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彼端,是另一番可怕的景象。
两架轰鸣的机器,就像是两个可怕的魔鬼正在互相以咆哮示威。以肉眼近乎难以企及的速度驱动的两台机车,在城市之间开始了追逐战。
跟在前头的,是一辆厚重的卡车,正用着与外型毫不匹配的巨大速度,奔驰在路灯满布的城市街道上。这台巨兽的操纵者,是一个衣着松垮,身材丰满的半大少女。风伴随着雨滴无情地甩在驾驶舱的挡风玻璃上。时不时从后视镜注视着另一个可怕的人,让少女的心脏在胸腔里癫狂地蹦跳着。
卡车的背后,一辆紫色的、重新涂装过的摩托车逆风行驶,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将周围的旋风和雨滴撕裂。印着【Kabuto】假名的红色头盔里,是一双血红的眼睛;摩托车前印着的【Chaser】的尖锐艺术字,让被追逐者眼睛发烫。紧裹着周身的黑色塑胶皮衣,被雨水打得湿透,车手一只手握着车把,另一只手指着被追逐者。
“杀人如麻的家伙,举手投降吧!”透着头盔,车手那满是英气的喊叫声毫不削弱。
前方,卡车迎来了转角。少女按下车窗,猛转动方向盘,然后朝着拐角而去,毫不减弱的速度,让车轮在地上磨出了刺耳的噪声。少女那与年龄毫不相称的驾驶技术,让自己度过了那个近乎一百八十度的转角。
而且,伴随车窗飞出的,是一个后方的追逐者毫无防备的东西。
一颗炸弹。
火光和震撼,从后视镜中暴露得一览无遗,少女感叹着自我的九死一生,正准备飞速离去,从烈焰之中,却依旧冲出了那辆可怕的紫色摩托车——白亮的车灯,就像是可怕的死神,死死地盯准了面前的猎物。
“正好,让我试一下从总部那里要来的新装备。”
自言自语着,车手将另一只空闲的手伸到车的侧面,猛地拔出了一个发亮的东西——
出现的东西,让少女惊讶不已——那是一把几乎有半个人长的狙击步枪。自动上膛的子弹,正预备待命,朝着对手射出致命一发。
车手用那只空出的手,轻轻松松地操控常人用两手才能举起的重量,只用食指扣动扳机,而目标,正是卡车的车轮胎。尽管少女惊恐地回旋方向盘,子弹却已经不偏不倚地打在车轮刚刚的位置,一切举动,显得为时过晚,失去一个轮胎的卡车,丧失了自我控制的能力,朝着一户即将被拆除的危楼撞去——
一瞬间,火光冲天。
少女在墙壁撞击车轮的一瞬,朝着车外一跳,车内的东西撒下一地,少女宽松的白色衬衫被破损的车门从上面撕裂开一条缝隙,锁骨处被玻璃的碎片刺破,流下鲜血。
车手停下车子,在雨中站立起来,看着从火光之中走出的少女,摘下头盔。尖锐的血红眼睛,和紧裹全身的乳胶皮衣一起,散发瘆人的光芒。
“抱歉了啊小丑小姐,我没有从你的身上感知到吸血鬼的气息。但是从你的卡车上,我看到了人类的肢体碎片——如果你不是什么变态杀人犯的话,那么你应该只会去喂养吸血鬼吧——把吸血鬼的下落说出来,也许我可以饶你不死。”
“你……是那些士兵的同伙吗?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少女用一双和车手同样血红的眼睛,怒目回视。
“还记得我和你握手的时候吗——那个时候,你的手上就有了我留下来的微型发信器了。看来你还没有发现呢。”少女低下头来,惊奇地发现,自己的手上,有一个米粒大小的黑色物质。
“说起来,我的确是那些家伙的利益相同者——不过,现在要紧的是,你要做何种选择呢?”女人拿起手中的狙击步枪,对准了少女的脑袋。
在寂静的夜晚,满是雨水拍打地面的可怕声音,战斗,还不止在一个地方上演。
乳白色的黏菌似的生命体,就像是一团古怪的黏胶,在街角的周边乱窜,衣服被撕得破烂的少女,身上有好几处地方开始流淌起了鲜血。以这些鲜血为武器,少女操控着它们向那些黏胶射击——而无论多少次的攻击,近乎液体的身体都只会吸收掉近乎所有的动能——顶着漫天汗水,弗拉德已经以这样的局势僵持了许久。
那些被血液的刃斩击得四下飘散的白色黏胶,逐渐地结合在一起,显出人形,组成**的女孩的形状——除了身体的部分,依旧是融化的奶油形状。那原本小小的拳头,一瞬间胀大了许多倍,就像失事的热气球,朝着弗拉德猛砸过来。弗拉德用尽全身力气,将周边地面混入自己血液的雨水汇聚起来,构成了一面不输于拳头尺寸的血色盾牌。两股液体的聚合物,在碰撞的一瞬,竟发出犹如钢铁的撞击声,那热气球一般大小的拳头,被自己的力量弹开,就在此时,盾牌化为一支巨大的长枪,朝着那团液体般的怪物发射出去。
血色的长枪,在遇到怪物的身体的时候,慢慢地融化,最终进入了一整个怪物的身体,正当怪物想要液体化的时候,却惊恐的发现,自己改变形状的能力“哑火”了。
此时,弗拉德的伤口,已经因吸血鬼的自愈能力而完全愈合,手上那些混杂着雨水的血液,覆盖在她的左手,构成了拳套的形状,少女的右手,向着拳套中塞入了一个【什么东西】,然后,朝着怪物,打出宛如雷震的一拳。
半融化的怪物被打翻在地,逐渐变回女孩的形状,那些融入身体里的血液,流露在少女的皮肤之外,一个瘪下来的,果冻包装一样的塑胶袋,就是弗拉德刚刚塞入的东西。
摆起洋伞,为昏倒在地的女孩披上一件随身携带的披肩,弗拉德回忆着刚刚的战斗——如果不是自己操控血液的能力,恐怕早就为这个棘手的对手夺去生命了吧?
“可可奈啊……不过姐姐会是谁呢?”轻轻为女孩拉上披肩的拉链,弗拉德轻轻地将少女抬起,放到不会被雨淋到的屋檐底下,看着那已经打翻在地的菜篮子,在那里,牛奶的包装盒被斩断,内容物流了一地。
如果不是警觉地将牛奶盒挡在心脏处,恐怕自己在还没有做出最快反应的时候,自己就已经被怪物能够任意变形的能力处死了。看向天上的雷雨,弗拉德按住自己胸口扑通扑通狂跳的心脏,拨通了小夜子的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无奈地叹气,少女放下洋伞,将伞盖覆盖在自己的脑袋上,抓住自己的双马尾,蹲坐下来,然后合衣睡去。
“希望……这场雨能快些停下来。”
淅淅沥沥的雨声,慢慢地让弗拉德睡去,也覆盖住了城市之中的枪火声。
小夜子怎么也没有想到,面前的对手会对自己猛扑过来,那比自己矮小许多的身材,竟然能够将自己打倒——也许,这就是人在极限状态下的潜能吧。
“为什么!为什么要打扰我们平静的生活!?”
用自己的双手,拦下骑在头上的少女,朝着自己落下的双拳,小夜子不由得沉思起那撕心裂肺的喊叫。
“明明!!!明明可以和可可奈亲一起快乐地生活下去的……现在!可可奈还在等着我!”
自己的双手,毫不费力地接下少女竭尽全力的双拳,但自己却并没有反击的勇气——到底是为什么呢?
“只要……只要把碍事的人都清除掉就好了……这样我们就能一直快乐地生活下去了!”
明明自己已经杀掉了那么多的生命,明明已经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怪物——
为什么还不会对少女的话麻木呢?
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心里还存在着人的情感吧——
对了……
“很抱歉啊!我可不能在这里倒下去——”从少女的身下飞起,直直地将骑在自己身上的施暴者打倒,小夜子站了起来,擦了一下自己脸上的汗水。
“如果为了自己的生存而清除别人是自私的话——那我就是世界上最让人作呕的自私鬼。”
乘着少女翻滚的瞬间,小夜子猛地制住她的双手,将另一只手臂绕在少女的脖子上,然后用力一击——
一瞬,少女便昏迷过去。
“我们都不是错的……啊……大小姐应该等急了吧?”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小夜子按下开机键,只见屏幕一阵闪光——
然后一瞬间熄灭。
而熄灭的制造者,不是手机本身的故障,而是从远处飞来的一个东西——
一颗回旋镖形的獠牙。
浑身长满白色獠牙的吸血鬼,从街角处走了出来。宛如暴龙一样的脑袋,却诡异地生长在胸口。被白色骨骼覆盖的脑部,红色的复眼,在闪出代表猎杀的信号。
“终于找到你了!”从头盔之中,挤出扭曲而粗哑的话来:“为什么要毁掉我们所生活的地方!?我们明明只是想要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啊!明明你也是吸血鬼啊!?”
“啊……是你啊……那时候在酒吧遇到的尖刺刺?”小夜子拿起手枪,装着听不见怪物悲愤的咆哮,故作嘲弄地朝着那个怪物送了个俏皮话。
“我要……为那些死去的同伴报仇!”从手臂突出的尖牙,伴随着胸口暴龙脑袋的怒吼,被路灯照射出瘆人的寒光。
声嘶力竭地朝着小夜子冲过来的怪物,红色的复眼中挤出一滴泪水。那滚烫的眼泪,被落下的大雨挤碎,埋没入无数水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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