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映入眼中的是一片陌生的漆白。
天花板。
——亚希诺的脑海里浮现出这个词语,同样也理解了这个词语的意思。
他缓缓地坐起来,身体传来锥心的刺痛。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身上几乎被白色绷带完全包裹,甚至还有的部位缓慢地渗出鲜红的血液。
“是吗,我受伤了……”
大脑自动播放出之前所发生的一幕幕,被袭击的事、自己突然可以掌控光元素精灵的事都回想起来了,同时,一股缺失了什么的感觉也从心底涌了上来。
右手紧紧抓着胸口,他可以感受到从那里传来的空虚感,就像黑洞一样,不断地撕扯着自己的身体,想把他拖进去。
——怎么回事,这种感觉……
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豆大的汗珠不断出现在他的脸上,顺着脸颊滑落到白色的床被上。
这时,一阵开门声传进他的耳朵,紧接而至的还有熟悉的男子的声音。
“吼哦?你已经醒了。我还以为要到明天你才可以醒过来,看来光之精灵已经可以与你联系了。”
说话的人是埃塞洛斯,他手里端着一盆水,盆子边上还放着一条毛巾,看来是来为亚希诺清洗脸的。
“啊,我现在已经可以掌控光之精灵了,它们的话我已经完全可以理解了。”
说完,大量的光之精灵出现在亚希诺的身边,不断地融入到他的伤口里,原本渗出鲜血的伤口慢慢地不在渗血。
这就是“光之契约者”的另一种能力,只有可以掌控光之精灵的契约者才可以使用的治愈能力。以前因为亚希诺无法使用身为契约者的“掌控”的能力,所以光之精灵才以“破坏危险对象”的方式来保护他。而现在他已经获取了“掌控”的力量,光之精灵可以进入他的身体发挥自己的能力,便不会再通过破坏“危险对象”来进行保护了。
“那样就好,以后你也不必再担心身边的事物因为你而受到伤害了。”
将手中的盆子放到床边的盆架上,埃塞洛斯转身向着卧室外走去,边走边对亚希诺开口。
“我去准备午餐,你先清洗一下自己的脸,我很快就会回来。”
“老爸!”看见埃塞洛斯即将到达卧室门口,亚希诺突然开口。
“嗯?”埃塞洛斯回头看着他。
“袭击我们的人怎么样了?他们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尽量的将自己想问的东西缩减,亚希诺将最重要的三个问题提了出来。而埃塞洛斯稍微愣了一会儿,然后带着阴沉的表情开口。
“那几个家伙早就跑了,跑的比兔子还遛脱。至于他们是什么人嘛……我想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
眼睛微眯,现在亚希诺已经确信了对方是谁,虽然之前只是怀疑。
——果然是他们,“Advancion”的成员……
但是他们是为了什么才袭击亚希诺两人?明明亚希诺他们并没有与其发生过什么过节,即使埃塞洛斯曾经妨碍过他们,那为什么要袭击亚希诺并要将其掳走呢?
连自己身份都不知道的可怜的孩子……
——想起那个要将自己抓走的“天空契约者”的话,亚希诺感觉自己被隐瞒了很多事,这些事情或许跟自己的身世有关。另外就是“潘多拉之盒”的事情,虽然埃塞洛斯并没有跟自己细说,但是从“天空契约者”那里他感觉也和自己也有一定的联系。
“那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抓走我?
埃塞洛斯转回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打开门,带着更加阴沉的表情走了出去。
一个人被留在瞬间寂静的卧室里的亚希诺看了被关上的门好一会儿,将视线转移到离自己不远的水盆上。他看着倒映在水盆里的自己,琥珀色的双眼没有丝毫的波动,仿佛是人偶一样张开嘴。
“果然,有很多事瞒着我……老爸……”
经过三天的时间,亚希诺的身体终于恢复如初。不得不赞叹光元素精灵的治愈能力,他现在身上连一丁点伤痕都没有,甚至皮肤都变得比以前白皙、光滑,让原本就很女性化的他变得更加像一个女孩子了。
“或许,我应该给你找一个上门女婿。”
看着正在穿上衣的亚希诺,埃塞洛斯不由地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什么?”
刚刚穿好衬衫的亚希诺转过头看着埃塞洛斯。
“不,没什么。”
埃塞洛斯心虚地将头转到一旁,心里为刚才的话懊悔。
当年亚希诺出世的时候他也在场,那时看见和西欧理同样琥珀色双眼但头发是黑色的亚希诺,以为这孩子绝对不可能会长的和西欧理一样妖孽,而现在却长得比西欧理还要妖孽,如果头发再长一点或许连他都分不出是男是女了。
“是吗?”
淡然地看了埃塞洛斯一眼,亚希诺拿起一把剪刀将自己在这几天奇异长长的头发剪了剪,直到和以前一样为止。
然后,他回过头,对着处于惊讶状态的埃塞洛斯开口。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老爸。”
将剪刀往桌子上一放,便抬步走出了卧室向客厅走去,留下埃塞洛斯一个人愣在那里。
许久,埃塞洛斯皱着眉头看了亚希诺离去的方向一眼,眼睛里透露出确信的阴沉。
“果然,那一次袭击改变了什么。”
自从亚希诺醒了过来,埃塞洛斯便感觉一种违和感,而这种违和感就出自亚希诺对外界事物的态度上。以前亚希诺对所有的事物都带着一种好奇的心理,同时也十分的温柔,处处为不管己的事物考虑。而现在,亚希诺仿佛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一样,对外界的一切都用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对待,并且感情也变得单薄,几乎没有可以影响他情绪的事。
如果只是装模作样的忍耐的话,他还是可以看出来的,但是亚希诺的态度与装模作样完全扯不上关系,反而更像是从出生就是那样似的。
“那么,到底是什么造成了这样?”
看了一眼摆在桌子上的剪刀,以及垃圾桶里那一缕缕白色的头发,埃塞洛斯转身向客厅走去。
现在想根本不会知道什么,或许在今后这个谜题就会解开。现在最重要的并不是这件事,而是奉还那群家伙所做的一切。
——给我等着吧,“Advancion”的所有人!
经过一番世界级的辩论,亚希诺终于得到外出的许可,条件是不准在普通人面前使用身为契约者的力量。
于是,亚希诺穿着休闲服走在大街上,不断打量着他所从来没有见过的所谓的“城市”。
这条街是商业街,商店里满目琳琅的商品并没有吸引他的眼球,似乎是对这一切都不是很感兴趣似的,随意地进入了一家服装店。
新的家并没有太多衣服,他必须自己购买,连同埃塞洛斯的一起。那个男人虽然很爱干净,即便是亚希诺也必须打扮的干干净净,不过他很懒,对于自己的服饰也毫不在意,因此衣服几乎都穿同一件。
走进服装店,亚希诺第一次体会到真正的“人声嘈杂”。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服务人员向着顾客们介绍自己的产品,顾客们也询问着价格和折扣,甚至有情侣在这里吵架、秀恩爱。这样让亚希诺感到厌烦的地方更加坚定了他赶快买完衣服立即离开的念头。
走到一个区位,看着各种各样的奇装异服,亚希诺发现自己对于衣着的概念受到埃塞洛斯的影响变得十分淡薄,在这么多衣服面前竟然无从下手。
这时,一个服务人员仿佛察觉到他的烦恼走了过来,用着合乎礼仪而不矫揉造作的语气开口。
“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
转过头,一个穿着在这个商店很普通的制服的成年女性带着微笑正在看着他,亚希诺转过身子,用着同样的礼貌语气与之回答,只是欠缺微笑。
“我第一次来买衣服,发现自己对这些衣服无从下手,也许是因为家父的影响,所以,可以麻烦你给我介绍一下吗?”
服务员微微惊讶,她第一次在这里看见这么有礼貌甚至可以说是拘束的顾客,以往的顾客不是向他们抱怨就是投诉,好一点的也只是跟陌生人一样对待他们,丝毫没有礼貌可言。她冲着眼前的少年微微一笑,因为对方发色而产生的抵触也顿时消散。
“请跟我来,我为您介绍一下当季流行的款式。”
“嗯。”
一点头,亚希诺便跟在那个服务员身后,然后,他们进入另一个区位。
“这一款比较受到顾客们的喜爱,搭配您的发色也相当不错,并且这种设计透气性良好并且不会显得暴露,相当适合您这种年龄的顾客。”展示完一件后那个服务员带着亚希诺到另一件衣服旁边,又一次开始介绍,“这一款是当季销售量最多的,同样价格也很实惠,布料相当优良,穿在身上十分舒服,设计也是由名设计师执笔,很适合当代的人们。”
看着服务员介绍着一件件衣服,亚希诺感受到对方的真诚,如果这些衣服不是女式的话或许他会挑走几件购买。
发现服务员兴致勃勃地要带他到下一个区位时,亚希诺为了不再浪费时间在这么嘈杂的地方逗留而开了口,说出了今天被两个人想错的真实。
“那个,我是个男生,不是女生,可以带我到男式服装的区位吗?”
“嗨咿?”
听见让她无法相信的话,那个服务员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脸上浮现出疑惑地表情。
对此,亚希诺再次说了一遍。
“我是一个男生,不是女生。”
震惊地愣了数秒,那个服务员脸突然涨红,立即对自己的失态而向身旁的少年道歉。
“抱歉,真的很抱歉!我还以为您是女生,浪费了您这么长的时间真的非常抱歉……”
——这就是所谓的“害羞”吧。
看着红着脸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人惊讶的目光的服务员,亚希诺感到惊奇。在他的记忆中只有很少熟悉的人,埃塞洛斯,如果袭击自己的人也算的话还有那个“天空契约者”。但是无论是他还是另外两个人不是板着面瘫脸就是摆出冷酷的冰霜脸,没有任何一个会出现害羞的表情,更不用说是这么显而易见的了。
不过,惊奇归惊奇,立即离开这里的念头丝毫没有减弱,反而因为人群的目光更加坚定了。于是,他对着那个服务员开口,脸上丝毫没有被影响的痕迹。
“那个,请不用再道歉了,这件事并不是错在你,我所认识的人大部分都会把我的性别搞错,”比如那个动不动就消失的老爸,“所以,你不必在道歉了。”
听见亚希诺的话,服务员抬起头来,脸仍旧是红的,从她性格来看她绝对是进入社会不久的人。
“真是抱歉……”
“我接受你的道歉,现在可以带我到男式服装区了吧?”
服务员点了点头,发现有不少人在看着她,让脸上原本变淡的红色又一次变了回来。她稍微有些慌张地带领着亚希诺离开了这个区位,摆脱紧张般地呼了一口气,接着带着亚希诺到了一个男式服装区。
不得不承认,这个服务员介绍的相当言简意赅,所有的重点和注意事项都向亚希诺说了一遍,并且让人感到毫不啰嗦。最终,亚希诺挑选了几件自己比较中意的衣服,让那个区位的管理员包了起来,付完钱便离开了那个区位。
看了看手中的衣服,他默默地思考了一会儿,决定还是给埃塞洛斯买几件衣服,整天只看着同一件衣服会让他感到厌烦,并且他也不想在家里看见埃塞洛斯因为衣服洗了而**的样子。
“对了,我还要给我的老爸……父亲买几件衣服,最好是黑色的,穿起来显得成熟的款式。”因为埃塞洛斯很喜欢摆出成熟的样子,同样他的年龄也该穿那种衣服。
“成熟的衣服?请问您的父亲是穿多大尺码的衣服?”
“尺码……二十多岁应该穿多大的尺码?”亚希诺的大脑中拥有很多现代知识,不过尺码运算的相关知识并不在其内。
“咦?二十几岁?”
似乎听见了难以置信的话,那个服务员看向亚希诺。从眼前的这个少年的样子来看,差不多在十七岁左右,一个十七岁的孩子的父亲才二十几岁,那么他的父亲多大结的婚?那种年龄应该连生殖功能都没有发育成熟吧!
那个服务员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内被瞬间刷新,还是被同一个人刷新。
“不,你听错了,我老爸他今年四十五岁了。”
“哦,是这样啊……”那个服务员还是略带疑问地点了点头,看来今天应该去看看耳科。
“另外,我不知道尺码换算,只有一些我老爸的身体数据,可以请你帮我换算一下吗?”
“嗯。”服务员立即答应,换算尺码是身为服装销售服务员的必备知识,对于这种知识她十分有自信。
“身高186.5厘米,胸围113.9厘米,肩宽51.8厘米,腰围86.5厘米……”在大脑里重现了一下埃塞洛斯的身体,亚希诺报出了一系列数据。
——上衣是标准的XXXL型号,裤子是标准的AXXL型号……四十多岁的型男啊……
一个长相老成却坚持锻炼的四十多岁型男大叔形象浮现在那个服务员的脑海里,让她对从来没见过面的埃塞洛斯产生了崇高的敬意。
“你的父亲很有毅力啊!”
“……嗯,差不多。”想起每天在家里不断打扫,不让一丝灰尘的出现的埃塞洛斯,亚希诺对自己父亲对于洁净的坚持感到由衷的钦佩,这是非洁癖达到洁癖境界的模范。
“你父亲上衣和下衣的尺码已经确定下来了,请跟我来。”
“好的。”
再一次跟在那个服务员的身后,亚希诺在途中考虑要不要再买几条内裤和几双袜子,这些东西好像家里也没有多少。
又经过一番的挑选,亚希诺给埃塞洛斯买了几件衣服,无一例外,全部是黑色的。然后在买完内裤和袜子后,他拎着几大包东西离开了那个服装店,在路人惊讶的注视下淡然地向家的方向走去。
——下一次要是有机会的话,还是在这里买衣服吧。
对于那个服务员的态度,亚希诺还是比较喜欢的。
回到家,将东西放下,亚希诺发现埃塞洛斯没有在家里。于是他将买的东西整理了一下,又到厨房里做了一顿饭。
看着日近黄昏的天空,亚希诺感觉埃塞洛斯今天不会回来了。他将自己吃了一口便没有食欲再吃下去的料理用保鲜膜包好,放进了冰箱里,心里想着“这种吃了会出现幻觉的绝世料理还是留给老爸享受吧!”他对于自己料理的恐怖程度理解又透彻了一番。
走到门口,打开门,一根褐色的长发飘落在他的脚边。他弯下腰捡起了那根长发,抬起脚步踏出了房屋,轻轻地将门关上。
——究竟要隐瞒到我什么时候,老爸……
不带丝毫思绪地走着,不经意间,亚希诺走进了一个公园。
这个时候世界已经半黑,公园里已经没有人了。沙地里残留着儿童们玩闹的痕迹,各种娱乐设施被夕阳照着反射出几乎相同的红色。
亚希诺走到垃圾桶旁,将手里的长发扔了进去。转身看了一眼满是通红的世界,走到沙地上,坐在秋千上,静静地看着不断被黑暗侵蚀的世界。
忽然,一个人形渐渐走进公园,怀里好像还抱着什么。
完全被黑暗侵蚀的世界因为路灯的打开而变得光亮起来,进入公园的人影的脸也变得清晰起来。
——是今天那个为亚希诺介绍衣服的服务员。
她缓缓地走进公园,眼里还蕴含着淡淡的悲伤。怀里的是一只白色的小狗,身体的大部分被红色覆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是一只死去了的狗吧……
从秋千上站起来,亚希诺走到那个服务员的身前,打了声招呼。
“又见面了。”
对方愣了一下,她抬起头,看见之前的那个拥有白色头发和女性般面容的少年,微微放下心来,然后回应般地开口。
“啊,是你啊。”
“嗯。”
看着服务员怀里的那只被红色侵染了的白色动物,亚希诺又一次开口。
“那个是一条死去了的狗吧。”
“嗯。”服务员应了一声,低头看着已经僵硬了的狗露出悲伤地表情,“它是我在小巷发现的,当时还有呼吸的,但是,很快呼吸就停止了。”
“是吗……”
回应地冷漠,甚至有些残酷,但是亚希诺无法感觉到对方所感觉到的悲伤,甚至连对方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感情也不得而知。
“那你到这里来……”
“为了给它找个归宿。”
公园里有几棵大树,她是想将这条狗埋到树底下吧。
——这样这条狗会成为树木的养分吧,这种归宿或许很不错……
看着那条狗,亚希诺淡淡地这么想。他和那个服务员一同到了一棵大树的旁边,开始一同为那条死去了的小狗挖掘坟墓。
“你为什么会摆出那种表情?”
正在挖坑的亚希诺突然开口。
“什么?”
“你为什么会出现悲伤的表情?”
“为什么……看见小动物死去会出现悲伤是很正常的吧。”
惊讶地看着亚希诺,服务员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
停下了挖坑的手,亚希诺转头看向那个服务员,无视对方的惊讶,再一次开口。
“但是,它并不是你养的动物吧。”
“即便不是我养的动物,感到可怜和悲伤也是正常的……你没有任何感觉吗?”
对于服务员的询问,亚希诺坦然地摇了摇头。
“……骗人吧……”
看着眼前的少年,虽然光线很暗淡,不过她还是看清楚了少年的脸。那双眼中丝毫不起波澜,仿佛是对一切都感到无所谓一样,任何情绪都是“无”的状态,让人感到可怕,同样也让人感到可怜。
“你……真是可怜呐……”
转回头,服务员继续动手挖着土。
“为什么?”
“身为人类,却没有人类应有的感情,这不是很可怜吗?”
低着头,亚希诺看着自己的双手。
身为人类,却没有人类应有的感情……
这句话刺痛了他的心,他的确感到自己变了,变得对一切都很单薄,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思考过,以为这样的自己是正常的。
而现在,有人否决了这一点……
“看见动物死去就会悲伤,这就是人类的感情吗?”
自己还是不明白,生物死去就只剩下一团有机物,为什么要为一团有机物而悲伤?
“不是的,对待死亡人有不同的感受,不仅仅是悲伤,还有的是恐惧、是不屑,但是,你并没有任何感情出现,对待死亡你完全没有感受,完全没有感觉。”服务员看了亚希诺一眼,“就像一块冰一样。”
“……是吗……”
冰一样吗……完全没有温暖的气息,对待一切都是无关紧要,即便是自己融化也不会出现任何感觉……我,就是这么一个人吗……
转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小狗,亚希诺将手放在它的身上,一股冰冷的感觉从他的手掌传入心房。
——就像冰一样,完全没有生命感觉……
手掌微微散发出白色的光,光之精灵进入了小狗的身体里,那些瘆人的恐怖伤口渐渐消失,但是身体还是如之前一样冰冷,没有丝毫的温度。
“不行啊……”
收回手,看了一眼那冰冷的生命,再一次用双手挖着树下的土。
很快,一个可以容纳那只小狗的坑洞完成了,服务员将那只小狗放进坑洞中,用土将它掩盖,亚希诺也一同掩盖着它。
“好了,现在它也可以安息了。”
服务员站起来,拍了拍手,看了那个隆起的小土包一眼,转身看着同样起身的亚希诺。
“谢谢你陪到我现在。”
“没什么。”
寂静的沉默在两人之间出现。许久,服务员露出微笑,对着亚希诺开口。
“希望你可以找到自己失去的东西,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不过我可以感受到它的存在,同样也可以感受到它对你的重要性。”
“诶?”
“那么,再见。”
服务员转身,背对着亚希诺向着公园外走去。
站在原地的亚希诺默默地看着,他没有开口询问自己失去的东西是什么,因为他知道,服务员不知道,自己同样也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那么就等待它出现的瞬间吧……
低头看了一眼那个土包,亚希诺跟在服务员的身后,同样向着公园的出口走去。
走在前面的服务员停了下来,站在原地没有行动。亚希诺走到她的身边,刚想开口问怎么了,她的头便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位移。
红色的液体如同喷泉一样向着四周喷涌,溅到了抬起手的亚希诺的脸上。之前展露微笑头颅向着一侧滑落,在地上如同足球一样翻滚着。站立的身躯慢慢渗出红色的温暖液体,就像年代久远的墙壁上的漆一样一片一片地脱落,最终变成数不清的碎块堆积在地上。
摸了一下脸上还带有温度的血液,低头看了一下堆积在血泊的肉块和停留在一旁的头颅,亚希诺感觉很不真实。明明之前还和自己谈话,明明之前否认了自己所以为正确的自己,现在只剩下一个睁着眼睛的头颅和一堆不会行动的肉块。
空气变得刺鼻,同样变得粘稠。他可以感觉到,这是现实,一切都是真实的,但是心中仍然没有感觉,就像冰一样死寂。
青色的粒子交织,大量的天空精灵凝聚出一个人形。那并不是亚希诺曾经见到的“天空契约者”,而是一个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残酷的人类。
俯视着仍然低着头看着那堆肉块的少年,“天空契约者”露出残忍的冷笑。青色的发丝反射着皎洁的月光,勾勒出让人心寒的光芒。
抬起头,亚希诺望着“天空契约者”,双眼并没有因为刚才发生的事而改变色彩,仍然是如死水般沉寂地望着空中的杀人犯。
“‘光之契约者’——亚希诺,我是‘Advancion’的‘天空契约者’斯汀芬,跟我到‘Advancion’,我们有一些事情想要问你。”
眯着眼睛,斯汀芬露出野兽般的危险表情,如同盯着猎物般看着亚希诺。
——“很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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