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人不停,马不歇,细雨停。一缕缕阳光于破开这阴云、破开这略显灰暗的素色天空,来到这世间。
待众人行至山庄时,已是亭午时分。
早在几日前,黄远道就已传信吩咐四名庄仆备好午膳。故而,父子四人洗漱一番后,便径直前往了正厅吃饭。
还没吃上几口,黄浮生忽觉肚疼,在告知父亲一声后,遂赶往了茅厕。
茅厕的位子他是知道的,父亲每年清明节都会带领家人前来拜祭先祖。按照惯例,祭祖回还之后众人还得在山庄住上一晚。
年年一次,他自然清楚了山庄大致的布设。
解决这事之后,黄浮生顿觉神清气爽,快步走向先前洗漱之地。
他是一个爱干净的人,倒不是性格原因,而是从小所读的圣贤书籍中提到过礼仪的重要性。
未至,他却于一处院子外听到争吵声,相隔较远,故声音听得不太清楚。
他心中思索一阵,方才忆起这处院子是庄仆居住的地方。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黄浮生向院壁慢慢靠去。
“万一他不是中邪!是真的性子改了,我们却排挤......”一道粗犷的声音传来。
“他就是中邪了!他前些天和我们去挑一桶水都在不停的抱怨,这些天却争着做苦活脏活。”未等他说完,另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行了行了,别说张岐了。来,喝酒!”
“说的也是,喝酒!”
关于张岐此人,黄允承脑中倒是有些印象。这人在他与父亲面前总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给人一种任劳任怨的感觉。
午膳用尽,黄远道交代庄仆一些事情后,便领着众人前往先祖的墓地。
先祖之墓位于在山庄深处,这也是黄家买下此处地产的缘故。
众人走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方才到达。
在庄仆每周一次的打扫下,墓碑看起来干干净净,周围也没有任何杂草生长着,就连散落的树枝树叶也是极少的。
在家仆生好火以后,黄远道将三株安魂香点燃,插在碑前的泥土上。
这种安魂香价格昂贵,乃是从长安叹家购置的,据说能沟通黄泉,传达生人心意。
“嘶...”安魂香缓缓燃烧,其散发的幽香,渐渐弥漫在空中。黄远道拿着大把纸钱,将其点燃,放在碑旁。
看着火焰越烧越烈,他拂了拂身下的泥土,双腿弯曲,朝着先祖的墓碑跪了下去。
按清明礼数,只有三拜,他拜了六次。
三为自己,三为逝去的亡妻。
今年未至的人,正是他的妻子。
“列祖列宗,黄家子弟黄远道于上月得到一物,终于算是振兴了我黄家。如今黄远道无其它心愿,只愿先祖们保佑我儿思恒,允承,浮生三人和和睦睦,平平安安。”本已行完礼数的他,又跪拜了一次。
既然据传安魂香能沟通黄泉,那么自己这多出的一拜,祖先定能明白缘由,听得我心中的呼唤,他想。
“爹!”兄弟三人惊呼道。
也由不得他们不惊讶,在长安,或者说整个东轩域,流传着一条有关祭奠的传言。
对于亡者,三拜为礼。可若无故多跪一次,行跪拜的那人的阳寿将从生死簿上减去十载!
父亲那多出的三拜他们可以理解,可这一拜却显得突兀了。
“你们兄弟仨也来吧。”他没有回答自己刚才的举动,只是朝他们招了招手,遂退在一旁。
兄弟三人相顾无言,知道父亲如果不愿说,那定是问不出来的。接着,他们按照长幼之序,依次上前祭拜先祖......
待得众人返回山庄时,已是酉时了。若是抬头望天,便能发现天空只有一种色彩,那就是无边的黑色。
至少,今夜单凭肉眼是望不见这满天星辰的。
父子四人用罢晚膳,便各自返回自己的房间歇息入眠,除了黄允承和黄浮生。
黄允承本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的,可没多久,他便拿着几本从长安城带来的书本,来到黄浮生的房间与他一同观看。
黄浮生见他前来,遂点燃了一根蜡烛,放在木桌上,整间屋子瞬间被烛光照亮了。
无言之中,两名相貌俊朗,气质截然不同的青年坐在两张竹椅上,看着手中的书籍。
虽说左边那人心不在焉,总在偷偷望着右边那专心看书的人;但若是有画师将此幕画出来,估摸着倒也不比那些山水画来的差。
待二哥走后,黄浮生仍在看着手中的书籍。直至感到有些疲了,这才熄灭了光亮,上床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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