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战场之上,长而重的兵刃横扫千军如卷席,占足了便宜。但武林人士过招,却是极少见到。无他,太过笨重了。你若是拎一柄偃月刀去与剑客一名相搏,恐怕你刀未抬起,便已是人头落地。
不过天下武夫何止泱泱百万,奇人异士自然也是辈出。故此判官笔、勾魂锁、流星锤乃至于独脚铜人等怪异兵器仍有一席之地。而墨家老祖,也属于这些人中的一员。他的那柄方寸枪,相传可长可短、可直可弯,端的是奇妙万分、变化无穷。
怎奈,被偷了。
“阿弥陀佛,原来如此,也无怪施主有此误会。”在听完墨笙薇那一番叙述后,慧空也算是理解了她刚一见面就一枪扎来的理由。毕竟“自己”不仅骗了人家钱财,还偷盗了其家传宝枪,任谁恐怕都会气愤异常,“只是……当日小僧确在寺中无疑,定是有人冒了小僧名号,前去诓骗令尊。”
“我想也是,毕竟大和尚你不太像是那种人。”此时的墨笙薇,正饶有兴致的用手指戳着被关在木笼里的老虎。起初老虎还想咬她,怎奈木笼中空间狭小,不论是扑是跳都施展不开。加之墨小姐亦是武道有成之人,手指点出快若闪电,纵是老虎也极难反应过来。一来二去,老虎索性自顾自的趴下,不再理那只烦人的手指。
这只老虎也不知是倒霉还是走运。本来若它到的是个寻常村镇,百姓们也只得封林不入,坐看它逍遥够了然后离去。顶多叫一二十个差役围捕,也多半是抓之不住。怎奈遇到了个本领高强的和尚,硬生生把老虎打成了花猫。然而也亏得是个和尚,不仅不许百姓伤它,还打算将它驯养于寺内,好让它不再伤人。这要摊上别的武林人士,剥皮抽筋怕都是免不了的。
“大善,施主能信小僧,自是最好不过。”听到墨笙薇的答复,慧空和尚也是长出一口气。慧空知道这件事情,多半是有人故意和自己过不去。毕竟灵隐寺和尚、法号慧空,还特地把失主引到凉泉镇。这要说不是巧合,达摩都不信。而自己也是空口无凭,若是墨笙薇一口咬定便是自己犯事,麻烦也是少不了的。
“虽说如此,大和尚你也不过是空口白话,没有真凭实据不是?”墨笙薇的这一句话,却让慧空放回肚子里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那依墨施主之见,小僧该如何是好?”
“嗯……”说到这里,墨笙薇也犯了难,毕竟她一开始完全没在考虑这些事情。也不怪它,毕竟最早这件事情只是追拿一个毛贼的单纯事件,谁曾想半路杀出什么大的变数,让人完全没有准备。
“不若小僧相助墨施主缉拿盗匪如何?”看墨笙薇久思不语,托着下颌的胳膊都快把桌面压出洞来,慧空出言开解道,“等拿住真凶,小僧的嫌疑自然也就消除了。”
“咦,这倒是个好主意。等逮到那个偷枪贼,看本小姐怎么折腾他!”
两人交谈之时并未刻意压低声音避开旁人,一来米店之中人本就不多,二来相谈的也不是什么机密事项,没有刻意相瞒的必要。只是两人都没有想到,这小小的米店尚有别的江湖之人,且将二人的对话都尽数听在了耳中。
“请问这位姑娘,你们所寻的枪,可是方寸?”
慧空尚不觉得有什么,但在墨笙薇耳中,这轻巧一语不亚于平地起惊雷!飞快的转头看去,只见桌旁站立着一位年轻男子,年岁不大莫约甘一二年纪,五官秀气端正,身形纤长不显魁伟,嘴角挂着的一抹笑容让人顿生亲切之感。衣着打扮与平民百姓几无二致,只是腰间悬挂着一柄佩剑,显然也是武林同道。
墨笙薇的惊讶只有她自己能明白。虽说墨家是枪法世家,数代之前名声显赫,老祖更是马踏淮河两岸,枪挑四州六府,使一柄方寸枪打出赫赫威名。但从她祖父开始,墨家已有一甲子无人行走江湖,方寸也以被封存数代,积灰怕是有几寸厚,甚至自己叔伯之中都有几位不知家传宝枪之名。而在这种偏僻的小镇,居然有人晓得方寸之名?而且来人的气息之淡宛如不存,自己竟毫无察觉!若是他存有歹意,恐怕自己已然不能好好坐着了。说来也是奇怪,这一出门,第一个遇到的就是伏虎如打猫的和尚,然后马上又见到气息极为淡泊的剑客。这天下高手什么时候成了大白菜,一出就一打的?
“不错,正是墨家方寸枪。”略一思量,墨笙薇就大方的承认。既然来人知道方寸之名,其他事情只有更加清楚的份,现在否认,一点意义都没有。
“那么在下怕是有两三分线索。”男子笑吟吟的点了点头,一脸悠哉。
“什么!”
不理墨笙薇的惊呼,男子略微侧身面对着慧空,“不知这位师父如何称呼?”
“阿弥陀佛。小僧乃灵隐寺僧人,法号慧空。倒是这位施主,敢问?”慧空不紧不慢的合掌回礼,神色也是端正。他适才虽好过墨笙薇不少,但也是等男子到了极近才有所差距,因此丝毫不敢小视。
“啊呀,这真是失礼了。”年轻男子似是察觉到了自己还未曾报上名讳,懊恼的用手敲了敲脑袋,随即正色面对二人,双手一抱拳,“不才在下姓叶单名一个寒字,乃是藏剑山庄弟子。”
此言一出,不仅墨笙薇险些惊呼出声,就连一向镇定自如的慧空,都不由得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男子一番。原因无他,太过有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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