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
隐秘于时代之暗的群体。世间有许多有关于他们的传说。只是,比起道士和尚之类的,这一群人仿若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之中。当然,人们通常把他们当作除妖师一般的来看待。
总而言之,比起东瀛的那一群类似于偶像一般的人物,人们从未听说过在这片大地上阴阳师的真实逸事。
我们不会说,今天哪里的阴阳师除了什么妖,
我们不会说,今天那里的阴阳师预料出了什么,
因为这片大地上,缺少他们明确的身影。
【怎么会是这样呢?按理说来,这么厉害的人物应该很受人欢迎才是啊!】
这就要追溯到很久之前了……
其实,阴阳术原本不叫这个名儿,在好久好久之前,甚至是名为历史的概念出现之前,它们就已经存在在了这个世上。
话说回来,有世家记载,这人世间的第一把火并不是**巴巴的钻出来的,而是无意间阴阳术的产物,可能,这便是最早的阴阳术吧!
【啊?所以说那个时候阴阳术并不叫阴阳术了。那那个时候,人们管它叫什么?】
那个时候,人们仅仅是把它当作奇迹来看待,并不知道其中的原理,那时候很多这样的人被当作神明来看待,基本上,都是作为部族的祭祀而存在。
【原来如此,难怪那些古老帝王的传说中,都有一些神秘力量的存在。原来是阴阳术师的力量啊!】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由于年代太过久远,所以真相到底为何,谁也不知道了。
【那为什么,现在我们再也没有见过他们的身影?该不会是,他们都灭绝了吧!】
不对哦,他们一直存在在这个世上,只是普通的人们变得聪明了,渐渐的,他们发现了这些所谓神明的漏洞。
【漏洞?什么意思?】
这就要说说这个世界的构成了。
【啊?涉及到了这么复杂的问题!】
不复杂,一点儿都不复杂,甚至可以说是简单至极。
【话虽是这么说,讲起来肯定让人云里雾里的。】
' 你到底要不要听了?!
【听!听!】
太过复杂的东西,你估计也听不懂,那就讲最简单的吧。
你就把这个世界当作是一颗无比巨大的树好了,只不过上面结的是所有“生命”的原型。这棵树是有自己的规则的,它规定了每颗果实,每片叶子,每根脉络的生命走向,由此来维护它健康的生活。
【啊,讲到这里还是可以理解的。】
总而言之,你每天吃了什么,喝了什么,你每天感受到的所有事物,都会被记录在这颗树上。
【啊?这也太过分了,那我不是一点儿隐私都没有了!】
笨蛋,这棵树又没有自己的意识,谁会管你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再说了,你为什么会纠结这种问题。
好了,说回正题,普通的生命原型是这样的,但是,我们阴阳师就是例外了。
【我们?】
啊……不,我说的是我们所说的阴阳师就是例外了。
【他们难道属于比较甜的果子?】
……
不,情况正好相反,对于树本身来说,他们属于无可救药的烂果实。
【什么?树也会有烂果实?】
当然有,有好的概念,自然就会有相对的坏。
【所以说这些阴阳师本身,根本不能算完整的生命。】
没错,但是也许正是因为这份不完整,换来了奇迹。因为并不是果实本身残缺了,而是树连结他们的线断了,虽说世界没有办法为他们提供断裂的那一部分养分,他们却有了更大的发展空间。
【哈哈哈哈,这不就是所谓的,福兮祸兮之说吗?】
这一点你倒是记得听清楚。
总而言之,阴阳师们是与这个世界相对脱离的存在,他们缺乏某种与这个世界的联系,但是却因为这种东西缺陷获得力量。
不过有一点,阴阳师们虽然可以说是神明一样的存在,却无法行使这个世上并不存在的力量,就如同一个变戏法的不能变出大家不能理解的东西出来一个道理。
因为归根结底,他们与世界还是有联系的。
换言之,他们虽然存在感薄弱,却是真正存在在这个世上的。
【那么,存在感薄弱也就是阴阳家衰落的原因咯。】
可能有一点的因素吧,不过,并不是主要原因了。
你还记得,我前段时间跟你说的,“始皇帝焚书坑儒”的事件吗?
【我记得!就是秦朝的第一个皇帝坑杀了一大批儒生的事情。不过,这跟阴阳家有什么关系啊?】
这就是,我所说的阴阳师的最大弱点。
归根结底,阴阳术不过是欺骗世界的骗术罢了,世界虽说本质上是“有好有坏”。但是根本上,它是朝着积极的一方发展的,就是说,一旦某些阴阳师太过任性,或是过于强大,就会被世界发现。将他跟世界断离的那一部分接回去。而且其作为“实现奇迹”的那一部分会被世界强行抹杀。
【强行抹杀?是指什么?】
就是指,他靠阴阳术解决的所有问题,都会被强行嫁接到其他更为合理的原因上去。就比如说,明明是这个阴阳师靠着阴阳术制造的宫殿,却偏偏被世间认定是民工日夜颠倒造的。
而作为这个阴阳师本身,就会因为生平的大量缺失而沦为疯子或是白痴。
【啊?!这么惨!我们身边有例子吗?】
不知道,不过说不定你哪天在街上遇见的疯子曾经就是一个厉害的阴阳师也说不定。
【那我以后得好好尊敬身边的疯子傻子才对,指不定人家就是一个厉害的人呢?】
你有这种想法自然是好的,不过不要偷鸡不成蚀把米就是了。
再说回始皇帝焚书坑儒的事情,实际上有传说,在被始皇帝坑杀的儒生之中还有五百名,当时几位阴阳家的顶梁柱也在其间。
据阴阳家的史书记载,当时服侍于始皇帝的几位阴阳师,均出现了类似于被天道反噬的现象,由此被始皇帝认定为欺君犯上,下令坑杀。并下令追杀当时在世的所有阴阳师。
虽然有部分的人最后逃脱,但是从此以后整个阴阳家一蹶不振,甚至到最后,完全消失在现世之中了。
当然,当时有部分始终坚持“阴阳术”必须隐秘于世界的阴阳世家幸免于难,最后这几大家保存实力,创立了专门保护阴阳师的地下组织。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组织越发的壮大,到最后居然出现了不服从于这个组织的阴阳师,便会被处理的现象。
【那这个组织,也有像皇帝一样的象征吗?】
一开始,其实是有的。但是,后来也出现了问题。
由于阴阳师与一般的人不同,他们从某种意义上,相当于不受约束的神灵。于是在那段时间,关于阴阳家内部的皇权争夺不断,几大世家死伤惨重,杀戮不断。于是由姬姓的阴阳之家率先提出停战的条约,并且成立了类似于“法令”的阴阳律。
当时相当一大部分的阴阳师,是支持的。
“天墟”的雏形,就是在那时产生的。
【天墟?】
天墟相当于阴阳师的内部社会吧,并不是一个地名,而是一个概念,是阴阳家这个集体的权力象征。
逐渐,“天墟”出现了各个职能部门,进入这些部门的阴阳师首先得有一定的实力和成果,二则,必须得到大部分阴阳师的支持。
【所以说,人缘好的阴阳师在选举中就占便宜了。】
也不能这么说,归根结底,大家总会选择对自己利益最大的人。
而且被选举的人本身,并不知道反对他的人是谁。
所以,选举的不确定性很大就是了。
【这样不是很好吗?大家都是公平竞争。】
不过听说,其中有一个部门并不是通过这种方式来选择它所需要的人的。
而且这个部门,在“天墟”出现之前,甚至可以说是阴阳家组织出现之前就存在在阴阳家的内部社会中。
【……什么部门啊……】
这个呀,我也不知道。
【什么?!老师你也不知道。】
因为,它只是个传说而已。谁也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存在。
总而言之,就相当于阴阳师集团内部的传说吧。
【哇!这也太厉害了吧!对了老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阴阳师开始叫阴阳师了啊。】
有迹可循的阴阳师的叫法,最早出现在商周之交,也就是武王伐纣的时期。
其实,这也是个不错的故事,到时候可以跟你讲一讲。
【说起来……好想见一见老师说的这些人啊,不知道他们长得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很奇怪啊!】
其实,他们就是普通的,甚至可以说是毫不起眼的,容易被世界忘记的可悲之人啊……
1/
这里是洛阳最美的茶楼。
既说不上是最大,也说不上是最豪华。
茶楼的门口,是一株高过屋顶的巨大棠梨。
春季,正是它最绚烂美丽的时节。
当然了,这座雅致茶楼的常客中,香闺小姐和风流公子占了一大半。
也正因为如此,在这里发生了许多传为佳话的风流韵事。
在那块散发着青木香气的牌匾上,用清秀的字体这着三个字:
“谷雨居”
不过,坐在我对面的女子,实在是不能理解这种清新的令人忘忧的气息。
“我说,惊鸿……这里有什么好的……”
我感觉她已经无聊到了窒息的程度,盯着面前清浅的露水之茶,一口闷了下去。
“沁雪啊,你真的是一刻都静不下来。”我说道。
“我们早点儿去,就早点儿抢到一个好房间。不是吗?”她这样对我说道:“为什么非要在这里耽误时间不可。”
我已经没有办法应对她的问题,毕竟我跟她虽说是最好的友人,但有些时候,我们实在是谈不到一起去,简而言之,跟她说这里是如何风雅云云的,纯粹是对牛弹琴。
对了,忘了说了。
我眼前的这位怨声载道的姑娘,叫沁雪。明明取了一个这样的名字,可行为举止却全不像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应该算是我的师妹。
但是,我那个作为阴阳师的师父又实在是随便,所以在他收养的徒弟中,没有一点儿类似于师兄妹之间的礼节。
说起我那个师父,也是极其令我头疼的存在。
当他收到来自天墟的函书时,瞥了一眼,就将它扔给了我。
“你和沁雪代替我去,谁的胜率高选谁就是了。”
说下这样的话,就沉迷于他的酒肉生活去了。
于是,我就带着这个拖油瓶,来到了洛阳,参加“天墟”十年一次的大选举。
“我知道了?”
沁雪突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一脸坏笑的看着我。
“惊鸿啊,你是不是想在这里,邂逅一个俊俏公子,然后……”
她一脸嫌弃的表情看着我,用古怪地语气对我说道:
“哎哟,看不出来啊,平日里看你温温婉婉的……啧啧啧。”
“你要再胡闹的话,我就把你踹出去。”
她哼哼了一声。
“不过,惊鸿,你要是真的看中了谁,我就直接帮你把他绑回蜀中哈哈哈哈哈哈。”
她豪放地笑道,惹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我恨不得把头砸进桌子里去。
我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却笑得更加开心了。
说到底,还是怪师父,助长她这种恶劣松散的本性。
眼神聚焦的越来越多,周围的人也开始了窃窃私语。
“沁雪,你给我闭嘴!”
我低吼道。
“你瞪眼的样子……好弱哈哈哈哈哈哈……一点……气势哈哈哈哈都没有!”
我也不知道,她因为什么原因笑得前仰后合。
我可能,根本就不理解她的脑回路吧!
“你这样,如果引来别人的注意就糟了!”
“有什么怕的,我们跟别的阴阳师又没有什么厉害关系。”
我还没有来得及堵住她的嘴,她便用她的大嗓门将“阴阳师”这个词说了出去。
我顿时,有一种世界崩塌的感觉。
“啊……啊……”
我扶住了我疼痛的额头,我现在只希望,在场的人都选择性的失聪了才好。
可惜……这个世间是残酷的……
“请问……”
如暖阳般纯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然后,我看见了沁雪一瞬间惊艳的目光。
我转过头去,看到了那个人。
白衣胜雪的少年,清瘦的身躯背着琴囊。
无论是谁,都无法从他那双清澈明朗的眸子上离开目光,深邃的眉目,长长的睫毛。
“……你们是阴阳师吗?”
“啊?”
我愣住了,对于他这样直白的问题,不知道如何去回答。
他看到我的反应,青涩地笑了笑,左边嘴角露出了柔软的酒窝。
“你们我是来参加天墟大选的吧,我也是……所以你们不用太防备我。”
他爽朗地说道,如同朝阳一般灿烂。
“是啊,所以说你是哪家的阴阳师啊?”
沁雪用她洪亮的嗓门问道。
“我算不上是阴阳家的人,只是一个琴师的而已。”
“琴师……”
我看了看他背后的琴囊,说来好像是有这个传统,听师父说,每一次的天墟大选都会寻找一个技艺高超的琴师来助兴,没想到,这一回的竟然会这么年轻。
“敢问公子,是哪家举荐的?”哈?
“谈不上被举荐,只不过原先的琴师出了点儿意外,是被临时拉来凑数的。还得亏连家少主的赏识吧!”
连家?就是那个专攻丹药之术的世家。据说,他们家的家主连横也是这次选举中“司首”的大热门之一。
“意外?”沁雪突然问道:“什么意外?”
这个家伙,总是纠结于一些奇怪的事情。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一不小心被自家的狗咬成了重伤罢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从这位少年琴师的笑容里,看到了幸灾乐祸的意味。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不容易停住了笑声的沁雪,又开始了第二波攻势。
“能得到连大人的赏识,可见公子技艺之高超。”我客套地说道。
“没有的事,不过捡了个漏罢了。”
他谦虚地说道,但我仍能看到他抑制不住的骄傲的笑容。毕竟还是个看起来刚刚成年的少年而已,我想到。
“我看姑娘的佩剑,应该是蜀中余先生的门下吧!”
先生这个词,我再回想了我师父那个德性,一股违和感油然而生。
“公子好眼力。”我说道。
“敢问姑娘芳名?”他问道。
“我叫……”
“等等惊鸿!”
我被沁雪喝停了,只见她一脸狐疑地看着琴师。
“你先说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再告诉你!”
少年好像被这突如其来的怀疑吓到了,他清咳了两声,对沁雪说道:
“如果是想让我先说名字的话,您已经把这位姑娘的名字告诉我了……”
“啊?!”
说真的,我真的很想一拳打飞她。
少年笑了笑,对我说道:
“我叫姜溪,姜桂的姜,兰溪的溪。”
姜……
溪……
莫名的,我觉得这个名字,和少年很是相配。
“我叫惊鸿,就是《洛神赋》中的惊鸿。”
我突然有些后悔这么说,我怎能与那惊艳世间的洛神相提。
“翩若惊鸿,宛若游龙的惊鸿?”
他问道。
“嗯……”
“应该是“惊鸿一瞥”的惊鸿吧……”
我抬起头来,呆呆地看向他。
他明快地笑着,那是……能够化开九尺坚冰的温暖笑容。
我不自觉地垂下头来,挡住了我有些泛红的面颊。
“我叫沁雪!”对面的少女嚷道:“沁雪的沁,沁雪的雪。”
我对她的回答,翻了个大白眼。她却一点儿都没有注意到。
“我说,这位姜小哥儿,我看你瘦瘦弱弱不堪一击的,怕你在路上被人抢了,干脆和我们一路怎么样?”
“沁雪,你怎么说话呢?!”
“难道不是事实吗?”
“这个……虽然我手无缚鸡之力,但是在这么短的路程中被人抢这种事情,应该还是不会发生的。”他尴尬地笑着摆摆手。
沁雪却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就像土匪一样。
“怎么?看不起我们?”她说道:“还是说,你看我们是女子,保护不了你?”
这两句话,不是一个意思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无奈地说道:“如果能够得到姑娘护送,那是莫大的荣幸,只不过不知惊鸿姑娘是怎么想的……”
“啊?我没有……”我突然语塞,面部涨的通红:“公子若能同我们一起,那自然是最好……不是,我是说,公子信赖我们,那我们也不能辜负公子……”
天呐,我在说什么啊。真的好想把嘴巴缝起来!
“那就这么决定了!你呀,就跟我们一路就好了!不用想那么多。”沁雪大大咧咧地说道。
他朝我这边看了看,笑着对沁雪说道。
“那就麻烦姑娘了……”
接着,他又看向了我,我不自觉地躲开了目光。
沁雪却在暗地里偷偷拧了我一把。
我尴尬地看向他笑着,他亦是以相同的表情回应了我:
“惊鸿姑娘,多谢……”
“无妨的。”我小声地回应了他。
“话说,姜小哥,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是阴阳师的?”
沁雪问了一句。
不是被你大声说话引过来的吗?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我听姑娘们的对话,听到阴阳师一词,由此可知的。”他说着显而易见的事实:“估摸着大概是同来参加天墟大会的,所以便来打个招呼。没想到,竟被邀请同行了。”
“哦……难怪啊!”沁雪终于明白了似的。
“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啊?”
“啊?”
“你娶亲了吗?”
“啊?!”
2/
“所以说……为何我要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啊!”
易绍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一脸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的妹妹。
望见了眼前的这一座牢房似的阁楼。
“若是我这双腿有用的话,我就不需要哥哥你的帮忙了。”她对着易绍做了个鬼脸,带着撒娇的语气对他说道:“好了,我亲爱的哥哥,你总得派上点儿用场就是。”
“就算是要干这种事,为什么非要光天化日之下。”他头疼地说道。
“如果不是姜溪那个家伙设置的门禁唤魔,我才不会像这样碍手碍脚的!”
她气呼呼地插起了腰。
事情是这样的,自从上回密谋杀害宁桑的事情败露以后,姜溪便专门用了一只唤魔用来守门,一旦天黑了,这只唤魔就会开始堵住化域的入口,无论是用什么方法,都无法出入。
“他不是这几天不在吗?求求桓儿把唤魔撤走就是了。”易绍轻松地说道。
易华吐出一口气,露出了异常不满的神情。
“不知道姜溪跟那个笨蛋说了什么,她死活都不肯帮我。”
易绍明白了,再次叹了口气。
他看了看面前的阁楼,藏在洛阳的阴面,终日不见天日,好像是许久没有人打理,阁楼上缠满了藤蔓,更加挡住了阳光。
“不过说回来,王家还真有钱,为了关一个疯丫头,居然专门修一间这么好的阁楼出来。”
易华的语气中,怀着一丝明显的不忿和嫉妒。
“学了小半辈子的偃术,居然最后用在拆锁这种事情上。”
易绍小声地抱怨了一句,却被妹妹瞪了一眼。
那是如同刀片一样的眼神……
就好像是在说,你再不去我就杀了你的感觉。
易绍便被这样,逼上了贼船。
他摸索了半天,在隐蔽的位置找到了一扇锁住的暗窗。
他从袖口拿出一根银针,将它**锁里。
不过一会儿,窗锁便被拆解的四分五裂。
窗户打开了,易绍推开窗子,向远处的妹妹打了个手势,灵活地翻了进去。
“不过说回来,我还是更喜欢文文弱弱的哥哥……”少女喃喃自语道:“太过生猛灵巧了,不就不像是普通人了吗?”
她看着空无一人的巷口,沉思了起来……
3/
我越发感受到了师父的贫穷。
尤其是来到明家的负责接待的别馆时。
“同样都是阴阳师,为啥差距那么大!”
沁雪则直接说了出来。
“据说,这是明家为了接待参加天墟大选的阴阳师专门修建的别馆。”
姜溪看着别庄的大门微笑着向我说道。
“诶?明家不是驻根于洛阳的阴阳世家吗?难道他们自己家的宅子不能用,还非要花钱新修一个吗?”
沁雪好奇地问道。
“通常情况下,阴阳世家之人是不会邀请他人进入自己的本宅。是这样的,本宅是阴阳师的安生之地,其中藏匿的结界或是灵体等基本上都可以代表这个阴阳世家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相当于底牌。还有,家宅中有着阴阳世家积攒百年的成果,无论如何,阴阳世家的人都不会让其他人染指。其实不管是阴阳世家的人,即便是普通的阴阳师,也不会让他人闯入自己的私人领地吧……”
我解释道。
不过沁雪不知道这一点倒是情有可原,毕竟师父完全没有作为阴阳师的骄傲与自觉,经常带一些江湖上遇见的狐朋狗友到家里来拼酒,事后的残局则让我十分头疼。
“不过啊,据我所知明家在洛阳不仅有本宅,更有数座不同规模的别院宅楼。”姜溪突然开口说道:“为了迎接贵客却还是专门修建了如此豪华的庄园,这份用心嘛……”
说到这里,他便不再言语了,我似乎在他的笑容里,看到了一丝讽刺。
此时,从远方走来了一人,他走近我们。
“来者可是余家的阴阳师?”
他面无表情地看向我和沁雪问道。
“正是,我们二人代表家师来参加天墟大选。还请先生示下。这位是……
还未等我开口,他便看向了姜溪。
“这位可是这次的琴师?”
姜溪点了点头。
“请三位随我来。”
随后,他便领着我们三人进入了别庄。
沁雪则开始骚扰那位引路先生。
“诶诶,这位兄弟,你怎么这么快就把我们认出来了?莫非,我们在阴阳家已经有名到这种地步了?连一个家仆都能这么快认出我们?哈哈哈哈哈。”
再说一遍,我可能永远都没有办法理解她的笑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的身边传来了愉快而爽朗的笑声。
是姜溪。
莫非,我才是那个听不懂笑话的怪人!
我不禁怀疑自己。
“沁雪姑娘啊,他是不会回答你的问题的。”他如此说道。
难道?!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莫非,这便是明家制造的傀儡人?”我不禁说道。
姜溪向我点了点头。
我又仔细看了看在我前方大步行走着的男子,的确的,我发现了他藏在衣襟内部的肌理上的缝隙,以及他那平均的略微僵硬的步伐。
但是,若非仔细观察,却是无法发现它与真人的区别的。
再想想我平日里见过的傀儡术,只能说是极其平庸了。
这就是普通的阴阳师与世家的区别吗?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视线无意中转向姜溪,他的眼里并没有和我如出一辙的惊叹,反之,我却是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了一丝不屑。
难道是我看错了吗?
想到这里,带路的傀儡停住了步伐,在我的眼前浮现出的是满园的竹翠芬芳,以及奇形怪状的玩石,美轮美奂的庭院,完全依照平凡人的审美建造的园林。
“这里是北苑,两位姑娘的住处在这北苑的“微月燕”字楼。”他说道,他看向姜溪:“姜公子,连家家主有请。”
他向姜溪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那么,两位姑娘,多谢护送。”他这么说道,随后便逐渐远离了我的视线。
“还真是个有趣的人啊,惊鸿一定是这么想的,对吧?”
旁边的声音无情地打破了我的思绪,我没有理她,她却更加变本加厉。
“要不要天墟大选后,我帮你把他绑回蜀中啊!师姐?”她又笑了起来。
“你……你在说些什么!”
“我数了一下,一路上你偷看了他十八次,每次一跟他说话脸就红的不得了,你敢说不是真的?”
“不是!你又在那里胡说!”
好吧,她说的的确是真的,沁雪总是在不那么重要的地方敏感的过了头。
不过……
不知为何,我有那么一点点想多了解他一点,就只有那么一点点,罢了……
我看向少年远去的方向,仿佛是有四月的清风朝着那里吹来。
4/
“啊啑!”
桓不住地打着喷嚏。
“我说,你该不会是生病了吧?”易华担忧地问道。
桓轻轻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设想。
易华挑了挑眉,接着说道:“所以说,哥哥从王家偷出来的卷宗……”
“都说了不要叫偷了!”少年打断道。
易华瞥了一眼他,继续说道:“王家的女儿王耳,的确加入了“绞杀”组织。”
“而且,她那有钱的父母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易绍说道。
桓冷冷地看了一眼摆在桌案上的竹简。
“虽然是用了秘文,但我还能依据现有的知识看得出来,这些是“绞杀”发给王耳的书信。”易绍说道:“王家夫妇将他们的女儿看作是一个疯子,但其实,她应是属于,阴阳力在成长的过程中突然爆发,而又没有擅加控制和培养导致的反噬,不过在“绞杀”的眼中看来,她这种拥有能力并且有些疯狂的对象,十分的有利用价值吧!”
“所以说,事情应该是这样的。风华正茂疯疯癫癫的王耳姑娘在上街伤人之后,被父母关进了像“笼子”一样的房子,但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杀戮”组织的成员突然出现在了她的窗前,对她说:“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这样的话。经过一番威逼利诱的交涉之后,王耳同意了加入他们。于是她在白天维持着她失心疯患者的身份,到了晚上就行凶作恶,但是倒霉的是,他在那天晚上遇见了姜溪……”
易华滔滔不绝地说道。
“虽然夸张了一点儿,但应该是没有错的。”易绍点了点头,但是随后他又叹了一口气:“但是,有关“绞杀”的信息,依旧没有什么进展,还有关于他们为何要对我们易家下手,也无从查起。”
桓拿起了书信,打开来看了看。
“明朝寅时,提头来见……”
易绍和易华同时看向桓,用惊喜地眼光看向她。
“你看得懂“绞杀”的秘文?!”易华率先问道:“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有问我呀……”她理所当然地说道。
“你这个死丫头,真的不是在故意惹我生气吗?”易华皱着眉头盯着她。
“你怎么会知道“绞杀”的秘文?桓儿……”易绍的神情有些不解,他问道。
她垂下了眼眸,没有回答他的话。
一般来说,对于她并不想回答的话,她会选择自动无视。
虽说,让问问题的人很尴尬就是了。
“先解读来看看吧……”易绍只能说道。
桓开始观阅起来,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她放下了摆在案上的最后一卷竹简。
虽说她平日里可以说是相当的迟钝,但在阅读或是解析方面,却相当的有效率。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易华急躁地问道。
桓歪了歪头,思索了片刻。
“从笔迹上来看,写这些信的应该是一个人。”她说道。
“意思是,她有直接的上司是吗?”易绍沉思着。
“该不会是那个玄之使者吧?”易华问道。
“也不是不无可能。”易绍捏了捏下巴:“不过,他已经被姜溪杀了,我们也无从求证。”
“从书信的次数和内容上看,她任务的完成度应该是极高的,几乎从未失手过。”桓继续说道。
“几乎?除了这次,她还有过失败的任务?”
桓点了点头。将其中一份竹简交给易绍。
“写信的人要求王耳暗杀一名叫做石灵的洛阳富商,并且将他手下的一种名为“会宁丹”的药物。”
“会宁丹?”易绍皱了皱眉头。
“是什么样的药物啊,哥哥?”
“我原先在书中读到过,秦朝时方士研制过一种丹药,名曰“会宁”,有重生肌骨之效用。”易绍说道:“不过只是传言而已,制作的方法,具体的效用,以及制作者的名字均没有记载。难道这世上真的存在这种药?”
“绞杀为何需要这种子虚乌有的丹药,并且……”易华默默说道:“石灵还是个普通人吧,为何他会被专门暗杀阴阳师的机关盯上,甚至还可以逃脱他们的追杀?”
“因为这里只有那人的来信,我并不能解读出失败的原因是什么……”桓低下头说道。
“不过,比起之前我们有了新的线索不是吗?”易华吐出一口气,安慰道:“那么,这次任务失败之后,恐怕“绞杀”还会派出新的成员来完成任务吧!不知道石灵是不是还活着?若是他还活着的话,我们说不定能够趁着“绞杀”第二次行动的时候,活捉他们的人,探到更多的信息。”
沉默了片刻之后,
易绍冷冷地说道:“可惜,我们并没有可以实践的人。”
易华抱住了脑袋:“啊啊啊,这个姜溪,平日里不想看见他的时候天天在我眼前晃悠,需要他的时候连人影都不见了!而且,还把桓儿这个拖油瓶……”
说到这里时,她的脸上浮现出了诡异的微笑。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嘛……”
“喂,让姜溪知道的话,他会宰了你的。”易绍这次只是轻描淡写的劝了一句,他似乎对妹妹大胆且古怪的想法已经习以为常到懒得去管了。
“哥哥觉得,我会怕他吗?”她不屑地说了一句:“只要我们保证她的安全就行了。”
桓一脸木然地看着他们的对话,她看了看手边的竹简,慢慢地说道:
“如果你们要利用我的话,是不是得先确定石灵是不是还活着呢?”
坐在轮椅上的少女回想起了这件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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