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历29年3月27日。
被摧毁的公路上还升腾着黑色的气体,路上坑坑洼洼的,散落着不少零件和机械残片。
从【乌托邦】到【断罪之域】,地面战场已经开辟了将近一半,后方军队与补给也在源源不断往前线送来,不管别的区域战况如何,至少【乌托邦】—【断罪之域】这一块占据了很大的优势。
也许是【乌托邦】被占领后只花了一晚上就被人族夺回的缘故,人族士气大涨,兽族气势上相对弱了些,加之【雷克蒙德】里的那些筹码,某些兽族军官的行动更为谨慎了,战斗没有了先前那不死不休。
“志愿兵......都是学生感觉帮不上忙呐。”
战斗结束后一名中年老兵随意靠坐在了机甲的腿部,擦拭着自己沾着血迹,因为经历过高温全身有点发黑的金属刀具,看了一眼另一侧几十名狼狈的学生似笑非笑地自语道。
说是志愿兵,其实也就是在沿线地区异能力比较强又想要反攻兽族的年轻人,觉得自己实力够了能为战争出力。可实际上战斗刚结束有人就已经吐了,扶着倾斜的柱子才不至于倒地不起。
没吐的人面色也说不上太好,有人拿着法杖手却依旧在颤抖,有人聊着天但是双腿不受控制地在颤动。
战争不是电影和游戏,和虚拟战场又不同,血腥和疼痛模仿不来,脆弱的生命也只有一次,第一次面对真刀真枪喷血断肢的画面感到惧怕很正常。
“靠...刚刚差点就被杀死了,还好有人先开枪了。”金发男把长枪插在一边朝着紫发男抱怨。
“......还好吧,下次战斗我一定要拿点人头,不能再拖后退了。”
“人头?哈哈哈你以为玩游戏呢?不过也对......打完回来说不定能混个男爵什么的,这样泡妞也可以加分。”
两个人没心没肺地你一茬我一茬,但谁都看得出来他们面色发白,金发男的身子还在抖......
“哼。”老兵在一边冷笑一声,扫视了一眼所谓的“志愿兵”,“只会说些漂亮话罢了,学院果然还是学院啊,这些学生恐怕连新兵蛋子都不如......”
可他在扫过站在一边看天的少年时目光停了一下。
少年属于志愿兵里相对安静的一类了,不怎么和别人搭话,他脸色平静、身体挺直,完全不像是故意装出来的。
老兵也注意过他在战斗中的表现,一方面他像是害怕战斗一直避开和兽族的接触,另一方面在实在躲不开的时候他也会出剑,但大多都避开了兽族的要害部位,这样一来受伤的兽族也能有逃跑的机会。
少年的异能他不清楚,但是在战斗里剑时而缠绕风元素时而凝聚火元素让他觉得少年应该是少见的双异能者。
他蓬头垢面的,头发遮住了眼睛,让人很难辨认是谁,但老兵敏锐的直觉告诉他面前的少年绝对不简单。
他战斗时的动作和反应速度甚至比老兵更强一筹,而且老兵也不能看懂他。唯独有一点老兵可以确定——少年的手上绝对沾着很多血,哪怕他在压制自己,老兵也能捕捉到他身上露出的杀伐之气。
“倒是忘了学生里还有这等人了。”他朝着少年那里再看了一眼,悄悄把目光收了回去。
“快到了啊。”少年看着天空,飞机的轨迹扰乱天空洁白的云,可云中云下都是染血与破碎的战场,两者对比十分鲜明。想起半个月来经历的杀戮场面自己不由地握紧了拳头。
“雪绫,我会去找你的。”
发间那双眸子里决意依然没有变动过,他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发誓道。
......
进军【断罪之域】不单单是要夺回沿线公路铁路那么简单。空域里经常会有兽族驯养的飞行魔物和与人族比较相对落后的战机出没,人族的新型战机群在面对部分奇特魔物的时候也会陷入苦战。
【虚空之翼】作为人类空域最高科技的杰作本身在人族也只有个位数,不可能批量出现在战场,在【乌托邦】与深渊巨兽一战后派遣来的【虚空之翼】接近报废,想到等到新的【虚空之翼】降临他们所在的区域还要一些时间。
而深渊巨兽的出现率同样很低,在乌托邦一战后他们行军途中再也没看到巨兽,倒是其他一些战场传出出现扭转战况的巨兽的情况,不过数量目前也很少。
双方似乎都有共识,战争是建立在“尽可能不伤害无辜”的基础之上的。但即便如此,攻城也是为了到达【断罪之域】不可避免的手段。
“够了!”
中年兽族在硝烟弥漫的城门前突然大喊,城墙多出了几处缺口,狼藉的地面上布着深坑,刀剑交错和射击的声音逐渐停了下来,哀嚎声传入衣物染血的战士的耳中。
“我们...投降了。”中年兽族苦涩地说道,他是城主,有权利决定这一切。
“城主...你......”在一边负责保卫城主的护卫瞠目结舌。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停手吧,让他们过去。”城主闭上眼,朝着下方做出一个停止的手势,除了极个别不愿意承认事实的兽族继续与人族厮杀外,所有人的行动都停了下来。
这是去往【断罪之域】必经之路上的一座小城,战斗开始很快结束也很快。
人族兽族双方都有损失,在城门口进行了短暂的整修后所有人没有多做停留,选择了从城中快速通过。
最靠近城口的几间屋子倒塌成为了一堆废墟,没人知道里面住着多少人,有没有来得及撤出,路上弥漫着火药味,几乎没有行人。
往城中心走的时候才逐渐看到了跑过去避难的人群。而在看到机甲和军队后几乎是所有人都害怕了,人群挤来挤去,显得有些躁动。
军队有条不紊地穿过,杨宇看了一眼人群,和一名兽族男孩的目光对上了,男孩像是受到了惊吓,立刻变得眼泪汪汪,眼神变得害怕与惶恐,一下子就退了回去。
那种眼光似曾相识,就和当年在【乌托邦】外围兽族小女孩看他的眼神那样。
但那时他浑身是血,现在经过休整他穿着的衣服没有一丝血迹,武器也放在空间戒指里,和普通人无异。
其实当时她害怕的不是自己嗜血的模样,她只是单纯地害怕人类本身吧?
自己在三年里之所以没能在【乌托邦】具体感受到三族之间的不平等是因为【雷克蒙德】里大家都还是学生,不明白很多东西。在学院的兽族家境都很好,加之兽族公主在这里学习,院方对有关欺凌的事情很敏感,几乎不会让这些事情发生。
而能在【乌托邦】居住的市民们身份地位也都超然,握住了权与利,表面上自然不会发生歧视或者欺凌。
可随着军队不断地深入,他又看到了很多他平时很难看到的景象。
军队在攻破了一座小镇后有几名士兵喝醉了强行拖着一名兽族少女要她喝酒助兴,虽然当即就被长官呵斥了,但士兵的语气里丝毫没有把兽族少女放到与他们等同的层面,只是把她当作一个能够陪酒消遣的工具而已。
他也在沿途误打误撞进入了一个兽族贩卖的集团里,地下笼子里关着很多衣衫不整的兽族,有的甚至躺在了角落里奄奄一息。
抓住组织成员问出了不少情报后杨宇杀死了他,然后把情况大部分属实地报告上去。
他有些明白为什么兽族女孩会害怕人类了。住在【乌托邦】外围的贫民区,被生活条件优越的人类男孩欺负,她或许还有一些阴影也是人类一手造成的。会对同为人类,浑身是血的自己感到害怕是理所当然。
战争撕开披在真实之上的那层看似和平的表皮,实际上三族的关系一直就是混乱且不堪的。
兽族也存在着过错,这句话不错,但杨宇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去评价兽王的行为是对是错了,清楚的唯有雪绫看着自己的那双冰冷眸子。
那根本不是自己认识的雪绫,杨宇能够肯定雪绫有些地方出了问题。
希亚的沉眠和雪绫性情突变都是他必须去【断罪之域】的理由,没有人能够改变他的意志。
......
军队逐渐远去,在城楼上萎靡的城主看着机甲和异能者远去,深沉地叹了口气。
“城主......为什么当时要投降?我们就算会被全灭也能带走他们更多的人吧。”
“战斗力太悬殊,我们肯定会输,与其带来过多的伤亡不如早一点认清局势。”城主声音沙哑,“而且人族的战火太过猛烈,城门边的居民都受到了波及......我们城市的人口密度太大了些,作为城主,我并不想牺牲无辜的居民。”
“没能贯彻自己一直所说的’为自由献身’,还让所有的守卫和士兵投降......其实我根本不配当城主吧。”
“不,不是这样的。”一边的军官看着失落萎靡的城主连忙回答。
“我也很想要自由啊,可在战争的烈火面前我只是飞蛾,有着信念,却又想活下来,到头来一切都是空的。”他一句话说得军官哑口无言。
“我们都是蝼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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