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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三

序章三

他转身,凝视着棺中呼吸的胚胎,慢慢伸出颤抖的手,放在胚胎巨大的头颅上。一阵阵酥麻的感觉从指尖涌起,潮水一般流过全身。他的手进入了胚胎的皮肉中,不,更准确的说是溶化,因为他已经无法感知到手与其上盘根错节的筋肉和神经的存在,更无法用意志活动它。似乎胚胎中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吸引他的手,使其越陷越深,最后他的整条手臂都被胚胎所吞噬。

他索性将双脚跨进了棺材中,让胚胎**、溶解、包裹他的身体。此时的黏液如羊水般浸透了他的躯壳,胚胎像母亲一样将他紧紧抱住,使他的身体溶化在怀抱中。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胚胎之中生命的律动,感受到巨大的心脏在有力地跳动。

当他全身完全没入胚胎时,所有的感官一齐消失了。他眼前漆黑无比,耳畔一片寂静,他甚至无法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存在,但他能够感觉到胚胎深处传来的有规律的震动,听到远方传来悠远的上古歌谣,看到螺旋星云斑斓的光华从星光璀璨的无尽夜幕后氤氲开来,看到阳光穿过薄雾时散射出的七彩虹光。他闻到了春雨过后泥土的芬芳,混合着清晨花朵的清香,虽然他只是在书中读到过这些远古事物的名字,想象着它们的样子,但这一切似乎近在咫尺----不是通过触觉或听觉,而是自己的直觉,正如他感受自己的心跳一样。他明白,自己已经完全与胚胎融为一体了。

然后,他的听觉忽然恢复了,并且变得更加敏锐。他能够听到运输机的轰鸣声、人的说话声、呼啸的风声,而且被放大、细化了很多倍。但他的身体仍然无法移动,眼前仍是一片漆黑。

忽然,一簇簇雄壮的树根般的光华从黑暗中蜿蜒而出,用蓝紫色的丝线,编织出一个婴儿蜷缩的身躯----正是亚神躯体此刻的形状。

“互溶的实质是神经系统的统一,精神的一体化,而非肉体。”他记得导师曾这样说过,“而痛感光谱显示神经系统的融合程度。受到的疼痛越强,色彩光谱的频率越低,亚神的动作和思维就越迟缓,驾驶员的意识就越混乱,控制难度就越大。当低至红色时,驾驶员就会陷入深度昏迷,完全丧失控制权,而亚神会自动溶化、分解为液态。”

···

“打开舱门,投放胚胎舱。”

他感到身体一沉,随后直直地向下坠落。他听见风在棺外呼啸,而飞机引擎声则越来越远。

“一号,启动!”

他听见不远处的一声巨响,是压缩空气推动棺材一层外壳分离时发生的爆炸。

“二号,启动!”

“三号,启动!”

···

“十二号,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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