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见面了啊,少年。”
“诶…”木野不妨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刻印在恐惧上的,那个声音。他浑身僵住,动弹不得。
“又一次的见面”,等于又一次的噩梦。
“后知后觉的家伙,我其实很想说我可是在你不知情的时候‘碰到’你好几次了呢!少年你绝对不会理解我是多么想让你察觉到我的存在,然后乖乖地任我摆布,那种在血液里沸腾的欲望哦!这是绝对性的支配带来的**,让人欲罢不能。”
那个声音粗鲁,但身形瘦弱的不良少年,此时正在木野的背后一副沉醉般地说着让木野毛骨悚然的话。
实在…可怕又扭曲。
这个人…原来已经见过他好几次,但他却毫未察觉到这点,木野想想就浑身发抖。
而这次,这个不良少年却是故意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再次感受到恐惧。
木野此时心中却冒出一个古怪的想法:也许,这个人知道笠原同学在哪里,明明是毫无根据的事情,但木野却不由自主地朝这个方向想去了。
这么一想,木野已经停止颤抖,但他却未察觉到这一点。
“请问,你知道笠原在哪里么?”木野已转过身,对着不良却有如此一问。
不良微愣,眼神微微一沉,他反而又笑了:“这个问题倒是新鲜。怎么了?不认识我了吗?”
“这个…”怎么可能会忘记,木野心想。但是,除了害怕,眼前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所以绝对不可以退缩,纵然,他是如此的害怕,想要逃避。
这个人…木野忽然意识到,他见过自己却没有对自己做什么怪事,这点…应该很奇怪吧!木野感觉到不对劲,而那段时间,因为笠原的出现他的生活起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他也几乎把这个人给忘记,除了到达这个地方以外,仿佛与这个人没有丝毫关联。
“哼,不必否认,你的心思我一眼就看穿了。既然你提到了那个狡猾的女人,那我也可以和你多聊聊,既然你已经来到这里了,时间还是很充足的,我从不拒绝让我感兴趣的请求。这才是十足享受生活的真理啊!”
不良邪恶地笑着,让木野心中顿时发寒。
不良…是在拖延时间么?木野心中疑惑,隐隐觉得不对劲,不觉就开始害怕起来,害怕自己就要错过什么。
于是,他僵硬地笑了两声,说:“我…我还有…重要的事情…”
“想逃么?”
“不,我只是…”
“小子,既然我已经站在了这里,就不能放你过去。已经面对的事情,是不容许任何人逃避的。你觉得我是那么不解风情的人么?”
木野注视着不良,心中愈发不安,这个人,和最初遇到的并不一样,所以他才觉得奇怪。
“…不要…妨碍我…”
“你说什么?”
“就算要我任你摆布,也不是现在,现在…我必须…”要去寻找一个人。
“那就打倒我,这才是让你通行的条件。”
“诶?怎么可能…”木野瞠目。
“是么?那就乖乖臣服于我,任我欺辱,绝对的被我支配吧。”
木野反而冷静下来。
“我拒绝,就算我弱小无能,如果不是为了自己…”他想起笠原的话,“为了笠原,我必须改变!”
必须改变不可。
成为一个有资格与她并肩而行的人。
不良反而轻蔑一笑,说:“改变?不要让我发笑了,就凭你?还早了一百年呢!”
木野低下头来。
“是的,我懦弱,这样的我被你嘲笑我也无法反驳,因为我无法否定这个事实。但是…我必须这么做…所以…”
说完,木野猛然抬头,直直地注视着不良,眼中竟然毫无恐惧。
“由笠原同学改变的我,已经…不再属于以前的我了。”
所以,他的一切,不再属于自己。
正因为不属于自己,才能毫不畏惧的向前。
“笠原同学,你在的吧!”木野积蓄的力量爆发在这一声大喊中。
“我,现在此处的我,是否还有做你棋子的资格?我害怕了,因为喜欢所以自私,变得贪心,不满足只在午休时间和放学时间和笠原同学在一起…害怕有一天笠原同学离我远去,我甚至连做棋子的机会都没有了…因为…因为…真的最喜欢了…”
木野吐露出了心中最真实的想法,然而,他却开始沮丧。
那个少女说过,由人修饰过的话语就真的可信么?
那么,要如何传达?
“木野同学说的话,要怎么去证明呢?”这是,笠原的声音。
木野闻言猛然扭头,望向那个他想要追赶的少女。
笠原正站在不良的背后,一脸冷漠疏离地看着他,让他歉疚又受伤。
“证明…”要怎么证明?
木野深深地注视着少女,感觉自己陷入困惑。
“我…”
“抱歉,我没有为难木野同学的意思。那些话,不需要证明。”
“诶…”
“无法证明啊,你的心,我看不到,更感觉不到。”
笠原叹息一般的说。
木野如被冷水淋透,浑身冰冷。
“怎么会…”
“那家伙离开时,也不愿告诉我他的真心,就算他是真的喜欢我,那又怎么样呢?结果,还是令我苦心经营的梦园破碎。我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至少对于他是这般。”
他?
是谁?
木野不能理解。
“是你们让我燃起希望之光,却又无情地让它熄灭,木野同学你叫我如何再相信你?”
笠原发出自嘲的笑声,眼神冰冷一片。
木野不禁后退几步,身体有些站不稳。不,他有些承受不住笠原的话,脑子里开始混乱起来。
要让一个人相信自己,是多么的困难!
但是,不想放弃。
已经明确了的感情,覆水难收,至少,至少要向她传达这份心情。
“我唯一的伙伴,是学习。最喜欢学习,以及永远陪伴自己的桌椅,它们是我深深依赖的伙伴…我讨厌人类…因为一直一直都被别人欺凌…这是无法醒来的噩梦…只有学习…会回报我的努力。也是它们…一直支持着我破损不堪麻木的心。但是,我仍然活在黑暗里,逃避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一旦恐惧到忍耐的极限,就会封闭自我,彻底与现实隔开,而这段时间,我毫无相关的记忆,但是,身体会保留着疼痛,并不是来自外界造成的伤害,而是身体内部的疼痛…带我感受到光芒和阳光的人是笠原。是笠原…给了我希望,给了我支持…但是,我却变得不知足,被自己的噩梦惊醒,被恐惧击溃,这一切…是我,是我的狭隘造成的,我不愿让笠原因为我的任性而受到伤害,这是…这怎么能责怪笠原,而且…我同样不能原谅自己做了伤害笠原的事情。站在此地的我,并非是来乞求笠原的理解和原谅,而是来传达我的心情,至少…至少我要向笠原传达,笠原的决定,我不会否定。”
木野的眼眶里闪动着泪光,定定地凝望着不良身后的撇过脸的美丽少女,一脸坚定。
少女会相信他的话么?
木野不知道,但是心中如此祈愿着。
虽然,让少女相信他的话无疑是最困难的事情,但是,木野仍然要努力传达自己的心声。
“我…对你…”无法不喜欢啊!
木野身上累积了太多的丑恶,逃避,懦弱,黑暗,过着放弃自尊的生活。但是,因为笠原,而有了唯一纯白的心情。
“谢谢你,笠原。如果笠原不愿意见到我的话,我会离开,转校,从此消失在笠原的视线里。”
木野微笑着,却没能及时阻挡住眼角的泪水。
果然,还是觉得好遗憾啊!
明明已经想过要为她做很多很多的事情,虽然是那么微不足道。但是,已经无法实现了…
但是,他还是不能放弃…这唯一的一份纯白的感情。
“我最后的希望…只是能够一直记得笠原的微笑,只要笠原没有忘记要微笑…对不起,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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