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来到总司令的帐篷时,发现拿破仑正坐在桌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面前的早餐丝毫没动。
“我刚刚收到了巴拉斯写来的信。”她有些阴郁地说。
“贺信对吧!”我在拿破仑身边坐下,拿起她的酒杯,啜了一口。“他有没有提到我。毕竟我先带兵扫平了代戈的守敌,接着千里奔袭夺占切瓦,之后又带着得胜之师马不停蹄地……”
“不是贺信,他也没提到你。”拿破仑打断我。
“那他写信干嘛?”
她抬起眼睛,对上我的目光。“他打算把一个叫科勒曼的将军派过来,让我们两人共同指挥意大利军团。”
“两个指挥官?”我差点笑出声。“太荒谬了吧?”
“他这么做是为了肢解意大利军团,分散指挥权。”拿破仑咬住嘴唇,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马库斯,巴拉斯根本不信任我,担心有一天我会与他分庭抗礼,所以才使出这种政治伎俩。”
“你大清早把我找来是不是想让我在半道就把科勒曼将军……”我放下酒杯,伸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做掉。”
“懊!当然不是。”拿破仑伸手按住额头。“你回一趟巴黎,让巴拉斯收回成命。”
“可我不想离开你。而且巴拉斯当了我好几年的顶头上司,我几时能命令他做这做那了?”
“不是让你命令他。”拿破仑解释道。“正因为你和巴拉斯是旧交,我才让你去劝他。让巴拉斯相信,我和意大利军团绝对忠于法国政府。我也不想离开你,马库斯,但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
我凝视着桌子上的酒杯,想起巴拉斯曾说过的一句话:和权力沾边的东西都是肮脏的。
“好吧。”我叹道。“可如果巴拉斯坚持己见,执意要把科勒曼将军派过来怎么办?”
拿破仑沉默了一会儿,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早餐。“那我们在意大利的战果很可能会付诸东流。”
这话让我的心猛地一沉。“这事不会发生的。”我在她的脸颊印下轻轻一吻,走出了昏暗的帐篷。
阴沉的天空下充斥着丝丝凉意,蒙蒙细雨濡湿了我前额的头发。士兵们裹着褪色的斗篷在营地里来回走动,靴子上满是泥浆。营地之外,是连绵不绝的群山和起伏的原野,道路两旁的树林在黯淡的天光下显得死寂阴沉。
“真像是一副缺乏色彩的画啊!”我站在雨中,喃喃自语,不由得想起来一千年前的往事。那时我还不是马库斯,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那时的世界多么单纯啊!每个人都像画纸一样洁白无瑕,天真地以为梦想和爱情便是人生的全部。
雨势转大,刺痛双眼。我戴上兜帽,走回自己的帐篷。蒂拉正在火盆旁取暖,长长的红发辉映着火光。
“伊丽莎白怎么样了?”我问道,一边脱下湿透的斗篷,挂在火盆边的衣架上。
“她还很虚弱,但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蒂拉回答。
“奥地利人真是畜牲。”我嘟囔道。“对了,蒂拉,我们明天要回一趟巴黎。”
“为什么回去?”女仆疑惑地问。
“这得从一个古老的故事开始讲起。从前有只叫史矛革的恶龙抢了座金山,后来一队矮人赶走了恶龙,将金山据为己有。矮人们的首领看着不计其数的财宝,沐浴在黄金散发的光芒中……”
“然后他的身体渐渐扭曲变形,皮肤上暴出大片大片发亮的鳞片、嘴里生出长矛般的黑牙,指甲变成可怕的利爪,血淋淋的翅膀撕裂锁甲,从两肋爆出,在陈腐的空气中哗哗扇动……”我一边努力回忆着那部电影,一边在火盆旁张牙舞爪。“没错,它变成了新的恶龙,接着吃光了一直跟随他的同伴们,独占了那座金山。”
不过话说回来,《霍比特人》的剧情真是这样吗?我有些记不大清了。
“我敢打赌,蒂拉。”我对女仆阴森森地低语。“巴拉斯身上已经长出了恶龙的鳞片。”
“到底发生了什么?”蒂拉霍地站起身。
我在椅子上坐下,将拿破仑委托我的事毫无保留地转告给了蒂拉。女仆静静地听完后,一言不发,眼里满是思绪。
“我打算把伊丽莎白也带到巴黎。”我告诉蒂拉。
“为什么?”
“因为她和你一样有一头红发。”我伸手撩起蒂拉瀑布般的长发,任柔顺的发丝自指间滑落。“每当看到她,我就想起你。你们甚至长得都有点相像。只是眼睛颜色略有不同,你是淡紫,她是深蓝。所以我实在不忍心把受伤的她留在军中。”
“您的这番话只有最后一句是真心话。”蒂拉面不改色地断言。
“啊,对了。”我有些不高兴地续道。“除了眼睛颜色不同,你俩的年龄也存在巨大差异。”
蒂拉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我今年才23,只比她大六岁。”
“四舍五入就是十岁了。”
当女仆气鼓鼓地离开后,我独坐在火盆旁,惊觉自己忘问拿破仑本人的真实想法了。野心勃勃的她当真会绝对忠于法国政府?算了,其实答案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翌日清晨,一切都已准备就绪,连着下了几天的雨也终于停了。前往巴黎的队伍比我预计得要庞大,一个掷弹兵营和两个骑兵中队正等在泥泞中。队伍里还有两辆非常舒适的四轮马车和十几辆拖车。
其中一辆马车是我特意为伊丽莎白准备的。她的锁骨中了颗子弹,几乎丧命,几天来一直高烧不退,时断时续地昏迷着。
我在军校的同学们站在队伍旁。“我会想你的,马库斯。”亚历山大干巴巴地说。
“真的?”
“客套话而已。”
拿破仑走到我面前。“我们缴获的奥地利军旗也拜托你送回巴黎了。在代戈被俘的布莱克将军将和你一起出发,你要把他安全护送到米兰的蒙贝洛堡,那有人会花100万金法郎来赎他。”
我的眼睛陡然睁大。“100万金法郎!”
“毕竟他曾是意大利的国王。”
“那我能得到多少?”
“你能得到我无限的感激和爱意,这是无价之宝。”拿破仑微笑着拍拍我的肩膀。
“哦……”我沮丧地说。
拉纳突然出现,怀里抱着还在昏迷的伊丽莎白。女孩毫无生气的手臂垂在空中,长长的红发几乎擦到了地面。蒂拉快步上前,为拉纳掀开马车帘子,接着自己也上了车。等到布莱克将军也姗姗来迟后,队伍终于要出发了。
长鞭破空,马车隆隆起步,在泥泞的道路上拖出无数杂乱的车辙。“再见。”我跨上枣红马,向众人挥手告别。
我故意骑行在队伍末尾,频频回望,意大利军团的营地映在群山的背景下,越变越小。人群散去,只有她始终站在原地,看着我渐行渐远。有那么一瞬间,我希望她能追过来,让我不要走。可笑的想法!她终究没有迈出步伐,直到被我完完全全地留在身后。
我猛踢马刺,向前奔去,灰斗篷如翅膀般在风中张开,冷冽的空气拂过发丝和脸颊。那无法忽略的空虚还是追了上来。
经过一个星期的行程,队伍抵达了塞律里埃负责驻守的米兰。守城的法军竟不愿给我们开门,直到塞律里埃亲自赶来,认出了我,一行人才得以进入米兰城。
塞律里埃五十多岁,是意大利军团三位师长中最年长的,有些秃顶。他长着一双死鱼眼,平日里总是死气沉沉的,在作战会议上喜欢涨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因此我给他起了个外号叫死人。这个外号很快在军中传开。
得知我此行的目的后,塞律里埃将我领到一个宫殿般的大房子外。蒂拉始终像道沉默的影子般紧跟在我身后,身上的淡紫色长裙正好衬出她眼睛的颜色。
“就是这里。”塞律里埃宣布。“布莱克将军的妹妹珂莱欧就住在这。她愿意花一百万金法郎赎回自己的兄长。”
“如果我坐地起价,管她要110万……啊啊!”
蒂拉在我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看着我的紫眸里带着怒意。
“我开玩笑的。”我对女仆说。
“你的这主意不错,马库斯。”塞律里埃赞许道。
“欸?”我和蒂拉异口同声。
“前两天我和她谈的时候提出要150万金法郎,珂莱欧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塞律里埃续道。“但她说必须等到布莱克将军安全回来才肯付钱。”
“我打算管她要200万金法郎。”我搓着手说。
塞律里埃拍拍我的背,笑容里带着暗示,死鱼眼里闪出贪婪的光。
又过了一个小时,我和布莱克将军在二十名掷弹兵的护送下走进了珂莱欧的豪宅。两名身穿长裙的女仆领着我们穿过大花园,经过一座潺潺作响的喷泉,来到接待客人用的起居室。
荷枪实弹的士兵们在门外站成一排,布莱克将军推门而入,我跟在他身后走进宽敞明亮的房间。
“请随便坐。”布莱克将军朝着能坐下100个人的长桌挥挥手。
我挑了张铺满垫子的高背椅坐下,有些紧张地握住刀柄,手指摩挲着刀柄上黄金鹰头。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洁白裙服的女人走进起居室。她已过了风华正茂的年纪,但仍然美丽动人。“您回来了,哥哥。”她并没有看我,径自朝坐在桌首的布莱克将军走去。她说话时温和有礼,走路时丝裙婆娑,蜷曲的红发好似白衣上的波浪,深蓝的眼睛宛如山间的湖泊。
但我却有种怪异的感觉。她温和的声音下是冷漠,深蓝的眼睛里暗藏着哀伤。当兄妹俩抱在一起时,我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两人分开后,我站起身,绕过桌子朝他们走去。“您好,夫人。我是负责护送布莱克将军法国军官。”
珂莱欧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目光在军刀的刀柄上停住。不知怎地,她那双深蓝的眼睛陡然睁大,两只手痉挛般地颤抖起来。“你……”她嘶哑地说。“是你……”
“欸?”我茫然地望向布莱克将军。对方只是困惑地皱紧眉头。气氛一时变得有些怪怪的,令人不安。
诡异的寂静突然被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打破,像是某种恐怖的野兽在嚎叫。那颤抖的女人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把匕首。
她把它刺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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