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说暗杀者的下一个目标是我?”我将枪口放低一寸。
“没错。”海娜回道。
“所以我必须立刻逃跑?”
“没错,越快越好,离开埃及,再也不要回来。”海娜静静地说。“我也曾如此警告过我的前主人,可他不听,以为将我送走便能万事大吉,结果他的下场你也知道了。我的那些同伴……他们想把我带回去。”
“所以他把你这个祸水丢给我!”我对艾里的同情顿时一扫而空。
这话似乎让海娜很受伤。“我救过你的命啊!”她凄然道。
我注视着她的眼睛,竟莫名其妙地感到有些内疚。沉默持续了一会儿。我的指头还紧按着扳机。只需轻轻一扣,铅弹便会贯穿她的身体。这个距离即使是我也不可能失手,即使是海娜也不可能躲得掉。但不知为何,我发现自己把枪放下了。
“伊丽莎白曾告诉我,任何人都有一颗善良的心,只不过那颗心有时会像珍珠一样在泥泞中隐藏着,有待挖掘、擦亮和镶嵌。我不知道她为何会有这种蠢念头,但说实话,我觉得这想法挺美好的。”
“伊丽莎白是谁?”海娜有些困惑。
“一个奇怪的公主,你不必挂心。”我走到酒柜旁,倒满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海娜。“阿拉伯有种迷人的风俗,凡是在同一个屋檐下分享食物的人,就会成为永久的朋友。这是我在小说里看到过的,是真是假不得而知。但我真的希望咱们能成为朋友。”
“朋友。”海娜复诵着这个词,接过酒杯,犹豫几秒后一饮而尽。
我也喝干了杯中酒,然后将海娜领到了她原来的帐篷。现在克丽奥是帐篷的主人,但那张床完全可以挤下两个人。
返回时,我路过蒂拉的帐篷,里面的烛光映衬着周围寂寥的夜色。我掀开帘幕走了进去。
蒂拉正在床上看书,但愿不是那本关于十字军的书。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怎么了?这么晚来找我。”女仆平静地说,一边放下手中的书。
我走到床边坐下,将海娜告诉我的事和盘托出。“她说她被逼无奈,杀了一个自己很爱的人。我有些好奇那是怎么回事,但没开口问。”
蒂拉默默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好吧。”最后,她苦笑着说。“你真的这么轻易就又相信了她?”
“经验告诉我,原谅别人一次,总能带来好事。”我耸耸肩。“说实话,我现在不大信任她,但以后可能会需要她。一把在黑暗中攻敌不备的匕首,若是使用得当,可抵得上一支军队。”
女仆微微蹙眉。“那你打算怎么对付那些要解决你的刺客?”
“那些个蠢刺客有什么值得担忧的?”事实上他们确实值得担忧,但我不想在蒂拉面前表露出恐惧。“如果我在一万士兵的保护下还被几个搞暗杀的家伙吓得惶惶不可终日,那还不如当初不来埃及。”我打了个哈欠。“真正让我担心的是战事。”
蒂拉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作战会议进行得不顺利?”
“很不顺利。主持会议的感觉就像是置身在马厩里,听着一群驴子叫得不亦乐乎。”我揉揉眼睛。“更糟的是,有些驴子总觉得自己的声音最为悦耳,对别人的见解嗤之以鼻;另一部分驴子一如既往的对我不屑一顾,却对达武马首是瞻;还有些驴子从头到尾没完没了地叫个不停,却都是些空洞的废话。”
“老天。”蒂拉的眉毛往上扬了扬。“这番话要是被军官们听到,真不知他们会作何感想。”
“他们会觉得我很风趣,但就是不把我当老大看。”站起身时,我突然想到了《权力的游戏》中的一番问答,于是脱口说了出来。“猜谜时间。三名地位显赫之人坐在同一房间,一位是国王,一位是僧侣,最后一位是富翁。有个佣兵站在他们中间,此人出身寒微,亦无甚才具。每位显赫之人都命令他杀死另外两人。国王说:‘我是你合法的君王,我命令你杀了他们。’僧侣说:‘我以天上诸神之名,要求你杀了他们。’富翁则说:‘杀了他们,我所有的金银珠宝都给你。’告诉我——谁会死,谁会活呢?”
蒂拉面带困惑地看着我。“这得看佣兵更在意什么吧,荣誉、财富,还是信仰。”
“既然如此,佣兵便是他们四人中的老大,与我们的认知不同,他出身卑微,却凌驾于国王、富商和僧侣之上。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手握利剑。我有种感觉。我就是那个佣兵,拿破仑则是我的剑。拉纳、达武则是国王富商之流。”
蒂拉坐直身子,变得严肃起来。“您知道国王是怎么诞生的吗?”
这个我确实知道。“无非两种:生而为王、苦战称帝。”
“您会错了意。”蒂拉摇摇头。“从前有个部落,那里的人们以一对一决斗的方式选拔强者,拥最强者为王。当王诞生时,部落的其他人心怀妒忌,怨气冲天。于是王说:‘我之所以能战胜你们,乃是由于神的旨意。’其他人欣然接受了这个说法。因为这样一来,当别人问他们:‘他为什么能成为王呢?’他们就不用回答’因为我们是弱者,我们在决斗中输给了他。’而是说,‘因为他是神的选民,生来就该为王’。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想法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衍生出一种价值观。于是国王把王位留给羸弱的儿子时,其他人也变得乐于向弱者屈膝了。因为在他们眼中,他也是神的选民。”
“总觉得有些怪怪的。”我耸耸肩。“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您并非毫无才具的佣兵,其他人也没您想象的那么出色。”
我笑着点点头,离开了帐篷,心中考虑着那番话。
翌日清晨,海娜的再度出现在营地引起了小小的骚动。为了安抚众人,我不得不将她关了起来,并派出士兵严加看管。
走进开会用的帐篷时,内伊一脸不悦地问起了这件事。
“我们聊战事。”我随口应道,一边走到酒桶旁倒酒。“尽快开始攻城吧,诸位。雅法是个美丽的城市,我们要么占领它,要么在敌人的炮火下同葬酷热的荒漠!”
两个小时后,随着号角吹响,法军各团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陆续进入战场。阵阵热风席卷空旷的原野,三色旗在艳阳下飞扬。
我策马来到一座丘陵,这里部署着四十门威力惊人的黄铜大炮。炮兵指挥是亚历山大,他慵懒地倚在炮管上,一只手握着刀柄。
鼓点敲打,渐趋激昂。拉纳带领的几个步兵团纷纷挺起刺刀,向雅法的城墙缓缓迫近。土耳其人以炮火相迎。战场上顿时硝烟弥漫。
我转向亚历山大。“你觉得拿破仑的‘女儿们’是否有足够的魅力让眼前的这座城市屈服?”
亚历山大耸耸肩,用平静的声音下达了开炮的命令。我捂住耳朵,看着炮兵们装填,点火……引线嘶叫着燃至尽头。接着是一连串震耳欲聋的轰鸣,整个山丘为之一颤。草莓惊恐地嘶声跃起,险些发狂暴走。
一大群橘黄色的飞鸟呼啸着腾入空中,在城墙上方爆裂开来,为躲在后面的土耳其守军降下阵阵火雨。
“漂亮。”我轻声呢喃,举起望远镜观察。烈焰缠身的人正在城齿间横冲直撞,我仿佛能听到他们的惨叫,闻到血肉烧焦的臭味。
几架云梯很快贴近城墙,城上飞石如雨,大批法国士兵应声倒下,其他人要么匆匆躲避,要么顶着致命的石雨向上攀登。战场彼方,炮手们毫不停歇地瞄准发射。土耳其人和城墙上的砖块一同崩塌下来。炮弹留下的深坑密密麻麻,遍布战场。
与此同时,十几队法军几乎在同一刻攻入城墙,血腥的白刃战在城齿间展开。火光与浓烟中,身穿红衣的土耳其士兵呐喊着蜂拥而上,登上城墙的法国军人也挺着刺刀奋起自卫。双方的阵列在新月旗帜下混**织,活人的惨叫于风中萦绕。
交战正酣之际,一名风尘仆仆的骠骑兵奔到我身边,他跨.下的战马大汗淋漓,口吐白沫。“将军,”对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一队马穆鲁克袭击了我们在外围警戒的骑兵。”
“马穆鲁克?我还以为他们在金字塔之战后被吓得肝胆俱裂,不敢再战了。”
记得拿破仑曾提醒过我,说这些家伙可能会卷土重来。可我做梦也没想到他们竟会在这个节骨眼出现。想到行军的路上几乎未遇抵抗,我不禁怀疑这些该死的土耳其人是在玩诱敌深入的把戏。
但现在显然不是恍然大悟后大呼上当的时候。“马穆鲁克距离这里还有多远?”一阵冷风掠过后颈,我转过头。“好了,不用回答了。”
我看到了他们。马蹄扬起的尘埃无边无际,势若**,全世界的马穆鲁克骑兵在烟尘中啸叫,手中的刀剑和长矛在阳光下闪耀,飞扬的旗帜高举在头顶。
我们的勇士会追随着安拉的旗帜将你们这些可恶的异教徒踏成肉泥。这句话再度在脑海中响起。
一阵寒意浸透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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