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柔柔的，披洒在人身上，很舒服。
清尘捧着书坐在台阶上，丰斟站在他的身后，帮着他打理头发。
“老师。” 丰斟子拿着梳子仔细地从发梢梳到发尾，“你说，什么是佛？”
“佛？”清尘悠然翻过一页书，“三觉圆满是为佛。”
“老师三觉圆满是什么意思？”
清尘笑起来，“自觉、觉他、觉行圆满。此觉，乃觉悟真理之意，如实知见一切法之性相，成就无上正等正觉之大圣者，此即为佛。”
“此是修行之最高果位。凡夫无一具足，声闻、缘觉仅具自觉，菩萨具自觉、觉他，唯佛自觉、觉他、觉行圆满三者三项俱全。”
看着在挠头的丰斟，清尘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今日怎么突然对佛来了兴趣？”
“前些日子，平宫母亲和阿弟去上香，那万佛寺的住持说阿弟身有佛性，想要收他入门。老师，什么是佛性？”
“昔日释迦牟尼佛在菩提树下成道时曾说：‘奇哉，奇哉！大地众生皆有如来智慧德相，但以妄想执著，不能证得。’，由此明确人人皆有佛性，不稀罕。关键是你阿弟愿不愿意去做和尚。”清尘说到这里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个剃着光头的小和尚，不由得又笑起来。
“想来是不愿的。” 丰斟很认真，“听说佛门有戒律，不能吃肉，阿弟又是个无肉不欢的。而且家里就他一个男丁，若是他去做了和尚，那我家不是断了香火。”
清尘一指点在丰斟的眉心，让她紧皱的眉头松散开来，“若是不愿做和尚，那不去就是。我辈修行人，求的就是万物不滞于心洒脱逍遥，何必想那么多？”
丰斟低着头，声音沉甸甸的，“可是平宫母亲已经应下来了。”
清尘的眉头也皱起来，沉吟道，“你母亲想必是有她的考量，那你阿弟喃？”
“那日之后，阿弟就留在万佛寺了。”
清尘心头一动，现实世界信息开流，他是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这些所谓的出家人的。
伸手摸摸丰斟的小脑袋，“走，我们先去看看你母亲。”
丰斟抬起头，惊喜地看向清尘。在她的心里，老师是有大本事的人，若是有老师出马，什么事情都能迎刃而解，兴奋的道，“老师，我们飞过去吧！”
“飞？”清尘笑着摇头，伸手把丰斟整齐的头发揉成个鸟巢，“不是为师不想带你飞，对修行人来说，遣泰山轻如芥子，携凡夫重如泰山。待你修道有成，为师在带你看看这天下地上，风光无限。”
丰斟眼睛里的光黯淡下去，泱泱点头道，“哦。”
“不过我有陆地神行之术，倒也可以让你开开眼。”
丰斟一双眼睛忽然变得亮晶晶的。
清尘不由莞尔，手掐了个决，运炁混元，催运神行之术，眨眼间原地已经不见了两人踪影。
丰斟只觉得眼前亮起了一道光，再抬眼的时候，已经站在了一间小木屋前面。
这就是法术吗？丰斟攥着小拳头，心中生出无限向往来。
清尘没有理会在原地发呆的小丫头，迈开步子向着屋子走去。
丰斟的母亲人称丽人，丰斟拜师的时候清尘曾经见过。
年轻的时候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可惜失去了丈夫，独自拉扯一双儿女，让她看起来苍老许多。
清尘走到屋门前，停住脚，回头看向丰斟，咳嗽了声。
丰斟回过神，小跑过来，推开屋门，嘴里喊着，“母亲，老师来家里了。”
清尘跟着丰斟走进去，一个中年妇人背对着两人，坐在纺车跟前，一手持着两股纱粘在锭杆上，一手摇着摇柄纺着线。
“母亲！” 丰斟小跳着跑过去，拍了拍妇人的胳膊，“母亲，老师来咱家了。”
妇人终于停下来，纺车仍然发出着吱呀的声音。
房间里的光线有些暗，清尘看过去，心头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 丰斟，过来！”清尘袖子一拂，一阵清风吹进来，卷起丰斟落到身后。
“平宫居士？”清尘轻轻唤一声。
丰斟终于觉出不对来，猛地向前冲去，带着哭腔喊着，“母亲，你怎么了？母亲！”
妇人僵硬地从凳子上站起来，转身看过来，脸上肌肉牵动，像是想要做一个笑的表情。
只是皮笑肉不笑，在这光线昏暗的屋子里，显得有些阴森诡异。
“小丫头，你回来了啊。”妇人冰凉的手摸摸 丰斟的头发，又僵硬地转过头去看清尘，“老师也来了啊！”
清尘看着妇人那双空洞麻木的眼睛，没有焦距，身上没有一点儿活人的生气。
上前两步，手一拂两根手指已经搭在妇人的手腕上，脉搏跳动如常，没有异样，只是身体仿佛失去了温度，冰凉凉的。
“老师，母亲怎么了？” 丰斟的泪珠子终于掉下来，她虽然心智早熟，但毕竟是个孩子。
清尘强露出笑脸，安慰道，“没事儿的。”
看着妇人一张麻木的脸，心头沉重起来，试探道，“平宫居士，阿弟喃？”
“阿弟啊，他在万佛寺喃！”妇人面上堆着笑，一双空洞的眼睛忽然落下泪来，“阿弟好着呢，他以后可是要做佛的啊！”
妇人就好像只是一副躯壳，但能说能动，甚至提到小石头还有反应，只是口不应心，仿佛一个被人禁锢了思想的傀儡。
清尘手掐决，嘴里喝了声，“开！”
双目射出两道神光，如此再看，只见妇人七魄尚在，三魂全失，怪不得一副活死人的样子。
丰斟拉着妇人冰凉的手，放在怀里，“母亲，焐焐就不冷了。”
清尘站起身，看着母女两人，心头有股怒火腾地升起来，一场飞来横祸，这个本来温暖的小家就这样散了。
妇人不停地喃喃着，“我的儿要成佛了。成佛了……”
丰斟看着陌生的母亲，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清尘走过去摸着小丫头的脑袋，沉声道，“丰斟，不要哭。”
丰斟泪眼模糊，“老师，母亲她……”
“不要哭，别忘了阿弟还在那匪窝里。”清尘擦去丰斟的眼泪，看着她的眼睛，“这口气不要散了，憋住了。”
“老师？”
胸中小不平，可以酒消之，世间大不平，非剑不能消也。
清尘身子挺直傲岸，语气冷峻，“借着这口气，为师带你打上万佛寺，斩尽莲台佛，讨一个公道！”
贫道今日倒要看看，那莲台上坐着的究竟是佛是魔？是你的神通强，还是我的道法利！
上清辟邪伏魔啸！一剑截天通九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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