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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最后的绝响(上)

第二十二章 最后的绝响(上)

KOS——是一支一年之前才建立的、新星级别的地下摇滚乐团,名字来源于三位成员姓氏的缩写:工藤(Kudou),小野(Ono),佐佐木(Sasaki)。主唱是小野咲夜,吉他手兼作词者是工藤源,佐佐木一则包揽了作曲、编曲、鼓手等职务(最近还加入了键盘手)。

虽然三个人都还只是高中生,但其乐队水准已经丝毫不逊色于职业队伍。曾有数家唱片公司想与他们签约,却被工藤源以一句——我们只是来玩玩而已,并不想靠这个谋生——回绝了他们的请求。

工藤源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他们不仅没有依靠乐队演出来谋生,甚至连靠这个来大赚一笔的想法都没有。演唱会门票定价低于平均水平,就连国中生也能负担得起,即使每次都人满为患,但演出结束后,除开会场费、平时音乐室的租借费和其他杂用,就只剩下让他们办个庆功宴的钱了。

正如工藤源所言,他们只是来玩玩而已……不过,玩也要玩出个名堂来不是?KOS不止在附近一片很有名气,其演唱会现场的MD在网上甚至能炒到几万日元的高价,不过,工藤源和咲夜并不知道这事儿,知道这个情报的,只有身为宅男并常常泡在网上的佐佐木一,那小子还常常私自偷录MD放到网上卖,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市面上流传着的MD有一半是出自他手……

这些都是题外话。

现在,这三个年轻人,正在工藤源利用职务之**拿到手的空教室里,做着“KOS成立一周年暨歌迷答谢演唱会”的准备。

“一君,刚才的鼓点有两处出错了哦。”咲夜搁下话筒,转头给了佐佐木一一个圣母般的微笑,“同时使用键盘跟架子鼓,还是有点困难吧。”

“这、这个……大姐头啊,我理解你为我考虑的关心,也清楚你想要抓紧时间练习的想法啦……可是……在学校里也实在是……”身为男生的佐佐木一,此时完全是一副扭扭捏捏的女生模样,他局促不安地把玩着自己的衣角,焦虑的视线不时地往窗外瞟去……

透过玻璃,可以看到许多高低不一地排列着重叠着的人头……

男女都有。

“啊~工藤学长弹吉他的样子好帅!”

“我要一定要跟学长学吉他!”

“咲夜姐唱歌的样子好酷!”

“佐佐木君也好可爱~”

“要是能不说话就好了。”

“就是啊,如果不说话,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美少年了。”

“……”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的对话。

围观同学的讨论声无法穿透这间教室的隔音效果。不过,对于佐佐木一来说,单是看到那些女生指着他谈笑风生样子,就足以令他紧张到心肌梗塞了。

咲夜走到佐佐木身边,伸手戳了下他的额头,娇笑着说:“什么啊,你也会觉得紧张吗?都表演了这么多场了,还没习惯观众的视线?”

“跟表演时完全不一样啦。”佐佐木咂嘴道,“鼓手的位置在舞台上又不会被照亮……而且,观众席也是一片漆黑,只能看到荧光棒在动,不会看到别人的脸,所以也不觉得自己正在被盯着……但是,现在这样子,根本没法静下心来演奏啊。”

“……有点意外呢。”咲夜摸着下巴道。

“有什么意外的,大姐头?”

“我还以为你是个绝对不会在乎他人眼光的大变态呢……瞧你这样子,意外地还有些可爱的反应嘛~”

“我、我只是面对自己喜欢的东西会比较激动而已!才不是什么变态呢!”佐佐木理直气壮地回道。

“就我所知道的社会常识而言,把女生衣物穿在身上的男人都会被称为变态呢……”

“所以我听从了大姐头的忠告啦~”佐佐木一边从外套内兜里掏出了一条草莓花样的粉红色内裤,一边自豪地说,“所以我都不穿身上了,而是贴身……”

碰!

佐佐木的后半句话被咲夜发出的、直击腹部的一拳给轰回了肚子里。

“随身携带的也是变态啊!”

看着耍宝似的两人,工藤源抱着调好音的吉他,站在一旁露出了微笑。

(窗外)

“讨厌啦,佐佐木君他拿了什么东西出来啊~”

“真恶心——”

“果然是个无可救药的变态呢。”

“……”

总之,佐佐木一在女生中的风评继续恶化着……

等到他们练习完毕走出房间时,工藤源和咲夜瞬间便被狂热的同学们围了个严严实实。个头矮小的佐佐木一,却好像屎壳郎做出的粪球般,被推推攘攘地挤出了人群,接着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被人排斥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佐佐木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似地从地上爬起来。就在他拍掉裤子上的灰尘,准备转身回家时,一个甜美的女声叫住了他。

“……佐佐木……前辈,你没事儿吧?”

佐佐木停下了脚步。

(……大哥的叫法是“阿一”,大姐头的叫法是“一君”,其它同学的话,只会称我为“死宅”“变态”什么的……佐佐木前辈~多么新鲜而亲切的称呼啊!而且这声音……实在是太软太柔美了,快把我的心都融化了!春天……我也终于迎来春天了吗?)

佐佐木一将表情调整为完美微笑的状态后,转过了身……

眼前的景象令他大失所望。

一个带着牛奶瓶底似的圈圈眼镜,身穿比其体型大了两号的制服的女生,正捻着自己的裙角,以一副羞涩的模样面对着他。(琉璃妹子无误)

(……依然对三次元抱有期待的我真是傻透了)

“没、没事儿……你、你有什么需要吗?”就算对方不是美女,好歹也是自己的粉丝,礼貌的回应是必须的……但佐佐木实在没有多少跟除咲夜外的其他女生打交道的经验,一开口便犯结巴了。

“……那、那个……”女生将自己的头埋得更低了。

(这是告白呢?是告白呢?还是告白呢?)

对方的反应只能让佐佐木联想到“告白”一词……但是,自己的爱是属于二次元的,对三次元的女生也只能拒绝了吧……被称为“天才”的佐佐木一在一秒钟内思考出了十种以上的拒绝方式。

接着……

“……佐佐木前辈……”

(不、不行啊!鼻血差点都喷出来了!世界上怎么会存在这么激萌的声音啊?如果不看样子只听声音的话……简直就如我主的赞美诗一般神圣优美啊,听着便感觉天国已经近在眼前了……)

“你……有……”

(坚持住!佐佐木!对方只是个不给力的三次元怪胎而已!跟浩如烟海的二次元美少女比起来,其战斗力连经验五的史莱姆怪都算不上啊!)

“有……工藤……”

(咦?为什么突然出现了大哥的姓氏?)

“有……工藤前辈的……照片吗?”琉璃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好不容易才断断续续地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思。

佐佐木愣了一阵,接着从鼻孔中发出了“哼”的声音……这种事情不是没发生过,女生们想要通过与工藤源交好的他来了解和获取有关工藤的一切信息,比如,个人的喜恶、帅气的照片、以及身高和三围(男生的……有必要吗- -!)之类的……由于这时的佐佐木总会表现出难以言喻的恶毒态度,所以渐渐地也没有女生来找他帮忙了。

新入生的琉璃自然不知道这些。她只知道佐佐木跟工藤源是同一乐队的好友而已。

佐佐木摆出一张臭脸,用不良少年般的语气道:“有啊有啊……五万块!想要就拼命地卖身来筹钱吧,臭娘们!”

十分恶毒的,诅咒般话语。

琉璃不解地偏了下头,此时似乎可以看到她的头上出现了个大大的“?”。

佐佐木撇了下嘴。

(知难而退吧,小姑娘。就算你不在乎被我骂,五万块也绝对不是普通高中生可以负担的价格啊!)

“哦~”琉璃忽地恍然大悟般拍了下手,然后拿出钱包,小心翼翼地点出五张万元钞票,用双手畏畏缩缩地递了过去。

五个在佐佐木眼前颤抖“谕吉”(日元万元钞上的人物)着实令他震撼不小……如果是自己也就罢了,为什么这个高中女生随手就能拿出五万元的现金啊?难道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吗?

佐佐木在脑子里将方圆百里内有钱人家的小姐们都过了一遍,没有找到类似相貌的女孩。

(说起来,前段时间城西那栋无人别墅里突然有人住进来了……大概就是那家人的小姐罢。)

当思绪游走一圈后再次回到身体中时,展现在佐佐木眼前的,依然是那五张一模一样的严肃的脸。

“真拿你没办法……”佐佐木嘟囔道,“只有免冠一寸照片哦。”

“我要我要……”琉璃连续点了点头。

两人在进行物品交易的过程中,佐佐木注意到了琉璃的手套——这装扮在春意盎然的天气下确实有些不合时宜——不过跟他没关系,他也没有多问。

“非常感谢。”小心地将工藤源的证件照捧在胸前的琉璃朝着佐佐木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奇怪的家伙。”佐佐木挠着鬓角,转身往楼下走去。

——握手也就罢了,居然还想跟女孩子拥抱吗,你!

——手误操作而已,别、别打脸啊,咲夜!

远远地有欢快的打骂声传来。

(插入:美浓琉璃的彩色日记(五))

4月17日 天气:晴 心情的颜色:彩虹色

上帝是公平的。

过去的人生全被灰暗的痛苦记忆充斥着的我,原本是不相信这句话的。

但现在,我渐渐地开始相信它了。

因为,幸福只是迟到了十六年而已。

如今,它开始娓娓而来了。

今天只用了五张纸(纸……吗?)便从前辈的朋友那儿换来了前辈的照片……实在是太幸运了!明天就去把照片放大后挂在房间里吧。

还有不得不说的另一件事儿。

前辈他,放学后主动来找我了。

“美浓学妹,有点事儿想要拜托你。”笼罩在夕阳那橘色光芒的教室中,工藤前辈郑重其事地对我说道。

就我的立场而言,完全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呢……应该说,自己原本就满心期待着能帮上前辈些什么。

“没问题,无论什么忙我都会帮的。”我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同时做出了“即使要用上自己最讨厌的家族的力量,也会完成前辈的托付”的觉悟。

“不用这么严肃啦,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前辈笑道。

我正襟危坐地说:“先说说看是什么事儿吧,前辈。”

前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接着试探性地问道:“美浓学妹你……会拉小提琴吧。”

“会啊……不过前辈怎么知道的?”

“因为美浓学妹,总给人一种大家闺秀的感觉呐~我就觉得学妹的话,肯定会拉小提琴的,而且应该还拉得很好。”

“没有啦~前辈你过奖了。”我害羞地低下了头。

“擅长的事用不着谦虚的。美浓学妹……参加我们下个周的演出吧。”

“咦?”

“我、想、请、你、帮、忙、参、加、我、们、的、演、唱、会、演、出。”前辈一字一顿地说道。

“演、演、演出吗?我、我、我不行的啦!”我一时间慌了手脚。

“不会太麻烦的,只有一首歌需要用到小提琴而已。我们实在是人手不够啊。”

“我、我很胆小的……上不了舞台的……”

“没关系,一点都不可怕的。”

粗略地想象了一下自己在舞台上被人盯着的样子,果然还是会怕得不行。

我摇了摇头。

“这样啊……打扰你了真是抱歉。”前辈露出了失落的表情,耷拉着脑袋往教室门走去。

我拒绝了前辈?

我在犯什么傻啊?

对着帮助了我这么多的前辈,将我渐渐从黑暗中拯救出来的前辈,我所倾慕着爱恋着的前辈,我可以展露出“不行”的意愿吗?

我连忙掏出手机(禁止携带手机的校规在工藤源的努力下被废除了),对着那个从没拨打过的号码发出了一条邮件。

前辈走到门前时,他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看过邮件内容后,转头回应了我一个微笑。

一个犹如沫沫春风、朗朗夏日、幽幽秋叶、皑皑冬雪般的微笑。

这一瞬间,我的身体产生了比小鹿乱撞强烈一万倍的悸动,心脏差点就破胸而出了……

为了这样的笑容——

无论是艰难困苦,还是恐惧不安,甚至连死亡都能超越过去吧。

捏在我手中的屏幕上,依然还留着刚才发送出去的信息内容——

【前辈,晚上把谱子传真给我吧,我试试看。这是我的传真号:XXXX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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