……”
突然间,声音消失了。一切仿若旧梦初醒,无影无踪。
纱叶睁开眼睛,树叶遮掩的光影从木窗透射进来,让她不由得轻轻眯起了双眼。
她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看不见破裂的墙壁,也找不到半报废的桌子,更摸不着睡起来会吱吱作响的四脚床。
没有床,没有桌,更没有灯,这就是一个空荡荡的一个大房间。房间里能看到的除了她身上的被子外只有那一扇像画上去的木窗,还有从窗外伸进来的长着绿叶的枝丫。
走出房间,出现在纱叶眼前的是一个圆球状的小客厅,和刚才的房间一样看不见任何的家具,但墙壁上爬满了各种蔓藤,藤上还结出奇异的花瓣,绿带红,红中白,白透粉,各色小花在墙上挂着,很美也很诱人。这种很像箜榆的导师所推崇的后纪元时代崇尚自然的装潢风格。
不多时,屋外传来了箜榆和寂箩的说话声。
纱叶顺着声音走出客厅,经过木纹条理墙壁的玄关,便看到了一扇半掩的木门。推开木门,出现在她眼前的就是每天早上都会看到的属于箜榆屋门前的那片空地。
“我该向哪颗星星祈祷你的安稳? ”
“如果让我离去,我便战斗!”
纱叶顺着声音看去,在空地的右前方,寂箩与箜榆正拿着一沓纸做着夸张的对话。在纱叶看来,寂箩脸上的表情很丰富,而箜榆则有点拘谨。
“早安啊,纱叶。”首先发现纱叶的是箜榆,他立刻友好地打了一个招呼。
不过并不期待会得到回应的箜榆,却意外听到了纱叶小声说了一句:“早……”
惊愕之余,却听她再问:“你们这是在?”
寂箩笑着答:“是话剧啦,我今天有个话剧要演出,所以让箜榆帮我临时练习一下。”
“话剧?”
“嗯,是一个骑士与公主的故事哦。”寂箩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落寞的微笑。
在星熙主都之外的星辰大街西南处,便是赫赫有名的魔导学院的所在地。
清晨的星辰大街,阳光与鲜花一并绽放,本是庆典之时却一如既往的安静。这里并没有因为假日而显得特别的热闹。在魔导学院的正门附近,除了零星出入的学生外,连一个小贩都找不到。除了装在十二神话雕塑上彩饰显得有些庆典氛围,整个魔导学院并没有出现太多与庆典相关的东西,仿佛还恪守着久远前的严肃。
箜榆还记得在他入读魔导学院的日子里,每逢庆典,魔导学院都是主都最冷清的地方。
“刚才路过商业街的时候,已经看到有人在摆摊了吧。”箜榆忍不住苦笑了起来,“这么多年过去,想不到还是像以前一样……”
“可是箜榆不一样了。”
纱叶指了指箜榆穿着的魔导法袍,上面正佩戴着魔导师的证明——五角星纹!虽然纱叶两人的魔导师授予仪式是在庆典后举行,但绯洛为了两人的行动方便把五角星纹法袍提前借给了他们。
曾经获得魔导师的称号,是箜榆所不敢想象的事情。对于连魔导考试都没有能通过的他来说,总觉得魔导师会因此变得廉价了。
他只好感概:“是呀,人变得太快,但这儿变得太慢了。”
寂箩闻言只是笑了笑,她说:“我们进去吧。估计我的老师已经等到不耐烦了。”
他们点了点头。
关于寂箩出演的话剧,今日会在魔导学院的缪斯之厅进行最后一次彩排,然后晚上将在亚美利娅歌剧院正式演出,是作为星之女神的庆典的保留节目。
因为绯洛的委托之故,纱叶和箜榆也作为协助人员前去参与他们的最后彩排。
魔导学院的缪斯之厅,是个简练却富有设计美感的大厅,地上铺了一层从东大陆运送过来的特级梧桐木地板,光洁透亮而不留痕迹。九根用昂贵的星云大理石做成的柱子呈现半圆,如神话中的巨人从地面支撑着这座建筑,柱子上还雕刻着乐器与文字、星星与太阳组合成的花纹。四周是打磨得光滑的云理石壁,看不到窗户,墙上挂满了照明用的七尾灯,灯火如留影在石壁上映出跃动的剪影画。
不过在一片灯火通明中,最令人瞩目的还是穹顶天花上的长壁画,上面画着九位美丽的少女围绕着一男一女在宴会中跳舞的场景,她们的头上顶着太阳和星星,满怀快乐与希望。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来缪斯之厅。”第一次踏上这里的箜榆显然感叹万分。“我以前想进入都会被门口的魔导人偶阻止。”
寂箩调侃说:“恭喜你了,因为这里是作为练习室和冥想室使用,一般不对外公开,所以只有魔导师和取得资格的学生才能进来。”
“我该是庆幸还是难过呢?”箜榆闻言只能苦笑。
这时候,纱叶抬头看着天花板出声问:“那幅画是?”
“哦,那是《女神之舞》。可惜只是临摹作。”
“嗯?”
“因为真迹还保存在星零法教国啊,绯洛当年可是花了很大力气才说服星零法教那边小……咳咳!花了很大力气才让星零法教答应临摹……”
正当纱叶他们看着穹顶壁画出神的时候,一阵暴怒的声音忽地在三人的耳旁响起。
“寂箩,你终于来了!我都快被你气死了!”那是一股中气十足却略带岁月沧桑的声音,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女性朝他们走了过来,虽然那位女士看起来年过半百,但看起来精神抖擞丝毫不输年轻人,走起路来仿佛可以刮出一阵风,把人吹得睡意全无。当然,她身上的魔导法袍毫不意外地带有五角星纹,也就是魔导师的证明。
“寂箩,你迟到就算了,还……”
不过,本想怒斥寂箩的她,却在看到箜榆和纱叶后停了下来。“你、你们是……”
随后,箜榆行了一个礼,微微一笑说:“久见了,歌芬女士。”
“哦,你好,久见了,歌芬老师!”寂箩狡黠一笑,也跟着行礼问好。
而纱叶见状,在想了想后也学着箜榆和寂箩的样子,一字一句地说:“歌芬……女士……老师,久……见,你……好?”
歌芬差点被气得多了几道皱纹。她并不喜欢别人对她行礼。
半响,平复好心情的歌芬立刻把寂箩赶去化妆间。
然后,她扫了一眼箜榆法袍上的五角星纹,感概地说:“绯洛所说的协助人员就是你们吗?想不到许久不见,箜榆你竟然已经是魔导师了!”
“您说笑了,只能讲是碰巧吧,而且还不是......”箜榆少见的用起了敬语。
“哈,这个世界只会取巧的人是做不了魔导师的。对了,你的导师还好吗?”
箜榆闻言,脑中立刻冒出他导师各种实验失败的糟糕模样。他苦笑一声,然后言不由衷地说:“他很好,额……还时不时提起歌芬女士您呢。”
“真的?”歌芬听到这番话后竟露出了与年龄不符的灿烂笑容。很快,注意到失态的她立刻把视线转向一旁的纱叶。
她问:“这位就是纱叶小姐吗?”
纱叶点了点头。
“真是年轻啊!这样吧,由于一些特殊原因,导致了我们后台的人手不足,你们能来帮忙真是太好了。那就先开始彩排,我再和你们说明工作内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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