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狂跳着,我又小心翼翼地迈出一步。
这是条狭窄无比的环山小路,一边是冰冷的峭壁,另一边则无遮无栏。下方无尽的黑暗中,不断传出惊涛拍岸的声响,仿佛大海的咆哮。
只要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我告诫自己,一边又迈出一步。
“团长,麻烦您走快点。我们已经落后很远了。”瓦尔在身后抱怨,由于道路窄到仅容单人通过,所以他没法走到我前面,只能干着急。
“不要再催我了。”我说。“稳重行军,百战不殆。”
“但愿我们迂回到棱堡后方时战斗还没结束。”瓦尔低声道。“您觉得这个计划能成功吗?”
“我觉得胜算很大。”我立刻撒谎。
“我觉得这是在发疯。”
巧了,我也这么想。但这是绝不能说出来的想法。“你听说过邓艾阴平渡险吗?”
“没有。”
“邓艾只用区区几千人,便让姜维大军失去了用武之……”
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突然响起,在海面上回荡,令人毛骨悚然。前方不远处,一个身影笔直地落入了黑暗。这是死在这条路上的第一个人,却不会是最后一个,我阴沉地想。此刻我真希望自己变成一只壁虎。
“让姜维大军失去了什么?”瓦尔平静地问,如果他觉得害怕,至少没有表现什么。
“没什么。”我不想再谈邓艾了,便简单地回道。“希望在那边等着我们的对手是后主刘禅,而非幼麟姜伯约。”
过了很久很久,队伍终于成功穿过了那条死亡之路,七名士兵跌落大海。奥柏和先赶来的法军正在黑暗的树丛中静待着。我拼命让颤抖着的双腿迈出步伐,和他们回合。
“你们太迟了。”奥柏说。
“咱们团长说了,稳重行军,百战不殆。”瓦尔用嘲弄的口吻答道。
“不要再说了。”我抽出佩剑,指向前方的棱堡。“进攻。”
正如奥柏所言,英国人在这个方向的防备非常薄弱。我们轻而易举地从后门攻入马尔格雷夫堡,循声找到了英军的炮台。
我痛恨短兵相接的战斗,但心中明白现在已别无选择。一切的艰难险阻就是为了此刻,为了让敌人的大炮沉默。暴风雨继续在周围施虐,叉形闪电分割着天空。疲惫不堪的法军与仓促应战的英军,被湿滑的泥泞拖住脚步,在掩体与大炮间踉跄着冲杀,为生命而战,为胜利而战。地上的积水渐渐泛起血光。
我注意到一名惊慌失措的英军少尉,看上去好像很好对付的样子,便朝他冲过去。对方的年纪比我想象得还要轻,至多只有十八岁,惨白的眼睛里充满恐惧。“你们怎么会在这?”他惊恐地低语,连连后退。
我看着他的眼睛,心中迟疑了片刻,手中的剑也不自觉地放低半寸。一道银光自眼前飞速掠过。我连忙向后一闪,差点滑倒在地。该死,我真的犹豫了,白白错失先机。对手的军刀再度劈至眼前,我连忙举剑格挡。钢铁剧烈碰撞,我只觉手臂一阵发麻,剑差点被震飞。
英国少尉再度冲了过来,“你们怎么会在这?”他尖叫,军刀划出致命的弧线。
我踉踉跄跄地后退,勉力抵挡。对方则亦步亦趋,不断紧逼,手中的武器尖啸着上下翻飞。我开始后退当初没好好学剑术这门课程了,脑中浮现出《水浒传》里王伦的临终遗言:我的心腹都在哪里?我匆匆向四周一瞥,想找下奥柏,但这一举动却差点害自己没了手臂。“你们怎么会在这?”少尉咆哮着高举军刀,使尽全身力气疯狂挥舞,动作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我手忙脚乱地招架,后背却猛地撞在什么东西上面,似乎是大炮。
“你们怎么会在这?”英国人高叫着逼近,打算了结对手。闪电撕裂天顶苍穹,在我眼底映下刀锋的寒芒……
但不知怎地,不知怎地,那家伙突然脚下一滑,踉跄着跪倒在潮湿的泥地上,攻击也跟着落空。这次我没有犹豫,将一米长的利刃刺进对手的胸膛,剑锋随即贯穿了那颗年轻的心。“我自从天降尔。”我告诉他,一边看着那双闪着仇恨和恐惧的眼睛褪去光芒,接着将剑拔出,任对手的尸体软绵绵地倒下。
瓦尔走到我身边,“差不多都杀光了,团长。我打赌这些英国炮兵死的时候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呢。”
我没有理他,静静地将剑再度捅向脚下的死人,再缓缓地拔出,看着血自伤口喷涌而出。这跟将刀叉刺进鱼肉别无二致啊!我曾一度感受到的震撼在哪里?“我们杀人只是为了尽职。”我告诉瓦尔,对方只是一脸茫然地望着我。
夜幕中的白刃战远比在军乐鼓舞下进行的排枪射击来得安静。因此英国人的反扑比预计来得要迟,但他们还是来了,只有几百人,迈着整齐的步伐,应和着军鼓有节奏的敲打,水花在军靴边泼溅。就在敌人接近炮台时,埋伏在暗处的法军咆哮着一拥而出。军刀与滑膛枪铿锵相交,战斗瞬间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他们为什么没有事先上好刺刀?”英军退走后,我问。
“可能是为了举枪射击时能方便些,所以取下了刺刀套筒。”奥柏回答。“对方应该是临时受命赶来的。”
“就是说英国人已经没有预备队了。”
法军的后续部队很快赶来,凌晨四时许,马尔格雷夫堡终于被占领了。
我在雨中同杜戈米埃将军相遇。他身后簇拥着一大批高级军官,菲利普也在其中。
“干得不错,马库斯上尉。”杜戈米埃将军笑道。
“当然不仅仅只是‘不错’而已。”我耸肩道。“您找到拿破仑了吗?”
“他被送到后方养伤了。”老将军说着便领着随从们离开了。
菲利普没有走。“你以为自己成了英雄。”他轻声说。“但这份骄傲不会持续太久。因为你为之而战的人,都是些忘恩负义的家伙。”他留下这句愤世嫉俗的话,转身步入雨幕。
我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雨水在脸颊上流淌如注。
拂晓时分,我来到法军的伤兵医院,找到了正在熟睡的拿破仑。她安静地躺在床上,长发上闪烁着一缕晨光。也许是我的脚步声惊醒了她,亦或是她根本就没睡着。总之她突然睁开眼睛看向了我。
“你回来了。”拿破仑说。
“嗯,我回来了,没有掉进海里,也没死在大炮底下。”我歪着头答道。“我打扰你休息了吗?”
“是啊,”她回道。“你总是出现在我的梦里。”
我不由得笑了。“但愿那是好梦。”
“外面战况如何?”
“马尔格雷夫堡已经是我们的了。敌人一度试图反攻,但被杜戈米埃将军击退。土伦城的守军已经孤立无援,用德国人的话来说:剩下的只不过是打一只兔子。不过第七猎骑兵团奉命撤回修整了,属于我的战斗已然结束。”
“那就好好休息吧。”拿破仑缓缓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随着均匀的呼吸微微颤动。
两天后,土伦城被收复了。在城外苦战多时的数万法军,终于完成了他们的使命,取得了来之不易的胜利。大批军官因此得到了晋升。
又过了几天,我请了很长时间的假,和已然成为风云人物的拿破仑一同返回巴黎,同行的还有蒂拉和里昂。
到达波尔多时,蒂拉买了份报纸递给我。“上面有篇关于土伦战役的文章,您最好看看。”
我意兴阑珊地摆摆手。“都是些老生常谈的内容了。除非上面有赞美我的议论文,否则别拿给我。”
“给我看这里啊!”
“怎么了?”我的心跳空了一拍,再次看了遍蒂拉指着的那行字:平叛部队的参谋长菲利普少将亲率骑兵冲锋,不幸中弹,被抬出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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