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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君、书生

山君、书生

凭空出现的粗犷声音、张岐头颅扭曲的程度、诡异的交流对话,让众人吓得心中一紧。

这种事,诡异莫名,可不是区区钱财便能善了的。

“浮生,快摔碎那块玉佩!”众人被吓到之后,倒是黄允承最快清醒,想出了一个不知有没有用的应对方法。

黄浮生闻言,连忙从衣袍中取出那块鱼形玉佩,用力摔在地上。

“砰。”不同于其它硬物摔毁的声音,玉佩的声音清脆极了,若鸟啼鸣。只不过,没有华光,没有神效,除了摔断时清脆的声音,这块玉佩和其它玉佩无异。

与此同时,张岐身前的泥土中,缓缓升起一块长宽都有四五丈的巨石。令人称奇的是,巨石升起的过程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直到它完全出现也是一样。

而巨石出现之后,也没有让在场众人心中生出任何违和感,似乎它就该矗立在那里。又或者说,它本就是这元晨山的一部分!

“主人。”张岐见到巨石,竟恭敬地跪了下来。

此时,巨石上有了变化。一块块石头从巨石上脱落下来,露出白色条纹的毛皮。短短一盏茶的功夫,巨石上的石头脱落完毕,一只白色条纹的巨虎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巨虎长约三丈,高约一丈,骇人的体型,让它看着如同来自远古的魔神。也让众人呆在当场,说不出话来。

“回来吧,叁。”它口吐人言,声音与之前那道凭空出现的声音一样粗犷。

“遵命,主人。”张岐跪下恭敬答道,遂化作一道黑色流光遁入巨虎体内,令它的身躯又大了些。

也许是张岐的突然消失刺激了在场众人,站在最前方的那名庄仆忍受不了恐惧,竟对着巨虎尖叫道:“妖怪!”

紧接着,他立即转身朝着山庄的方向拼命逃去,对于不远处的那道石壁视若无睹。或许,他觉得撞死在墙壁上也比死在妖怪手中好吧。

语言发泄着实有用,但不是个好办法。虽说这样能消除一部分自身对于外物的恐惧,但也让在场的气氛更加沉重。

“蠢货,这怎么可能逃得掉!”黄远道心中暗骂一声,抽出了自己的佩剑,双眼微眯,盯着这名庄仆。

在这名庄仆正好越过他身旁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他一剑刺向了这名庄仆的脖颈。

寒光一闪,剑尖刺进了庄仆的脖颈中,剧痛让逃者的身体失去了行动能力,倒在地上。

不过一瞬,他便将佩剑收回,鲜血如同泉流一般从庄仆脖颈那涌了出来,只留下了一具过不了多久就会腐烂发臭的尸体。

“这哪是妖怪,这是元晨山的山神大人!”黄远道脸色阴沉,望着众人,“谁再敢胡言一句,我封了他的嘴。”

众人沉默,另外两名庄仆脸色也如同朽木死灰,不敢为死去的同伴出声。

只有黄浮生于心不忍,低呼了一声:“父亲。”

然而换来的,只有黄远道的一记冷瞪。

划然,巨虎竟大笑几声,声音如同雷电落世一般,轰轰作响,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小家伙,有点儿意思,你怎知本君乃此地山神?”巨虎那如同琥珀般的金色双眸低垂,看不出它的神情面色。

黄远道听到巨虎发问,连忙跪下,恭敬道:“山君给人一种与元晨融为一体的感觉,这正是神体的特征,故而小人猜测山君乃此地山神。”

他顿了顿,起身狠狠踩了踩死去的那名庄仆的身体,愤然道:“只是小人未曾料到这仆人竟如此冒失,将山君误认为妖怪。”

“所以呢?”被称作山君的巨虎语气平淡。

“所以小人一剑杀了这该死之人,还望山君宽恕我等之罪。”

山君听罢,向他们走去一两步,巨大的头颅靠着众人,低声笑道:“呵,罪?你们何罪之有?”

黄远道闻言,连道:“有罪有罪,我等......”

“你的大儿子是本君遣伥鬼叁杀害的,他现在也成了伥鬼了,不入轮回,现在你仍觉得自己有罪吗?至于你们被引到这来,自然也是本君谋划的。”巨虎打断了他的话。

浓眉中年人听到这话,如若雷霆霹雳打在耳旁,顿时面色惨白。只觉一股心头血液逆流涌上,双腿发软,险些晕了过去。

黄浮生见状,正欲前去搀扶父亲时,却被身旁的二哥拉住,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明明是好意的劝阻,黄浮生却不知为何,心中居然对二哥生出了几分厌恶。似乎对于巨虎的千愁万恨,转移了一部分到黄允承身上。

“山君无...无罪,我等有...有罪,闯进了山君的领地,冒犯了山君,真是罪...罪该万死。”黄远道强笑着,结结巴巴说完这句话。

掌权者的御下之道,终是坚持不了了,保持不住脸上的平淡。

巨虎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叹了口气,似乎不情不愿道:“好吧,你非要说你们有罪,那就有罪吧。不过,想得到本君的宽恕总要付出些什么吧,对吗?”

“当然,小人愿意以祭品换取山君的宽恕。今年的祭品是此地所有的仆人,之后每年小人都会上供仆人作为祭品。山君意下如何?”黄远道想了想自己如今所拥有的东西,尽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毫无丝毫犹豫地说道。

冷漠的神情,似乎没有把家仆庄仆们的十多条命当一回事,只是当作一堆可供交易的物品罢了。

仆人们闻言,惊恐万分。但他们知道逃是定然逃不走的,最终面面相觑,希望他们当中有人能想出个救命的法子。

“呵。”山君突然讽笑了一声,道:“我若是答应了,放你活着回到长安。你是打算将此事上报给轩墨门还是太密司?”

太密司隶属于东轩柏家,是皇族明面上的强大组织。而轩墨门为九域九大派之一,山门定于东轩,与柏家交善。

话音刚落,它猛地将虎尾向黄家众人的位置扫去。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还在想对策的仆人们连痛喊都未发出,身躯就被打成来万千碎片,血肉横飞,弄得到处都是。

除了黄家父子三人,这里再无任何生灵活物。而仆人们也似未曾存在过,只有鲜红的血液、碎肉、残骨丶断肠等落在地上和生者的衣袍上,半分尸体的样子都见不着。

场面就像是一场人间炼狱。

一粒粒蓝色星点从仆人死亡的位置上冒了出来,即使是白天众人也看得清楚。接着,山君仰天咆哮了一声,张口一吸,蓝色星点尽被它吞入口中。

十多名生者的魂魄大餐,倒是美味得很,的确算是个好祭品。

“啊,本君现在改变主意了,同意你的提议。可是,你说的祭品可都没了,这可怎么办?”巨虎扭了扭头颅,面目狰狞地望向他们,眼神凶狠,“欺骗本君,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此言一出,黄允承发现父亲已经呆立在原地,六神无主,三弟也是一幅不知所措的模样。

不知为何,虽说那名书生与他结识时日不长,但他心中却觉得那书生格外值得信任。

只要撑到书生到来,他们三人定然无事。

“初兄怎还未到,这头畜牲好生奸黠无耻,且似要对我们动手了。”黄允承将脸上的黏物抹去,不知是肠子还是碎肉,感到恶心的同时,心中焦灼万分。

不得已之下,一直未曾出声的他只能走上前来,站在了父亲和三弟身前,镇定道:“山君大人,请再给我们一会时间吧,我们一定能商量出一个让山君大人满意的答案。”

“不用了,既然骗了本君,那便拿你们的命来还罢,这才是过令我满意的答案。”巨虎闻言,又舔了舔爪子,神色贪婪。

紧张紧张,危险危险。

玉佩已碎,仍未见初姓书生。元晨山君道出心中忧虑欲灭口众人。

时间紧迫,命数簸却。

死局终局,破解之法无处寻,父子三人终向何方!

是魂归九幽,地狱黄泉,或身返长安,尘浊人间?

只闻,山君一声轻笑,遂为一绝命之招。

虎爪附着森森怨气,声势浩大,荡人心神。

落下轨迹清晰可见,然,三人却逃不出这一爪方圆。

急急急!

死神步步临身,却无规避之法。

古人有言,行恶多磨,此话不假。又许是,承天之恩,三人今日竟命不当绝。

玉佩,书生,诚不欺人。

临临临!

惊变!

一道玄光忽自壁外而来,速度之快宛若天上流星,击向山君之袭,护在三人身前。

争争争!

玄光虎爪,两者相竞。华光万释,伯仲之间,却无伤他人。

胜负,只在五瞬之间。

命数,也于五瞬中定。

一声轻鸣,玄光于第四瞬,胜了虎爪一筹,悬浮立于半空。光色散尽,方显玄光真貌。

样貌奇诡,似伞似剑,长五尺仍有余。通体朱红,略显陈旧,魂灵居于剑中。

伞柄或称剑柄,其上镌有二字:言邪。

蓦然,有玄音悠悠而起,只见一道卓逸身影,飘然而降,更闻清朗诗号。

初衍君:“半涉浊流半身清,倚栏观风思归途。自言长生逍遥人,残心仅余游世念。”

声罢,剑归,人立。

一名青年书生立于三人身前,山君呼吸带动之下,衣袍鬓发无风自动。

“山君若欲行极端,伞剑·初衍君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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