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字塔之战结束后,开罗守军被吓得魂飞魄散,不加抵抗便开城投降。筋疲力竭的法军很快进驻了这座城市,他们艰苦的征途终于告一段落。
然而拿破仑却没有休息,还有很多事情亟待处理。刚一进城,她便下达了一连串命令,号召法军严格遵守军纪,尊重伊斯兰教的信仰和当地的风俗习惯,不得骚扰清真寺和当地妇女。
她甚至还亲自参加清真寺的礼拜活动,并向阿訇们表示,自己也信仰伊斯兰教。就在那天,我忍不住问她是否真的决定改信伊斯兰教。
“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吗?”拿破仑捧着《古兰经》回答道。“我有时是狮子,有时是狐狸,智慧就在于根据不同的场合随机应变。现在,为了统治埃及这个伊斯兰国家,我必须对真主顶礼膜拜。”
“原来是为了笼络人心。”我点点头。
拿破仑坚持要带来埃及的科学家和工程师们也终于派上了用场。这些人组成了科学院,为了远征军能在埃及站稳脚跟任劳任怨地工作着。他们扩大谷物的耕种面积,建造大型烘炉和面包房,以解决粮食供应的困难;他们建造啤酒厂酿造土啤酒,以满足部队需要;他们建立铸造厂和制硝厂,以供应机器、工具和火药……
这些无奈之举向全军传达了一个令人沮丧的信息:短时间内想抽身离开是不可能的。
而埃及这鬼地方实在太热了!成群的蚊虫整夜搅得人不得安宁。恶劣的环境还只是其次。更糟的是这里的居民对法军满怀仇恨。每当我走过遍地尘埃的街道,埃及人的目光总会像蝎子似的在我身上爬来派去,小小的黑眼睛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敌意。
单调乏味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士兵们的思乡之情愈加强烈。我也开始想念蔷薇街的大房子和柔软的羽毛床了。
远征军舰队全军覆灭的消息应该早就传到巴黎了,然而巴拉斯似乎并不怎么急于营救自己被困在半个世界之外的朋友。
拿破仑对此一点也不惊讶。“他巴不得咱们死在这里才快活。”有天在视察科学院时,她告诉我。
“你要对别人有信心,拿破仑。”我把手放在她的肩上,轻轻摇晃。
她歪头微笑,目光像是在看一个天真的孩子。“即使他真的打算组织救援,建造新的舰队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即使督政府有条件派出军队和舰只前来埃及。援军也未必能突破纳尔逊的封锁。”
“纳尔逊!”提及这个名字,我顿时火冒三丈。就是这家伙,带领英国海军偷袭了停泊在海湾的法国舰队,让三万法军将士失去了后援。
“听说他是一个身残志坚的独臂将军。”拿破仑续道。“真堪称是海军将领的楷模。”
“等我抓到这家伙,一定再砍他一只手臂,让他下半辈子只能趴着喝粥。”
“怎么抓?”拿破仑笑道。
“架着小船,升起黑帆,蒙住桨叶,趁夜色摸到纳尔逊的旗舰上,然后下手。”
“你以为自己是阿萨辛派培养出的杀手吗?”拿破仑微微蹙眉。“好了,别拿这些异想天开的想法烦我了。我现在忙得要死。”她说,随后向科学院院长蒙日的办公室走去。
如果阿萨辛派这个暗杀组织的确还存在于世,说不定我可以雇一个暗杀者干掉纳尔逊。这是无用的妄想,如果有一万艘战舰,我还能把英伦三岛掀到海里。
到了黄昏,内伊和缪拉要我陪他们到一家新开的酒馆去,据说那里的酒非常不错。走在夕阳红色的余晖下,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血。金字塔之战结束的那个晚上,海娜手上沾了不少血。
当夜两人在马厩里拿着钝剑互相比划时,我问她那是怎么回事。
“没有血。”海娜轻描淡写地回答。“你看错了。”
她在撒谎。我当时看得清清楚楚,水盆里的水确实被染成了红色。不过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告诉自己,也许海娜手上粘的是红色墨水,又或者她在厨房杀了只鸡。那女孩救过我的命,我不该疑神疑鬼。
夕阳很快沉没,明亮的星星露了出来。一阵低低的讪笑声打断了我的思绪。几个年轻的埃及人迎面走来, 身披轻薄的亚麻布外衣,脸上挂着讥诮的微笑。
“你看到那蠢货了吗,腰间挂着把漂亮军刀那个。”一个高大壮硕的埃及人低声对身边的同伴说,语气里带着几分鄙夷。“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年轻头发就全白了的人,真可怜。”
我的头发是银色的,睁眼瞎。但我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这时,同样有着满头银发的内伊朝那人看了过去。“你在说谁?”她喊道。
出言挑衅的埃及人停下脚步,伸手指了指我。“那小子。”他趾高气昂地说。“你是谁?他的保姆?”
一时之间,我只想冲过去狠狠揍那家伙一顿,把他吊在火上烤。那会非常非常痛快,但是现在必须要以大局为重。
内伊快步朝那家伙走去。“我要宰了你。”
我挡在她前面。“不用理他。”
内伊不愿善罢甘休,她一把将我推开。“闪开,不关你事。”
“当然关我事。”我拽着内伊的袖子。“只要你还在军中一天,就得听我的。”
缪拉也过来拉住她的胳膊。“算了。”他只说了这么两个字,自从进入埃及后,缪拉就变得非常沉默寡言。
那个埃及人又说了几句不堪入耳的脏话,跟着同伴消失在街角。
到达酒馆后,内伊仍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不能给那些别有用心的家伙制造口实。”我告诉她。“法国军官当街殴打开罗平民。这很可能会加深埃及人对我们的敌意。”
“所以你就任由那帮无赖欺到我们头上?”她怒气冲冲地质问。
“在亚历山大港,有数十艘英国战舰虎视眈眈。在尼罗河沿岸地区,穆拉德贝伊的残部蠢蠢欲动。”我耐心地解释道。“如果开罗再发生叛乱,后果不堪设想。”
内伊没再说话,但那双蓝眼睛还是充满怒意。
年轻的女侍者很快送上了啤酒。邻桌的几个人在大声讲着各式各样的故事。由于已经在开罗待了挺长一段时间,这些故事我全都耳熟能详。多数是关于拿破仑的。埃及人将她称为“炮火之王”、“上帝之鞭”。我小口啜着酒,听着这些蠢话,感到百无聊赖。
这时,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男子举着镶珠宝的酒杯走过人群。他穿着精致的黑天鹅绒外套,长长的黑发垂至衣领,他的右眼黑得像口深不见底的井,左眼则被一块黑皮革眼罩遮住。我注意到他没有右臂,一只空荡荡袖子随风飘动。此人难道是纳尔逊?
“我知道一个故事。”疑似纳尔逊的男人说道,声音嘹亮悦耳。“在阿克尔堡有座古老的宫殿。从外观之,那座宫殿漆黑一片,即使到了晚上,窗户里也不会透出一丝烛光。高耸的外墙黑如暗夜,每一公分都是黑的。墙内却是另一番景象。豪华的大厅里寂静无声,铺着一条血红色的毯子,光滑的大理石地板明亮如镜,但映不出任何东西。镶在墙上的镜子熠熠生辉,里面却空无一物。但住在宫殿里的人可不少,一个个身披曳地的黑袍,脸带骷髅面具,手中的弯刀寒光闪闪。他们总是很饿,但食物缓解不了他们的饥渴。”
暗杀者!我心想。
“鬼!”一个愚昧无知的埃及老头拉着嗓子叫道。
“不对。那些人实实在在。”讲故事的男人晃晃酒杯,左手手指上的戒指闪闪发亮。他将那只炯炯有神的独眼转向我。“想必在座的某位就曾触碰过他们当中的一个。那些住在宫殿里的人,他们不是鬼,是告死的天使,隐藏在黑暗中。每当看到别人从眼前经过,他们便挥动弯刀,送去死亡。”
“阿萨辛教的暗杀者!”有人恍然了。
“没错。”年轻男人微微一笑。“所以喽,假如你独自一人走在漆黑的街道上,突然感到身后传来刺骨的寒意,就说明有暗杀者在你身后悄悄跟随。他们非常安静,走起路来悄无声息。你根本发现不了他们,直到被弯刀切入脊背。 ”
故事讲完后,酒馆的大厅内鸦雀无声。
我不由得想起了海娜。她穿着黑色软底拖鞋向我走来,脚步轻得就像羽毛落地般无声无息。“他们当中有女的吗?”我忍不住问道,声音里带着醉意。
“男男女女都有。”讲故事的人转身面向我。“马库斯将军。”
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从板凳上站起身,酒劲立时全涌上了头。胃里翻江倒海。我扶着桌子,闭上眼睛稳稳心神。“我是马库斯,你叫什么?”
“戴斯。”他露出温文尔雅的微笑。
“说真的,戴斯。我对那些暗杀者挺好奇的。他们真的存在吗?”
“啊哈。”戴斯风度翩翩地迈步走来。“不用担心。你很快就会见到他们。”他的眼神中透出令人不安的寒意。“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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