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今夜没有星辰,月华的光辉照亮了空旷的苍穹。
这大抵,是我离开家乡度过的第一个夜晚。
说不出是思念蜀地的星空,还是激动着在洛阳度过的第一夜,我迟迟无法入睡。
这大概就是沁雪说我矫情的原因吧,就像我无法理解她那奇怪的笑点一般,她亦无法理解我古怪的思绪。
师父说过,小时候的我比现在更加安静,他刚把我带回家的时候,我一句话都不说,倔强地不肯开口。
于是,他便说着笑话故意逗我开心,谁知道却是弄巧成拙。因为开玩笑开过头了,我最后甚至不肯看他一眼。
明明是个机灵的人,却有着笨拙的温柔啊……
小时候的我,给师父这个人下了这样一个结论。
后来,师父娶了师娘,也是一个可爱的女子。
就这样,我度过了我的童年时光。
在我快要长大的时候,师娘去世了。我那个开朗活泼的师父在师娘的床边守了三天三夜,不肯吃饭,不肯睡觉,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呆呆地看着那张已经空空如也的床铺。
那时候我总有一种感觉,和我最亲的师父或许会随着师母而去吧……
也是从那天开始,死亡这样东西,一步步地从虚无变成了实体。
我也想着,总有一天,我也会被它吞噬吧……
我睡不着了,披上了我的衣衫,看了看已经进入梦乡的沁雪,走出了房门。
希望不要迷路了才好,我看了看楼外的竹林小道。
我静静地走着,听着幕间悉悉索索的竹林涛声,夹杂着些微的鸟鸣。
琴音从涛声的尽头传来,我停下了脚步。
那琴声缠缠绵绵,如同爱人的低声喃呢。
我有了明确的预感。
在我走到竹林尽头的河心亭台时,我证实了我的想法。
少年的手指在琴弦上狠狠划过,破坏了那首琴曲最后的余音,就好像是与这首曲子置气一般。
“惊鸿姑娘?”他抬起头来,坏笑着:“我们还真是有缘啊!这种情况下也能遇到。”
他好像是故意藏起了刚才的戾气,用最自然的状态应对我。
“姜公子,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我不受控制地问出了这句话,我的好奇心战胜了我的矜持。
他愣了一下,眨了眨眼。
“姑娘怎么会这样问?”他笑道,否决了我的想法。
“琴由心生,只是觉着公子的琴声有些怅然罢了。”我回答道。
他有些吃惊,可能是因为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他微微抬起头来,却发现今日没有星辰,又垂了下来,自嘲地说道:
“能把一首情歌弹成这样,我还真是很佩服自己……”
他说得很小声,就像是在抱怨自己的失误一样,他神经质的挠了挠自己的耳后,却不经意抬眼看见了我,将手收了回去。
我突然觉得,这个少年不如我最初想象般沉静,有些时候倒有些意外的可爱之处。
不过……
“情歌?”我好奇地问道:“刚刚的那一首?”
他转过头来,此间少年看向了我,晚风拂过,他又有些迷惘地移开了目光。
“其实,惊鸿姑娘,我不知道今时今处,还会有人来打扰我。”
“啊……抱歉。”
“没事儿。”他看开了似的爽朗一笑:“正好,有个人能听我好好说说话就是。”
如果我的眼前有一面镜子,我应该可以看见我那张通红的脸。
“公子……”
“直接叫我姜溪好了。”
他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看来并不是在开玩笑,不过再怎么一见如故,这样也太过……
“你不方便吗?”他看见了我为难的样子,露出了沮丧的神情。
“不是……”我连忙摆摆手:“但是直接叫名字的话,总觉得有些奇怪吧……”
“是吗?”他好像是真的不解:“我倒是很喜欢我的名字,只是没有几个人愿意叫罢了。”
他的笑容里有一丝莫名的苦涩。
“姜……溪。”我很生涩地说出这个名字。
姜桂的姜,兰溪的溪,
如同雨后新笋般清新的名字。
他弯起了嘴角,露出了他甜蜜的酒窝。
真的,像一个刚交到朋友的孩子一般的开心。
“哦,对了。”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收起了他的笑容:“你刚刚是不是问刚刚的那一首是不是情歌?”
我迟疑地点了点头。
他羞涩地低下了头,咬了咬嘴唇。
“这首曲子,我好久没有弹过了……”他回忆道:“上一回,好像还是三年前吧,那晚的月亮也想今夜般明亮,我鼓足了勇气,将这首曲子奏给了她听。”
他的指尖扶过了冰凉的弦,静静地说道。
“她,是心上人吗?”
他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想了想。
“应该说,过去是吧……”他说着奇怪的话:“不过后来我明白了,比起喜欢,我应是怕失去她才对。”
我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那首曲子,算是我对她表白心意。不过,她完全没有听懂呢!”
他尴尬苦恼地笑了笑。
“可能这样表达……太过含蓄了吧。”我安慰道他。
“不,其实我还准备了一大段听起来有些肉麻的话,一股脑地全部说给她听了,现在回忆起来,那些话还是觉得很羞耻啊……”
我尴尬地笑了笑,接着问道。
“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了。”
“啊?”我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是……拒绝了……吗?”
“其实也算不上拒绝吧……但是绝不是令我满意的答案。”他叹了口气道:“当年的我果然还是太蠢,居然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奇迹能够出现。怎么想想,让木头开出花儿来也是不可能的吧!”他摊了摊手道。
“虽然我没怎么听明白……不过,这么快就放弃,还是有些可惜吧……”
他摇了摇头,否定了我的说法。
“如果我继续抱有幻想,可能会连最后的救命稻草都失去了。”他闭上劳累的眼睛说道:“停在原地,虽然不怎么好受,但好歹不会失去什么吧……”
我大抵,是能够理解这样的心情的。
安定的现在和未知的远方,如果换作是我的话,大概也会选择前者。
“但是……”我说道:“我家师父曾经告诉我一句话。”
少年睁开眼睛,迷惘地看着我。
“这个世上,并没有绝对正确或是错误的决定。有的时候,我们自认为正确的道路是深思熟虑之后得出的结论。但是,我们仅仅是想是惧怕,反之,我们并没有真正的为之去做些什么。而有时候,奇迹却是在那些鲁莽的冲动中涌现的。”
少年认真地听着我的话,眸光一闪,却没有做出任何动摇的神情。
“姑娘的师父是个智者啊!”他感叹道:“换作是原来的我,估计会鼓起勇气来。只可惜,我现在……”他苦笑了一下。
“惊鸿姑娘,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请说。”
“到底,怎样可以称作为一个“人”呢?”
这个问题着实有些古怪,但我还是在思考过后,将我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有的人说,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有七情六欲。但我觉得不然,万物皆有灵性,即便是花草也会有自己的欲望,只是在我们看来,我们无法理解他们的情感罢了。”我说道:“但是在我看来,所有存在着的事物中,只有人会去想“自己为何存在在这个世上”。而不是单纯的凭本性去渴求生存。”
“思考存在的意义……吗?”少年喃喃自语道。
“可能我这么说有些武断,若是一个人仅仅是单纯的渴求生存,或是他连自由选择自己生死的权利都没有的话,那么他便已经丧失了做人的资格。这样的人活着,也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
少年侧过了脸去,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我有些好奇,他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我不禁问了出来。
皓洁的月光下,少年的笑有一丝孤寂。
后来想想,我今天所说的话应是像刀子一样,狠狠地戳穿他的心脏。若是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绝对不会像今天这样将心里话敞开了说。
不过,不知是因为今晚的气氛太好,还是少年的真诚的神情,不知不觉就说了很多。
许多年以后,我依然牢记着那个夜晚。
也依稀记得,那夜的星沉月朗。
那是二月的最后一曲。
2/
每一座城市都有一个暗处,
越是光明正大的地方,越是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黑暗。
所有人都共同认可的,却又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洛阳,这块从上古时期便开始逐渐盛大的中原逐鹿之地,自然延伸着更加错综复杂的神秘网。
阴阳师,道士,江湖侠客,王宫贵族,甚至是融入了社会的山灵妖精,其中的利益关系,不为现世的百姓所知。
洛阳城东的城墙,每月初一子时,拥有赤金令的人,可以穿墙而过进入异世。
异世,乃是阴阳化域,每月初一便会进行开市交易,这些传说中的人物,会在其中进行交易买卖。
简单来说,就是传说中的黑市就是了。
黑市中,有传闻中的秘宝,武器,灵药,书籍,当然了,比较俗气的人口贩卖也在其中。
说出来比较为人不耻,许多阴阳师的后继弟子最初就是从这样的黑市中被贩卖的灵感较好的孩子。
这些孩子本是平凡人家中的子弟或是无人生养的孤儿,被人贩卖到黑市,再由没有传承之人的阴阳师买回家,教授毕生所学,以此来延续自己的阴阳术式。
黑市的场地十分大,店铺众多,此时刚刚子时,进入的客人还不是很多。
“石公子!”这家店铺的商人好似看到了金子一般,连忙迎了上去。
来者是个不折不扣的华丽贵公子,穿着一袭珍贵的紫色丝绸,夸张的说,即便是在十里之外,恐怕都能闻到他身上的宝气。
不过,虽说他一脸的纨绔像,还算是长了一张不错的皮囊。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随从,一身黑衣,身材高大精瘦,与主子的华媚的长相相反的,有一张冷峻的脸庞。
贵公子潇洒地打开了手中的折扇对老板说道:“李老板啊,好久不见。”
“公子三个月不曾关顾小店,小的甚是想念啊……”
“李老板说笑了,不知你是想念我,还是想念我的钱啊?”石灵突然说道。
李姓老板额了一声,不知如何回答。
石灵看到此番反应,大笑了起来。
“李老板啊,你好歹还算个阴阳术士,虽说不入流,怎的胆子如此之小。”
对方的额头冒出了冷汗,脸颊泛红,却不得发作。
“石公子说笑了……”他说道:“小的不正是不是因为实力不济,才改行做的商人。”
石灵轻笑了一声,不再调侃他。
“罢了。”
李老板松了一口气。
“最近可有什么好货?记着,我只要最好的。”他大摇大摆地坐到了李老板刚刚起身的位子上去。
“阿松,还不快把东西拿上来!”他朝着身后的伙计叫道。
阿松一声不吭地跑去了库房。
李老板殷勤地为石灵倒着茶。
“老板,你换伙计了?”
“啊?没有啊,一直都是这个小子啊?”
石灵瞥了一眼阿松的背影,转移了视线。
不过一会儿,阿松从库房中抱出了一个镶有宝石的宝盒。
“这段时间刚赶上阴阳家的天墟大选,来洛阳的阴阳师多了不少,交易的宝物自然多了。这是前几日偶然间得到了,据说是黄帝佩戴过的双龙灵佩。”
石灵示意随从打开宝盒,一股光华从中显露出来,但是石灵只是随意瞟了一眼其中的玉佩,皱了皱眉头。
“灵光外溢,色泽纯正,是块好玉。”他慢慢说道:“不过,李老板,你觉得……”
他看向对方,语气中带着倨傲:“这种东西,有资格进入我的宝库吗?”
“石公子,这已经是本店最好的……唔!”
一直站在石灵身后未发一言的的黑衣人瞪了他一眼。
“据说双龙灵佩中孕育着上古黄帝之力,老板敢不敢一试?”石灵打断了他的话。
老板睁大了眼睛,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
“斩风!”
“是,少爷。”
名为斩风的黑衣人上前来,拔出了腰际的宝剑,只一剑就将宝盒和其中的美玉斩得粉碎。
李老板在那一瞬间,露出了相当有趣的神情。
石灵从怀中掏出了大把的银票,甩在了桌上。
“老板,以后可别再受骗了,若是以后再让我见识到这般次品,你知道后果会如何。”
他站起身来,嫌弃地看了一眼案桌上的碎片。
“是,公子……小的知道了。”
已经吓傻的老板战战兢兢地说道。
石灵向外走去,斩风却停了下来。
“怎么了?”倨傲的公子哥问道。
斩风看向店铺深处的库房,里面传来了陶瓷破碎的声响。
“啊――啊!我的宝物啊!”老板心疼地向仓库冲去。
库房比起外面要大上许多,十分干净,里面陈设着各式东西,几人一进去却看见了地上破碎的碗碟,和手足无措的阿松。
“怎么回事?”李老板小声质问道。
阿松有些惊慌地指着面前用白色布料盖住的巨大笼子。
李老板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却突然发现两位祖宗已经站到了自己的身后。
“李老板……”石灵冷冷地看着笼子:“你能跟我解释一下那是什么吗?”
“我……我……”老板又慌了起来:“那是……”
话音未落,从笼子的底部甩出了碗碟的碎片。
“我竟不知道,你何时玩起了人口买卖这种低等的生意?”
这一瞬间,他看到了石灵眼中鄙夷的戾气。
“虽然我也不是什么伪善之人,但是李景……这块儿地是本少爷提供给你的,你在我的地盘上做起这种肮脏的勾当,你觉得我会怎么样?”
李景听完瘫倒在地,瑟瑟发抖了起来。
“斩风。”
石灵再次呼唤了他,他快步走了上去,经过了阿松的身旁,扯下了白布。
然后……这位如铁一般的随从迟疑了一下。
虽然只有一瞬间。
石灵皱了皱眉头,跟了上去。
他凑到牢笼跟前,瞬间明白了李景堕落的原因。
乌黑柔软的长发落在地上,她被绿色的衣衫裹住,周遭是陶瓷的碎片和饭菜。
笼中的少女看向他,苍白如雪的颜色,人偶似的面容,那是……凄美卓绝的空灵美人。
如同死亡般遥远的梦……
3/
明楚最近着实有些劳累。
从上个月他回到明家开始,几乎这次天墟大选的压力都压到了他的身上。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自己的父亲着实不如自己精明能干,老头子又极力培养他,由此造成了如今这样的情况。
真是的,明明自己每次都是认真的与长辈赌气,认真的出走,结果每次都在最重要的时候回来,继续进行着自己明家少主的义务。
现在,就连下人也开始传说,小少爷其实一点儿都放不下明家,每次和老爷吵架说自己看不惯明家的所为,其实都是说说而已。
对此,明楚表示很无奈。
不过这一回,他的确是有些事瞒着自己的家人便是了。虽说有失身份,但是这是他必做之事。
离正式开会还有两天,他到明家别庄查看客人的情况。
不过,一来他便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人之一。
“你……你……你!”他看到了眼前这个向他悠哉悠哉打招呼的人,惊讶地支支吾吾起来。
“如何,明公子?才多长时间没见,你就不记得我了。”眼前的少年嬉皮笑脸地问道。
“怎么了少爷。”身旁的随从关切地上前。
他镇定了下来,对随从说道:“无妨,只是……”他皱了眉头,恶狠狠地瞪了少年一眼,转过头去:“宽叔,你先下去吧,我跟老朋友叙叙旧。”
这两个人,比起好友,恐怕更像仇家吧!
宽叔看了看自己因为性格原因几乎没朋友的少爷摇了摇头,很听话的退下了,只留下了两个人站在房间里大眼瞪小眼。
明楚清咳了两声,顺了顺气,故意用严肃地语气问道:
“我看了名册,你是这次的琴师?”
“正是。”
“你这个骗子!”
“我是被正大光明的引荐进来的,怎么能随口说我是骗子呢?”姜溪伸出食指反驳道。
“姜溪?这是你的真名?”
“没错!”少年毫不含糊地说道。
明楚狐疑地盯着他:“你混到别庄来,有何目的?”
姜溪眨了眨眼,很无辜地模样:“只是弹个琴而已,不是你们请我来的吗?”
正说着,他拿出了自己的请帖。
“你看,这是不是你们自己写的?”
明楚扯过姜溪手中的布条,很遗憾地发现这正是自家的请柬。
他苦恼地挠了挠头。
“真是失策……”他嘘声道。
对面的少年向他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
“喂!我盯好你了,要是你在这段时间有任何不轨的举动,我就……”
“你就怎么样?”少年问道:“怎么?你还想跟我再打一回?我可是很乐意你再输给我一回哈哈哈哈哈哈。”他抱起肚子笑了起来。
明楚感觉对方已经兴奋地快要蹦了起来,他冷笑道:“哼,我才不会做这么傻的事情。不过,你要记着,你可是有把柄在我手中,你做其他事情我不管,你一旦伤害了我明家的利益,我一定让你付出代价。”
“哈哈哈哈哈哈哈”少年笑了起来:“你可别这么说小少爷,说得好像你没有把柄在我手里一样。啊……让我想想,知情不报,窝藏罪犯,在明家要受什么罚来着……”
“你……!”明楚气得快要跳了起来。
“你别管我,我也不会管你,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姜溪说道。
明楚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
“你向我保证,你不会伤害明家。”
“我要是想,何必如此正大光明地见你呢?”姜溪说道。
“哼,量你也不敢。”明楚冷哼了一声:“事先说好,能够参加天墟大选的阴阳师,各个都不可小觑,你若是翻了船,别指望我会来管你。”
“你跟我什么关系,为何要你来管我?”姜溪迷惑地问道。
明楚被他这一句话堵住,睁大了眼睛,不知如何回答。
“你自己好自为之吧……”他留下一句,准备关上门离开。
“等等啊,小少爷。”少年叫住了他。
明楚叹了口气,回过头来。
“什么事?”
“那个……宁桑,她怎么样了?”
明楚眯了眯眼睛,疑惑地问道:“关你什么事?”
“毕竟坑害过她一次,稍微关心一下嘛。”少年指着自己笑道。
“这种关系……”明楚有些无话可说,他想了想说道:“我将她寄放到地下巫医那边去,现今应该好得差不多了。”
姜溪垂下了眼,没有再说什么。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多情的……”
“胡说什么!”姜溪认真地反驳道:“事先说好,我对她这种黄毛丫头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是单纯的有些可怜她罢了。”
明楚看了看他的神情,他的表情十分诚恳。
“宁桑她……”他想了想,最终还是闭了嘴:“罢了,即便跟你说了也没有什么用。倒是你家那个,她为何要杀宁桑?”
“你未婚妻指示的。”
“什么?!”明楚吃惊地说道,在想了一会儿之后,露出了了然的神情:“原来如此,我大致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我为何要告诉你?”
“哼,你不告诉我,我迟早也猜的出来。”
姜溪十分有自信地说道。
明楚用看垃圾一般的嫌弃眼神地瞥了他一眼,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不过……既然你出来了,难道!你是把你家主子交给他们兄妹俩了!”
姜溪愣了一下,想了想道:“桓儿对他们来说也很重要,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不会将她置于险境的。”
他好像莫名的,十分信赖他们。大概,是对华儿那种恶魔般的性格还不甚了解吧……明楚看着他的茫然的表情,突然有些好笑。
“你笑什么?”姜溪对眼前这个突然露出诡异笑容的男子,不明所以地问道。
明楚看着这个过去捉弄自己的家伙,又想了想自己青梅竹马的个性,嘴角抑制不住了笑容。
“不过,有小绍在,应该……不,这也是说不准的事情……”
他突然喃喃自语道。
“我说……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姜溪一脸迟疑地问道。
4/
“姑娘,该用膳了。”
门外响起了有力而平稳地敲门声。
门从内部被打开了。
送膳的丫鬟走了进来,将食物摆好在案桌上。
“小绍,没想到你会扮成女人的样子。我还真是没想到你有这种……”
身后想起了毫无情绪起伏地嘲讽声。
“你要是再敢嘲讽我,我就回去了。”他冷冷地回应道。
蜷在榻上的美丽少女闭上了嘴。
他走到少女的跟前,用食指在她眼前画了一道。
“呀,变回来了。”她无精打采地象征性惊讶道。
“这只是华儿对我施行的小型的障眼术而已,现在整座石府只有你一个人能够看到我的原型。”在少女眼中变回原型的易绍解释道。
少女眨了眨眼睛,半晌后说道:
“你还是把我变回来吧,让我看到你娘娘腔的样子还是很难受的。”
“如果你能把嘲讽人的精力放在学习常识的话,你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他淡定地反击道。
她坐起身来,将头埋在膝盖中间。
“我什么时候能够回家?”她问道。
“恐怕要等到“绞杀”第二次出动,才有机会进行下一步行动吧!”易绍回答道。
他回过头,看到面无表情的少女百无聊赖的模样,眼神里有一丝若隐若无的情愫。
“怎么了,想他了?”
少女抬起眼眸,怔怔地看着他。随后又垂下头,无所谓地说道。
“只是……这里的饭菜不好吃而已。”
易绍看了看少女,这里再怎么说也算是巨豪之家,每日端过来的饭菜也都是山珍海味,不过,每次他都能看到少女空空如也的餐盘,她若说这里的饭食不合胃口,那真是鬼都不信。
“很遗憾,我们现在谁也走不了。”他摊了摊手说道:“你就好好在这享受几天吧,毕竟……”
他看了看室内的装潢,再想想自己的家。
世上之人,自己还在废墟中受苦受累寄人篱下,这个人却家财万贯穿金戴银。
难怪易华会气成这个样子。
“等等,有人来了!”易绍警惕道,迅速地站回了原来的位置。
咯吱一声,门被打开了。
紫色衣衫的男人一脸冰霜地踏了进来。
他向易绍招了招手,示意他退下。
易绍走到门边,对桓使了个眼色,便出了门去,将门闭上。
也不知道把桓那个木头和那个土豪单独放在一起,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他叹了口气,转移到了暗处继续探听房内的动静。
石灵咪起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下蜷在榻上坐着的美少女。
他惊奇地发现,少女也在打量着他。
从头到脚,深邃的眼睛向要把他吸进去一般。
两人互相对视了许久,一句话也没说。
“怎么?是觉得本少爷好看吗?”石灵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桓抬起头,仔细看了看他的脸。
“我见过更好看的。”她说出了一句更加让门外偷听的易绍无言以对的话来。
“哦?那我倒是很好奇,那是什么样的人啊!”他瞪着她说道。
猝不及防的,他捏住了桓的下巴。
他俯下身来,与她平视。
“本公子知道,你并不是普通的灵奴。”他轻佻地对她说道:“不过本少爷并不在乎这些无聊的事情。”
桓的眼神中有一丝迟疑,易绍捏了一把冷汗。
“你怎么知道……”
石灵松开了手,附在她耳边说道:“只要本公子想要,一切都唾手可得。”
桓转过头去,呆呆地看着他。
“虽然本公子颇为看中你这具皮囊,但你也着实太不识抬举。”他对她的冷漠颇为生气:“你要知道,既然本公子出钱买了你,你就是本公子的人。本公子要你做什么,你便得做什么,你明白吗?”
虽然易绍也十分紧张,但他也觉得石灵现在的举动有些好笑,他深刻的明白,越是对桓儿发脾气,便越会被气的够呛。
“你想要我做什么?”
这个家伙,不理他便是了,自有办法应付过去,为什么还要搭他的话,易绍表示相当头痛。
石灵一时语塞,看着少女茫然的神情,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好。
“你是在跟本公子装傻吗?”他气得失笑道:“当然是服侍本公子我了。”
她歪了歪头,继续说道:“服侍?我?”
“怎么,你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吗?”他问道。
“你不会自己做吗?”
她冒出了一句话,让石灵惊讶地闭不上嘴。
而在外面的易绍,正在全力将大笑声堵在喉咙里。即便是淡定如他,也忍不住笑出来
“我……我自己做……”
“洗衣,做饭,还是打扫?”她完全没有理解她刚刚那句话产生的歧义,继续说道:“你不能自己做吗?我都不会啊。”
居然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你还真是个废物啊……易绍想道。
“哼!居然要本公子做这些杂物!”即便是隔着一堵墙,易绍也能感受到石灵的熊熊怒火:“既然是被买来的奴隶,便该有奴隶的样子!”
糟了!易绍突然想到,要是石灵真的用强,而桓儿抵抗的话,那之前的努力便白费了。
事实是这样的,易绍和易华花了“巨资”通过地下手段打探到石灵的情况,于是易绍打扮成了买卖灵奴的商人,将桓“卖”给了李景。易华将原本的随从阿松绑架起来,用障眼法将易绍在大众面前变成阿松的样子,本来想让李景将桓献给石灵,谁知竟然有石灵厌恶灵奴买卖这一说,再加上李景自己想要私藏好货,没有将桓献出去。结果,在石灵要离开之际,两人上演了那样一出戏。
不过,易绍也能理解为何石灵如此生气的原因。
在那天晚上,石灵想要触碰桓将她带回去,却被桓下意识地咬了一口。
事后桓跟他解释,因为姜溪不让别人碰她,于是就形成了条件反射,一旦有其他人碰到她,她就会抵抗。
总而言之,都是姜溪的错。
易绍做好了随时转移石灵注意的准备。
“如果你逼迫我的话,你就与你讨厌之人一般无二了。”里面传来了这样的话,是桓儿说得。
石灵停住了手,看向了她。
“我很感激你把我从牢笼里救出来,但我如果在此被救命恩人再次伤害,我宁愿自裁。”她用冰冷冷地语气这样说道,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的话语毫无温度,所以显得格外坚定。
“哦?你是在威胁我了?”石灵站起身来,玩味地说道。
“如果你的府邸被染上了鲜血,你也会相当不高兴吧……”她继续说道。
石灵的神色有些动摇,他高傲地俯视着桓。
“本公子的确不屑于与那些无耻小人为伍,亦不想你的鲜血弄脏我的花园。不过,凭你这个低等的傀儡人灵奴便想轻易威胁本公子,那本公子的威信何在?”
连明楚都没有看出桓的身份,他竟然看得出来!易绍有些佩服这个俗世间的富商。
“从今以后你便是本公子的贴身丫鬟,本公子可以不碰你,但我叫你干什么,你便得干什么,你不得违逆。你可明白?”他说道。
桓愣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虽然结果依旧有些无厘头,但是危急总算过去了,易绍松了口气。
他想了想,明白了刚刚那两句话是易华通过心音告诉桓的。易绍摇了摇头,他就知道桓儿那个木头是真的根本不明白石灵之前是在说什么。
不过,这个石灵,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的商人,即使富可敌国,又与阴阳家有些牵扯,但既能看穿桓的身份,又会被“绞杀”盯上,这些谜题萦绕着易绍,让他不得其解。
这时,他突然想到了那个名叫斩风的随从。
5/
夜深了,名为斩风的随从回到了府中。
“如何?”石灵端坐着,饮了一口茶。
“正如李景若说,桓姑娘的确是他从灵奴集市上买来的,只是那名卖家的身份还没有查出。”
“何意?”石灵放下茶杯。
“那名卖家并不是常驻在灵奴市的人,据那边的贩子所说,那日这名卖家突然出现,并且商品也只有桓姑娘一人,随后便如李景所说。”
“灵奴市场并没有严格的管理,无论是何身份的人都可以在其中进行买卖。天墟也对灵奴买卖的管理,要想查到那名买主的身份,无异于大海捞针。”石灵分析道:“这样可不太好办啊……”
斩风抬起头,疑惑道:
“既然少爷一开始便怀疑桓姑娘,为何要将她带回来?”
石灵看了一眼斩风,笑道:“斩风啊,你觉得我得到今日的财富,是为何?”
斩风想了想,摇摇头:
“属下愚钝。”
石灵大笑道:“本少爷虽然自大娇纵,但是有一点,是那些俗世的商人所不能及的,那就是胆量。”他看了一眼斩风,继续说道:“若是没有抓住宝物的欲望和胆量,即便是有再过高深的谋略,也是无用的。”
“少爷还是要多多珍惜自己才是。”斩风低下头说道。
“斩风啊,我知道你担忧我,但是你也说了,桓是稀世的傀儡人,甚至已经与人无异了,此番珍宝实在诱人,即便是敌人,我也收定了。”他放宽语气说道:“至于我的安危,有你在我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斩风捏紧了腰间的剑:“这么多年,少爷依然如故。”
“我若不是此等个性,又岂会将你收服。”他走到斩风身边柔声说道。
“少爷,你可从桓姑娘那里得来什么线索?”斩风继续问道。
“初时,我担心她是“绞杀”的杀手,但我如今大致可以排除这种可能。”
“为何?”斩风问道。
“只是一种直觉罢了,“绞杀”的人不会与她一般。”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即使是作为人,她也算是个有趣的女子。”
“少爷莫非是对她有意?”斩风问道。
“那倒不至于,不过是垂涎她的美色,外加有点儿想探知她的秘密罢了。”他直白的说道。
“少爷还是小心为上要好,莫要因为好玩而被反杀便是了。”斩风也直白地说道。
石灵大笑了起来:“我还不至于不知天高地厚到如此境界,我明白分寸的。”
斩风点了点头,准备退下。
“还有,”石灵将他叫住:“明天便是天墟大选了,你为我留意一下明家别庄的动向。尤其是孙家的情况,不能有任何闪失。”
“属下明白。”斩风踏出门外,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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