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今天早上,王家的人从淮南赶来了。”
“本来以为,连越就是凶手,如今看来另有其人啊!”
“如今大选停了,连越死的那天晚上,连家跟刑司彻底撕破脸皮了。”
“你听说了一件事情,是刑司里的熟人告诉我的。他说刑司的仵作检验连越的尸首,却发现了一件不寻常的事情。”
“哦?什么事情?”
“还记得,那次比武的时候,连越暴露了他的瞳术,他的瞳眸里应该有一个结印,即便是本人死了,瞳之结印也不会消散。”
“是有这么一说,因为天墟会在阴阳师死后回收拥有瞳术之人瞳眸中的结印,所以有些阴阳世家会故意隐瞒自己后代拥有瞳之结印的事实,以免被天墟回收。”
“没错,可是仵作检查过了,他的瞳之结印消失了。”
“这……”
“还有一件事,也是刑司的人说的。连越的体内,早就没有了血,而是魔力和毒液的混合物,没有人敢去动他的尸体,最后还是明家公子用结界将他死的那间房子封起来,那些脏东西才没有扩散出来。但是第二天早上再去的时候,他的尸体已经融化了,整个房间被腐蚀的不像样子。”
“这我听说了,研司的人现在还没公布结果,连家的人也什么都不肯说。”
“难道是咒毒?”
“不,按理说来,变成这样不是咒毒能够控制的了的。若真要说的话,八成是他们家的人体改造术出了什么差错。”
“可人体改造术也是有极限的,只是大幅度改造骨骼筋肉的强度或者软度,使其稍稍强于常人,能做到这样已经算是禁邪之术了吧!”
“这我便说不准了,谁知道连家在搞什么鬼名堂?不过,这个消息一放出去,他们家的名声也算是废了,这次大选,已经不战而败了。”
2/
“轩儿她究竟去了哪里?”明楚的面前是一个妇人,不住地向他哭诉疑惑,她身旁是一个看似文质彬彬的中年人,在一旁安慰她。
“明公子,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这次让她一个人出来只是想锻炼锻炼她,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请你务……”
“王家主,我会尽力的。”明楚抑制住自己疲惫的神态,考量了一下后向对方说道:“刑司的人会为您讨个公道的。”
“老师,都是我的错……”乐旻跪在地上,向王家家主说道:“是我叫轩儿晚上出来,才……”
“现在最重要的,是将那个凶手抓住。”王家主作为一家之主,保持着相当的冷静:“明公子,整个别庄可都搜查过了?”
“今天一早发现的时候便已经搜查过了,特别是南苑,只是……”
“只是什么?”
“阴阳家不比其他,若是凶手将她们藏在自己设置的结界中,或者是干脆将她们……”明楚看了看王家人的脸色,不再往下说去,只是王夫人哭的更加厉害,整个人都要晕厥过去。
明楚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场面,找了个理由出了房间。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此时他真的很想找谁倾诉一下他此刻烦郁的心情。
但是他那别扭的性格,随即又否定了这种想法。
就这么点儿小事还要找别人倾诉,岂不是太丢我的面子,他这么想道。
话说,昨天那个家伙好像……干脆去看看他好了。
他为自己找了个理由,自己可不是担心他,而是要盯紧他的一举一动,不能有半分差错。
他说服了自己,奔向那人的房间。
“姜溪……”他敲了敲门,里面却没有应答他的声音。
难道不在吗?他想道,于是又敲了敲。
“谁啊?!”里面传来了略带嘶哑的怒吼声,看来是刚刚睡醒。
门从里面被粗鲁地拉开,少年揉了揉红肿的眼睛,一脸不满地看着他。
明楚有些尴尬,却又不想道歉,于是执拗地说道:“哼,都快午时了,你还在睡,看来你还真是个怠惰的人啊。”
“我可不像你这种清闲的小公子,难得睡个懒觉。”他打了个哈欠道:“找我有何贵干?”
明楚眼神飘忽,不与他对视:“你的伤怎么样了?”
姜溪愣了愣神,看了看自己有些右手背,上面有些被腐蚀的伤痕,显然是刚结下不久的。
“还好了……”
“昨天晚上还要多谢你了,要不是你在我布结界的时候帮我挡了一下毒死……”
“毕竟我可不想看你死掉之后,在我们家白吃白喝的那位大小姐和大少爷一定会哭的死去活来,我可不喜欢这种麻烦的事情。”他伸了个懒腰道:“还有什么事吗?”
“余姑娘的师妹和王家小姐,昨晚失踪了。”明楚说道:“你要不要去看一下余姑娘,她好像对你……”
“不要。”姜溪打断了他的话,收起了吊儿郎当的神态:“她应该现在不会想要看到我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神情中有一丝阴霾,他接着问道:“失踪是怎么一回事儿?”
明楚将事实告诉了他,姜溪的脸色却越来越不好看。
“怎么了?”
“没什么……”姜溪揉了揉太阳穴说道:“没睡好而已。”
“喂,昨天真的没事吧?那可是魔气和炼毒的混合体,虽然你不是普通人,但是……”
“你想太多了,这点威胁可奈何我不了。”姜溪摆出一副倨傲的姿态冷笑一声说道,又问他:“昨晚刑司的人是不是跟连家闹起来了?”
“他们家昨天堵在刑司的住所前,与刑司争执不休。不过,刑司将连越的尸检情况与他们说了,说怀疑他们有使用禁术的行为,还说要在大选之后公开调查他们家,可以说是撕破脸了。”明楚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说予姜溪。
“连恒这个老头,果然是个糊涂的,连墙倒众人推的道理都不明白……”姜溪喃喃道。
“不过即便他家最后落选了,也轮不到我们明家。”明楚摊了摊手道:“还有黄家在前面挡着,黄家又与他们家交好,所以无论怎样,他们都会是最后赢家。”
姜溪斜了斜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笑了笑,却对他的说法却没有做出任何评价。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明楚突然想道。
“你问?”
“你是连家找来的乐师吧?”
“没错。”姜溪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
明楚看着他,默默道:“可你对他们家的风评,不是很高啊……”
姜溪愣了愣,挑了挑眉,兀自笑了笑:“是吗?我好像对任何人的评价都不高吧。”
“我只是个奏乐的,碰巧先前的琴师出事了,他们家又有报酬,我可是为养我家主子才来的。”姜溪委屈无奈地说道:“要知道,加上你那两位好友,我现在可是一个人养三个人。你若是真有点儿心,便资助资助我,让我不要出来出卖苦力,也在家享受几天清闲的日子。”
明楚被噎的无话可说,仰起头说道:“知道了,知道了,到时候我会送些东西来的。”
姜溪收起了趾高气昂的态度,沉下一口气说道:“喂,要是我以后……”
“嗯?”
姜溪看了看他,转过头去:“算了,再说吧。。”
明楚皱了皱眉头,心下有些不悦,将头扭向一边。
姜溪也懒得理会他的别扭,眼神转向一边,看向窗外的风景。
“我呀,看来是不能按时回家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
3/
桓回想了一下石灵刚刚对她霸道的请求。
他新买的一辆马车,必须得带她得在集市上去溜一圈。
这个人,一点儿都不知道低调的可贵,毫不吝啬地展现和挥霍自己的财富。
她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便被石灵以默认的形式拉出了府门。
“怎么,害怕?”石灵看了看坐在对面有些局促的少女:“莫非,你从没有进过洛阳城?还是,害怕人多的场合?”
桓轻轻地将马车上的帘子拉开一点点儿,透过仅有的缝隙,黄昏的熹光照进了马车,石灵看着桓的侧脸,在暖光的衬托下格外的绮丽幽美。
他不自觉地笑了笑。
“笑什么?”少女转过头来。
石灵干咳了两声。
少女眨了眨眼,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她突然开口说道:“洛阳城,我还是来过的。”
“哦?什么时候?”
桓低下头去,没有再说话。
“你这个无视人问题的毛病,我迟早要把它别过来。”石灵恶狠狠地对她说道。
桓睁大眼睛看着他,一脸茫然的模样。倒是让石灵觉着与她计较很幼稚。
“罢了罢了,不想说便不说吧。”
桓抬起眼,觑了觑他,眉目悄然间稍稍弯了弯,只一瞬间的惊艳,却让石灵捕捉到了。
车外渐渐人声鼎沸了起来,桓再次拉开了窗帘,她睁大了眼睛,见识到了这座城市的繁华光景。
天光照射在每一个路人或疲惫或安稳的脸上,象征着这人世的百态,万家灯火还未燃起,只是星星点点的零落在这座城中,人们即将在黄昏时刻结束这一天的劳作。
桓坐在马车上,过客一般冷眼看着周遭的一切,她不自觉地伸出了手去。
却被人从背后抓了回来,石灵松开她的手,问道:“想下去走走吗?”
桓张了张嘴,摇了摇头,却又马上点了点头。
她走下了马车,石灵跟在她的身后。
她行走在洛阳城的青石之上,已经升至半空中的月华映衬着她,它的皓影融入了这城市的光景之中。
她走至卖簪花的摊贩面前,拿起一支翠色的玉簪。
“姑娘,我们收摊……”
小贩抬起头,却如皓月般绝美的面容停住了话语。
“想要?”石灵走上前问道。
桓摇了摇头,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转头便离去了。
“想要的话,别说是那根簪子了,整个摊子的首饰都是你的。”石灵骄傲地说道。
桓看了他一眼,开口说道:“我不想要。”
石灵皱了皱眉头,开口便教育道:
“喜欢便去追求,不喜欢便放弃,人生在世短短数十载,可没有时间去犹豫迟疑。就拿那一根簪子来说吧,你若今天看中了它而不想方法将它买下,明日它便是别人的了。”
桓低了低眉,再转头看去时,那家摊子已经人去了,她歪了歪头,眉角写着隐隐的失落。
“就像你一样,明明我知道你的危险,却依然选择将你留下来,甘愿中你们布下的圈套,你以为是为何?”
桓猛地看向他,整个散漫的精神突然紧绷了起来。
“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今天把你带出来,单独和你说说,躲过你那位狡诈的同伴。”
“你何时发现他的?”
石灵似笑非笑,半晌后说道:“刚刚,我之前只是怀疑而已。”
桓的眼角流过一丝紧张之情。
“安稳的心境被打破,是不是一种很刺激的感觉?”石灵大笑了起来。
“所以呢?”她依然平静地看着他,用稀松平常的语气对他说道:“你想怎样?”
石灵佯装认真地想了想,说道:“至少,我能知道你们真正的……”
桓突然睁大了眼睛,右瞳中的结印显现了出来,那灿烂的眸子,却是死亡的预兆。
石灵愣住了,还未等有反应,他的身后已经响起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他往回望去,一把尖锐的匕首以朝着他的脖颈刺去的姿态停留着,而那人的脖子却已经以一种活人无法弯曲的形式扭曲的,随后应声倒下。
天黑了,大街上早已空无一人。
石灵尽可能的以镇定的姿态面对眼前的少女,她的脸上面无表情,比平时更要冷上三分,眼里却是凛然的杀意。
他不是没想过有关她的可能,但没想到会可怕到这种境界,杀人于毫秒之间。
桓拉起石灵的胳膊,向着长街深处跑去。
一个黑影突如其来得降落在石灵的面前,银晃晃的刀向着他的喉咙砍去,却被桓瞬间定格在空中,弹指之间,将刀刃甩了出去。他又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向桓刺去,却又被定住,被桓反手夺了过来,行云流水地直刺入他的心脏。
桓带着石灵飞奔回马车旁边,却发现车夫僵硬的坐在车上,头颅却已飞向了几里之外。
“哟,石大少爷,久闻不如见面啊!”
一个青年爽朗地坐在马车棚顶之上,他手中的刀刃上还沾染着未干的鲜血。
“谁允许你坐在本少爷的宝车之上?”石灵看着他,怒不可遏地质问道:“本少爷的宝物岂是你等鼠辈能染指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青年发出了干硬而又刺耳的笑声。他的眸子是血红色的,如同炼狱的化身一般。
“死人是没有必要拥有这些东西的。”红瞳的青年笑道:“今日,我便是来取您首级的。”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绞杀”派来是我的。”石灵冷静地看着他道。
“哦?你猜到了?”
“贵门的手法实在是太独特,只要遇到过一次便不会认错。”石灵的嘴角勾起,眼睛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能从绞杀手里逃生的,您是第一个。当然,这次你不会再有那么好的运气。”他动了动下巴,眼神转向桓。
“哟,看来就是这个小姑娘杀了我的影卫,不过,嘛,我本来也没指望他们。”他狂妄地打量着桓,从头到脚,毫不避讳地用他那双眼睛检视着她,随后他的唇边露出了狠辣的笑意:“像你这种女人,一定要亲手打败,然后让你屈辱地跪在我面前。”他舔了舔手背上的鲜血:“你的求饶声必定是这世上最美妙的旋律,哈哈哈哈哈哈,要是你现在投降的话,我说不定还能饶你一命,如何?”
桓瞥了他一眼,眼神中毫不掩饰地充斥着鄙夷,她面不改色地对他说道:“你真的很恶心。”
青年的脸抽动着,硬是从即将被激怒的表情中挤出一丝笑容。
“闪开。”
“他是我的猎物,你想要试试虎口夺食吗?”
桓的眼睛死盯着他,杀意已从瞳眸中溢了出来,
“好,既然你死意已觉,我便先送你上路。”
他将手中的刀翻转过来,跳下了马车。
“黄泉路上,记得是我“影”杀了你。”
“影吗?”桓眨了眨眼:“我会把你记在我的名册上的。”
影身边的灵压忽然增加了几倍,他的刀刃滑向桓的咽喉,桓的瞳眸一闪,控制住了他的移动。
“瞳术吗?”
正说着却与下一步挣脱了控制,影的刀刃依然往下劈去,桓一个闪身躲了过去,肩部却被微微擦伤。
“诅咒?”
桓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已经隐隐地冒着黑气。
“我忘记跟你说了,我这把刀上附上了诅咒,只要沾染上一点点,咒毒都会以最快的速度侵入心脏,最多那我也没有七天可活了。”
“真是没有用的宝器。”
“什么?”
桓冷漠地看着影,毫不留情地嘲讽道:“连当场致死都做不到,还有什么好夸耀的。”
桓眼中的结印再次发挥了力量,将影的头颅向一边扭曲,影奋力挣扎回来,不让他的脖颈被扭断。
他挣脱之后,失去了身影。
“是逃走了吗?”
“不,是隐身术!”桓突然拉住石灵的手将他整个人掀翻在地上。
“居然能够识破我的隐身术,不过……你躲得过下一击吗?”
虚空中传来影的声音,却让人无法辩别他的方位。
他将灵压全部隐藏起来了,根本无法完全辩别他的方向。
桓闭上眼睛,干脆摒弃了视觉带来的干扰,但是她现在身边还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若只是她一人,光听风声便能够确认他的位置,可是现在有两人……
桓突然睁开眼睛,结印闪烁,周遭的土地和植被都被瞬间掀翻开来,沙土扬尘,制造出了巨大的灵压,将影的身影逼了出来。
“喂,你这是在干什么?”
“你们刺客最讲究的应该是隐蔽行事吧,可惜你选了一个错误至极的地点,这么大的骚动,官府应该马上要赶到了吧!”石灵对显露出身形的影说道。
“毕竟是皇城呢……”桓想了想道。
影咬了咬牙,张开血瞳望向桓。
“无所谓,反正已经有人中了我的诅咒。听着女人,不到七天,你便会死去。这便是你与我作对的后果。”
说罢,他便消失在了桓的视线中。
桓将车夫的尸首推进了车厢内,自己坐了上去。
“你会驾车吗?”
石灵点了点头,驶着马车趁着官兵们赶到之前离开了现场。
“那个诅咒……”
“傀儡是不会因为那种东西而死的……
“那便好。”
桓转头看了看车后,他们已经出了城往石府的路上走去。
“不过……”桓想了想:“罢了,其实也没什么。”
“若是真有什么事,不许隐瞒!”
桓看了看石灵极为认真的表情,低下眸来轻轻说道:“我的构造与人体是一样的,我应该算是人造人,而不是傀儡。不知道是不是一样的……”
“这种事情也能随便!你是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还是根本不把别人的关心放在眼里!”石灵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向她咆哮道。
一时意识到自己已经失言了,压住了想要吼她的冲动,不再看她。
桓却是愣住了,被他忽然的情绪激动给吓住。
她呆呆地看着他的侧脸,迟疑地张了张嘴。
“我……”
“先回去吧!我找人给你治疗。”
石灵堵住了她的话,只是这句话的语气中里还有怒火的余温。
“不用麻烦了。”
“嗯?!”
“我自己有人。”桓似下定了决心,向石灵坦白道。
4/
易绍将银针从桓的头顶抽出。
“好了,暂时制住了。”易绍走到桓的跟前来,看了看她的脸色,因为疼痛变得惨白,之前却没有叫出一声。
他看向石灵,叹了口气。
“你就这么把我卖了?”
他无奈地盘问面前这个病人。
“他早就知道我们用心不轨,再隐瞒下去也没什么必要。”
她倒是毫无愧疚感地说道。
易绍看着冷笑的石灵,懒洋洋地走上前去。
“石大少爷。”
“易公子,我们终于见面了。”
“哦?你认得我。”
他用质问的眼神看向桓,桓摇了摇头。
易绍终于打起了一点儿精神,开始认真应对起这个外人戏称的土财主。
“我不仅认得你,我还知道一个月前你和你的妹妹,被绞杀所杀。按理说,你现在应该是个死人才对。”
易绍静静地看着石灵,半晌之后他言道:“不错,在你们看来,易家遗孤应该已经丧命了才对。”
“你为什么还活着?”
“跟你今日幸存下来的原因一样。”
石灵的视线转向桓,她正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所以呢,你们盯上我是因为想要打探绞杀的消息?”
“没错,石少爷是个商人,必定不会愿意主动与易家的丧家犬扯上关系,所以,我们只能出此下策。”易绍直接与他说了他们的目的。
“的确,赔本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但是桓儿就不同了,对于你这种人来说,她会是稀世的珍宝,无论有多大的风险,你也绝对会把她带回来。”
“哦?连这一步你们都算到了。”石灵笑道:“那你算算,我下一步会做什么?”
易绍温文地笑了笑,他有礼地说道:“你会将您的情报告诉我。”
“你这么确认?”石灵回问他。
“因为我们在您眼中,已经有了利用的价值。”
“是吗?那你说说,是什么?”
“桓儿。你一直在试探,试探桓儿真正的底细和力量,我相信,你今天已经看到了。并且……”易绍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笑道:“我可以帮你找到影的老巢,帮你把威胁,一举消灭。”
“你开的条件,的确诱人。”石灵说道:“不过,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桓儿。”
易绍镇定地说道,身后的桓却是愣愣地看着他。
石灵望着她的眸子,终是叹了口气。
“你打算怎么找到他们?”
“一切的诅咒都是有根源的,我幼时读过一本秘卷,其中记载了追溯之法的由来与方法。即便是一点点的残留,我也可以通过这种方法找出那把诅咒之刀的方位。只是这种方法有些蠢笨,可能要多花上一些时间。”
桓有些惊异地看了他一眼,石灵则是露出了赞许的目光。
“从前有人跟我讲过,易家遗孤,一残一废。一个后天残废,一个天生便没有修习阴阳术的天赋。”
“在下不才,正是废的那个,没有天生的天赋,只能依靠妹妹的能力驱使一些小型的阴阳术。”
“我一直有个疑惑,像你们这种天生的失败者,既不能振兴家族,还得靠家人来保护,你们活着,会觉得耻辱吗?”石灵凑近他问道,脸上带着倨傲的笑意。
“我并不觉得,我需要我的家人来保护我,相反,我以为我现如今所吸收的旁门左道的知识和并不怎么值钱的勇气和智慧,可以用来保护我重要的人。”易绍对他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石灵笑道:“你是个很有趣的废人。勉强算是。拥有与本少爷做交易的价值。不过,我还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事成之后,桓得留下来。”
桓皱起了眉头,有些怨念地看着石灵。
“抱歉。桓儿的所有权并不在我,如果你想要她的话,得经过她自己的同意。不过,她要是想走,你们恐怕谁也拦不住她。”
“那么契约便不成立了。”
“我以后会来看你的……”
易绍有些懵,转过头来看着身后那个说出这句话的木头人。他现在真想捏捏自己,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但确实的,这个一直沉默的少女,说出了这样的话。
“哼!本少爷又不是孤寡老人,还需要你来陪伴不成?”
“那就没办法了。”桓闭上眼睛道:“如果你不答应的话,迟早会死。”
“莫非你是在担心本少爷的生命安全?”
石灵打趣地看着她,期待着她的答案,她却背过身去,不再搭理他的挑逗。
“罢了罢了,易公子,只要你能把买她的钱还给我,我便答应。”
“少爷若是要钱的话,易绍是没有的,只有烂命一条。不过我想,少爷不想在黄泉路上和我想见吧!”
石灵冷哼了一声,说道:“好一个无赖的易家人。
“易绍已经拿出了诚意,还请少爷莫要再捉弄我,将情报告知。否则,舍妹是不会放过在下的。”易绍真心地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道。
“也罢,你们易家想知道什么?”
“刚刚您所说,得知我们是被绞杀所杀。可是明家并没有将消息公布出去,外人只是以为我们意外身死罢了。您是怎么知道,那件事与绞杀有关?”
“易公子,你可知最近是什么日子?”石灵问道。
易绍的眼眸掠过一丝冷意,他低声说道:“上巳节前后,十年一际天墟大选的日子。”
“想必这个日子,对你来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石灵望向他说道:“你应该很清楚,明家把你们接回来,是什么目的。”
“他们需要另外的筹码,易家的阴阳术是独一无二的,收养了华儿,便相当于多了一份力量。”
“没错,明家本来还在司首的精选名额外徘徊,可是因为你们的存在,他们参与竞选变成了板上钉钉的事。”石灵说道。
“你为什么对洛阳阴阳世家的事情摸得那么清楚?”
“我是个商人,只要是有利可图的事情,我都会去做。只可惜,我最终是犯了一个错误。”石灵叹了口气说道。
“什么错误?”
“我接到了一笔不该接受的买卖,因为这件事,差点儿丢了性命。”
易绍沉思了一会儿,问道:“你接到的买卖与绞杀有关?”
“这件事情,我还从未对别人说过。”石灵说道:“这仅仅只有我,斩风知道而已。”
“关于斩风……”
“想必你也看出来了吧!斩风的真实身份。”
易绍点了点头说道:“他是灵,因为有他在你身边,你才能躲过绞杀的第一次刺杀。”
“正是。”石灵接着说道:“三个月前,连家的家主找到我,给了我一笔生意。连恒可谓是为了掌权不择手段之人,他请求我帮他找到黄家的把柄,就算事后是黄家当选上了司首,他们也依然可以掌权。”
易绍听后说道:“你同意了?”
“我在阴阳家的生意依靠了连家不少,并且,他还给出了让人心动的报酬,化腐朽为神奇的会宁丹。”
“会宁丹?!”易绍惊讶地说道。
“没错,因为这个报酬,我答应了。”石灵说道:“后来,斩风也的确找出了黄家的把柄,只是没想到,他们的胆量那么大。”
“莫非?!”
“我发现了他们与绞杀相互勾结的事实。”石灵眼中有沉痛之情,他说道:“事实上,正是黄家派遣绞杀来杀你们灭口,从你们进入洛阳城的那一天起,绞杀已经开始实施了行动。”
“黄家是有野心的,明家若是进入了司首的选举名额中,对他们来说是不利的。”
“不过即便没有我们,明家依然进入了竞选不是吗?”易绍平静地说道:“黄家的希望可是落空了。”
“这便是另一说了。只是,消息从我这里泄露了,两个月前,绞杀的杀手第一次出现在了我的府上,还好有斩风的保护,那个杀手落荒而逃。”
“那个杀手是不是一个女疯子?”
“怎么?你们也遇到过?”石灵笑问。
“那就对了,你遇到的那个女杀手叫王耳,不过她已经死了。我们正是从她与绞杀交往的书函中顺藤摸瓜找到了你。”
“不过,她却盗走了会宁丹。恐怕是想留作证据交给她的上司。”
“怎么会走漏了风声?”易绍问道。
“后来我查到,是石家的家仆,也就是你们出手桓的对象李老板将机密告诉了绞杀中人。”石灵说道:“不过,我一直没有揭穿他,甚至还故意给了他一些错误的信息,让他去诱导绞杀。”
“这是为何?”
“跟你的想法一样,我要引他们出动,我想着这一回一定要抓着一个活着的绞杀者,得到有关他们的更多情报。”石灵说道:“不过现在你们来了,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黄家岂不是已经知道你和连家所做的事情。”
“正是,我本来想叫斩风去明家别庄打探一下消息,只可惜他刚一进去,便碰到识货的,逼得他逃了出来,再想进去,别庄内部的结界已经改造了,即便是灵也会被挡在外面。”石灵说道。
“说不定那个识货的,还是个老熟人呢!”易绍别有深意地说道道。正巧对视上桓的眼睛,急忙转过去。
“哦?那我还想亲眼见一见那会是何等人物?”
“见到了说不定会失望的。”
易绍突然感觉自己的背后有一道冷冷的目光,正凝视着他,让他有些不寒而栗,急忙住了嘴。
“总而言之,事情就是这样,绞杀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组织,在他们有备而来之前,我们突袭可能会更有效果。”石灵说道。
易绍点了点头,他看了看石灵,突然说道:“石公子,我想为您引荐一个人,加上她这次行动的胜算会更大。”
“哦?”石灵笑问:“谁?”
“舍妹。”易绍说道。
5/
午夜时分,庄子里又恢复了平静的氛围。人们关紧了门窗,刑司的人却在夜间巡逻。
“别睡了!诶!”东苑门口的守卫推搡着已经陷入沉睡的同伴,对方却还没醒。
他打了个哈欠,再也承受不住刚刚的困倦。
他想了想,自己不过是个小守卫,杀人魔杀人也不会杀到他身上去,于是便倚着墙根同样陷入了沉睡。
殊不知,一道影子已然在他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溜了进去。
连恒已经几夜没有睡着,自己已经无心参与竞选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保全家族的荣誉,以及不让刑司和研司的那些人看出丝毫的破绽。
所幸……他沉下一口气,那小子的尸体已经化了,没有留下任何的证据。
他也有些愧疚与愤怒自己儿子的死,但如今更重要的是如何挽回名誉。他对声望的追求,已经超过了他对连越微乎其微的关爱。
他渐渐地进入半梦半醒的境地……
“父亲……”
他听到了有人在呼唤他。
“父亲……”
又一声,他想着,忽然从梦中惊醒。
这不是梦,这是真实存在的声音。
颤抖的,诡异的,带着笑意的声音。
“父亲……你还记得我吗?”
连恒回过头,一把利刃朝着她的胸口扎去。
6/
我已经完全意料不到事态的发展。
从沁雪和王轩失踪开始算起的两天时间之内,我一直处在一种茫然无助的状态,我曾以最坏的可能性揣摩她们的下场,整个别庄中找不到她们,甚至连尸首都没有。或许哪一天,洛河中会浮起她们肿胀的尸身也说不定……
而现在的我正面临着崩溃,死亡直视着我,向我狞笑着,无情地嘲讽着我的幼稚。
因为事态的严重,天墟暂停了整个大选。
王家的人彻夜从淮南赶了过来,刑司的人调查了她们的踪迹,却一无所获。只能从我的口中,得到她们失踪的时间。
我曾无数次在心中,嘲讽着沁雪的幼稚无知,但是当她真正消失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又是那么的想念她。
我对仇恨没有什么真正的映像,而此时它却真正钻入我的脑海中。我仇恨着那个凶手,夺走了我的妹妹。
我甚至害怕见到明楚或者刑司官的身影,我怕从他们口中得知她们不好的下落。
就像我看到连越惨不忍睹的尸体时,那种恶心与极度的不安。
今天下午,明楚遇见了我,他跟我说,他保证找出凶手。
凶手?他这个词让我内心一颤。
“是……已经……发现尸体……”
“不不不,是我用词不当。余姑娘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沁雪姑娘的。”
我一个人,失了神一般地在院子里游走。
“惊鸿姑娘!”
有人在呼唤我。
我抬头望去,是刑司的守卫,他显然是赶过来的,额头上还有汗珠。
“怎么了?”
我隐隐约约觉得,他会带来一个坏消息。我握紧了双拳,听他讲话。
“凶手,凶手抓到了!”
我的心一下被提了起来,我颤抖着问他:“在哪?”
“姑娘跟我来!”
我跟随着他飞奔而去,从中庭直接超近道进了东苑。
人群已经聚集在了这里,深夜被吵醒的人们聚集在这里观赏着这场闹剧的终结。
我用尽全部的气力挤了进去,里面却依然被人占满,刑司官和各大世家的代表人站在那里,但中间却被留了一大片空地。
榻上坐着一个人,仔细看去那是连家的家主连恒。而他身边站着一个长相极正浓眉大眼的男人。
我隐隐约约记得,他是黄家年轻的家主黄莫离。
我往中间看去,那是一个略显纤细的身影,抽搐着蜷在地上,鲜血流了满地,显然是受了极重的伤。他被黑色的夜行服包裹,因着蒙着面纱我看不清他的长相。
“既然惊鸿姑娘已经到了,那么……”刑司官正色,说罢便走向那个人,提起他的衣襟,将他的蒙面扯了下来。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而它却在此时灵验了。
“这怎么可能?”这个结果让我无法置信,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几乎是尖叫了出来。
“你……你是……谁?”黄莫离更是问道,虽然他故作镇定,但是仍然透露出几丝不解。
在场一片寂静……少年则费力地睁开了双眼。
“姜……溪……”
我的眼角已被泪水濡湿,哽咽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怎么……会是你?”
他虚弱地张了张嘴,却没有回应我,而是再次闭上了眼睛,整个头颅无力地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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