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刘华,你确定这玩意儿就是赫利安人的电台?”
我把眼睛从望远镜后面挪开,一脸狐疑地看着刘华。我们四个人正站在一栋居民楼的顶层,窥视着500米外的一个赫利安人据点。在那据点正中,据刘华所说,是赫利安人通信器的装置,外观是一个纯白色的正十二面体,而且无论怎么看都与周围紫黑色涂装的赫利安人设备格格不入。
“我记得之前在网上看到过,应该不会有错。”刘华说着点了点头,好像这样能让他更自信一样。
我看向黄亦宽,想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却看到他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倒是你,楚哥,你的腿,还能作战吗?”刘华颇有些关切地戳了戳我的伤腿。
“才上过药,如果你少戳它几下,我相信还是能撑到撤退的那一刻的。”
我白了他一眼,试着把重心移到左腿上,还是有点痛。虽然要做到真正痊愈至少还需要一个月,但在生物泡沫和止痛药的帮助下,它已经不影响行动了。
“好吧,既然李渊让我来制定计划,那我就分配一下任务吧。”
我看了看大家,在目光扫过李渊时,我在他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焦虑。
“这样吧,我和黄亦宽多少都懂一点赫利安人的文字,突入赫利安人据点并且夺取通信器的任务就由我们来做好了。至于李渊和刘华,你们直接躲回地下室,在那里等着我们的消息。我觉得干这种活的人还是不要太多比较好。”我看着李渊,想找出他担忧的原因。
“你......好吧,小心点,活着回来。”
李渊的目光在我身上上下扫视,终于只说出一句不算是嘱托的嘱托。
“噗!”我笑了。
“你笑什么?”李渊的脸上写满了疑惑。
“我是笑,你什么时候也跟我老爹似的了,临走了就说这种屁话。”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对了,把你的手枪给我,再多给几个弹匣,我可不想端着反器材步枪跟人肉搏。”
我们在沉默中走下居民楼,借着众多废弃车辆的掩护穿过街道,最终停留在我们当作藏身所的银行门口。
是分别的时候了。
我紧咬着嘴唇,抬头看了一眼阴沉的天空,然后低下头看着李渊,却发现他脸上的阴霾并不比接到张怀仁的第一道命令时更轻。再看刘华,他的脸上也是相似的神色。似乎大家都预料到,我的冒险计划不会有太完美的结局。
“唉!”
我用几乎能把肺里的空气全部挤出来的力气低声叹了口气,然后在腰间摸索着我要找的东西。还好,它还在那。
我取下那块玉翁仲,把它塞进李渊的手心里,握紧。
“楚雨,你这是......”
李渊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凄凉。
“别想多了,老李,我可没说我回不来。把它收好,我怕打仗的时候给磕坏了。回头记得还给我。”
我松开他的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渊脸上掠过一个凄惨的笑,虽然仍透露着绝望,但总比阴沉着脸好多了。
“那行,老楚,在我这儿存东西是要收费的,回头你要不把保管费还清了,我就给你拿去当了!”
说着,李渊把那块玉翁仲揣进了腰包。
我用力点了点头,笑着看着他。
“那么,老楚,老黄,祝行动顺利,再见!”
李渊看着我们,用力敬了个礼。
“你们也一样,再见!”
我和黄亦宽回了个礼,然后转过身,向着赫利安人的据点走去。
走在路上的时候,我检查了一下电磁加速式手枪,眼角的余光里,我看到黄亦宽一直在摆弄手中的两把高周波长刀。我之所以确认那是两把武器,而不是普通的高周波切割器,是因为切割器的刀头是最长只能伸长到70厘米的裁纸刀形,而不是目测长度绝对不会比1.2米的长剑更短的唐横刀形。
看来我今天真的有机会见识一下这个后勤中士的运气了。
我把手枪插回腰间的快拔枪套,然后从肩上取下我的反器材步枪,仔细检查每一个部件。
为了近距离战斗,我给我的步枪加装了觇孔照门式斜视瞄具,按理说应该进行校准,但我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来进行这项工作了。然而,我十分清楚,在这种时候,任何小毛病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所以,我得确保这把枪的其它地方全都运作正常。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若不是我听力一向很好,我绝不会听到这声音。
我回过身,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手中的枪做出格挡的动作。
“铛!”
伴随着清脆的声响,步枪从机匣的位置裂开,连同里面沉重的回转式枪机一同被斩成了两半。
这时,我看到了袭击者的面目:一个高大的赫利安人,正举起手中的等离子剑,准备对我进行第二次斩击。
这下完了。
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沉重的冲击将我推开,砸在路边的水泥路障上。
“操!”
努力不让自己失去意识的同时,我看到了撞飞我的那个人。黄亦宽稳住身形,左手的长刀自下而上斩过赫利安人的身躯,赫利安人下意识地抬起长剑格挡,但还是慢了一步,长刀切进了复合材料板甲中。
赫利安人向后退了半步,准备稳住身形,但是,黄亦宽右手的长刀已经举了起来,然后,他以一个诡异的姿势绷紧自己的身体,做出超越器械的动作,将右手的长刀向着赫利安人的肩膀斩了下去。
刀的残影在空气中划出银色的扇面,两记重叠的斩击将赫利安人切成两截,在地上翻滚了许久,才停了下来。
黄亦宽夸张地甩了甩刀刃上的鲜血,然后将它们收进刀鞘,很随意地捡起那个赫利安人的针刺步枪,把它递给我。
“......宽,你确定你不是神仙?”
我呆呆地接过枪,仍然没能从刚刚的场面中恢复过来。
后勤中士缓缓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去。
我看了一眼针刺步枪,发现赫利安人的手部结构似乎与人类并没有十分明显的差别,于是,在找到开火的方式后,我把死去的赫利安人身上所有的弹药一股脑儿地塞进腰包里,然后小跑着追上了黄亦宽。
我们沿着街道又向前摸了三百米,只要再转过一个街角,就可以看到赫利安人的据点了。看着依然沉默的黄亦宽,我意识到,有些事情如果现在不搞清楚的话,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搞清楚了。
“宽,你看啊,我们马上就要跟那帮外星混蛋掏枪对射了,在这种情况下,我希望你跟我说句实话。”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
“你说。”
黄亦宽停下了向前走的脚步,转身看着我。
“你,真的只是后勤中士而已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问。
“难道你就只是陆战队中士吗,楚冰上将的儿子?”
黄亦宽撇了撇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切......”
我翻了个白眼,这小子把我当什么人了?来混军功的官二代?
“那你刚刚的斩击又是在哪学的?”
“哦,那个啊,不是上哪学的,那是我之前玩苏格兰笼手剑的时候自创的几个招式之一。”
“噫......”
我丢下一个嫌弃的眼神,冲出街角,以完全不输于黄亦宽那一记斩击的气势快速瞄准视野里的七个赫利安人,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将之全部用针刺步枪钉在了墙上。
“走吧,宽!”我回过头,对着黄亦宽大喊。
“好戏已经开场了!”
............
“我觉得,如果对方还没有呼叫支援的话,这应该是我们要对付的最后一个赫利安人了。”
看着刚刚被固态等离子尖刺钉在地上的一个赫利安人,我弯下腰,去搜刮他身上的弹药。赫利安人的武器用一种类似电池的模块供能,几乎所有枪械都能使用这种模块,也可以说,这是一种通用性极强的弹药。
“我觉得,赫利安人的支援应该不会来了。”
黄亦宽收起长刀,也看着地上的死人。
“要是他们叫了支援的话,早该有更多的赫利安人往这片区域赶来了。”
“嗯。”
我点了点头,站起身。突然起身造成的血液供应不足让我有些眩晕,因而没有站稳,向后退了一步。
在我后退的同时,一道残影划过我前一秒站立的地方,然后重重地砸进水泥墙里。
“卧槽!黄亦宽你有毒吧?”
震惊的同时,我也没有忘记端起步枪,把撞进墙里的赫利安人永远钉在那里。
“靠!还不是你他妈自找的,你不知道我姓黄啊?!”
黄亦宽看上去也吓得不轻。
我靠近那个赫利安人,从他的尸体旁捡起一柄类似长柄锤的武器。
“好家伙,这一下要是让他砸中了,我连全尸都别想留。”
我掂了掂长柄锤的分量,然后把它扔在地上。
“楚雨,我觉得你还是把它带在身上比较好,毕竟,有点分量的东西总比你那把古董刀来得实在。”黄亦宽建议道。
我冲他点了点头,又把长柄锤捡起来,握在手中。
“看上去还行。”
黄亦宽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没错,我看上去就像是提着甩石袋的大卫,要去击倒歌利亚,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我白了他一眼,把长柄锤挂在腰带上,转身向着不远处的赫利安通信器走去。
在我转身的同时,黄亦宽的方向传来了金属碰撞的清脆响声。
“老黄!”
我矮身躲过一个赫利安人的挥砍,抽出长柄锤将他击飞。这把锤子似乎可以像气压样冲一样,在接触到目标的同时轻微压缩,然后将放大过的冲击传递到对方身上。
黄亦宽把长刀从一个赫利安人的胸口抽出来,转过头看向我,但是另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赫利安人冲向他身后,举起了等离子剑。
“小心!!”
大吼的同时,我用尽全力将长柄锤扔向那个赫利安人。锤子砸进他胸前的板甲,金属在瞬间的高温下迸发出蓝色和橘色的火花。这一击又准又狠,准到足以出乎那混蛋的预料,狠到足以让他飞出五米开外。
慢到足以让中士死去。
身着重甲的赫利安人在被击飞的同时轻轻挥下刀刃,一股温热的薄雾洒在我的脸上,然后黄亦宽的脸从臼齿以下和身体分了家。喷涌而出的猩红液体模糊了我的视野,牙齿和骨头的碎片敲打在我固定在左肩的六边形盾牌上,让金属陶瓷防盾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
我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这怒吼中活跃了起来。我用连自己都难以置信的速度抽出针刺步枪,带着对于赫利安人的纯粹的恶意,向着躺在地上挣扎的敌人扣下了扳机。
尖锐的啸叫声在空气中回荡,直到储能器从步枪中弹出。数百根尖刺将那个赫利安人以一个诡异的姿势钉在地面上,像一块墓碑,标示着黄亦宽中士倒下的地方。
更多的赫利安人出现在街道上,我只好收起悲痛,迅速躲进街边一家纵深不算太大的店铺中。
“楚雨!你那边结束了没有?”
李渊的声音极不合时宜地从耳机里钻了出来。
“没有,我们这里遇到大麻烦了......”
“怎么?出什么事了?!”
李渊的声音很是焦急。
我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什么?老黄他......”
“对不起,我......”
我努力不去回忆黄亦宽的死状,但还是说不出话来,而在我的作战服上,还沾着他的鲜血。
“好吧,老楚,先冷静下来,告诉我,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
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试着平静下来的时候,一枚固态等离子尖刺向我飞来,以极小的角度击中我左肩的金属陶瓷防盾,然后弹飞了出去。
“铛!!!”
如同教堂钟声一般洪亮的声响让我瞬间清醒了过来,我迅速从腰间抽出手枪,击毙了一个摸进来的赫利安人。
“老楚!”
李渊听到了枪声,变得更加紧张了。
“没事,我没事。全拜刚刚那一下所赐,我现在完全清醒了。”
“你......没事就好。”
李渊似乎安了一点心,但是颤抖的声音将他内心的焦灼暴露无遗。
“对了李渊,你刚刚问我现在怎么办是吧?”
“是。”
“那么这样,现在黄亦宽没了,我也陷入对方的包围,不太可能偷到赫利安人的通信器了。所以,你把现在所有可以用的电源都接到电台上,包括刘华的氢燃料电池,但是记得留着你自己的电池。然后把我们的情况发送出去,而且记住,撤离的时间和地点是你决定好之后告诉他们,而不是等着他们来告诉你,因为你不知道你的电台还能工作多久,明白了吗?”
短暂的思考过后,我几乎是用一口气说完了整个计划。
“那行......不对!老楚,那你怎么办?”
“我?对不起,老李,我现在丝毫不认为自己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所以,请你......”
“楚雨!我们已经失去了黄亦宽,不能再失去你了!把你之前的疯狂气势拿出来,给我活着逃回来呀!”
李渊语无伦次地大吼,紧张和焦虑已经摧垮了他的理智。
但是我并没有失去理智,我很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所以我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冷静下来,李渊,听我说,我们现在需要在意的不是小队里还有几个人没办法活着回家,而是已经有几个人活着完成了任务。你是小队长,李渊,你需要学会取舍。再说,在这种几乎肯定会全军覆没的任务里,50%的损失率已经是......”
“但是老楚,你知道吗?我真的没办法坐视你陷入危险而不管......”
李渊仍在坚持,但我知道,他已经动摇了。
“那你有办法坐视自己和整个小队一起死在这里,连收尸的人都没有吗?!”
我又推了他一把,希望这样能让他彻底冷静下来。
“对不起,老李,我不是故意吼你的,但是,这个行动本就是我的错误,不应该让你来喝下我酿造的苦酒。你先按我说的做,等你和刘华上了飞机再联系我,我会尽力在这里撑着等你们,可以吗?”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李渊。这个计划是你授权我制定的,按照陆战队的规程,在这个计划的实施过程中我应该拥有小队的指挥权。现在,我告诉你,我刚才的命令也是计划的一部分。所以,上士,请你执行命令吧。”
我顿了顿,“对了,老李,我给你的那块玉翁仲,如果我真的回不来了,你就把它交给小璃吧。”
“小璃?”
“嗯,就是我妹,难道我没有跟你说过吗?”
“好像没有。”
“呃,算了,反正你知道是那是她的名字就行了。”
我习惯性地揉了揉太阳穴。
“那你让我上哪儿去找她?”
“哦,那个啊,你应该不用特地去找她,如果我真的没能回来,她应该会出席我的葬礼的。如果到时候她不在的话,你就直接找到我爹,麻烦他转交一下就成了,我打赌,他肯定会在我的葬礼上来一次伯里克利式的演说。”
“你爹?我怎么知道你爹是谁?”
“诶?我难道这也没跟你说过吗?”
“你又跟我说过咯......”
隔着无线电,我似乎能看到李渊带着一脸无奈的表情耸肩的样子。
“嘛,算了,你不知道也无妨,他在葬礼上绝对会很好辨认,而且我估计他绝对会来找你,到时候你自己看着办吧。”
“好吧,那就这样吧。不过,我希望你刚刚说的都是废话。祝好运,老楚。”
“嗯,祝好运,老李。”
这么说着,我掐断了无线电。
我越过墙角,看向门外正聚集在黄亦宽的尸体附近,并且正在向这边小心翼翼地靠近的赫利安人,然后捡起先前被我放在地上的针刺步枪,将一个新的储能器推进步枪的储能槽。
“好吧,现在咱们来拼吧!”
............
我开始有些后悔了。黑夜已经接近尾声,赫利安人的进攻已经持续了九个小时,而在二十分钟前,我身上携带的最后一块储能器已经从针刺步枪的储能槽里弹了出来。我趁着下一波赫利安人摸进来之前的功夫搜刮了几个倒霉鬼的尸体,却只找到一块能用的固态等离子护盾。我只好把那块护盾带在身上,然后抽出我的陌刀,以期在护盾的保护下可以砍倒一两个不走运的赫利安人。
可是直到现在,该来的赫利安人仍然一个都没有来,李渊那边也是杳无音信。那群赫利安人想干什么?他们是以为我已经死了,还是想搞一发大的,把这条街都炸飞?李渊那边又是怎么回事?短暂的思考过后,我意识到,不论情况如何,继续在这里窝着都一定不是一个好主意。
于是我站起身,握着刀,悄悄地向门外移动。
悄悄跨过一具赫利安人的尸体时,我苦笑了一下。想当初,我在匡提科的时候,学习过如何调度陆战队班组、如何呼叫飞机和火炮支援,甚至学过如何驾驶攻击机支援地面战斗,而现在,我却被困在仰光的一家小店里,准备跟一群外星种族灭绝狂魔玩一场冷兵器游戏!
“圣诞快乐,我亲爱的妹妹。你的哥哥刚刚被炸死,没有人来收尸,可是你看......”
我匆匆祈祷,却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呼唤那虚无缥缈的神明。
可惜的是,我的祈祷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走出商店门口的同时,我就看到了一个手持等离子剑的赫利安人,并且,对方也看到了我。
我立即摆好架势,盯着对方。我学过梅耶派长剑和剑道,而眼下我手里拿的却是一把陌刀。我只好期望这把刀能在突刺时与长剑有那么一点共同之处,或者在挥砍时的性能与太刀有几分相似的地方。
见我双手执刀摆出攻击的架势,赫利安人很随意地抬起了手中的剑。然后他周身亮起一层白色的光芒,随即,那层光芒瓦解成了细小的光点,弥散在夜色里。
他竟然自信到解除了护盾!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这说明他并不知道我给自己装上了护盾。
于是我点了点头,随即,双方都开始了突刺。
“锵!!!”
金属碰撞的尖锐响声中,我的陌刀从赫利安人胸甲的接缝处刺入,刺穿了他的心脏。而本该狠狠刺入我腹部的等离子剑只是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阻挡,然后和那屏障一起因为过载而破碎成细碎的光点。
他只刺破了我的护盾。
“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
我鄙夷地看了一眼因盲目自信而濒临死亡的赫利安人,把陌刀从他的胸口拔了出来。
赫利安人的嘴翕动着,似乎想说些什么。我想,那无非是些充好汉的话,或者骂人的话,而且我也听不懂,于是没有理会他,转过身,向着通信器走去。
直到一枚激活了引信的电浆手雷滚落到我脚边,我才想起,在匡提科的时候,我的教官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
“搞事的都是那些快没气的,只有死人才不会搞事。”
下一秒,蓝白色的强光充斥了视野。
............
全身都在痛。
我挣扎着支起上半身,靠在赫利安人的通信器上,看着远处地上的弹坑。
这枚手雷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把我掀飞出十多米,重重地砸在赫利安人的通信器旁边。内置工程塑料支架的半硬式作战服让我免于一死,但胸口的剧痛告诉我,我的肋骨绝对摔断了好几根。
腰部以下没有任何知觉。
看来我的脊椎也摔断了。就算最后能得救,我大概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余生了。
不过,我还有得救的可能吗?
低下头,我看到了大腿上的伤口。它裂开了,血液从绷带下不断渗出,已经在我身下积起一小滩深红。照这样的失血速度,最多不出二十分钟,我就会失去意识。而在那之后要不了十分钟,我就永远地离开这个世界了。
“唉......”
长舒了一口气,我躺在自己的血泊里,等待着属于自己的死亡。头顶,黎明前的夜空像大块的深色水晶,纯净而深邃。
“......陌刀2号,你能听到吗?这里是不死鸟,我们将对你实施救援。如果你能听到,请报告你的位置。陌刀2号,你能听到吗......”
耳机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他们正在搜索我的位置。看来李渊和刘华已经登上了撤离的运输机。只可惜,我已经不大可能活着离开这里了。
“这里是陌刀2号,咳!”
我打开麦克风,但是喉咙深处涌出的浓重铁腥味让我几乎无法清晰地发出声音。
“这里是陌刀2号,我已无法撤离。不死鸟,请你们放弃搜救,把剩下的陌刀队员好好地送回去,完毕。”
“......陌刀2号,请确认你的请求。”
无线电那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按照标准程序给出了答复。
“我确认,请你们放弃搜救,立即返航.....咳!对了,能让我和陌刀1号说几句话吗?”
“对不起,楚雨中士,我们做不到。李渊上士在撤离的过程中受了重伤,目前还没有脱离昏迷。请问,有什么话需要我代为传达吗?”
“咳!没有了,这边就交给我自己来处理吧,永别了。”
我凄惨地笑了笑,掐断了无线电。
远处的天空中,一架CV-27“鹈鹕”垂直起降型前线运输机呼啸着飞过。想必那就是代号“不死鸟”的机组了。
两架赫利安截击机呼啸着追上了那架“鹈鹕”。
“该死!”
我低声骂了一句,立即挪动身体,让自己面对通信器。人类的电台多多少少都具备一定的电子战能力,如果赫利安人的家伙也有类似的功能,我就能多多少少再帮李渊他们一把。对了,赫利安语里的“电子战”是怎么写的来着?
胸腔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破碎了,比刚才更为浓重的铁腥味从喉咙深处涌了上来。
“咳!咳咳!!......咳!!”
我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每一次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疼痛,简直像是要把五脏六腑全部咳出来一样。
不知道咳了多久,我终于能再次睁开有些模糊的双眼,看着被我咳出的血液染红的正十二面体。也许刚刚的动作让折断的肋骨戳进了肺里,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现在我又多了一个被自己的血液窒息而死的选择。
一层柔和的蓝色光芒笼罩在我身上。
“嗯?”
我环顾四周,发现那纯白的正十二面体正化作淡蓝的光粒,逐渐将我包裹起来。在淡蓝的光流中,隐约可以看到一些奇形怪状的字符,但那并不是赫利安人的文字。
我现在基本可以肯定,这个正十二面体绝不会是赫利安人的东西。
视野越发狭窄,色彩也越发灰暗。我知道,这是生命正在随着血液一同从我体内流失。
对不起了,小璃,你哥我又没能兑现给你的承诺;对不起了,李渊,要害得你在老同学的葬礼上伤心了;对不起了,我老不死的混蛋老爹,你唯一的儿子马上就要为国家,为你那该死的海军捐躯了......
街边的小店里,扬声器正用它最后的一点电能播放着瓦格纳的曲子,《女武神的骑行》。
瓦尔哈拉,那是我将要前往的地方吗?
我用尽全力,看向东南方。在意识归于混沌的前一秒,我看到,被高楼切割破碎的水平线上,破晓的第一缕曙光已经照亮了一小片天空。
黎明,已经到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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