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布伦希尔德
悠尼尔神色恍惚地推开家门，滴水的衣角在地板上留下一排清晰的水渍。
将湿透的衣服扔到一边，他迫不及待地钻进了浴室。汩汩的热水流过身体，终于驱散了那渗进骨头中的寒意。
“呼……”
洗完澡后，悠尼尔披上睡衣，走出浴室。望着空荡荡的房间，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妈妈还没出来吗？”
不知为何，这次阿嘉璐养病的时间比前几次更长了。一般来说，只要一个晚上她就能从地下室中出来。但这次一天一夜过去，地下室那边仍然没什么动静。
“算了……”
仔细想了想，悠尼尔还是放弃了进入地下室的念头。虽然很担心阿嘉璐，但即使进入地下室他也帮不上什么忙，说不定反而会干扰到养病中的母亲。
今天还是早点睡吧。悠尼尔在心头想道。
走到卧室，他刚想舒舒服服地躺到床上，却突然发现床边似乎坐着一个人影！
“啊！”
悠尼尔吓得惊叫出声，一屁股坐到地上。自己的家里突然出现了陌生人，任谁都会吓得不轻——
轰隆！！！
窗外雷声炸响，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床边的人影——
“什么……”
银色的长发，如人偶般的精致容貌——
那竟然是一个散发着梦幻气息的少女。她的年龄大概在十四五岁，看样子比悠尼尔还要小一点。身上穿的是银色的骑士盔甲，盔甲下部连接着苍蓝的裙边——那副模样，就像是铠甲和哥特礼裙的结合。
听到房间内的声响，少女缓缓地抬起修长的睫毛，那黑曜石般的美眸与悠尼尔四目相接——
咔。咔。
伴随着铠甲碰撞的声音，少女轻轻走下床铺。
“悠尼尔•修•怀特。”
少女用凛然的声音说出了他的名字。那声音就像出鞘的刀刃般，锐利、清澈、又充满冷酷之意。
“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很久。”
悠尼尔坐在地上，用呆滞的目光望着一步步向他走来的少女。
“你……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家里？”他艰难地张了张嘴，声音因恐惧而颤抖起来——
“吾乃七十二柱暗冥之一，冥王的使徒——布伦希尔德。是你把我从冥界召唤于此。”少女低下眼眸，缓缓地开口：“吾主，请与我完成最后的契约之文。今后，此身将化为剑与盾，帮助吾主登上神王之位。”
什么……昨天的召唤仪式……成功了？
悠尼尔用近乎短路的大脑思索着——
眼前的少女，就是他召唤出的暗冥？
但这个暗冥实在和他想象中的大相径庭。按照书中的记载，暗冥应该是依附于灵格强大的“古遗物”的超自然存在，怎么可能是一个少女？不、不对……仔细想想，书中并没有说“灵格强大的古遗物”不包括人类。也就是说，冥王的力量也可以依附于人类，使普通的人类变成暗冥？
这些姑且不论，她刚才说的话……悠尼尔不能不在意。
“你刚才说什么？契约……还有……神王之位？”
“没错。现在你我的契约并不完整——我会将全部的力量奉献给你，但相对的，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当双方皆是认可之后，契约便会成立。”
“条件？与你签订契约的条件……是什么？”
“悠尼尔•修•怀特。”
名为布伦希尔德的少女望着瘫坐在地上的少年，用坚定的声音开口：
“为了实现我们的夙愿，请答应我，登上冥王的御座——”
冥王——
那个统治着冥界，由万古长存至今的神袛——。
“唔！”
想到那个在梦中出现过的怪物，悠尼尔突然猛地干呕了出来。紧接着，剧烈的眩晕感侵袭了他的意识——
一闭上眼睛，那个血红色的瞳孔就会浮现在眼前，来自本能的恐惧瞬间支配了他的身体——
“吾主，你没事吧？”察觉到少年的异常，布伦希尔德愕然地蹲下身子，靠近悠尼尔。
暗冥……她是暗冥……来自地狱的恶魔……
悠尼尔望着慢慢靠近的布伦希尔德，神色惊恐地后退——他意识到了一件事，即使外表是人畜无害的少女，她也是超自然存在的暗冥。那是传说中的恶魔，吞食人类灵魂的，怪物中的怪物——
眩晕感不停地加剧，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视线逐渐被染上了烈火般的真红——
可恶……这种感觉！是三年前——
面前少女的身影，逐渐和那个暗金色重甲的魁梧骑士重合在一起——
三年前……原来如此……三年前，那个怪物，夺走妹妹的怪物——也是身怀暗冥之力的冥使！！！！
“吾主，你……”布伦希尔德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将带着盔甲手套的右手伸向悠尼尔的额头——
“啊啊啊啊啊！”看到向他伸来的玉手，悠尼尔发出尖锐的惨叫，甚至因恐惧而变音，“别过来！你别过来啊！！！！”
他眼中看到的，并不是布伦希尔德，而是三年前的幻境——
暗金色的重甲骑士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巨刃——
布伦希尔德微微一愣，那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又缓缓地收了回来。
“不要害怕，有我在。”她用尽量温柔的声音安慰悠尼尔，“请相信我，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
“别过来……别过来……”悠尼尔扶着墙壁，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他的精神状态非常糟糕，仿佛下一秒就会直接崩溃，“你离我远一点……恶魔……怪物……离我远一点啊！”
面对悠尼尔歇斯底里的大吼，布伦希尔德没有说什么，只是低下头乖乖地向后退开，精致的俏脸上流露出复杂的表情。
“啊……”
呻吟声中，悠尼尔抱着脑袋，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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