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已经开始了。
无论白天夜里,每天在城市里都能听到飞机低空掠过的声音,新闻节目也时常围绕着和亡灵的战争打转。
无人机送来的前线战争的视频影像虽然看起来有点模糊,但惨烈是像素所掩盖不住的。
可似乎战争的紧张感是和距离成反比的,距离战场越远那份面对亡灵生物的紧张感就越淡一样,在杨宇回到了艾雷特后,他心底的那份紧张再一次地被稀释掉了许多。
战况是了人们茶余饭后偶尔才会提起的话题。好像战争离他们是再遥远不过的事情一样,一辈子都不会发生在他们身上。生活里的琐事使是他们更愿意提起的话题,就好比今天的小雨、明天在公园里的展览,几人坐在遮雨的屋檐下,说着大话或是谈论着不切实际的空想,时不时在交流中发出笑声。
眼前的事情远要比战争重要,也比战争要有趣。
生活的节奏慢了下来,没有上班族每天叼着食物挤地铁的场面也没有出租车急速驶过弯道吓坏路人的情形,所有的事情都自然地发生着。
“既然累了的话,这些日子就好好放松一下自己吧。”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他们正在小公园举办的展览中。
园艺大赛里公园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盆栽,有的造型别致,有的则乱糟糟的,真不知道主人是怎么鼓起勇气把这样的家伙拿出来的。
天空飘着小雨,杨宇撑着伞,和女孩并肩走在一条小路上,女孩不知怎么地就突然跑出了雨伞,在他的出乎意料里背对着他,双手张开像是在怀抱着天空里落下的雨水。
雨水顺着风飘在他的手臂上,带着些许柔和的凉意,微凉却不冰冷,少女在他面前脚尖微微踮起,雨水轻轻落在她的双臂和头顶。
“杨宇你现在的心情呢,好些了吗?”
她转过身,双手交叉于身后,发丝轻扬,面带微笑。
“......也许吧。”
他不置可否地笑笑,沉寂了太久的心弦在少女扑向雨中的时候也跟着悄然悸动了一下,说不出的感觉。
列车星露终归还是没有回答他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的问题,只是在摸了摸自己的头。
别人看起来或许就像是主人在安慰自己家里的一条。
只是,自己处在崩溃边缘的心突然就在看了她一眼后就变得安定下来了,自己也变得清醒了一些。
左眼戴着眼罩让他变得有点与众不同的意思,他对外出很抵触,可在艾雷特的每天少女都会拉着自己出去转悠,或者带着自己去见一见几年未见的老邻居,或者带着自己去多年前经常去的店面点上一些食物,尽管自己并没什么胃口。
森精种有着无比漫长的生命,哪怕几年未见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一小段时间没有见面”而已,亲切感并不随着时间的流失或是杨宇突然另类的装束而迅速淡化。
星露会用“这段时间玩游戏时间太长导致左眼出了点问题”为由来解释自己戴眼罩,自己得到的则是长辈的关心和有爱批评。
店里的老人和邻居看着他们的眼神依然是在看孩子一样,也的确,十八年在他们的眼里根本只是弹指一瞬。
一开始只是被动地跟着星露,在和别人交流这几年变迁的时候问到他他自己也只会支支吾吾,可渐渐地他似乎找回了曾经熟悉的感觉,和别人的交谈也不再变得那么尴尬。
他对时间变得有了概念,也慢慢地重新学会了组织语言和交流。
回到休整一新的庄园自己依然会有不时去坐在屋顶向外眺望的习惯,有时候顶着淡淡的水雾不就自己的衣服就湿了一小片。星露会时不时地站在自己的旁边陪着自己,随意地谈论些最近发生的话题,但谁都对战争闭口不提,仿佛两人之间早就已经打成了默契。少女说出一些笑话的时候还没说完她就忍不住笑了出来,自己在和时候也会附和着笑笑,尽管自己一直开心不起来。
等到少女说了晚安回到楼下之后屋顶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欢笑的消失突然让他变得突然有点落寞起来。
他知道这是少女安慰他的方式。
没有小说电视里那种一记耳光打醒别人的突然,他所接受的,是少女的温柔。
他感觉心底就快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了,但在他想要抓住那股悸动的时刻快呼之欲出的东西却又沉寂下去,瞬间沉入海底。
不过很近了,也很快了。
他脑海里浮现出少女活泼身影的时候不由地笑了。
其实他的梦想还没有完全破裂吧。
至少他还有星露在。
他终归还是开心不起来,因为之前的事情对他的打击还是太大了些。
......
“最后一次调试了。”
满脸胡渣的大叔对着钢铁之墙下方拿着表格的男子竖起了大拇指示意完全准备完毕,男子在看到他的示意之后在表格的中间一行加上了勾号。
这是【世界树】周边城镇每年都会准备的一项工作,在【世界树】能量达到最为浓郁时为了抵御【荒潮】而做的准备。
现在想来也快到夏天了,【荒潮】每年都能被他们挡下——除了五年前那场意外,君主模样的魔物曾经突破过【艾雷特】的防线来到【世界树】的脚下想汲取其生命力量,不过好在有人及时地阻止住了它。
随后【艾雷特】在重建后被加上了更为先进的防御系统,加之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君主样貌的魔物,城镇近年来抵御魔物的压力减缓了许多。
“今年大概还有一个多月吧。”
调整技师抬头眺望了一眼世界树,通天的巨树在朦胧里氤氲开淡淡的蓝绿色,透发着无穷无尽的生命气息,在黄昏下显得格外瑰丽。
“感觉完全不用担心的样子,【荒潮】今年也一样会被轻易地挡下来,甚至只要这些仪器和一些人手就够了,守护者大人们说不定要失业了,哈哈哈。”
“暂时失业不了。不是已经有几名守护者大人去前线了吗,毕竟战线告急了。”
“战争...还挺怀念当年三族之战的,那时候我可是连续干翻了好几名兽族的。可惜现在腿受伤了......哎,不知道前线现在是什么样子。”
“还是不要去前线的好,太危险了。果然还是留在【艾雷特】最好,既没有城市的喧嚣也没有战争的担惊受怕。”
......
技工们聊着有关战争和荒潮的话题,分量很轻,似乎这些事情和他们很遥远一样。
这里像是只有故事里才存在的净土一样,那么安静,那么唯美,也那么地......容易被打破。
“是吗?”
女声突兀地在一群大叔的话音里出现了。
“是......”一名技工刚要回答突然感受到了一股黑暗气息,作为退役老兵的他迅速转身抬头,如秃鹫似的,盯住了声音出现的来源。
“你...到底是什么人!”大概是退役太久让他的意志心性磨损了不少,他在看到声音来源的时候竟愣了一会儿。
因为面前的人...太过年轻了,也太过神秘了一些。
破碎的黑色斗篷包裹了少女的全身,她个子不高,上半部分的头被巨大的帽檐所遮住,看起来有那么几分楚楚可怜的样子。
可现在,她居然凭空而立,身边充斥着一股淡淡的黑暗气息!
除此之外她没有再散发出任何能量波动,可技工的头顶却渗出丝丝冷汗。
作为身经百战的老兵他居然没有察觉到少女气息的出现!
一下子技工们手里的武器都对准了凭空而立的少女。
“嘛,这就是你们对待一个少女的态度吗?”
少女轻笑,带着轻蔑,她根本就没有注意面前蓄能的武器,身后黑暗气息扩散开来竟将她身边的黄昏染成了暗紫。
“少女?就算是少女你也不是简单的少女吧。”技工打量着少女没有立刻就攻击,他似乎在哪里看到过少女的照片,但不知为何又有些不记得了。
“等等......你是...兽族的【神使】!”
他身边突然有人惊呼。
他想起来了,自己忽略过的那篇报道。
那还是【乌托邦】刚刚被攻破时的文章,【虚空之翼】传递来的照片被公开,大陆性的学院【雷克蒙德】的烛阴之影和未知身影进行过一场恶战。
兽族俘虏自称那个身影是【神使】,【神使】也在战场的很多地方活跃过一段时间。不过到了战争中期就渐渐地像是消失了一样,收敛了很多,之后大家的注意力就都集中在了亡灵的身上。对她的报道本就很少,很多人都快遗忘这样一个存在了。
“既然还有人记得鄙人在兽族的代号呢,真是在下的荣幸啊。”
少女礼貌地回答道,嘴角挂起一抹笑意。
“那应该怎样报答你们呢?”她身后的黑暗能量逐渐开始了变形,黑雾状的能量逐渐勾勒出复杂的经脉形状,随后化作了仿佛翅膀一样的东西。
清风吹过,她的翅膀也因此晃动,栩栩如生,一枚半透明的羽毛也因此吹向了她对面的几名技工。
技工的直觉让他下意识就要避开。
“快躲开!”
“给我带来欢乐的......蝼蚁们。”
羽毛落在壁垒之上突然之间沉重了无数倍,化作黑暗能量爆散开来的同时重压袭来,连周围的空间也为之一凝。
“啊啊啊啊啊......”
技工跳开的同时原地的壁垒立刻就因重压而变了形,深深地凹陷下去,两边的金属板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重压翘起变形。
重压之下有一名同事的腿也受到了波及,直接被压成了一摊血迹,他被压断拧开的腿部像是被巨兽撕咬下来一般。壁垒在重压下继续变形扭曲,最终在巨大的“轰隆”声之中,它碎裂开了一道巨大的裂口。
硕大得不成比例的翅膀张开在了少女的背后,她对面前自己一手造成的景象似乎感到颇为满意,同时她正用手指顶着自己的脸颊,像是在思考着些什么。
举止看似很随意,却足以让所有调试壁垒的技工感到心寒!
“听你们之前的谈话似乎很喜欢【荒潮】...【荒潮】......就是那道每年都会打开的次元裂缝吧。”她喃喃,随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似的,“对了,不如我就帮你们把【荒潮】提前好了。这个礼物,很不错吧?”
“什么......”技工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少女,扣动了自己手里魔能枪的扳机,魔弹爆射而出,可打在少女身边的时候却如同石沉大海,像是没入了一片暗色的湖泊里,只是荡漾开浅浅的暗色涟漪。
“别激动,好戏才刚刚开始上演。”少女被枪口指住倒也不生气,她笑了。
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破碎的斗篷下露出一截洁白细嫩的手臂,她朝着黄昏打了一个响指。
一刹那像是有什么力量连通了两个不同的次元,强大的力量在时空的另一侧掀起滔天的波澜,即使是身处少女面前,他们也感应到了那股威势。
紧接着,他们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少女的身后,美得如同静物画面的黄昏居然多出了几道狭长的裂痕。
漆黑的裂痕越来越长,碎裂之音就像他们此刻的心一样。
咔嚓一声,空间的碎裂就如同他们彻底断裂的希望一般。
光明消失了。
死寂的巨大空间裂缝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不好好享受一下吗,这仿佛末世一般的场景。”少女的呢喃在每个人的耳边回响而起。
而少女却没有移动丝毫。
突然壁垒开始了剧烈的震动,技师几乎是同一时刻看向了下方。
黑暗之中,一只只魔物的身躯残破而腐朽,它们的身躯几乎是和下半身的骨灵之马粘连在了一起,而他们空洞的头盔里,血火燃烧。
“那是——”技师的心跳近乎停止。
没有错的,那是五年前出现过的魔物!
魔物大军,魔物君王......时隔这么多年,它们再一次地...出现在了提前了一个多月的【荒潮】之中!
魔物开始冲击起了两边的壁垒,也有部分直接从那壁垒的裂口里进入了第二道防线,可怖的空间裂缝在继续扩大着,似乎有嘶吼自那片漆黑里响起。
“五年了。”
少女看了一眼【世界树】。
“久违了,亲爱的【使徒】,以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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