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通映的战法,意味着禁卫军一方根本无法实施夜袭的策略。
非但如此,叛军还摆明了昼夜不歇的攻城态势。只是碍于堡垒的高度和四周密集地建筑物的缘故,大规模的攻势并没能立刻组织起来。
叛军的伤员们被源源不断地从前线输送回来,被安置在占领的贵族宅邸处治疗。因被任命护送公主出城而负伤的赫娜莉,凭着极高的意志力走出皇宫后被援救。
“您醒了?”
看到赫娜莉有苏醒迹象的侍者靠近问到。
从她的眼神中透出错愕,因为她从没见过有受了如此重伤之人苏醒得这么快。
“唔。”
意识到自己获救了的赫娜莉转醒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起身,腹部的伤口阵阵作痛,也仅仅是让她眉头微蹙而已。
“是你救了我吗?”
平静的架势简直让人忽略了她身上的伤势。
“怎么可能,是法卢莉大人的手下发现了您,并把您送到了这里。”
赫娜莉点了点头,低头看着缠了一身的白色布条,有些吃惊。再放眼看去,四周被治疗的伤员身上多少都有这样昂贵的止血品。
“这些是法卢莉大人吩咐下来的,凡是在今天的战斗中负伤的人员一律使干净的白布条包扎。”
伤患所的侍者看出了赫娜莉的惊讶,面带笑容地为她解释着。
“也多亏了法卢莉大人鼓舞人心,我们今天才能获得如此胜利呢。”
照顾赫娜莉的女人,之前也是侍奉迪利亚斯贵族的仆人,在叛乱之前也算是迪特人中的高等身份者。
自这场战争打响到此时,一切如计划设想的那样顺利。想来旁边还在微笑的迪特女人,下一步就要摇身一变成为贵族了吧?
不得不说像赫娜莉这样潜伏在暗地里的为了战争和战斗而存在的女人,对这种更新了的待遇还要适应一阵子。比如这种对法卢莉大人的赞美之词,日后一定少不了,可她根本没法把话茬接下去。
“法卢莉大人现在在哪?”
赫娜莉便匆忙地问了。
“法卢莉大人一直在前线吧,据最近的伤员说,应该是已经推进到了范欧塞教堂。”
“你说范欧塞教堂?”
“对,那人是这么说的。”
“那你还知不知道现在还有多少帝国守军?”
“守军?不、不……那个人没说。”
被接连几个问题打了个措手不及,侍者连连摆手。
赫娜莉激动的神情打破了一贯漠然的表情。
“法卢莉……大人。”
赫娜莉不再询问,甚至连目光也收回。她缠满了布条的右腿起先着地,看得那个侍者心惊肉颤,她自己却毫不影响地站了起来。
“您、您没事吧?”
侍者生怕她出什么意外,连忙问道。
赫娜莉摇了摇头。
想早点见到法卢莉大人的心情迫使她忽略疼痛,加快脚步。不过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却有些犹豫。
“这副模样……她应该会谅解的吧?”
她喃喃自语,内心深处依然被这次失败而隐约禁锢着。
那位大人就是一个明明不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却又对人显示出十足万分的期待的人。
说白了自己和这些士兵甘愿为她效死的原因不也是如此么?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领导者,里面尽是些谁也学不来的东西。
当然令赫娜莉最为敬佩的还是她超凡的谋略。
大概是五日之前,在决定发动叛乱的会议中,作为叛军领袖之一的法卢莉大人,就已经预料到了现在的局面。
——“我们集中一万精锐兵力率先对帝都士官的宅邸进行扫荡,瓦解他们的私人武装的同时,毁灭那些具备统帅和魔法能力的士官。之后迅速对军营实施包围,启用事先布置好的魔法阵,封死军营的各个出口,最后派出分队逐步清缴皇宫和军营中的卫队。”
赫娜莉对这番演讲十分着迷,她清楚地记得当时法卢莉是怎样对其他大佬逐一辩驳的。
“这样的话,残余的军队难免会有所疏漏哩!”
“而且东边的范欧塞教堂附近的教区我们根本没办法侵入,他们完全可以把那当做堡垒来严防死守。”
“如果放跑了的家伙去戴泽斯郡和罗沃尔郡搬救兵怎么办?”
诸多的反对蜂拥而来,而法卢莉只说了一句话。
——“为了避免重蹈当年英雄泽拉肯的覆辙,这支军队的领导权必须掌握在一个人手里,而那个人只能是破坏了太阳冕的我!”
“英雄泽拉肯当年也没能完成破坏太阳冕的壮举,那么您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被教授了三年魔法的赫娜莉,现在也没能从迪利亚斯人的魔法体系中找到一条可以破坏太阳冕的清晰可见的路。
“神器乃是上天赐予,众生由此祈愿获福。”
雕琢太阳冕的巧匠本身也是一位造诣极高的魔法师,他费劲心力把这一句铭文刻入了太阳冕,第二天却发现它出现在了自家门口的石雕上。
而曾经蓄势待发的迪特人在边陲造反,天才的战略家泽拉肯甚至带兵一度横扫魔法国度。直到传出了泽拉肯在帝都附近的战斗中被太阳冕中的魔力挫败的消息,再加上本人突然染病最后郁郁而终,才有了“太阳照耀帝国永存”的说法。
这些带有神话性质的故事,都是法卢莉每天晚上教习她魔法时,抽空提到的。
不知不觉中,杂乱的想法很快消磨掉了赶路的时间。
摆在她眼前不远处的,正是范欧塞教堂。偌大的教堂区此时被人为地肢解成了许多块,士兵们正在加紧对范欧塞堡垒附近进行清扫。
“把那段杉木梁慢慢放下来,我喊一二,你们小心点运到那边的空地上。”
“一……二……”
“一……二……”
指挥拆卸巨型土木建筑的人是一位上了年纪的中年大叔,被委派执行清除障碍任务也就是几个小时之前的事。他本来以为很轻松,可真到做起来却发现没那么简单。
换句话来说,这些鲁莽的新兵彻底搅了他靠在墙上享用贵族烟草的打算。
“大人,这样做太费时间了啊,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冲进那座堡垒?”
“干嘛不一把火烧了?”
仍有急切的人在不停地问。
“所以说你们要多学着点!哼哼。”大叔笑了起来。
“这样现成的杉木料放在方圆300落伍特以内都是宝贝,那些帝国人从极北之地费了好大力气才把这些‘冷杉’运过来,我们干嘛要把它毁掉!”
他围着这段长达十多米的圆柱木料转悠着,眼里不停地泛着奇光异彩。
“嗯嗯……还真是结实耐用的好东西啊。这个长度做三个攻城锤都绰绰有……不不不,做成攻城锤可就太过可惜了……”
“干脆做成攻城塔好了!”
就这样决定了下来,中年人指挥着数十个个头高大的新兵把木头绑好,让后运送到城墙边,借助城墙把它拉起来固定住。
不得不说指挥这种事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做的,因为稍有不慎就会功亏一篑。而恰好这位大叔就具备了这样的才能。
“您懂得可真多!”
士兵们才认识这个上司一天,到现在已经萌生出钦佩之情。
“哈哈,老子我给那帮人当了二十年木匠,别说这点小事,就连范欧塞教堂的修缮那种大场面也不是没见过哩!”
“那说得是您,换做是我学三十年也未必会呢!”
“哈哈哈。”
旁边的士兵被马屁精逗笑了,大叔也止不住连连感叹。
“唉……多亏了法卢莉大人,这种对于复国来说微不足道的小事,才能按部就班的完成啰。”
众人被气氛带动,更加鼓起了干劲。
大叔则终于从口袋里摸出了烟斗,点上了名贵的烟丝。
只是在他随着时间推移而渐暗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
“喂喂,这里可不是女人待的地方。一不小心就会被流矢什么的击中!”
大叔远远对着赫娜莉说着,后者只当没听见似的接近他。
“你知道法卢莉大人在哪儿么?”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
被敬称为大人才一天的大叔显然有些不高兴了。就算他从心底里没有大人物的架子,可就这样被一个小姑娘无视了好意的劝导,他也忍不住要嘟囔几句。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战争不适合女人?还是战争让女人走开?你到底在这儿想掺和什么?”
赫娜莉没有因为冒犯的语句而发火,她慢慢走到中年人跟前,向他示意。
“如果我打扰到您的公干那么我向你道歉,不过我找法卢莉大人有急事。”
大叔看这样子也意识到了什么地方不妥,对方的架势也不像是什么闲杂人等。
“公干也谈不上,只是法卢莉大人……”
就在他伸出手指想要指出方向时,人群中传来一声大喊。
“走水啦!仓库走水啦!”
“快来人救火啊!”
赶过来报信的人把所有靠在城墙边上歇息的人都惊了一大跳。
他们站起身,很快发现了仓库附近的火光。
他们刚刚搞定了建造攻城器的木料,却没料到现今存放制造攻城器工具的仓库在他们眼前烧了起来。
“该死,人手全都过来了,那边到底是谁在管!”
大叔咬着烟斗,狠狠地叫骂着。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救火啊!”
慌乱的士兵们提着桶冲了过去,可马上意识到了严重的问题。
“没有水啊!”
仓促的进军使得他们忽略了水的存储。
也就是说附近根本没有水缸和水。
“大、大人,我们要是从瓦里尔河取水的话,最快也要一个小时。”
士兵给大叔呈上了这样的情报。
真是令人绝望的消息。一个小时足够这场火把他们的希望吞噬得一干二净了!
正如今天给迪利亚斯人的火之炼狱一样,所有人都感觉到自己从内到外被火焰炽烤着。
“可恶!”
大叔转过身来擂了墙壁一拳,皮肉上的疼痛可以缓解内心失落的话就好了。
他感到身后的女人不见了。
果然那女人走了。
她往那里……她朝着仓库飞奔了过去!?
“喂!喂!你在发什么疯,要命的话就赶快停下!”
不止一人的喝止声没能阻止赫娜莉。
她还是站在了最贴近火焰温度的地方,每一口呼吸都有烧灼的味道。
她的血液开始沸腾,这正是她独特魔法的前兆。
“萨索!”
两个靠呼气产生的音节,引动了全身的魔力。
白色的布条之下的躯体,泛着惊心动魄的火红色。那给人“会从伤口流出血的错觉”没有实现,反而这奇特的颜色对那熊熊燃烧的大火似乎有着不寻常的吸引力。
在风中本应扩散到各处的火焰竟然在此刻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那个方向赫然是赫娜莉所在的位置。
“萨索!”
她又一次释放魔力。
更为猛烈地反应体现在了剧烈抖动的火苗之上。
猛然间。
就像龙卷风卷过草坪一样,把那火光连带着看不见的暗火一同横扫。
漫天的火光刹那间从仓库上剥离出来,朝赫娜莉身上汇聚。然后通过包裹着白色布条的皮肤,融入了女人的身体。
布条大致上被烧焦,衣服更是没能幸免。
整个过程只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士兵们看着那仅仅被烧坏外壳的仓库目瞪口呆。
当然其中也包括那个叼烟斗的大叔。
身上挂着几块破布的赫娜莉,也就是那副白净身躯的主人,难得升起了羞赧的心思,趁着大伙儿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仓皇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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