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31.
第三个来的是老妈。
“光荣负伤？”
“不，意外，意外而已。”
姜是老的辣，老妈眯眯眼睛：“可为什么门外会站着个女孩？嗯，叫夕对吧？”
“还记得人家名字啊……”
“我宝贝儿子的婚约者，当初订下婚约时我也签了字，怎么可能不记得。”
“那您的眼光的确独到，现在的夕估计我们家高攀不起吧。”
“可你们俩分开了，不是么？”
“别绕弯子了，老妈你有话就说，我会如实回答的。”游清楚老妈这是在找切入点，什么事情她应该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你把人小姑娘救了？”
点点头。
“不想知道我能猜出来的原因？”
“呼……老妈你看我这样子还是能开得动玩笑吗，饶了我呗。”
“人家小姑娘从楼上跑到楼下，所有的手续和费用都是她一个人弄的，现在也在门外候着，就差没把‘这里面住着的是我男朋友’写在脸上。”老妈说完才觉失言，“都忘了你们俩早就分开了，刚才的话不能让小雪知道哦。”
老妈会是这个态度也不奇怪，她总是将雪当成女儿，也许在她眼里夕才更适合做儿媳妇。
“雪呢？”游问道，去问个医生而已，到现在也没回来，他有点担心。
“也在门外，和夕坐在一块，我让她们在外面等着的。”
“那就好……”想想夕和雪之前因为爱的事也有见过面，凭雪的智商情商，估计会把夕当成“多管闲事”的情敌，而不是他受伤的原因。
“可以啊儿子，虽然看你现在躺在床上有点可怜，但外面居然有好几个为你担心的女孩子，妈妈这心里还是挺宽慰的。”老妈轻轻拍着他的左腿，知道他右腿折了碰不得。
“居然过来没把我骂一顿，我已经很满足了。”
“怎么会，知道你是为了别人才受的伤，妈妈我很欣慰呢。”
“因为以后儿媳妇好找？”
“傻瓜，”老妈突然换了温柔的语气，“当然是因为我家小游是个善良的人啊。”
“善良吗……”
“妈妈都一清二楚哦，在姑苏城救下晕倒的夕，照顾了她一个晚上的人是你；在学校的晚会上救场，让晚会顺利结束的人是你；捡回了马路边的雪，答应给她一个家的人是你；在除夕那天去了天雪公墓，让雪安下心来的人是你；为了帮学生会的小书记，动员了认识的人一起帮忙的人是你；现在又救下了可能会在车祸中受伤的夕，还是你……我的小游总是在为别人奔波操心呢。”
是吗？原来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游歪着嘴苦笑，每一件事再回想都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但自己好像每一次都选择了最不讨好的那种，结果闹出了不少的动静。
“老妈你知道的话就应该多给我发点零花钱的，助人为乐也需要经费支持啊。”
“还说没劲贫嘴，行了，看你还没变成傻子，妈妈签字去了。”老妈捏捏他的脸，站起身。
“签字？签什么字？”
“当然是手术的签字了，你的腿只是简单处理了一下，待会要手术复位，然后打俩个小小的钢板，刺啦，划开皮肉，然后在骨头上钻出小孔，然后螺丝钉固定住钢板……”
“停停停，是不是我亲妈啊，有这么渗人形容的吗？”游擦擦额头的冷汗，“这玩意，疼吗？”
“放心，打麻药的，而且满足你的心愿，小学期我已经帮你给学校请病假了。”
“老班没说什么吗？”
“很惋惜，似乎是因为开学的统考你没法参加为校争光什么的。”
太，太真实了吧……
“有小雪和夕在这儿陪你，妈妈待会就回去了，明天带好吃的来看你……就不打扰儿子和各位漂亮女孩子加深感情啦~”
“去去去，又开始瞎说……能别和其他人说吗，包括雪，就是我这个伤的原因，只是意外……”
愣了一下，老妈点点头，对他比了个大拇指，拎起包走了出去。
刚想喘口气的游，突然想起刚才老妈的某句话。
“但外面居然有好几个为你担心的女孩子——”
好几个？
“哥哥！”
见鬼！几个小时前才深情告别的，结果还是来了，自己这张嘴！
非常不情愿地扭过头，扯出一个笑容：“咲啊，你也来了……”
“我是来给哥哥送作业的。”咲手上是整件事件的元凶巨恶，游忘在爷爷家的习题册，“刚到哥哥家就听到了哥哥出事了，要紧吗？”
“你居然什么都不知道就跑医院来了……没事，小小的骨折，完全不打紧。”
“那，那为了照顾哥哥，我只好留在天雪市，快给爸爸电话！”
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太容易心软的叔叔就听信了咲的花言巧语，同意了她暑假剩下时间住在自己家的请求……说好的统一战线呢？叔叔你是听着女儿软糯声音就会瞬间叛变的类型啊！
“对哦，既然哥哥骨折在床，动弹不得的话，是不是我可以……”
喂喂喂，舔嘴唇是搞毛线啊，游顿时觉得生命有危险，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
“那哥哥，待会的手术加油啊，我先回去给你煮点粥，晚上再来。”收起笑容，咲正经起来还是蛮可靠的，至少她做的粥还是自己能接受的范畴，要是雪来做……
“嗯，我没事，放心吧。”
起身，抽抽鼻子，游才注意咲的眼角似乎有没擦干净的泪痕，稍微有点红。
哭过，但不想让自己看出来，是这样吗？
真是咲的作风，傲气十足的小公主，不会让人看到脆弱的那一面。
“等到出院的那一天，陪我去市里逛逛吧，再带我去你租的屋子看看，需要置办什么东西，到时候一起商量，怎么样？”
打起精神，没必要每个人都不开心，就应该像老妈一样没心没肺般，开开玩笑，小小的手术，睡一觉的事。
咲的声音明显多了些生气：“真的？”
“真的，哥哥骗过你吗？”
“骗过，说找不到回家的路，结果我一睡着就背着我下了山。”较真的咲让他通常能让女孩子安下心的漂亮话失去了功效。
“那，那哥哥保证这一次不骗你。”
“拉钩。”
“好，拉钩。”
“拉钩钩，一百年，不许变……”
好像肌肤间的接触让咲终于确信，眼前的人还是她熟悉的那个哥哥，咲点点头，从病房走了出去。
最后一位……这么一个接着一个进来是要作甚，遗言吗？
“没事吧你，突然就……”爱没有哭，也没有笑，很自然，坐在床沿，甚至顺手帮他换了瓶挂水。
“你怎么这么熟练？”
“我可是医院的常客，以前做心理辅导的时候在医院待了两个月，然后自杀失败被你送进了ICU，又住了一个月，久病成良医，差不多是这个道理。”
“好像进来的人你是最正常的那个。”
“是吗？雪哭得很伤心，夕一副她被撞了的痛苦表情，还有我不认识的女孩，她喊你哥哥，是你妹妹？”
“嗯，我妹妹，开学在六中读文科。”
“别的先不提，你受伤，是因为夕吧。”
这一个个都敏锐到这种地步，自己估计只能瞒得住雪一个人……
点头。
“需要帮忙吗，不过估计也轮不到我来照顾你。”
摇摇头，“行了，好意我领，但你还是回去工作吧，拿了工资请我吃一顿就好，没什么请求。”
“估计你这个月过得会很辛苦，还是给你点忠告，”爱深深看了看床上病恹恹的游，果然……
“请讲。”
“算了，我说你也不会听的。”爱伸出手，“手机借我使使。”
“喂，密码你怎么会知道——”
“雪的生日，对吧，就算你不喜欢秀恩爱，雪也会让你把密码换成这个的，嗯？”
好吧好吧，您厉害，我闭嘴。被看的透彻的游无话可说，他距离爱的境界还有很远的路。
“好了，你一定会用到的，到时候请你吃夜宵什么的也不迟。”
说着游听不明白的话，随便翻翻手机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游只好放弃猜想。
“走啦，好好养伤，开学学生会再见。”
门被关上，终于再没有人进来。
到了留给他一个人的时间，等点滴挂完，他就要被送进手术室，打上麻药，用锋利的手术刀划开小腿，露出血管肌肉和白骨，将错位的骨头复位，然后在断裂口两旁用钻头钻出小孔，然后用螺丝钉把钢板和骨头固定在一起……
还是别想了，越想越怕，虽说是个没什么危险的小手术，但还是“手术”啊。
这一个月，除了医院和家，自己估计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没准会有老班派来的同学来看自己，想想还有点期待，可是又不能让他们看到家里一堆女生……头开始痛起来了。
而且总感觉记忆有些沉重，没有以前那种轻快的感觉，曾经印在脑海中的知识似乎……有些松动。
夕是将情况说轻了吗，为了让自己不焦虑和惊慌。
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哭得那么伤心，完全不在意面前还有个男生，倒不如说，就是因为面前的人，她才会那么难过。
这是代价吗，自己烂好人的代价，今天终于有了报应。
那也好，早点报应，自己以后再遇到什么事就可以不甩锅给老天爷了。
病房外的黑夜，现在的天雪市，会是什么样子呢？
听老妈说老爸正从外省赶回来，等手术完醒过来，就应该要面对老爸的说教，也许还有和自己同一风格的嘲笑。
那个给自己发私信的读者，这几天都没法更新，希望她能再等等，别那么消极，找到支撑她努力奋斗的理由。
还有……
胡思乱想，直到被送进手术台，看着粗大的针管将药液注射进身体，意识逐渐模糊，整个世界变成黑色。
雪，别哭了，虽然你哭的时候也很好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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