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4日 七时二十七分
重霜教堂
沉重漆黑的乌云之下，整座小城都显得渺小脆弱，稀疏零散的昏暗灯光几乎就是仅有的光亮了。在这片让人压抑的黯淡建筑群中，只有重霜教堂显现出它庄严肃穆的气质。
在整个小城的所有建筑中，重霜教堂几乎是最为优雅严谨的建筑，高耸的尖塔、修长的立柱、直拔的墙体、巍峨的外观，全都让这个异国的参观者感到优美愉悦。
黎丝已经在这个教堂周边来回绕了好几圈，只是为了把眼前这种高耸而富有升腾感的建筑风格记在心里。
［早就在旅行游记里看到过，没日河区域盛行某个一神论的宗教，和我们的多神论信仰差距很大，但是……］
她微笑着推开大礼堂的门扉。
［在建筑上的不同反而更加令人感到好奇。］
大礼堂里光线昏暗，只有几盏灯摇曳着散发光亮，整齐的一排排木椅前面，黑色长袍的神甫背对着黎丝，正在点燃他面前讲台上的烛台蜡烛。
黎丝轻轻走到第二排木椅前，抬头看了看教堂里那些新奇的玩意，色彩明亮而丰富的彩色玻璃长窗，十字型的宗教象征物，还有厚重立柱背面那台保养得妥善得当的羽管键琴。
“你好，尊敬的祭司。”
她微微笑着向对方问好。
点好蜡烛之后的神甫将烛台稳稳放好，然后转身对着黎丝温和的说道，“异乡人，你应当叫我神甫，这才是我的职责。”
“抱歉，请忘掉我刚才的称呼，在月海，我们把圣职者叫做祭司、女祭司。”
“不用困扰，如果你觉得表达顺畅，那么就叫我祭司也没有关系，我会理解你的话。”
她点点头，慢慢走到羽管键琴边上，伸出左手轻抚琴键。对方用手摆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补充。“不是时候，周边的居民睡了……”
他还没有说完，明亮灼目的闪电突然透过大块的玻璃窗照亮了大礼堂内部，没几秒，轰鸣的雷声坠向大地，暴雨也随之喧闹起来。
“看来我得为自己的返程准备雨伞了，不过在那之前，这场雨似乎已经足够让大家没法入睡了，鉴于这个情形，尊敬的神甫，我可以试试这台琴了吗？”
黎丝笑着坐在琴椅上，双手放在琴键上。
神甫晃了晃花白的胡须，点点头说，“好吧，孩子，但你得注意音量。”
狂风暴雨笼罩的教堂里响起了羽管键琴轻亮透明的音色，旋律清新悠扬，但是演奏者本人倒是不熟练得有些手忙脚乱。
黎丝皱着眉，严肃而紧张地协调着脚踩踏板和手指触键的动作，那是一首非常简单的初学者练习曲，但是她还是出现了多次失误。
一曲结束，她有些不满意，想了想，又开始练习起来。一旁的神甫笑着说，“我可以把乐谱拿过来，说不定这能给你一些益处。”
黎丝停下了演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好的，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应该能做得更好，谢谢您的好意，神甫。”
“你客气了，孩子，我这就去给你拿乐谱，稍等一会儿。”
他走到讲台边上，稳稳端起那个刚点燃没多久的烛台，准备离开大礼堂。
吱吱呀呀
开门声并未被吵闹的暴雨掩盖，黎丝停下动作，神甫也放下了烛台，看着门口进来的男人。
艾迪费什·伊芙利特身上全是水珠，红色的头发黏在他的头顶，滴答滴答掉落着水滴。他关上门，把风雨锁在门外后，甩了甩身上的水，就朝着神甫走来。
看到黎丝，他的视线稍作停留，又回到了神甫身上，女孩没说话，又从头弹奏起来。
艾迪费什：“告诉我，你是否见过一个黑色长发的女人，她非常……应该说，她的特征就是美丽得有些夸张，好吧，我的形容可能有些奇怪，但我想，只要你见过她，自然而然能明白我所说的含义……
那么，请告诉我，你是否见过一个黑发的绝美的……女人？”
他缓缓地呼吸，等待神甫给出答复。
“是的，我见过，我们雇用她在教会学校给孩子们上课，你想知道什么，年轻的士兵。”
“上课……这倒是奇怪，那你知道她的住所吗？我是来自湖心伊芙利特家族的士兵，以湖心法律和我的荣誉为名，我得把她抓回去。”
［阿德南那个傻子暴露了，但他们几人不一定知道我的存在。兰礼·维尔坎纳是个暴力成瘾的疯子，他或许根本就没拷问过阿德南，就把对方杀死了。只要问出贝拉·戈斯特的住所，我就有机会把他们全部抓住。］
艾迪费什很振奋，“振奋”从他的眉毛一直写到脚跟。
“不，士兵，她是一个很善良的女孩……要不是你们冤枉了那个可怜的女孩，要不然就是你撒了谎。除非你能向马可督察证明她是罪犯，不然我是不能把她的住所告诉你的。”
神甫严肃地看着艾迪费什。
“我其实不打算这样，神甫，你实在没必要这么严肃，你看，这是伊芙利特家族的纹章，这是来自湖心的子弹。”
他念念叨叨把腰间的枪拔了出来，把枪上纹饰的图案展现给对方，然后填上子弹，对着神甫比划了两下，虽然枪口没指着对方，但威胁意味实在是明显。
“你就直接告诉我不好吗？只是一个地址而已……”
“不，我决不能做背离神之训诫的勾当，你也别想用那东西威胁我……”
“老家伙，这里是没日河，我是湖心最大家族的士兵，你……你这个地面小城的神甫竟然敢质疑我的行为是否正当道德，我要把你的发言视为对我的侮辱。”
“就算是最繁荣的城邦，我也不会因为世俗的权力低头，我只相信神的启示和同样虔诚的义人，除非是亲眼所见，我可不会相信那个女孩是一个罪犯。”
“你听好了，老东西，因为你对我荣誉和道德水准的侮辱，我要求你和我决斗！现在！！”
……
艾迪费什嘴里凶狠得不得了，但是却一直小心地留意枪支，担心真的打死对方，而神甫则完全没有任何畏惧，认定对方说了谎话，铁了心要维护贝拉·戈斯特到底。
两人来来回回吵了半天，黎丝发现红发男人并不是个暴徒之后，也就更懒得搭理两人，继续练琴，总共练习了四次练习曲后，她终于忍耐不住两人没有尽头的对话，说话了。
“红头发先生，你太过暴躁了，暴雨的夜里，谁也跑不远，你也不必用枪指着神甫，不是吗？”
［这样总该能给你一个台阶好好说话了吧，红头发。］
“小姑娘，你可是太小瞧罪犯者了，暴风雨可没法阻挡那群人，就在我和你分开后，我已经见到了自己同僚的尸体，对方用巫术把他弄得尸骨无存，而你要我忍受这个老东西的歪理，就这样放走？”
她无奈地叹了叹气，又把手指放上了琴键。
10月4日 七时五十四分
吱吱吱
大礼堂的门再次被开启，门前的人身上歪歪斜斜罩着一件黑色的长披风，披风上有些暗红色的斑块，看起来脏兮兮的。
他整个人被藏在阴影里，动作飘忽地关上大门，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摇摇晃晃朝着角落走去，动作僵硬又诡异，那不是一个人类正常的姿势，醉酒者摇摇晃晃，却会表现出试图掌握平衡的迹象，伤者摇晃不定，则会为了避免摔倒而战战兢兢地缓慢挪动。但这个家伙，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提线木偶。
倚在角落里后，他就不动了，既不脱下披风，也不走近烛光之下，反倒在最阴暗的角落里试图裹紧披风，他那双苍白得像是尸体一样的手似乎已经失去了力气，没法拉紧披风遮挡好自己，于是他一次一次，一次一次僵硬死板地拉动披风，看起来有些诡异。
随着他走近大礼堂，三人都闻到了一股糟糕至极的恶臭，而身为士兵的艾迪费什更是明白那种恶臭代表着什么。战场上，没能被安葬的士兵会在一段时间后变得恶臭难当，这种味道，他一辈子也不会忘掉。
除开那股臭味，还有悉悉索索的声响，透过沉重杂乱的雨声，传入众人的耳中。那声音听起来就像群蛇爬行时，互相刮蹭的噪音，令人不快。
神甫：［那个人是受伤了吗，可怜的行人，天呐，我得瞧瞧他到底怎么了。］
艾迪费什：［角落太暗了，我看不清，但是……怎么会有这种怪人，被暴雨淋过后还裹着披风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身上全是水，又冷又湿，正常的人是不会这么做的，他还刻意挡着烛光？这个家伙，不对劲，不对劲！该死，你这老家伙别靠过去啊！］
黎丝：［不妙，这东西，太诡异。］
神甫朝着角落里的陌生人走去，“迷途的行人，你看起来受了伤。”
艾迪费什大声喊到，“别靠过去，老家伙！”
黎丝从琴椅上站了起来，她得做好离开这里的准备，毕竟，对方的气味和动作让她联想到黑巫师制造的傀儡，她可没办法应对那种东西。
怀疑的心就是你的咒语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我是舰娘》、《我的师妹是妖女》、《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