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已经行驶在返回莲忉城行程上,车厢内,凝寒低着头,一言不发,好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渡边夜樱坐在凝寒身旁,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好。而里昂则是把头靠在一直手上,就这样看着,同样不说话。
车内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闷,但是很快地,里昂像是忍不住了似的,噗地一声笑了起来。
“哈哈……哎呀,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你这个样子实在是让我……哎,哈哈……”
“你还是笑出来了呢……”
凝寒低着头,冷冷地说道,虽然里昂救了她一命,可是奇怪的是,她现在不仅没有一点想要感谢里昂的意思,反而有种想要抽他一顿的冲动。
“不,我只是觉得,你现在的表情太有趣了。”
里昂依然在笑,而这个笑让凝寒心情更加的不快,可是,里昂却并没有嘲笑她的意思,而是说道。
“不爽的话,就把我当成你恨的那个家伙,揍我一顿好啦,我保证不还手。”
“你……”
本来心情就很烦躁的凝寒一下子怒从心起,猛地抡起了拳头,然而却并没有挥出,而怒气也一下子就烟消云散,手臂无力地落下,头也埋得更低了——面对一脸微笑的里昂,她真心下不了手。
凝寒万万没想到,回到莲忉外城之后,自己竟会遭遇这样的事情。被恋人背叛,被素来以公正著称的上司冤枉,双重的打击让凝寒开始怀疑,自己这些年来究竟在做什么,自己相信的又是什么。
她稍稍抬起头,眼前所见自然还是里昂,这时凝寒忽然想起了什么,那是在里昂初遇卢一涛之后的那个夜晚,他开的那个过分的玩笑,还有他说的话,难道说……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凝寒确信,里昂绝对早就察觉到什么了。
“可是你会信吗?”
面对这带着明显埋怨的责问,里昂直接跳过了,同时反问了一句。
凝寒再一次低下头,自己确实没有责怪里昂的立场,因为他不是没有提醒过自己,而且就算那时里昂直接告诉她真相,凝寒也不会信——她没有理由因为一个恶魔的话而去质疑自己从小到大挚爱的恋人。
“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哦,人嘛,在感情问题上总会有冲动的时候,而人一旦冲动,就容易犯错。”
里昂也是过来人,他知道梦碎时的痛苦与纠结。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一涛他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凝寒咬着牙问道,事已至此,她最想知道的,就是真相。
“细节我不知道,在我这里只有一个事实和一个推论。”
梦既已碎,那就让它彻底幻灭,彻底断掉也不失为一种解脱,里昂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了凝寒。
“事实是,他的魔力来自你,说白了,他一直在通过某种方式偷你的魔力,他不是什么剑术奇才,只是利用你身上的魔力提升了他的根基,让他能够速成而已。”
“哦……”
一个字,包含了太多的苦涩,之前里昂提醒过她多次魔力上的事情,可是她从没想过自己的魔力虚弱与卢一涛有任何的关系。
“那推论是什么。”
“在一个人才济济的光图教会,想往上爬不是仅仅靠一个天才剑士的名号就够了的,论资历,论功勋,有多少人胜过他?为什么他能在这个年龄就当上整个东方分部一宗之主,你想过吗?”
“没有。”
这种上层主教间权谋的事情,作为中层战斗人员,一直在前线战斗的凝寒哪里知晓。
“靠背景呗,说起来,前几天我我无意中截获了一封信来着,你看看吧。”
凝寒接过里昂扔过来的信封,上面的蜡封盖着银色的印章,而且是神月尊的印信,而信中的内容让凝寒大吃一惊。
“什……这……这……”
如果说卢一涛只是窃取她的魔力,凝寒并不是不能原谅他,只要那感情是真的,为爱人付出一些力量倒也无所谓,然而,信中的内容却粉碎了少女最后的幻想——那时通知卢一涛与莉亚回西方大陆举行订婚仪式的信函。
凝寒双臂垂下,面色惨白,她彻底懂了,也彻底醒了,然而,这次,少女没有落泪,而是仰天大笑起来,笑得让人心惊,让人胆寒。
“哈哈……哈哈……啊哈哈……”
里昂没有再说什么,把头转向一边,盯着一位陷入绝望的少女看是一种残忍……
此时,在莲忉外城的渡边剑流道场,一辆白色的魔力轿车停了下来,一名穿着红色的大主教法袍的男子从车上走下,开始在道场内四下巡视。
男子看上去似乎也不过二十来岁,戴着眼镜,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但是他的实际年龄却鲜少有人知晓,但是至少超过三位数。尽管初看上去,男子给人一种文弱书生的感觉,然而教会中人无人不知,他是威名赫赫的东方铁腕强人。
光图教会东方分部总负责人,大主教云峰——一位永远让人琢磨不透,深藏不露的人,他永远将自己的一切都隐藏在和善的外表之下,永远没有人知道他会在何时露出獠牙。
这种个性无疑对敌人来说是可怕的,但是对于盟友来说就很不稳定了。梵蒂冈的高层一方面将他视为重要的战力,委以重任,将他派来形势最为复杂的东方世界。另一方面,高层也小心提防着他的反噬,所以才会将他下派到远离权力核心的地方。
血一滴一滴从男子的手上落下,就在不久前,他刚刚和一个棘手的家伙交手,这是对方留下的伤,但是他并不在意,继续在道场,准确说是道场剩下的部分四处查看着。
“有点怀念呢……”
云峰微笑着低声说道。
曾经在这里,有一个用鲜血淬炼剑魂,为剑疯狂,为剑偏执的强大剑者。云峰还是挺尊敬那人的,只可惜那人到死都不愿意传授他千森剑谱的一招半式,最后云峰只好把已经没救了的那人给送上路。
另一个值得怀念的,就是道场中的那名纯真的少女。她太清纯,太惹人怜爱,让人想要忍不住想要保护,但是同时也让人萌生想要将之彻底的破坏掉,狠狠蹂躏一番的冲动。事实证明,那种冲动的滋味确实很美妙。
不过男子知道,现在不是沉浸在回忆中的时候。
渡边剑流道场如今只剩下大约一半,而另一半则是连同地面一起,像是被挖去或者说消失了一般,留下一个圆形的巨坑。男子在地坑的边缘蹲下,仔细勘察着断层处残余的魔力,却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
不过这也恰恰证明了云峰心中的猜测,这以他近千年的战斗经历来看,能造成这种效果的力量在这个世上只有一种,不是光,不是影,而是凌驾于其上的东西——男子梦寐以求的东西。
而男子很清楚拥有这种力量的人必然不是普通人物。
这时,星宗公主,卢一涛,莉亚三人一瘸一拐,步履踉跄地从道场内出来参见。
“参见大主教大人。”
“你们受伤不轻,就免礼了。”
男子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转身看了看三人,除了星宗公主之外,另外两人此时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男子心中不断摇头,太嫩了。
不过,这些他不会说出来,因为这种高不成低不就的家伙最方便他的控制。
“大主教大人受伤了?”
这是,星宗公主注意到了男子手上的情况。
“连番消耗,那个江泠竟然还能伤到大人您?”
“不,是有麻烦的家伙出现了,不是巴萨亚就是夜空,所以我也没什么立场责备你们,毕竟我也失败了呢。”
云峰就这样笑着将任务失败的事情一笔带过了,这种宽容与平易近人很容易收买下属的人心。
这次教会的目的除了拿下莲忉外城,诛杀里昂和亚历山大之外,还有生擒江泠,因为像他这样不稳定的因素必须被控制起来。只不过这些目标现在只完成了一个。
“大主教大人,在下斗胆询问,大人可知道那个恶魔用的是什么招数?”
这时,卢一涛发问了。
里昂的最后一击实在太可怕,瞬间将整个空间内的人与物全数化为虚无,而且如果里昂不是手下留情的话,就连他们三人也会像其他人那样完全消失,必死无疑。
“这招叫虚灭,败在这招之下也不算可耻。”
云峰简单地回答道。
“出招的是什么人?”
“是撒旦原罪的嫡长子,一个自称里昂的恶魔。”
“哦?”
这个名字,云涛是听过的,不仅听过,在久远前,他甚至与这个人交手过,如今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再现尘寰,这让云峰怎能不激动,即便如此,这位光图教会东方的最高负责人也只吐出两个字——“有趣。”
对于云峰来说,这是他再次挑战自己的野心与极限的机会,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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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咦!”
尤护刚为里昂一行人长舒口气,没想到竹青前辈话锋一转,又把里昂他们的往事重新陷入了僵局。
“云峰大教主?!”
雪谌突然在尤护背后惊呼,吓了尤护一跳。
“看来你也意识到了,咱不仅仅是简单讲个故事而已。”
竹青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的看着雪谌。
“云峰大教主跟我们此时一行有关联吗?”雪谌的语气显得有点焦急。
“既然你也听到了,那就别不好意思的站在背后了,一起听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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