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边国南境的冬天没有雪，如果不掰着手指计算时日，恐怕冬去春来之时，人们才后知后觉。
袅阳森林昨夜迎来一场雨，雨滴细得像垂直落下的冰针，寒冷又刺骨。哪怕第二天久违地现出朝阳，空气中依旧残留着湿润的寒意。
旅行至白茶村的沈渊很庆幸，能及时抵达这个村子并找到一间小旅店，与妹妹一起舒舒服服地躲过这场夜雨。
第二天一早，他打着哈欠走出客房，沿着木制楼梯「嗒嗒嗒」地下了楼，脚底刚沾到一楼的地面就听见隔着几步远的旅店老板主动寒暄。
“嘿，小哥早上好。准备出门吗？”
旅店老板是个粗犷的中年男性，留着短短的大胡子，身材粗壮而高大，说话时的语气与神态无一不在诠释「豪爽」二字，可谓是冬日里的一把火。
只不过，那身穿着围裙又戴着头巾的打扮有些违和就是了，或许他更适合拿起武器，当个专门赚取赏金的猎人。
沈渊说了声“早”，接着又抱怨道，“一觉醒来又要跟某个野丫头玩捉迷藏了~”
他走到老板跟前，像找人似的环视四周一圈。
这间旅店的一楼还经营着简单的酒馆生意，摆着几套桌椅、卖着几道固定的酒菜。
此时时候尚早，客人寥寥可数，他们大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进餐，有说有笑。看那些他们的行头，其中大部分是商人或猎人。
老板正收拾完客人离开的桌子，潇洒地将抹布甩在身后的柜台，殊不知惹来在柜台旁记账的老板娘的白眼。
“昨晚下过雨，虽然今天放晴了，但外面还是挺冷的，你穿这点衣服出门小心着凉。”
闻言，沈渊低头看着自己的穿着，耸了耸肩。他的上身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上衣，在这种天气里，恐怕就连看见的人都觉得冷。
真亏他还能像这样毫无知觉。
“我也想多穿点啊，可是外套没找着。大概…算了，反正这天气也还好吧。在外头旅行都习惯了。”
听见沈渊无奈地说着这句话，老板突然瞪大眼睛，急了起来。光是这一瞬间的气势，沈渊就明白眼前的老板绝对不是一般的村民。
“大概什么！？难道昨晚旅店里遭小偷了！？”
“不、冷静一点。我猜不是那么回事，大概是……”
沈渊烦躁地将凌乱的乌黑短发抓得更乱，脑海中浮现出那个野丫头的狡黠笑容。
刚想回应就被第三个声音的切入而打断。那是一个温婉的少女声音，语气中还带着些许笑意。
“是客人的妹妹啦！之前我见到客人的妹妹下楼出门，当时就留意到她披着一件大几号的灰色外套。现在想来，那应该是哥哥的吧？”
少女是这家旅店老板的女儿，姣好的容貌与老板娘有几分相似，不过气质上却没有后者那么凌厉。
“就是这样，早知道就应该请你们帮忙盯着她。那丫头最擅长的就是趁我不注意偷跑了。”
沈渊叹了口气，急切地望向旅店大门外。
此时外头出乎意料的热闹，来往的村民们神情焕发。街道上充盈着一股节日般的喜庆气氛，仿佛连所谓的寒冷都得退避三舍。
这与他之前到过的村子大为不同。在他印象中，这种小村庄在冬季的早晨应该不会这么热闹才对。
少女敏锐地察觉到沈渊叹息中包含着的担忧，便劝慰起来，“放心放心，白茶村邻近青兰镇，托青兰镇的福，这里一向很平静，异兽都很少出现。您的妹妹现在肯定逛得正开心呢。”
老板连连点头附和道，“对对对，这点我也向你保证。”
实际上比起这个，沈渊更多的是心理不平衡，自己的妹妹偷偷溜到外面玩得开心了，而自己却非得花一番功夫把她找回来。
而且这种事在旅行中还经常发生，偶尔运气不好，那位妹妹还会顺便给他这个当哥哥的惹来一些麻烦。
沈渊有时候都不禁在想，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欠过她一个天大的人情，不然为什么要被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如此折腾。
想到这里，回味到之前受过的所有憋屈，沈渊感慨地说了句气话，“我现在巴不得她遇到什么事，那样她至少懂得乖乖逃回我身边。不然一旦在外头玩起劲了，她都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记起我。”
“这…是这样吗？”
“呵呵……”
看来沈渊这番话完全出乎父女二人的意料，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接话，只能尴尬地笑笑。
之后，店里又进来几位食客，三位中年男子与一位少年，看上去像是同一队伍。先不提他们的装扮，光凭那随身携带的拉风武器就能看出他们猎人的身份。
直到踏进店内，他们一路上的谈话还在继续。
只见那位猎人少年突然提高音量，“我发抖只是因为冷而已，不是在害怕异祸！这我可是第一次和异祸实战，我期待还来不及。”
他这样的反应让三位中年猎人不禁大笑起来。
其中，一个络腮胡的猎人拍着猎人少年的肩头说道，“听说那个异祸最近时常在这附近出现，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会，下午就继续上路。你可要好好期待了。”
听他们之间的对话，多半是一组寻找赏金猎物而到此处落脚的猎人。
他们的话题到此就告一段落，随即找了处空位坐下，招了招手将店家招呼过去。
沈渊见状也不好再打扰这对父女招呼客人，留下一句“我先出去找她了”后，便转身离开。
不过当他走到门口时，见到外头热闹的景象，终究还是心生困惑。
凹凸不平的泥土道上残留着昨夜的雨水，行走在上的人们总要或左或右避开坑坑洼洼。
可即便如此，他们的队伍依旧乱中有序，甚至隐隐间形成一致的步调，仿佛在为了同一件事而忙碌。
搬着桌凳的、扛着酒桶的、抬着宰后牲畜的、挑着干柴的，大都往同个方向而去。其中甚至还有不少小孩也凑着热闹。
这是什么情况？还是随便找个人问问吧。
正当沈渊心中有这个想法时，身旁突然传来一把少年惊叹的声音。
“哇，这里今天过节吗？这么热闹。”
这是一位背着剑的红发少年。赤红的短发在朝阳下隐隐浮现着炽热的光晕，如同火焰般亮眼。由于他背在身上的武器并非狩猎武器，沈渊一时间也判断不出他是不是猎人。
这位少年并非向沈渊搭话，而是出于惊讶随口一说，不过接着倒是有个提着两个大子篮水果的路人男停下来搭茬。
“是过节没错，今天可是白茶村的建立纪念日。因为这里晚上会在村子的中心举办庆祝会，所以现在正在提前布置场地。”
红发少年顿生兴趣，挑了挑眉，“哦？照你这么说，那边到了傍晚就会特别好玩，对吧？”
“没错。白茶村每到这一天，大家就会聚在一起，围着篝火吃喝玩闹，经常有人闹通宵呢。嘿嘿~虽然这只是村子举办的，规模不算大，但氛围是绝对足够的。到时候有空的话，不妨过来看看。”
“有这么好玩的事，我肯定会去凑个热闹。”红发少年迫不及待地望向来往的人群。
听那两人谈到这里，沈渊就离开了旅店。他已经猜到，自己的妹妹多半跟着村民去到举办庆祝会的地方了。
顺着热闹却不拥挤的街道抵达白茶村的中心处，沈渊在繁忙的人群中一边寻找一边打听，最后才在一位负责指手画脚的中年男人口中得知。
“嗯……刚刚确实有一个没见过的小女孩在这儿转悠，是不是扎着两条细细的黑马尾，穿着个大号的灰色外套？”
“嗯。”
看见沈渊果断点头，中年男人才继续说道，“嘿嘿，因为那孩子机灵又懂事，来到这里还四处帮忙，我才对她有印象。”
“那她现在在哪？”
沈渊嘴上问着，视线已经急迫地在四周先寻找起来，只是始终没见到那个熟悉的纤弱身影。
“现在啊，喔，我想起来了，她跟着老万他们去村外捕鱼了。”
沈渊的视线最后随着中年男人的所指的方向望去，愣了半会，叹了口气。
“谢谢……”
如果这只是一场和妹妹的捉迷藏游戏，他愿意马上认输。
*
白茶村外，朝阳倒映在清澈的溪面上，随着溪水流动而波荡。
浅浅的溪流底部是一层被水冲刷到光滑的石头。如果再仔细看，还能见到一条条颜色与石头相差无几的鱼儿。
它们躲着双脚侵入家园的捕鱼者们，却因各处巧妙的拦截而无路可退。其中，有几条鱼儿躲到了溪边一处凹边，还以为就此逃过一劫，殊不知危机还在悄悄接近。
只见溪面现出小女孩屏气敛息、向下探头的倒影，垂下的双马尾差点就要碰到水面。
接着水面一阵激荡，一双小手将泥水搅个天翻地覆。
哗啦啦——
等到水面恢复平静，拼凑出小女孩一脸幽怨的倒影，底下的鱼群已然不见踪影。
“又跑了……鱼好难捉！根本连碰都碰不到啊。平时看哥哥捉鱼都挺简单的……”
别说捉到鱼了，她到现在甚至连点鱼腥味都没蹭到，反倒搞得一身湿。
虽说衣袖与裤腿被她事先卷了起来，不至于面目全非，但那披在外层的灰色外套早已湿了大片。
然而她玩到这个地步仍旧没有罢手的念头，小手甩去水滴再握成拳吹吹气回回暖后，重振旗鼓，又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这时，不远处传来其他捕鱼人的声音。
“果儿，不要跑太远！那边水深。”
另一边也有人附和，“要不然在岸上看着就好。天气这么冷，别再沾水了。”
田果儿完全不听从他们的劝告，甚至视线都没有从溪面上移开丝毫。
“没事！反正已经沾水了，如果连一条都捉不到就白白沾水了，我多少也想帮上一点点忙嘛。”
比起帮忙，她更像在玩，顾着自己玩。
“嚯……有了，这回慢慢来……”
不一会，田果儿发现了不知道是新目标还是老目标，缓缓靠近，尽量不让双脚荡起太大的波纹。
……
此时，不管是田果儿还是其他捕鱼人，都还没发现不远处的草丛中正躲着什么。
那硕大的身躯被草丛掩盖，一双野兽般的黄瞳从草丛的缝隙中露出来，如同盯上猎物一般望着溪边捕鱼的村民们。
它躲在暗处狠狠地咬牙，上下颚的尖锐獠牙愤怒地摩擦着。
每当见到人类欢快地聚在一起，它的报复心就开始作祟，驱使着它冲进人群里大闹一场，直到那些人像蚂蚁般仓惶逃窜才觉得过瘾。
“哼哼——好好体会恐惧的滋味吧。这就是我对你们这些家伙的报复。”
话音刚落，它直接双腿发力，化成一颗猛发的炮弹从草丛中飞跃而出，重重落在地上。
紧接着，凶暴的长嚎声仰天喷发。
“嗷——！！”
村民们只感觉一阵浑厚的嚎声突然灌入耳朵，在体内炸开，使得整个身体都在颤栗。
直到他们彻底反应过来时，气氛已经陷入恐慌。
溪流在慌乱的踩踏中不停溅起水花，人群像受惊的鱼群一样逃到岸上，有些人还直接吓瘫在水中，连忙手脚并用爬了出来。
“异、是异兽，不对！可能是异祸！大家快离远点！”
“鱼叉拿紧了，不要丢掉，能用的工具都拿上！”
“快去通知猎人，千万别让它进村。”
村民们并没有让恐慌蔓延，而是赶忙聚在一起，齐刷刷地架起鱼叉，排作一道尖锐护墙。其中还有几个年纪小的连滚带爬地跑回村子。
平时在其他地方碰上这种情况只会仓惶逃命的人们，此时却变得异常勇猛。原因说来也简单，毕竟，他们守在身后的是自己的家园。
脱离草丛的遮掩，它的身影暴露在阳光底下，现出了原本面貌。
那是一头灰背白腹的狼人，只穿着破烂红短裤。强壮的身躯比普通人还高出一半，不过身材的比例却没有因此而失调，展现凶怖一面的同时也不失匀称的美感。
“林中大王来啦！哇咔咔咔——！！不要命的就过来吧！”它张开大口以浑厚的声音吐出人言，高亢得像咆哮。
正如村民们所说，他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异祸。
这是发生了变异的一类人的总称。相比正常人类，他们拥有着各种令人匪夷所思的力量，并且偶尔会因为这种力量的失控而引发灾难。
自古以来，无论是由人类变异而成的异祸，还是动物异变而成的异兽，世人一直都把这些异变物种当作大敌，轻则厌恶、排斥，重则毫不留情地讨伐。
而在这方面上，异祸则比异兽的遭遇要更悲惨……
狼人异祸正因为经历过类似的遭遇，才会有报复的冲动。即便对别人承诺过不伤人，他多少也想要大闹一番。
此时见到村民们很快就恢复镇定，甚至摆出一副与自己对抗的阵仗，他一点都不觉得过瘾，还想做出更有力的威慑。
然而正当他刚往前迈出半步，有个娇小的身影突然闯入视线，正面摔在面前。
“呀——！”
摔倒的田果儿连忙爬起身，拍去身上的泥土，最后再甩了甩乌黑的双马尾，重振气势。
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前方的狼人异祸，“住手！大家都在为了傍晚的庆祝会而忙着，不准你搞破坏！”
“……？”
什么情况？这不怕死的小家伙从哪冒出来的？
狼人心里满是困惑。他在这些天凭借可怕的外貌吓过许多人，却没想到这次居然对一个小女孩不起丝毫效果。
“小家伙，快回家去！我可是异祸，专门吃小孩的那种！你不害怕吗？”
话都挑明了，狼人自认为再天真的小孩也早该被吓跑吓哭才对，可他面前的田果儿依旧毫无惧色。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田果儿昂首挺胸，怀着迷之气势说出这句话，反而将狼人吓退半步。
狼人不禁在心底突然冒出一个荒诞的想法，难道这个小女孩是什么厉害的猎人？比起这个，他宁愿相信小女孩对异祸的可怕之处一无所知。
“那、那你说说你是谁。”不知不觉中，狼人已经顺着田果儿的节奏来走了。
“哼哼哼！我就是——”
正如弹簧你弱它强的道理一样，随着狼人异祸的气焰畏缩，叉着腰的田果儿在气势上已经燃到了巅峰。
“正义的——！勇者——！田果儿、咦！？”
话音刚落，还没来得及享受这君临天下的美妙感觉，田果儿突然就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蒙住，眼前变得天昏地暗。
燃到最高值的气焰被硬生生掐灭，取而代之涌起一阵心慌。
“遭了，被暗算了……有种来堂堂正正决斗，搞暗算算什么本事！？”
田果儿发现蒙住自己的东西是穿在身上的灰色外套，猜测是有人将外套翻过来，盖在自己头上，并且拉住衣摆不让自己挣脱。
她奋力挣扎，耗费一番功夫终于才重见光明，可这时却惊恐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哥……哥哥……”
田果儿光是从哥哥沈渊那严肃的表情就嗅到气氛的不妙，可在这种情况下，她只能硬着头皮露出僵硬的笑容，撒起僵硬的娇。
“早、早上好，亲爱的哥哥，我正想你呢~你…你看，这里风景多好，我刚刚才想着要带你过来看看，没想到哥哥你立马就飞~到我身边了。我想这就是心有灵犀吧！”
“一大早就看见我亲爱的妹妹这么精神，还被这么挂念，作为哥哥的我可真开心~”
沈渊露出笑容，倾下身子，将手缓缓伸到田果儿头顶。
田果儿以为自己就此避过一劫，下意识地把脑袋往哥哥身边靠。殊不知，哥哥的笑容这时突然阴郁了起来。
叩！
“呜……”
想象中摸头的温柔触感没有到来，反而遭到一记敲打，田果儿双手捂着脑袋的痛处。
“这样算堂堂正正的决斗了吗？”趁着妹妹只顾捂脑袋的工夫，沈渊又转而将手伸向她的脸，拧了起来，“这算真本事了吗~~？”
拧了又拧，拧了又拧，可爱粉嫩的脸蛋已经变形，那只手仍不放开。
“停啦！很疼！”
田果儿终究忍不住反抗，慌忙拽住沈渊的手，“我知道错了嘛，对不起！”
虽然一时间想不出自己错在哪，但田果儿决定还是先装可怜认了错再说。之后那些错就等哥哥慢慢挑去吧。
当然，如果不挑那更好。
看着田果儿泛着泪光的模样，沈渊无奈地撇了撇嘴，将手反过来牵住她，准备离去。
“那就回去吃早餐。这么冷的天，还在一大清早搞得浑身湿漉漉的。感冒的话，该麻烦的还不是我。”
说完，他却突然感觉到牵着的手传来一股拉劲，转眼一看，发现田果儿指着前方，露出倔强的表情。
“不要！那边有人跑出来捣乱，他不离开，我就守在这里不走。”
沈渊顺着田果儿所指的方向望去。狼人异祸顿时僵住身体，不敢有丝毫动弹。
至于为什么这样，之前被蒙住头的田果儿可能还看不到，但狼人异祸、包括捕鱼的村民们可都清楚地看见整个过程。
他们眼中这位黑色短发的青年可是在眨眼间就冒出来的，如同鬼魅一般，以致于在场的人都楞得不敢出声。
其实沈渊也早就注意到狼人的存在，只不过他一眼就看出对方的大概水平，没放在心上而已。
“这事轮不到你这小屁孩来管，跟我回去。”
沈渊说着，还在田果儿耳边悄声补充了一句，“你看他的样子，其实他早就想溜了。只是因为我在这里才不敢轻举妄动。要是拖到后面真正的猎人到场，那就麻烦了。”
“诶、是这样吗？那好吧……”
田果儿勉强接受了哥哥的说法，一脸扫兴地被牵着离开。
然而走不到几步，沈渊突然从牵着的手发现田果儿走动状态的不自然，回过头问道，“野果，你的腿怎么了？”
“别老叫我野果！”
田果儿第一反应是先吐槽那可恨的哥哥对自己可爱的妹妹的无礼称呼，随后才伸了伸右脚，“这个是刚刚摔到的，只是一点点小伤，没事。因为想阻止那个人，就——”
田果儿话还没说完，空气瞬间凝固，让人有种窒息的错觉。
只见沈渊面色阴沉地望向狼人，狼人仿佛身上的皮毛着火一般，吓得浑身炸毛，连连后退。
确实，田果儿右脚膝盖上只有一点点小伤，磨破一层皮，连血都流不出来。但在沈渊心里，那伤口却宛如宇宙般浩大。
“不关他的事啦！哥哥！是我自己摔的。”
所幸，田果儿急忙抱住沈渊的手臂，为狼人作辩解，同时还用眼神示意他快跑。
“我先回去了……告辞！”狼人异祸随即心领神会，转身钻入草丛慌忙逃去。
不过逃没多远，他又听见那位可怕的黑发青年送来一句临别话语。
“给你一个忠告。如果永远都保持这副模样，那就永远都别出现在人类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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