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刚接触的新事物,大概每个人都会表现出相当浓厚的兴趣吧。随着时间的推移,度过兴意盎然的心情状态后,接着面对的是两条路——这种兴趣要么被时间冲淡,要么会转换为习惯。
目前的工藤源,明显正飞奔在后一条道路上——和他的爱车一起。
自从得到了这辆车,他便一刻也不想跟它离开了。如果可以的话,不管是吃饭上学还是睡觉,他都会死黏着摩托的座驾不放吧。那感情工藤源自己也不太说得清楚,反正与初见这车时那种一见钟情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只是一起跑了短短几天,却像是跟这家伙搭档了几十年般熟稔——它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工藤源打心底这样认为。对现在的他来说,骑上这匹座驾,跑上一百八甚至两百的高速,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儿。
但从理性角度出发,工藤源并不喜欢飞车。道德观念和自我约束能力很强的他,对一切破坏法令、规则和伦理的事物都是难以容忍的。然而,当尝试了飞车带给他的**过后,他才真正意识到,只有这种极限的无畏的放纵的姿态,才是他最自然的模样。
其它方面还是要严格律己,至于飞车的事,就小小地宽容自己一下好了。
所以,晚上出去兜一圈车是现在的工藤源每日的必修课。
“我出门了。”工藤源给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父母打了个招呼,便径直往玄关走去。他并不是要征求父母的同意,只不过是礼节性的招呼而已。虽然开始的几天他们有问过他要去哪,最近也渐渐不过问了。
反正工藤源是个好孩子,不会作出什么出格的事儿。他们大概就是这么想的。
走廊上的挂钟指示的时间是九点十分。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一个适合未成年人外出的时间。要问为什么这么迟的话,是因为他得先把弟弟哄上床以后才能出门。
“等等,阿源。”在工藤源穿鞋时,母亲从后面叫住了他。
因为根本没考虑过会被阻扰的情况,母亲的呼声让他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他连忙镇定心神,飞快地在心中拟出了几个脱身的借口。
“外面下着雨呢,带把伞吧。”母亲边说边递过来一把黑色的折叠伞。
平淡而毫不做作的温柔笑颜,正挂在她的脸上。
工藤源先愣了片刻,然后一只手挠着后脑勺,另一只手接过了母亲的好意。
“非常感谢。”他回了一句非常标准的敬语。
母亲苦笑着目送工藤源出门。
虽然外面确实在下雨,但那不过是刚好能够润湿地面的程度。工藤源把母亲给的伞塞入门旁的邮箱后,埋头走进了蒙蒙细雨之中。
他并不是讨厌母亲,只不过不想接受她的温柔罢了。原因很简单——母亲把那个男人引入了家中,逼得工藤源不得不卑躬屈膝地叫他一声父亲大人——仅此而已。生父已故,母亲的行为没有错,要不是有了这个收入颇丰的继父,工藤源一家是无法维持现在的小康生活的。
工藤源知道有这么一句格言叫:曾经沧海难为水。他无法理解母亲为什么在父亲之后还会接受别的男人……不,他可以理解的——工藤敬一郎虽然是个真汉子,却算不上是个好父亲和好丈夫。相比之下,藤原金刚,也就是他的继父,不仅是个事业有成医术高明的医生,还是个和蔼可亲善解人意的男人。他所能带给母亲的幸福感,比起生父不知道高了多少倍……虽然可以理解,但是他没法认同。他没法原谅母亲,没法心甘情愿地微笑着去接受一个陌生男子进入他的生活。
我真是个钻牛角尖的人……
他自嘲地想。
一面考虑着各种各样的事,工藤源来到了咲夜家。虽然车已经送给他了,但他实在不好意思往家里带,所以那匹银色悍马依然栖息于咲夜家的车库中。
叮咚叮咚……
一阵门铃声过后,来开门的是咲夜。
“你来了啊。”她的话语中带有些许的疲惫。
“是啊。”
“要进来歇会儿吗?我这就给你泡茶去。”
“不用了,我十一点前就要回去,没有太多时间。”
“……”咲夜没有应答他的话,只是沉默地盯着他的脸看。
那视线让他很不自在。
“那……我去拿车了。你们等会儿就先休息吧,我会安静地把车停回去的。”他说完后匆匆地逃离了她的视线,从院子里绕到车库取出了车。
当他推车到门前时,咲夜依然还在那儿矗立着。
“今天,不要出去了吧……下着雨,路滑。”
“没关系。”工藤源撇开头,继续推车。
突然车身一震,手上变得沉重了许多。他扭头一看——咲夜正嘟着嘴跨坐在车的后座上。从工藤源的角度,可以瞥见她短裙下那若隐若现的嫩白肌肤。
“干嘛啊?”他红着脸移开视线。
“带我一起。”
“哈?”
“带我一起!”咲夜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再次强调道。
“不行不行。”工藤源连忙摆手拒绝,“太危险了。”
“如果说危险的话,对小源来说也是一样的,为什么还非要出去呢?”
“这不一样,我可从来没有载过人。”
“那小源的第一次,我是要定了!”咲夜一扬头,摆出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
“真服了你了,要好好抓紧我啊。”
“是!”
“喂喂,抓住我的衣服就可以了,这样抱着我的腰算个什么回事儿啊?”
“人家害怕嘛。”
“……这才六十的时速好不?已经相当慢了。”那撒娇似的音调让工藤源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那不是重点啦,小源不喜欢这样?”
“那倒没有。”
“那么,是我碍着你开车了?”
“也不是。”
“那就让我抱着吧。”咲夜不止紧紧抱住了他,还变本加厉地把整个身体都贴了上去。隔着两层轻薄的衣料,她可以清楚地勾勒出他强健而宽阔的背部轮廓。
他也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她柔软而微微发育的胸部形状……似乎还没到需要使用胸罩的大小呢……
一不小心,思绪就被往奇怪的方向带领而去了。他猛地摇了摇头,把注意力拉回到驾驶之中。
“我可以稍微加点速吗?”
“照你平时那样就可以了。”
“……”工藤源沉默着轰响了油门。
速度表盘上的指针在长时间的隐忍后终于获得了解放,开始蹭蹭地往上飙升。加速、加速、再加速……耳畔回响起的咲夜的尖叫,令工藤源的兴奋度进一步攀升。他肆无忌惮地提档、拧油门,让白色的猛兽在积水的路面上扬起了大量水花,当速度突破两百以后,除了风声呼啸,他便再也听不到其他声响了。细密的雨点,犹若钢针一般击打着他的面庞,尽管如此,也无法阻止他前进的步伐。
世界在极速地后退着。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这种仿佛可以脱离现实,超脱痛苦与喜乐,除了速度的冲击,便什么都感觉不到的感觉。
在城郊高速绕过一圈后,工藤源渐渐放慢速度,进入了平缓行驶的过程。
直到这时,他才听到了,咲夜伏在自己背上的低声啜泣。
他忙把车停靠在路边,把咲夜扶下了车。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兴奋就得意忘形了,吓到你了吗?”工藤源双手合十道。
咲夜摇了摇头。
“是晕车了吗?”
咲夜再次摇头。
“那么……你为什么哭了呢?”
“我没有哭!”咲夜突然提高了音量。
工藤源把一只手搭到咲夜头上,温柔地说:“没事的。”
“怎么可能没事?!”咲夜一挥手打开了工藤源的胳膊,“看来你已经把什么都忘记了呢。那个人的事也好,谁送你车的事也好……每天每天,都是像这样玩命似地狂奔,什么都不用去考虑是吧?什么都不需要在意是吧?你到底自以为是到了什么地步啊?自以为这样,就可以逃避现实了吗?自以为这样,就不会有人替你担心吗?自以为这样,轻视自己的生命,就不会有因为失去你而伤心哭泣的人了吗?”
她愤恨的脸上,挂着不知是泪痕还是雨痕的露珠。
工藤源无言以对。
怎么可能忘记呢?从小野一夫被带走的那天算起,已经过去了两个周零三天。他不过是借着游走于生死间的刺激感来逃避这个事实而已。只要跑起来便可以心无旁骛,所以他每天都要跑,还要用力地跑,飞速地跑,玩命似地跑。就算是暴走族飞车党,也不敢在这种雨天出来飙车的,像自己这样的跑法,至今还没出事已经是奇迹了。
一旦停止下来,自己的无能又会再次体现出来了。挚友的至亲、同时也是自己的良师益友,当他出事时,自己还能以旁观者的身份远远地观望吗?
不能,不能的吧!
但是,悲戚有什么用呢?后悔有什么用呢?即使想做什么又能做到些什么呢?
工藤源把嘴唇咬得生疼。
至少……不要让眼前的人哭泣吧。
“对不起,是我错了……这把钥匙,你来帮我保管吧。”
工藤源牵过咲夜的手,把摩托的钥匙塞给了她。
咲夜如同收到了结婚戒指一样,突然破涕为笑,一把扑入了工藤源怀中。
“那么,以后都要乖乖听我的话哦。”她搂着他的头,在他耳畔轻轻地说。
“是……”
工藤源维持着抱着咲夜的姿势往漆黑而没有尽头的夜空望去,心里默默的想着:
雨季,已经来了呢。
又过了几日,工藤源正放假在家陪弟弟玩的某个清凉的下午,电话铃突然响了。
“源君,你的电话。小咲夜打来的。”接到电话的藤原金刚扯着嗓门呼唤着客厅里的工藤源。
工藤源立马直起了身子,差点没把骑在他背上的勇气直接摔地板上——好在他反应迅速,在半路把孩子接住了。
“谢谢。”工藤源来到继父身边,十分郑重地接过了对方手里的话筒。
藤原金刚立刻十分通情达理地退开了。片刻之后,客厅里便响起了“来来来,勇气,跟爸爸玩玩”“哥哥骑了来骑爸爸吧,肯定比哥哥更结实强壮哦”这一类的喊话。
工藤源拿过听筒,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
【我爸爸回来了。】
他的整个身体都颤抖了一下。
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才好呢?解脱了吗?放心了吗?还是说庆幸着呢?总而言之,无论是什么都没关系了。他现在要做的事只有一件,就是尽快立刻马上赶到咲夜家。
【但是……】
“好了,别但是了,我马上就过来!回头见!”
按捺不住兴奋的工藤源挂断了电话,冲客厅大呼了一声,“我出门了啊!”便飞也似地离开了家。
兴奋得都忘记用敬语了啊。
一路飞奔,一路飞奔……到咲夜家门前时,工藤源已经满头大汗。他顾不得整理自己的形象,立马迫不及待地按响了门铃。
叮咚叮咚……
叮咚叮咚……
叮咚叮咚……
两分钟时间过去了,里面没有人来开门的动静。
咲夜这家伙,明明自己把别人叫过来的,居然没有人在家吗?
要不,我自己先进去等着吧。
工藤源试了试门把手,果然没有锁,于是边叫着“打扰了”边拉开了门。
然后,他跟玄关处的小野一夫对上了视线。
跟那个坐在轮椅上,正努力往门边移动着的小野一夫对上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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