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我正坐在一个由唐背着的坐辇上。
坐辇这种玩意体现的完全是贵人想远行却又懒的费力走路的贵人精神,然而信奉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的我却不得不“享受”着这我并不享受的便利。
大师兄送我和唐离开书院时,特地送给了唐一把貌似是由他制成的坐辇,其意自然不言而喻。
我一开始自然是想表示反对的,于是大师兄开始很耐心的和我讲道理。
“你现在脚伤未好,自行走路自然很成问题。”
“因此你自然需要唐在路上带着你走,但唐的本命功法太过特殊,带人就太过麻烦。”
“要带人也不是不行——你想被他抱在怀里走一路还是在他脖子上骑着走一路?”
然后我默默的去爬坐辇了,心想热爱辩难的话唠十一师弟不来送别却是可惜。
话不求多,贵在言简意赅。
直到我准备离开之前唐小棠都一直缠着我和唐带她回草原那边上前线,“我现在很厉害的,也可以帮到你们。”
唐对此表示我选择保持沉默,反倒是我因为心里积压好久的无名火开了腔:“你还知道自己很厉害啊。”
“很厉害,能保证宰了西陵道痴吗?”
“不能就给我老老实实留在书院练基本功。”
“虽然短时间内你想成为天下第一女修是绝无可能了,但这不是你失去梦想成为咸鱼随便浪的理由。”
“正是因为想尝试一下成为天下第二,我试着去绝境中锻炼自己又有何妨?”气鼓鼓的唐小棠对于自己在对阵熊初墨和观主时完全没出力亦是积怨已久,连带着她的小白狼都在她脚边扬起脖子“嗷呜”了一声。
“那畜牛生,休得聒噪。”我嫌这白绒毛球狼仗人势闹心的紧,于是隔空把它摄来拎在手上。
“啊!我的小白!”
“嗷,呜,嗷,呜······”
一人一狼俱是被我吓的不轻。
“看看你的狼,再看看你自己——你比它差了何止一星半点?遇到事情它都比你冷静得多。我带它走了,它在那边应该是真的更有用处的。”我故意把小白狼的哀嚎声曲解成它在展示自己的狼威。
于是唐小棠“哦”了一声,蹲下身把头埋在膝盖间数蚂蚁了。
大师兄走上前拍了拍唐小棠的肩膀,约莫是想鼓励她振作一点。
再然后他看了我一眼,意在指责我又吓唬小孩。
我没有回敬他的目光,而是看着地上那个委屈的孩子,心中终于还是生出一丝不忍。
你已经很厉害了,只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在这乱世中多保留一点生的可能——这种消磨人意志的酸话我是不会说的。
“喂,你回答我,书院这个大家庭在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有很多人来保护它?”
“当然,可是书院里的大修行者们不是有很多吗,也不差我一个。”
“活着的是挺多的,现在不过得分成四波:一波在边疆搞建设、一波在朝廷当志愿者、一波在暗室闭关剩下的基本都躺在床上思考人生。”
“师叔师伯们当初的伤不是都好的差不多了吗?”
“你最能打的二师伯,即将带着媳妇跑去清河郡新婚旅行。”
“你第二能打的小师叔,正在长安城里夜以继日地修复保护长安城的惊神阵。”
“至于你其他的师叔······不是为师刻意讨好你啊,就算他们一起上,打的过你的那个连家禽都杀不死的知命境梗头吗?”
“大概是打不过的。”唐小棠抬起头喃喃道,“大师伯可是修为最高的,明明有他也没问题。”
“这就是我刚才一直没有提他的缘故,他真的很不擅长打架,遇事你可不能指望上他。”
“他现在的主要精力在于教育你没良心的夏天师姐的儿子,没事还得上某两个老妖怪那里喝喝酒吃吃肉,算来他比另外几位都忙的多。”
“何况你是真瞎还是装瞎!你以为满山散步就意味着他伤好透了?让他敞开心扉地展示一下五脏六腑还不把你吓死!”
“老师,你告诉我什么人敞开心扉地展示一下五脏六腑可以不把别人吓死。”
“我以为可以瞒过你。”
“哼,你就是瞒不过我,别忘了我可是知了。”我对大师兄调皮一笑,笑里却隐隐有不满之意。
蝉的别名是知了,知了知了,它很多事情都知道。
你以为我看不见,你在我给我诊断伤口的间隙,在角落里背着我很小声地咳血吗?
你以为我看不见,你在某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一时兴起想要钓鱼以轮椅代步艰难地挪到某个池塘边吗?
“你以为别人不说,我就不会看见。可是我还是看见了还不止一次,因为我想看你。”
“我不去问候那两位了,暂时的。”
“这才对嘛,尽管你帮我带徒子徒孙我是不会给你报酬的,但你也要意识到这明明也是很有意思的事情。”我蹂躏着怀里拼命要从空隙蹿下坐辇的白绒毛球说。
“正是因为是没有报酬的事,这才显得更有意思。”
“我不会觉得你这话里还有其它的意思。”
“哥!!!你不是说族里那边十万火急地需要老师回去吗?你怎么还不走!?”
“小棠已经不欢迎我留下了,这次我是真的该走了。”我看着唐小棠眼里又一次蓄起的泪花道。
“后会有期(后会有期)。”
离开书院的范围后,唐开始在夜间的山道上极速奔跑着,在他的身后留下了无数灼烧的痕迹和隐隐的烟气。因为唐的轻身功法确实很独特,运气时脚下居然会有隐隐的火花生成带来动力。
是故十二师弟会给唐起了一个外号叫“火腿”,虽然精壮的唐比高胖的他长得更不像火腿。
天亮时,长安城已经化作了地平线上的一个小黑点。当时我正忙着逗弄怀里的小白狼,居然都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唐的行动方向开始往更偏僻的山坳里。
“你这个方向走,是绕远路了。”小白狼被唐的恐怖前进速度吓得够呛,四只爪子紧紧地攥着我胸口的衣服死也不撒手了,对于它终于因为害怕其它东西而不再怕我心里甚感欣慰。
很久以后,会有一个这样小小的软软的团子枉顾外物,只是这样对外界不管不顾,单纯的因为安全感而紧紧的蜷缩在我的怀里?
虽然现在我怀里的白绒毛球虽小却算不得软,因为它杀起人来毫不含糊,更因为它是草原霸主雪原巨狼的后代。
想到这里我不由地继续对唐说,“是不是还是很不习惯,荒人一族和唐国已经不是敌人了?”
“的确,这些年在中原东躲西藏惯了,忽然在这里可以大摇大摆地在中原某地走来走去,自然一时适应不过来。”经我提醒后,唐终于反应过来并重新回到了大路上。
“习惯就好,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事情……就像我这些年在书院真正被改变的那些一样。”
“说实话我觉得夫子和大、师伯作为世间顶尖的卜者,也许早就算出了唐国将有今日之劫难,现在唐国和荒人一族一样俱为举世之敌,能够早日将那里举轻若重的您绑上同一条船自然给唐国添了一份保障。”
“也许曾经有做戏的成分,可惜我已是愿者上钩……你有什么不满吗?比起这个你好像更该担心你同样被正道拐走的妹妹。”
“十二师叔是怎样的人呢?”
“虽然实力够呛但人真的不错,和小棠最不般配的一点大概在于他比她大了一点点——也就将近十岁吧。”
“战事结束后我想去见见十二师叔,切磋一下也没问题的吧?”
“自然没问题,你这样的态度多好呢,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老师,非要说利益的话,他染指我妹妹就是对我最大的利益侵犯。”
后来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同胞兄妹间的心灵感应,因为唐在草原地区滞留了比我更久方才再次回到中原,唐小棠就真的只是单纯地和十二师弟同居了数年。
“孺子可教也孺子可教也。”我摸了摸唐的头,“你也成长了不少啊,只是万望小心别和某夏姓男子一样成长着失去了本心。”
“弟子不敢,夏侯是我明宗叛徒人人得而诛之。”唐在曾在唐国边境与夏侯交手,以自己更重伤换夏侯重伤,这才令小师弟挑战夏侯时击杀他顺利了些许。
“别急着邀功,前面有个城镇记得过去,我请你吃点好的。”
“……”
“别用这熟悉的目光说话我看着很不爽,在那边除了早茶早饭我们也可以讨论点别的。”
“比如?”
“据说荒人一族远离草原北上了太久,那些鸠占鹊巢的蛮人对土地经营不善,如今的草原已是一片萧瑟不复当年水草丰美。”
“如何再让草原肥沃起来呢?不如就用蛮人的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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