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罗马正是它温暖潮湿的冬季,人们最喜爱的季节,来自寒冷的莱茵波德平原与更加苦寒的斯堪的那维亚的人们,总要省岀笔钱来这里度过冬天。可如今的罗马再也不是以前那样的旅游胜地,接连的内乱与分裂,早已摧毁了它所引以为傲的一切——如今的罗马已不属于任何一个罗马所有,控制台伯河畔的它的,是教皇自己的属国。
在远离联邦总部莫斯科的西南欧,囊括了伊比利亚和亚平宁的天主教范围内,教皇国与联邦总部莫斯科分庭抗礼了近百年——这一地域的人们为上帝的信仰所感染,联邦的敕令对于他们,一张废纸而已。
然而教廷的精神威慑已大不如百年以前,人们不再畏惧地狱的烈火而改投地联的脉冲炮下,军事先进的法国人控制着伊比利亚、英格兰、巴伐利亚与北意大利。以至教皇格里高利十三常常后悔上帝想象力不够丰富,没能开发出许多群体大杀伤技能。
两千多年前的圣经,就只能传到这一代了吗?教皇跪在空无一人的教堂中,手心紧紧攥着佩在颈上的十字架。
窗外的风雪,十年一遇。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教皇的思绪,吱呀一声,门缓缓开启,只见一名少年站在门口,帽子与两肩落满了雪,他的眼睛是晶莹的冰蓝,身上湿透的黑色罗马军服破烂不堪,混杂着血迹和尘土,罗马标志性的鹰徽腰带上佩着三尺长的武士刀,看见他开门便摘下军帽,深深地鞠了一躬,自我介绍道:
“罗马合众国议会秘书,军部第二副参谋长林熙宸,第二阶调整者,请多指教。”他的发色是雪一般的银白。
教皇上上下下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他只有一米六多些,怎么看都只有十几岁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个高阶军官。罗马是有个叫林熙宸的人物没错,可是怎么都不可能是面前这么个孩子。那个果决的屠夫,应该是个三十多岁的青年军官,再不济也该有二十大几才对。即便进化人相对于人类在心智上面成熟些,也不至于让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来执掌军队。
“修正者。”林熙宸补充道,“你知道的,军方对修正者的态度。”
不同于政客们大吵大嚷的欲除之而后快,军阀们大多看中了修正者的强悍能力,即使是在标榜人类纯洁性的地联境内,许多国家仍然选择培养一批年轻的修正者自幼担任有职无权的副手,在增强了自己的执行力的的同时也收获了来自他们的不少信任与效忠——而年幼的孩子总比成年人要控制得多——可惜很显然,对于面前这个这个家伙而言,他们找错人了。
“于是,你是来做什么的呢?”一个被废黜的少年武官冬夜拜访,不会就是来忏悔、赎罪、祈祷吧,那样跑教堂就行了,又何必他亲为呢?
“陛下一直想把主的荣光洒遍欧洲,是吗?”年轻的军阀抬起头,近乎透明的蓝色瞳仁直视教皇的眼睛,“你需要一个真正懂军事的人。”他的语气肃漠,不容争辩。
“你要什么条件?”教皇警惕地问道,真是个想他人之所想、急他人之所急的人。
“我只要你私人拥有的那一百艘欧路Ⅱ巡洋舰,以及脚下的这片土地,而你所得到的,将是来源于整个罗马世界的信仰!”林熙宸缓缓举起右手,行了一个罗马式的军礼。
撒旦的眼光确实很准,面前这个教皇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野心家,无论是他数目庞大的的私军还是海量的技术储备都不像是个合格的精神领袖反而像个意图有所作为的小国元首——博洛尼亚与之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把闪米特支配者信徒的首领扶植成魔界在人界的代理人,这样的战略可能也只有撒旦想得出了。
撒旦,咕哝着这个名字,他的心里揪紧了,当时明明只差一点,自己的妹妹……
还是不要想比较好,林熙宸对自己说。
格里高利沉思了一会儿,有博洛尼亚罗马最近的中兴作证明,这生意基本稳赔不赚:“好。”也是时候对联邦的异端展开审判了吧,执掌着剑与火,身披耀眼的黄金六翼,无愧撒拉弗之名。
“那么,我们的国家,就称为罗马第二共和国。”林熙宸似乎早有策划,一切都是那么顺利,他甚至都不必再考虑一个更响亮的国名。
“你去吧,但你要保证,三年之内,主将普照整个欧洲。”“不,到那时,世界将向我们臣服!”少年怀抱着三尺长的唐刀,冷笑道,“合作愉快。”他伸出了右手。
“林熙宸哪?”罗马合众国议长看着一旁的空椅子问道,他还不知道军部对林熙宸的通缉令。
执政官半夜把他们喊来,想必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吧。
“不知道,他姐姐说他外婆明天要结婚。”秘书汗汗道,回忆着那个幽灵般的身影,他们家真开明。
“肃静!”执政官踏入议事厅,“林熙宸已经被革职,他畏罪潜逃了!”声音在高大的议事厅里回响,议员们站起身,右手放在胸口,罗马的黑金红三色SPQR单头鹰国旗升起。
“台伯河畔母狼哺育,罗慕路斯赐罗马之名;
化身战神保佑着吾辈,为元老院与罗马人民!
“从多瑙河到伊比利亚,从不列颠到埃及,
四境之内飘扬着鹰旗,除我之外皆为蛮夷。
“为吾辈之复兴再举起SPQR高喊着胜利,
SPQR!SPQR!SPQR!
恺撒的归恺撒——”
“过家家的游戏结束了,”冰冷的声音响起,白发少年曳着及地的长刀踏入议事厅,长刀的刀尖在地上刮出划痕,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让上帝的归上帝吧!”
“林熙宸!”执政官惊叫出声。少年仿佛没听到一般,他的右手伸出,千万冰凌在他手心间凝聚成锋利的刺刃,陡然炸开,飞出,舞动,铺天盖地如同蝗虫,“我创造了时间与命运,我也将会毁灭时间与命运,你们永远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吾名为萨图努斯,镰刀收割一切!”
他跪在地上,横刀支撑着身体,瞳孔缓慢变为血红:“于我之魂,供奉吾信,”他轻轻哼唱着,飘飞的冰凌渐次展开成缭乱的雪花,把一切覆盖,殷红的血液自其间喷洒而出,把一切染成绯色。
“高于庸爱,万古如一。”白光闪过,蓝发的少女兀然出现在半空,轻巧落地。“你听歌的口味很杂嘛,再这样下去你的中二病就彻底没救了。”说着,她从林熙宸耳边摘下一枚小巧的耳机,细细把玩着。
“那玩意儿送你了吧,”林熙宸看着东南方向,隐约有抹淡淡的白色——估计是音爆云,“怎么,要和我一起去罗马么?”
“不了,”淡路低头玩着手机,调试着耳机,漫不经心地问道,“如果出现了竞争对手,怎么办?”
“随便你吧,”林熙宸淡淡道,“不过如果是我的话,斩立决。怎么,有圣界的圣徒来?”圣界的殖民计划可能运行得比魔界还要快些,他们的许多图腾已经渗入了人类的文明之中,而就他所知在大西洋的对岸有很明显的血族殖民印迹——这片新世界从来不空旷,甚至于比旧世界还要拥挤。
“魔使,687号,叫做欧飓天,代号是‘炎星’,其实本来想叫他‘废品’来着,但是他死活不同意,我就只好把这个代号留给年末来的家伙了。”淡路把手机递到林熙宸面前,“欧暴的儿子,继承了锁死狙杀的天赋,侍奉着赖之太阳的人,完美的狙击手与爆破手。”
“不需要告诉我,”林熙宸抬起右手,冰棱在其间生长,旋转如梭。“没有什么能对抗得了墨尔塔的剪刀。”,他的手心攥紧,捏碎手心的冰凌,齑粉乱舞。
“你越来越神棍了。”淡路毫不留情面的吐槽着,侍神者这种东西她从来无法理解,光是声称自己有神的力量也许只是中二的范畴,可是一个人为了获取强大的力量而真的把灵魂贩卖给死去数千年的人造神,这是神经病吧!
“Deus sicdilexit mundum。”像是为了呼应淡路的吐槽,林熙宸缓缓吟诵着,突然,他扭头看向天空,“姐姐,再见。”
“喂喂喂喂喂!”淡路还没反应过来,天空中已经响起了嘹亮的爆鸣声,“氢弹?”看着那枚战术核导弹淡路有些不敢置信,那个老神棍怎么还有这一手?自己当初完全低估了他的实力与野心!
她的计划里,教皇至多也不过是个土财主与小军阀的角色,比起博洛尼亚好不到哪去,而不是什么可以左右世界格局的力量!
当初,就不该逼迫林熙宸离开博洛尼亚去罗马!
淡路的拳头攥紧,她仰视着天空,喃喃道:
“明明,明明我才是罗慕路斯啊。”
如果一定要从贫穷苦难的白欧洲里挑一个国运不太差的国家的话,大约就是希腊罗马帝国了,他的疆域西起勃朗峰,东到高加索,南北依次囊括波西米亚、西里西亚、奥地利、匈牙利、巴尔干半岛和埃及、是欧洲面积第二大的国家,仅次于从大西洋到勃朗峰的法兰西第九共和国——大多数人看来,帝国虽然占领了高加索,但是仍然是一个纯粹的亚洲国家,当然帝国则会认为他们压根不算地球国家,虽然他们的地图上他们占领了地球的每一寸陆地与海洋。
帝都贝尔格莱德,凌晨三点,皇帝喀尔林斯基·梅塞施密特被侍卫长摇醒,他睡眼惺忪地问道:“怎么啦?”
“教皇国刚攻破罗马合众国临时首都博洛尼亚,现在正有三个师的陆军和六十八艘欧路载机巡洋舰冲击威尼斯,威尼斯卫戍部队已经损失过半,北方的波西米亚和奥地利已经被彻底切断,费迪南司令正在孤军奋战!”
“怎么会那么快?”博洛尼亚虽然脆弱,但不至于三小时不到便全境陷落!“教廷什么时候有这种实力了?”
“教皇动用了两枚战术级热核导弹!”侍卫长脸上仍带着惶恐之色,确实,在国联之内没有一个国家允许使用核武器,问题是,教皇所拥有的从不是一个国家!
人家不过是个用点小钱玩点礼花的宗教团体而已!
“拜占庭方面怎么样?”喀尔林斯基心中一惊,既然素以迂腐闻名的教皇都想出这种规避军令的方案,拜占庭的皇帝、那个老狐狸康士坦丁·罗严塔尔也不是想不出来。“边境线上暂时还没什么动静,不过他们国内在搞什么鬼,就不知道了。”侍卫长简短答道。
这些年来,拜占庭罗马帝国,这个罗马合众国灭亡后由帝国扶植起的代理人正在变得愈来愈强大,这些自诩的罗马人以罗马正统自居——在马其顿眼里,这群说着德语信仰无神论的人和历史上无论哪一个罗马都毫无干系,倒是神神叨叨的作风满满的一股新纳粹的味道。当然喀尔林斯基·梅塞施密特更不待见博洛尼亚那群人,无非是些固守罗马合众国教条的遗老罢了。
2067年,由于经济的全面崩溃,统一的欧罗巴共和国内战爆发,几乎是同时,随着龙光亚的卸任与公孙家族的上台,东方那个超级大国轰然崩塌,拒绝承认这一切的新苏维埃共和国退出联邦,并在不久后陷入安那其主义的泥淖,过了差不多四十年的战争与谈判,才形成了教廷、罗马合众国、新苏维埃各自割据一方的局面。而罗马合众国的继承者,便是希腊拜占庭博洛尼亚罗马这三家了。
“帝国呢?”在联邦人的口中,帝国永远是指远东那个超级大国,而傲慢的唐人们,也早已习惯于用帝国之子来自称。
“北庭第二舰队已经越过黑海中线,黑海以北已完全沦陷!”侍卫长审读着战报,“皇家装甲第九师正在逼近基希纳乌!”
“佩恩呢?”皇帝难得想到这等强硬人物,那可是被推举为联邦大元帅的,“他的评级是S吧?”S级修正者绝对可以压制住对方——毕竟那是根植在基因里的天赋,光是一个基因组就价值千万。
“S+。”侍卫长恭敬地答道,“菲利克斯元帅已经到摩尔多瓦前线去了。”
“全员撤出亚得里亚省,不同教廷发生争端,至于费迪南的死活就看他自己的了。专心对付掉帝国再说吧,教廷起不了什么风浪的。”皇帝把希望寄托在了东线。
黑暗的墙角里一道闪光,幽幽的叹气响起。
“insekt.”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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