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背叛者
瓦瑞拉的郊外，一群人从城中慌慌张张地逃了出来。
他们都是工商联合或者其他国家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现在却连高档的宴会礼服都没来得及换下就狼狈地逃出了瓦瑞拉，那一张张脸庞上写满了惊恐。因为就在刚才，有数不清的人在他们面前化为了白骨。多亏他们反应及时，才侥幸捡回一条命。
即使在现在，他们身后的瓦瑞拉仍然电闪雷鸣、风雨交加。昔日的西方商业之都已经化为了人间炼狱，一场圣法师级别的战斗在城内进行着。
恐怕在今日之后，瓦瑞拉的这场灾难将会以“第二个极黑之日”的名号震惊全世界。
“可恶……为什么会这样！”
有人狠狠地咬着牙，他只是受邀参加一场拍卖会，可从未想过会卷入这场灾难中。
“峯澜商会在搞什么，竟然连一个拍卖品都管不住。”有人愤怒地咒骂，“混蛋家伙，害得我如此狼狈……”
冷血魔女逃出生天说到底就是峯澜商会的责任——如果他们对冷血魔女的禁锢再保险一点，也不会出现这种事故。但现在瓦瑞拉已经被毁灭了，峯澜商会也不复存在，他们想找个讨说法的地方都没有。
“算了，我们快点走吧，万一那个怪物追上来……”有人仍然面如土色，显然被吓得不轻，至今还没有缓过神来。现在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里，而且是越远越好。
但就在众人想要远遁的时候，一个幽幽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来者是客，各位贵宾。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走呢？”
所有人的身体都是猛地一僵，这个声音他们再熟悉不过了——
“古澜度？！你还没死？”
披着散漫长发，面庞阴翳的中年男子就站在他们身后。而且和衣衫凌乱的他们不同，古澜度背负着双手，从容得就像出来散步。
“怎么可能，冷血魔女没有杀了你？”
将冷血魔女当成商品拍卖，让她蒙受奇耻大辱的元凶，正是这个阴翳的男子。她脱困后的第一时间就应该去毁灭峯澜商会，杀掉古澜度，为这份耻辱划上终点。
然而古澜度没有死，现在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为什么冷血魔女要杀掉全城的人，却偏偏放过这个罪魁祸首？
“仔细想想就明白了吧。”古澜度淡淡地说，“我还活着的理由。”
闻言，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震惊之色涌上了每个人的脸庞——他们都是聪明人，不用提醒就能猜到这一切的缘由——
没错，这惊人反常的背后，有一个十分简单的原因——
“古澜度，难道你……”
声音逐渐开始颤抖……
“难道你背叛了塞泽雷斯工商联合，不……你背叛了全人类吗！”
“背叛人类？给我扣了这么大的帽子？呵呵……”古澜度捂着额头，渐渐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呵呵……哈哈哈！！！”
“口口声声说着背叛，你们人类的社会又给我留过位置吗？！”
咆哮声中，他缓缓地抬起头，真实的面目逐渐显露了出来。那张阴翳的面庞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肌肤变为银灰色，头发也变为黑白相间的斑驳之色。
“魔族……不，半魔族？”众人的瞳孔微微一缩。
玄冥族和人类的混血，即人们常说的半魔族——这就是古澜度的真实面目。
“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自从记事开始，我就是一个游荡在你们人类世界的孤魂野鬼！天下之大，却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为了吃上一顿饱饭，不知挨了多少克扣、多少白眼！”古澜度激动地大吼，“十岁那年，我被奴隶主抓住，当作商品贩卖到一个又一个国家！那个时候，又有谁把我当作‘人’来看待？”
过去的辛酸记忆涌上这个中年人的脑海……
……
老板，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别人都有三块铜币，为什么我只有一块？
去去去，一个半魔族给你赏钱就不错了，再废话一块也没有！
……
怪物，快点滚！别在这里睡觉！
滚！我们的食物不卖给魔族！
……
半魔族的小孩……大概能卖很多钱吧？
啧啧，据说魔族力气都很大，抓去做苦工再合适不过了……
……
从来没有得到过“人”所拥有的权利和尊重，他和大街上的流浪狗没有什么区别。这个世界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古澜度一直这么觉得，直到十五岁的那一年。
这是他作为奴隶的第五年。十五岁的魔族只能算是幼年，但他的寿命似乎继承到了人类那边——那时他已经成为了一个青涩的少年。因为长期营养不良，他身材矮小，瘦得皮包骨头，就算和身边的人类奴隶比较也看不出什么优点。
他被关在笼子里，当作商品在市场上贩卖。就在这时，一个披着黑袍的少女路过了奴隶主的摊位。
“唉？这个孩子……是半魔族？”
女孩的声音很好听，就像空谷中的山泉一般。
“是的，公主殿下。他应该是人类和我们玄冥族的混血。”她身旁的侍从立刻回答。拥有贴身侍从，她的地位一定很高吧？当时的古澜度并没有多想。他见过的地位崇高的大奴隶主也多了去了，那都是富可敌国的存在。
“老板，这个孩子我要了。”少女将几枚金币放到老板面前。
“公主殿下，他只是一个半玄冥族，不至于花这么多钱……”侍卫小声提醒道。
“你在说什么？只要是身负玄冥族血脉，就是我的子民。”少女的声音变得冰冷起来，“这种话不要让我听到第二次。”
就这样，十五岁的古澜度被带到了她面前。
“小豆丁，你叫什么名字，家在什么地方？姐姐可以送你回家。”
我没有名字，也没有家——
那时的他什么都没有，就连“古澜度”这个名字也没有。
“原来如此，是孤儿吗？”少女很快就明白过来。毕竟在人类世界中，像古澜度这样的孤儿半魔族太多了，“这样的话就来我们玄冥族吧。从今以后，玄冥族就是你的家了。我的名字叫玄冥雪，如果族内敢有人欺负你，报上我的名字就好了～”
说着，少女掀开了斗篷，露出了那张绝美的容颜。
微微扬起的唇角，以及那双温柔如水的眼眸，都美得让人心颤。
……
“她才不是什么‘冷血魔女’！”古澜度牙齿咬的咯咯直响，“在十年之前，她是一个笑起来很美，对谁都很温柔的女孩！每次看到她那冻结的冰瞳，不会再笑的容颜，我的心就像被撕碎了一般！是你们，是你们毁了她的家，毁了她的亲人，毁了她的笑容，毁了她的一切！是你们一手制造了名为‘冷血魔女’的怪物，所以后果也只能由你们自己承担！！”
身为玄冥族第五公主的温柔女孩已经死在了十年前。与此同时，一个名为“冷血魔女”的怪物从她的尸体上站了起来。
为了向世界复仇，她舍弃了一切——
古澜度缓缓地伸出手掌，对着那神情惊恐的人们用力一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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