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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星空下的浪涛

19.星空下的浪涛

正御带着胜利走出洞外,却意外见到一名穿着羽衣的比丘尼。

这名比丘尼的服饰一点也没有朴实的感觉,反而华丽得令人不敢相信,只听得比丘尼意味深长的向正御行了个礼:「真是一场漂亮的胜仗呢,少爷。」

正御皱起眉头,望向这名美丽的女尼:「…八百比丘尼,妳从何时就在一旁观战?」

「在下打从一开始就无法移开视线,亲眼目睹少爷的战法,着实精彩。」

八百比丘尼深深的弯下了腰,她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屈居人下的懦弱。

正御瞥了她一眼,带着厌恶的口吻:「我讨厌被人监视。」

八百比丘尼神秘兮兮的笑道:「少爷是个幽默的人,但说监视就太不堪入耳了,在下只不过是担心少爷的进度,毕竟太政大臣那边传来情报,即将在京都举事,请少爷动作务必加快。」

正御不耐烦的说:「我知道了,妳回太政大臣那里禀告去吧!」

「不用在下保护您吗?」

「哼,不用,与其跟着我,妳不如花时间去监视晴明和角天师的动向。」

「我明白了,请少爷加快速度囉,呵呵。」

八百比丘尼话一说完,一道奇幻色彩的光线扩散而出,惊人的灵气过后,她整个人化作一团湛蓝色的美丽火焰,显得无比神秘而高贵。

这道火焰快速的冲向云端,慢慢缩成了一个小点。

.........

我眼睁睁看着影子鬼被正御带走,却半点反抗的力量也没有,只能默默的打开百鬼志,收回早已失去意识的式神们。

我颓然的走出海滨岩洞,茫然失措的跪在地上,不停用拳头砸向坚硬的珊瑚礁岩,砸得手背破皮流血,还是无法遏止内心的悲从中来。

我哭着说:「我太弱了…什么完成百鬼志啊…我根本就是没用的废人…」

入夜的海潮异常汹涌,我好讨厌这样没用的自己。

可恶!

我抓一把海砂抛入漆黑的海中。

…唉。

此时此刻,思绪凌乱不堪,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又是否该继续坚定这条道路?

「司,你在哪里?!」

有人在呼唤我。

「在这里…」

我有气无力的喊,扭过沉重的身子,在汹涌海潮和清冷月光交错的星空下,一盏幽幽的青灯照亮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海边。

是谁?

我擦擦眼泪,顺着灯光的指引看去,见到了一脸担忧的青行灯,明眸皓齿的她却鼓起粉腮,好像在生我的气一样。

「我只是在看风景…」

我低下头擦眼泪,只是不想让她看到懦弱的一面。

「快道歉。」青行灯冷冷地说。

看起来真的生气了呢。

「对、对不起…」我认真的道了歉:「那个…」

青行灯的脸凑得很近,我甚至可以看见她眼睛深处的眸光。

「你这样冒冒失失的跑出去,是故意要让我担心吗?」

「我不是故意让妳担心…」我慎重的道歉。

青行灯半瞇着眼,不断用眼角的余光悄悄打量我的脸,她用嫌弃的语气说:「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然我怎么会来找你?」

我听了好生感激,这个时候哪怕有个人陪伴自己,都是万分感激,却只能笨拙地说:「我…」

青行灯搭向我的肩膀,咳嗽两声,然后抬高声音地朝我的耳朵说:「司,下次别再这么做了! 枉费我还好心提醒你不要多管闲事…阴阳师虽然是抓鬼的职业,可是遇到危险的机会也比任何一种工作还高呢!」

我惭愧的低下头:「对不起…真的很抱歉,下次我绝对会以安全为优先。」

「讨厌。」

「对不起呢。」

我深深的弯下腰,又慎重的道了一次歉。

「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她嘟起嘴巴,看起来还有些稚气。

我有点不好意思,感觉脸上热热的说:「谢、谢妳来找我。」

「...没什么大不了的。」

青行灯别过脸去,粉嫩的玉颊好像也有些晕红。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回荡着浪涛拍打礁岩的声音,青行灯稍微拉起裙襬,她轻轻地坐在我的旁边:「先说好了…下次别再把我一个人丢下来喔?」

我点头:「我知道,但是影子鬼…不,千代和小止,我没办法坐视不管。」

「唉…」青行灯从体内吐出一口气,神态已恢复了姊姊的成熟稳重:「逞强的结果呢?」

温柔却斩钉截铁的声音,让我无从回避,我只好把强作坚强的话全部吞到肚子里。

「…我好不甘心,就算我再怎么努力,还是一个不成材的人…她们被阴阳寮的高手给带走了。」

我的眼睛微微浮着眼泪,把下颚放在抱着的膝盖上。

「你这回好狼狈呢…不过没关系啦。」

青行灯平静的说,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拿出手帕替我擦掉脸上的泥巴。

她肯定也看到我不甘心的泪痕和红肿的眼睛…

想到这里,我的眼前好像又出现了正御的俊脸,沮丧的问:「是不是没用的人做甚么都没有用…」

青行灯安慰我说:「没有这回事,你最近不是接连成功封印了稀有的妖怪吗?」

我垂头丧气地摇摇头:「那根本就不是我的功劳,我只不过是听了妳的指示,如果没有妳,我或许还在京都附近跟小妖怪打交道呢。」

「就算是我帮你的又如何?」

我自怨自怜的说:「那就不是我的力量了。」

青行灯哼了一声:「那金鱼精呢? 你收服它的时候我有出声吗?」

我无法反驳:「这…没有。」

青行灯抱着雪白的双臂,点头称是的说:「那就对了,你从我身上学到的东西并不会消失,那些都会成为你的经验、你的资历,往后都会派上用场。」

「这么说倒是没错啦…」

青行灯认真的说:「司,你想要回应藤原小姑娘的期待吧? 我想帮你,帮你完成你的愿望。」

我象是中了某种高超的法术,慢慢地恢复了平稳的情绪。

我想要怎么做?

嗯,我很清楚自己心愿是什么,再尝试一次也未尝不可呢…

青行灯一直在我身旁看着我,她上看下看的问:「司,想通了没有? 对了,其他地方没受伤吧?」

「没有啦。」我不好意思的遮遮掩掩。

「那就好…」青行灯长长的睫毛眨呀眨的,非常优雅,却又露出恶作剧的表情:「不过,想不到我们才分开一段时间,你就被妖怪缠上,说不定你还挺有当阴阳师的天赋呢?」

没想到青行灯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和平时拼命训练我的样子截然不同,我擦擦眼泪,强作欢笑:「我知道了,妳在忌妒我高超的天赋对吧?」

「才没有呢,你这个大笨蛋。」

青行灯吐了小巧的舌头,装了个可爱的鬼脸:「明天我们再来练习吧,阴阳术和式神的训练。」

我凝视着繁星遍布的夜空:「只怕还有很漫长的距离。」

「不用逞强,我们有两个人,总是比一个来得强…」青行灯淡淡的微笑:「你们男孩子不都是这样吗? 打不过就要想办法打过呀?」

这个声音重新刺激了我的意志。

是啊,打不过,下次打过不就好了?

「…嗯,我不想再让妳担心了。」

我蹒跚的重新站了起来,明天,至少会比今天更好。

青行灯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慢慢收起那抹好看的笑容,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冷冷地抱怨:「知道就好,下次不要让我花这么多时间替你解开心结啦,笨蛋。」

我看得出她隐藏在面具下的温柔,真挚的说:「不,我是打从心底…非常的感谢妳。」

青行灯用手叉着纤细的腰,狐疑的问:「听起来一点诚意都没有呢?」

「真的啦。」

我拜托似的说。

青行灯听了,灵巧的转过身来,纤细的手指放在樱花般的唇瓣上:「嗯…既然你都说到这份上,姐姐再刁难你就是我的不对了。」

「对了,今天还说故事吗?」我搔搔头,好奇的问:「毕竟明天还要工作呢。」

青行灯突然问:「你最近有感到哪里不对劲吗?」

我想想,除了最近好像有点疲倦、经常做恶梦以外,也没有别的状况,便说:「…除了好像在做恶梦,其他没有了。」

「那就好…今晚我们不说怪谈了吧。」

青行灯竖起白玉般的手指,她还是保持一贯神秘的微笑:「晚上请早点熄灯。」

「这样啊…」

我有点失望,青行灯却握住了我的掌心,我惊讶的连忙抬头看着她,然后她对我露出了笑容,从她柔软的掌心传来的温暖,让我不由心跳加速。

那是没有丝毫杂念,纯净无瑕的微笑。

我反而有点不知所措的脸红,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好快。

「加油,泓濑司,今晚就好好休息吧。」

青行灯瞇起了幽深的瞳孔,伸出雪白的胳膊挡风,同时施法加强了手掌心上的光芒,青色的光束照亮周围,让到处都是礁岩的海岸也变得容易走了。

我们跟着青色幽光的指引,在寒风彻骨的深夜中并肩同行。

谢谢妳,此时在我胸口的温暖是无比的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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