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战鼓?”猴子顿时吃了一惊。仰起头,他遥望天际,晴朗的天空中阳光明媚,流云飞舞,却不见丝毫变化。
然而,那碎鼓声还在继续,声音越来越大,紧接着,碎鼓声变得整齐划一,震耳欲聋,伴随着整齐的吆喝声,就好似一整支军团在挺进!
这不由得让猴子心中一颤。
低下头,猴子看到地上的沙石都在微微颤动。
四周的一切,树木,绿叶,沙石高山,所有的一切都在这震动天地的战鼓声中颤栗。
“这究竟是……”
一声刺耳的号角声传来。
再仰起头,猴子看到天空中一尊银白色伸展双翼的天将雕塑撕开云朵,紧接着,他看到三艘钢铁战舰冲出了云层宛如跃出海面的鲸群一般!
见到这一幕,猴子不由得目瞪口呆。眼前,是三艘一模一样的,遮天蔽日的银白色钢铁战舰。舰身上方、左右都布满了巨大的桅杆。
它们凭空悬浮着。
"转向一一!起帆!”一个歇斯底里的声音响起。
“诺!诺!诺!”像是无数人在回应。又一阵震天动地的吆喝声响起,像是冲锋前的嘶吼,三艘战舰整齐划一地转向,巨大的崩击声随之而来,密布的桅杆迅速展开巨大的白色风帆,像是开屏的孔雀,迎风招展。
激起的风浪迅速扩散,瞬间吹散了云层,就仿佛在蓝色天空中绽开的涟漪。
风帆之上,是巨大的浪花利剑图腾标志。
这一幕,看得猴子合不拢嘴。“这....天庭的……”
“天蓬元帅的天河精兵! ”不知何时出现在一旁的凌云子仰着头淡淡叹道:每艘船长九九八十一丈,连舰首的撞角算下去,得有百丈。扬起侧帆宽一百零八丈。这天蓬元帅的战舰是越造越大了。”
“天蓬元帅……”猴子不由得错愕。这是...猪八戒的军团?他忙抬头望去。
天空中整齐的吆喝声又是响起,仿佛千万人在拉扯缰绳一般,三艘战舰的下方都伸出了数不清的巨大船桨,随着吆喝声整齐地划动。
游曳了一小段距离,这三艘庞然大物的船桨整齐地撑开,定住,整齐的战鼓声又是转换为碎鼓声。
那战舰缓缓下降。
凌云子捧着茶杯盘腿坐在猴子侧边,仰着头权当看热闹似地看着,说道:“天蓬元帅这是来昆仑山征兵来了。”
“征兵?”
“昆仑山本来就是天庭的兵营。"凌云子笑道:“按照划分,只有入了化神境才能算是仙。天上地下加上四方驻守有百万雄师,哪里来的百万真仙呢?那百万雄师,不过是为天庭效力的修道者罢了。当中每一个天兵都至少要求要有纳神境修为,至于往上的小将,便至少需要炼神境修为。当然,炼神境修为只是一个起点罢了,真要凭着炼神境就被选中,那是极难的。
低头抿了口茶,凌云子接着说道:“这次选拔的名额似乎有点多,杨戬在灌江口杀了不少啊。哈哈哈哈,不知道标准降低了没有呢。”
那三艘战舰降到百丈的高度便不再下降,而是悬停在半空中。
“列阵——!”“诺!诺!诺!”
数百名身穿银色铠甲的天兵天将当即展开雪白的翅膀凌空飞起,环绕着战舰盘旋,列开战阵,悬停在空中。一柄柄放射着寒光的长戈指向苍穹,白色大氅随风扬起,猎猎作响。
“放一一云梯!”“诺!”
甲板上,几道绳梯垂下,却没有人攀爬而出。
“开——舱!”
“诺!”
巨大的舱门在铁索的拉扯下缓缓放下,数十辆闪着银光的战车在展翅天马的拉扯下腾空飞出,迅速沿着同样的轨迹在天空中盘旋了一周,降落到战舰下方的空地上。
为首的战舰顶端,一面天字大旗竖起。旗下,一位身穿银色重甲,头戴银色连体盛的战将立在舰首,抽出腰间宝剑直指天际,扯开嗓门大喝道:“奉吾主天蓬元帅之命,于昆仑山行征兵之策。凡间凡有九窍者皆可参选,充实天军,以卫天道!”
“充天军!卫天道!充天军!卫天道!匡扶正义——! "顿时,鼓声如雷,天兵将士无不呐喊。
那声音惊天动地,直冲云霄。只此一幕,猴子不禁看得痴了。
训练有素,军容整洁威武,行动划一,士气高亢,看上去任何一个士兵的战力都不可小觑。
这天庭的军队与他所想象的实在差太多了!杨戬就是在三天之内彻底击败了这样一支军队?
“那个是.....天蓬元帅?”猴子指着站在天字大旗下威风凛凛戴着面具的天将问。
“这种小事他怎么会亲自来?该是他手下的战将来了吧。”凌云慢悠悠地说,低头叹了口茶。
正当此时,猴子忽然发现远近的山头上纷纷浮起了各色人等。
他们或直接使出御风之术,或驾驭着各色法器。
这些人纷纷朝着战舰的方向汇聚而去。
而在地面上,山道之间也零零散散地出现了一些道徒,他们的方向也是战舰。
“走,我们也去看看。"弯下腰,猴子一把扯住凌云子的衣袖道。
“去看看?看什么?”
“去见识见识天庭的战舰。”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那么些破铜烂铁嘛。不去不去!”
“走啦,师傅不是说此行就是让我来开展眼界的吗?”
也不管凌云子的推诿,猴子直接躬下身去双手拽住他的胳膊就扯,两人拉拉扯扯地沿着上路朝着那悬浮在空中的战舰走去。
沿途,猴子看到无数从各个方向赶去的修士,他们身穿各式不同的道服,只是看到猴子的时候眼神都是同样地惊异,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才没理会。
在金霞洞平日里猴子也不大走动,雨花观认定猴子便是杀人凶手怎么样眼神看猴子都不奇怪。可是这些.......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都盯着我看?”
“因为你是妖猴。"凌云子十分淡然地说道。
"妖猴有什么奇怪的吗?凡有九窍者皆能成仙。刚刚那天将不也是这么说的吗?”
“说是这么说,你见到去参加筛选的人当中有妖修吗?人修被巡天将遇上了没事,妖修被遇上了……呵呵呵,你可以去试试。”
猴子忽地怔住。
他想起了在昆仑山门的时候那道徒只让凌云和杨婵入内,让他进昆仑山却需要请示太乙真人的事。
想起了那个对玉鼎毕恭毕敬的梅示即使在玉鼎面前都称猴子为“妖猴”。
看出了猴子脸色的变化,身后的凌云子掏着耳朵,慢悠悠地说:“别担心,金霞洞的腰牌带了没?”
“带了。”
“有腰牌,就畅通无阻。”
这一句话猴子却好像没听到一般,他隐隐有一丝不祥的预感。连忙问道:“师兄,我问你一句,天庭和妖的关系怎么样?我是说,没有为祸人间的妖。”
“不明摆着的吗?凡间两个种姓不同的国家之间都可以拼个你死我活,种族都不同了,你猜会怎么样?”
“可是,不是说.....”
“你是想说天庭也有妖精成的仙吧?你没细细研究过他们都在天庭干嘛吗?我可以告诉你,多半是当坐骑,挂着条铁链躺在某个宫门口。便是不可或缺的龙族,在天庭也是没有位置的,只能深居各海。”
心中不祥的预感得到印证,猴子的脑海仿佛炸开锅一样,倒吸了口凉气,松开了拽住凌云子胳膊的手转身往回走。
“不去看了?”
“我一个妖能去吗? "猴子反问道。
“你有腰牌。”
“你的意思是,我要拎着腰牌挨个给他们看?”
“所以我一开始就说不要去嘛。”玉鼎摇头晃脑道,仰起头,他又无奈地吹了个口哨:“晚了。”
话音未落,只见数十名天兵凌空降落,手持长戈,将猴子团团围在中间。
眼前的天兵,个个都是武装到了牙齿。
伸展的巨大白色羽翼,银色头盔上垂下如水的红缨,比之凡间大将有过之而无不及的银色铠甲,手中统一制式的长戈,左边腰间悬着的长刀、短刀、匕首,身后是弩箭、重盾,右边腰间的雕花箭筒。那一个个站在猴子的面前,巍巍如山,脸上覆盖着银色面具,看不清神情。
这军容,看得猴子的嘴角一阵抽动。“你们.....想干什么?”
为首的天将站在高高的岩石,上伸手摘下面具露一道巨大的刀疤,那伤痕从额头一路拉到嘴角,看上去恐怖之极,也不知道是怎么活下来的。
只听他张嘴大喝道:“哪里来的妖猴,胆敢阻碍天庭征兵!”伸手一挥:“给我拿下!”
那帮子手持长戈的天兵正要往前,却听凌云子在身后喊道:“慢!慢!误会,误会!”
天将朝他扫了一眼,仰着头俯视凌云子哼了一声:“你是……”
凌云子远远地站定,整了整衣冠,拱手道:“这位天将,在下斜月三星洞凌云子,正在昆仑山金霞洞做客,这位是我的故友。”
又是"故友”,猴子的心中有说不出的愤怒。
"哦?"天将淡淡笑了笑,那笑容,配_上那条巨大的伤疤看上去比哭还难看。
凌云子缓缓推开两个天兵走入包围圈中,伸手从猴子腰间抽出那块腰牌丢给天将,道:“他也是金霞洞的上宾。”
那天将握着腰牌扫了一眼便丢回去,道:“原来是凌云子啊,怎么在你凌云峰驯养那么多妖精还不够,还跑到昆仑山来养妖怪来了?”
这话落入猴子的耳中,脸色更加难看了。
凌云子忙一手搭在猴子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示意让他息怒,又笑嘻嘻地对天将说道:“上将说笑了,说笑了。凌云子喜好交友,那凌云峰上的都是我的朋友,怎能说是驯养?”
那天将冷笑几声,道:“既是误会,便滚吧。往后的几日最好别靠近这里,若是误伤了,可怪不得我们。还有你凌云子,好自为之吧。
说罢,仰起头,展开羽翼朝着战舰飞去,那一众天兵也忙跟了上去。
一时间掠起的风卷起漫天沙尘,山道上转眼便只剩 下猴子与凌云两人。
凌云子仰着头看着天兵远去的身影,嘀咕了一句:“天军驾到,这昆仑山连飞行的禁制都解开了。呵呵,这面子真够大的。师弟,我们回去吧。”
一转身,便看到猴子阴沉着的脸。“嘿,师弟息怒,息怒。"凌云子走过来勾着猴子的肩,轻声笑道:“他们平日里四处征战,那对手都是妖,这见了妖如何能不紧张呢?“”
“是吗?那便不需要区分哪些妖为祸苍生,哪些妖没有?连姓啥名谁都不用问,就要动手?这就是他们高喊的匡扶正义吗?”
凌云子只得无奈地笑了笑,叹道:“有些事,说不清,道不明啊。”
……
阴曹地府
这是永不见天日的地方,黑漆漆一片之中,数十束青色的鬼火悬浮着,无声无息地燃烧。
放射出的光芒将所有的一切都照成了阴森的青色。
广阔得看不见边际的图书馆,层层叠叠足有数十丈高黑色的书架仿佛一栋栋高耸的大楼一般。
太上老君悬浮在半空中,轻轻滑动十指,书架上的线装书好似有了生命一般飞起,如同一群大雁一般在空中列着队盘旋。
这些线装书在空中自动拆了线,散开,一页页按着顺序飞速从太上的眼前掠过,远远看去就好像一条盘在空中的蛇一般。
本是寥寥几字,不过一个名字和一个时间而已,但在太上的眼中,这些文字却化作繁杂的符文,展现出来的一个个幻影快到让人眼花缭乱。
当中偶然有几页被抽取悬浮到一旁但绝大多数都自动重新装订放回原处。
这一幕看得一旁匍匐在地的十殿阎罗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这太上老君忽然驾到本是稀罕事更为出奇的是,太上老君一声不吭直奔生死殿查看生死簿。
这生死簿,乃是天地至宝,却不似凡间述那般只一本拿在判官手中,而是连这每日查看的十殿阎罗都不知有多少本。
生死簿与生死殿乃是一体宝物,从盘古开天地起,便存在于阴曹地府,由天道孕化而成,比这十殿阎罗都不知早了多少年。
生死殿宽广无边,书架林立,随着时日推移,更是会自动长出新的书架来。而那书架上的生死簿,也是自然生成每多一座书架,便多万卷生死簿,千万年来从无少缺。
而那生死簿上所载,皆六道生灵生死轮回之事,神仙妖魔皆无可超脱便是眼前这太上老君也在生死簿上留有姓名,只是未提及阳寿几何。
簿上所书,也非如同凡间传闻那般阎罗可随意更改,乃是自然生成,谁也改不得。若有异变,也会自然修正。
六道之中但凡生死皆载于其上,便是当时哪吒阳寿已尽,却又得太乙真人相助重塑了金身,这生死簿,上的阳寿也是自然延长了去。
总的来说,虽然十殿阎罗是按着生死簿上的记载办事,但这生死簿对未来的记载并非全部正确。只因会按着天数变换而自然修复,对过去的记载绝对精准无比。
至于所谓的判官手中那一本,不过是自己的随身笔记罢了。
若真论起来,真正执掌幽冥的并非凡间传闻的那样是十殿阎罗,而是眼前这一件宝物。六道轮回皆在其上演 化,阎罗,不过是代为执行罢了。
可这生死簿何其多,莫非太上老君真打算一卷卷过目?这让十殿阎罗想不通。
便是他们,也从未做过如此浩大的工程。
此时,那太上凌空飞着,目光不断在掠过眼前的一页页纸片上来回,心中疑惑重重。
“究竟是谁?是谁将土地灭口,又是谁早一步引走了金丝雀的灵魂?”
那孤坟显然才刚刚有人重新修缮过可会是谁呢?
是那只石猴?如果是,那此刻斜月三星洞已在自己的监控之下,那石猴如何都回不得才是。若不是呢?那便是须菩提故意遣了什么人过来修缮孤坟,又灭口了土地做出石猴不在斜月三星洞内的假象。
不过太上真正的疑惑还不在这里。究竟是谁在背后操控着,想要破碎天道?
先前,他已认定了须菩提,但如今看来这一点却还需斟酌。
金丝雀因石猴阳寿未尽而死,那魂魄并非怨灵,若七七四十九日内没有到阴间来报到,便会自然消逝去化作游灵,届时,便是取得了魂魄也无多大用处。
可以确定的是,那游灵必是在自己找到猎人的游灵之前便已经被带走,若不是,两者相距不远,自己如何会没发现?也正是因此,当日自己找到猎人的游灵之后才没有细细查问土地。没想到......竟就此与破解谜底的机会失之交臂。
假如那金丝雀的魂魄真是须菩提引走的,那石猴用了七年才走到灵台方寸山,难道须菩提早在石猴抵达灵台方寸山之前便已知道天道有异?
若真是如此,他为何不早早将沿途的土地全部杀光,如此一来,痕迹不是掩盖得更加彻底吗?退一步来说,若又是须菩提放的迷烟,在遇着石猴之后才沿途搜寻回去找到已经转换为游灵的金丝雀,特意将她引走以迷惑自己。
为什么天道石上的裂痕又扩大了这不正是说明了那魂魄并未转化为游灵吗?重重的线索交织,犹如一团乱麻一般,而推出的结论竟是截然相反,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在上万年的光阴里将整个天地的演化紧紧握在手中的太上老君,此刻竟也不由得头疼了起来。
“难道……这背后还有第二个人?局中局?”
如今所能做的,便是将生死簿彻底清查。只要那金丝雀并未转化为游灵那么在这生死簿中就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只要找到金丝雀,那么所有的谜题就迎刃而解!
……
入了夜,吃过饭,猴子呆呆地坐在洞口遥望远处火光照耀天际的三艘战舰。
那战舰下,连绵的军营已经搭建起来,旗帜招展,里外数层的防御网也早已经拉开。
火光照耀着那一个个挺立的身姿。营地外熙熙攘攘,无数修士汇聚他们都亟不可待地想要上天当天将。
时不时传来野兽的哀鸣声让猴子一阵心悸。
那该是天庭捕获的妖怪被拿来作为筛选新将的道具吧。它们会不断与不同的修士战斗,直到战死。天庭一直都是以这种最直接的方式来鉴别行者道修者的实力,从而给予他们合适的位置。
猴子甚至能想象得到那一双双眼睛从牢笼里往外看,是何等的无助。
至于这些妖怪是否真犯了不可饶恕的罪,没人会在意。
而,无论是悟者道还是行者道,只要被天庭选中,入了天军的军籍,便能分到凡间的香火供养。要知道居住在天宫之中灵气更为充沛,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本身又是将寿命延长了三百六十五倍。
而若立下军功,更是可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受赐蟠桃琼浆延延寿命,如此一来,拥有仙神两籍也不过近在咫尺的事情。
至于风险,这过往的千年,除了杨戬还未听过谁能大败天庭的。便是真不幸身陨了,只要天庭还屹立不倒,亦可通过阴曹轮回赐子来世一番造化.....
如此机遇谁能舍得?自然无不趋之若鹜。
当然,要被选上也并非十分容易的事。虽说昆仑山是天庭的军营,是天庭部队的来源,而昆仑山不过五百万道徒,看似五选一,其实不是。
一个天兵的役期,即使未立功未延长,也都可以达到成千上万年。所以天庭一般只在有折损的情况下才会大幅筛选兵员。
而那天庭的百万雄师,乃是经过上万年无数次的筛选得来。
此次杨戬大败天庭,到头来竟成就了这一件修仙界的大事。看着眼前一副喜庆的景象,猴子顿时觉得无比讽刺。
至于那虚无缥缈的天将,虽说天庭早有规章,只要达到三阶的炼神境便可参与天将的筛选,但那不过是最低标准。
事实是天军更热衷于提拔已服役多年并且有军功在身的天兵,每每出现空缺都会自然填补上,留到凡间的名额少之又少。
想来,这便是那王路琦趋之若鹜的原因了吧。
不过,那都是人的事。再好的机遇,猴子是妖,与他无干。
仰望星空,猴子深深叹息,目光中隐隐有些疲倦。
先前踏入斜月三星洞,只知道众道徒对他区别对待,却未曾细想。
现在想来,为何他们每每拿着凌云子与妖精为伍说事……原来,在斜月三星洞之外,到底是人妖不两立的局势。
凌云子先后两次只称自己为故友却未提自己乃是须菩提的弟子,想来,怕是为了斜月三星洞的颜面。
便是那些个道徒面对玉鼎,也敢无遮无拦地称猴子为妖猴.....想来,这概念早已深入人心了吧。
想到这里,猴子不由得苦涩地笑了起来。
看来,对于自己那个现在还无法触及的未来,恐怕也要重新估量了。
原本猴子想的是自己不惹事,便不会有人来惹。
可是否真是这样?
想那《西游记》中的孙悟空是个惹事精,真没什么不惹事的时候,偶尔安分的时候便与一众神仙勾肩搭背,自己便给误导了。以为不出头,便不会有事。
因为知道条件甲导致了结局乙,便天真地以为没有了条件甲,便不会有结局乙。
却不知道,导致同一个结局的,并不是只能有一个 原因。
往后,还需得更加谨慎才是。
远远地,一棵树上的绿叶微微动了动,猴子的眼睛缓缓侧了过去。
很快,树上落下来一个人,诗雨萱。
看清了来人,猴子面无表情地又是抬头遥望星空。
走到距离猴子两丈的地方诗雨萱低头拱手道:“道友,在下是来道谢的。”
“报仇了?”猴子淡淡地笑了笑。
诗雨萱却摇头道:“几个月来我四处搜寻,苦无证据....只是大师兄在我的逼迫之下却也亲口承认。”
”亲口承认便好,痴情的女子,到底是该还她一个公道。”猴子低下头,有些欣慰地笑。
“只可惜证据全无,便是他承认了,我也是奈他不何。”
听到这里,猴子的笑不由得变成了苦笑,仰起头遥望星空,那目光有些呆滞:“奈他不何……痴情冤死,负心逍遥啊。呵呵。天地当真无道。若不是我乃昆仑生客,倒是可以替你手刃了他,替你师妹报仇。只可惜……”
到底还是力量说话,若有了力量,便不需要讲理,也不需要什么狗屁证据。
若自己已经是法力无边的齐天大圣,便是真在这昆仑山中杀人,太乙真人又能拿自己如何呢?
想着,猴子不由得苦笑。
他心中本就悲切,此时那神情更是落寞得紧,便是诗雨萱也有些惊异,心道这妖猴只是与我那师妹见过一面,为何却如此上心?
“不过……既然他承认了,我也便不怕错怪好人了。这几日我已偷偷放出风声,便说大师兄与我那雨荷师妹有染早已私定终身。此事先前早有传闻,如今经我这么一折腾,更是弄得众人皆知。虽是伤了师妹的清誉,想必我那可怜的雨荷师妹便是知道了,也不会怪我才是。”
“哦?”猴子缓缓转过脸来:“这又是什么招?”
“道友有所不知,此次选拔,乃是天蓬元帅的天河水军。论待遇,论机缘,均是一等一的好。我那大师兄已是炼神境修为,刚好符合了小将的标准。此次他上下行走,乃是志在必得。只是,那天蓬元帅对男女之事甚为忌惮,此事早已众所周知, 更立为选拔规定。若是天军收了大师兄,此事又传到天蓬元帅耳中,那选将的官吏便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如此一来……”
说到这里,她淡淡笑了起来,有些哀怨,有些苦涩,咬牙道:“即便不能让他偿命,我也要他付出代价!”
“炼神境?”猴子稍稍斜过眼去看她问道:“我看你只有纳神境的修为,做这等事,若是被发觉了,恐怕自身也有危险吧。”
诗雨萱咬牙道:“便是粉身碎骨,我也要为我那苦命的师妹讨回一点公道。”
“若是有觉悟了便好。”猴子柱着棒子,缓缓站了起来。
“另外……”诗雨萱犹豫着说道:“此次前来,还想请道友早日离开昆仑山。”
猴子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听。
“此次逼问大师兄之时,曾提起道友您曾看到他在林中与我那师妹争吵....在下此次搅得他入不了军籍,往后记恨起来,怕是要将道友一并记恨了。”
猴子伸手抹了把脸,淡淡道:“没事。他若想记恨便让他记恨吧,我一只妖猴,便是没人记恨也有人找上门,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虽然我也只是纳神境,但就目前的修为,打他一个炼神境倒也绰绰有余。他奈何不了我。”
“道友修为奇异,雨萱与您过过招,自然也是知道。不过不怕明的,只怕暗的啊。那王路琦心思慎密,做事阴险狡诈早已是出了名的。还是多多提防才是。”
猴子抿了抿干燥的嘴唇,道:“知道了。暗的便暗的。你自己还是多小心吧。若他对你出手,我怕你两招都扛不过。”
话已毕,拜了别,诗雨萱转身离去,猴子继续站在原地遥望那悬空的战舰,嘴里嘟囔道:“到底是没忍住说了出来,沾染了些麻烦啊。不过这猪八戒忌讳男女之事,倒是让人有些许意外。他不是心挂嫦娥才被打入轮回投为猪胎,到了凡间还不死心去高老庄当女婿吗?”
这世界与自己所知道的西游,出入确实不少。
想着,他转身走入洞中,找到玉鼎,问道:“玉鼎兄可有些潜行的秘法?”
往后的几日天将的筛选依旧是如火如荼地进行。
只是这昆仑的山的一大盛事,却与猴子半点关系都没有,便是走近了看也是不行。
那妖兽的哀嚎依旧声声凄厉,落到猴子的耳中好不自在。
本来猴子早已下定决心不与天庭为敌,便是杨婵他也不想过多接触,最好救回雀儿拿了金箍棒之后连边都不要沾。可现如今却发现自己被直接划为天庭的对立面——妖。
如此一来,无论自己做什么,似乎都已经无法和天庭走到一起去。虽说他不只一次声称自己属于妖,甚至本质上,这么多年以来的心酸,他对人和仙这两个概念已经没有归属感。可自己真要和妖走到一块去吗?
这种纠结的心情,说不清,道不明。
日子依旧单调地行进着,每一日,猴子都是练棍、修行、看书钻研,抽空还学学玉鼎的各种秘法,如此反复罢了。
转眼已是三天过去,远处的喧闹还在继续,这一日,猴子沿着山路走着盘算着去上次的清池洗个澡,也当放松一下。
忽然间,他的身姿微微定了定,落脚的速度稍缓了缓。但也只是一刹那间的事,很快,他又恢复了原本的速度。
待走远了,身后一棵小树忽然一晃,化作一男子,王路琦!
那王路琦一身白衣,手持一把纸扇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遥望猴子远去的身影暗暗道:“莫不是已被他发现了?”
远处,猴子的身影已至拐角处,未及多想,他只得连忙跟了上去。
一路放轻了步伐,直到拐角处贴着山体躲藏,又偷偷探出头去查看。
顿时,他吃了一惊。
眼前山路遥遥,却空无一人!
闭上眼睛,他细细感知,发现完全捕捉不到猴子的灵力所在。
“莫不是真被发现。本想远离了金霞洞......却没想这妖猴如此狡猾。可他的速度怎么这么快?短短时间,便已经逃得不见踪影。”
说罢,他抖了抖手中的纸扇,转身便想往回走。
忽地耳边传来一阵破空声,他心中一惊,也顾不得形象,本能地闪向一旁。
身后一声刺耳的咔嚓声传来,待站定,王路琦扭过头来定睛一看,那一双瞳孔猛地放大。
身后,长长的行云棍直插入长满青苔的石阶之中,相连的几块山石上的皱裂还在蔓延。在那行云棍之上,猴子单腿站着,正躬下身子俯视着自己。
“你敢偷袭我!”王路琦大喝道。
猴子轻蔑地笑了:“是我偷袭,还是你偷袭呢?从我出了金霞洞一路尾随至此,你是想做什么?若是要找个没人的地方,这里便可以了。呵呵呵呵。你方便,我也方便。”
说罢,猴子缓缓地扭了扭脖子,关节发出清脆的声响。
王路琦英俊的脸上顿时浮现怒容砰的一声手中的纸扇被捋开,冷笑道:“既是你我皆心知肚明的事,便无须多言了。那小贱人已经被我杀了,今日,我亦要你命丧于此,以抚我落榜之痛!”
“诗雨萱被你杀了?”猴子的心忽地咯噔一声:“你杀了她?”
那郁金香一般的女子终究是为了自己的义气付出代价了吗?
却未及多想,眼前,王路琦一扬纸扇,三支藏在扇中的银针已经朝他射来。
只见猴子微微弯下腰,伸手拽住自己踏在脚下的行云棍,用力一扬一一顿时,沙土扬起,无数碎石朝着王路琦飞溅而去。
王路琦连忙扬起纸扇用力一甩,凌风掠起,将溅洒而来的碎石全部轰散。
而彼端,沙尘缭绕之中只听三声清脆的撞击声,三支银针已经如同三道银光般被朝着四周弹射开来。
一阵微风吹过,沙尘散去,绵延山路上两人四目交对。
王路琦显是又吃了一惊,但很快脸上又换上了一丝冷笑: 小小纳神境道徒,倒是有些本事,还是我轻视了。只可惜,你我不是同一个境界!”
猴子柱着棒子,掏了掏耳朵慵懒叹道:“你还是修的悟者道吧,我修的行者道。只是为什么我这修行者道的还没你这修悟者道的那么心狠手辣不知廉耻呢?
“哼,一只妖猴,讲什么廉耻!你的存在便是羞耻之事!”说罢,运起灵力,大喝一声,王路琦朝着猴子直冲了过去。
似是没看到一般,伸手挠了挠脸颊,猴子一脸的不屑,慢悠悠打了个哈欠,待到王路琦临近了,只见他猛地一发力一个转身拽起棒子,拼尽全力甩了出去重重地撞在王路琦手中的纸扇上!
“咣——!”刺耳的声音在山间回荡。那一瞬间,王路琦脸上的神情渐渐扭曲,一脸的诧异。
这一招本是对着王路琦的胸口招呼去的,只是来势迅猛那王路琦见势头不对,赶紧用手中的纸扇护住这才撞到了一起。
然而,这一挡也并没能挡住猴子的一击,握扇的手虎口崩裂,鲜血飚射,那纸扇也在棒子的轰击下重重地撞在胸前。
顿时,王路琦整个身形一歪,犹如脱弓的石子一样被横扫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一旁的山石上!
一缕鲜血从口中喷洒而出,捂着胸口,伸手去摸额头,掌上尽是鲜红的血。
他瘫坐着,抬起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猴子。
“这是怎么回事...这种力道。还有,刚刚我为什么感知不到他的灵力?他是行者道,按理不可能灵力隐藏那么深的。重重疑惑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大意了……”
身后的山石,竟被撞得龟裂。
“原来你的血还是红的啊?我还以为会是黑的呢。”猴子依旧柱着棒子站在原地,一脸的调侃,只是那瞪大了的眼中杀气早已掩不住。
王路琦额头青筋暴露,一滴滴血从额头的伤口溢出,顺着脸颊滑下,打在白色的衣物上。
重重地喘息着,他惊恐地看着猴子,似是想说什么,但刚一张口,又是一缕鲜血喷洒而出。
原本想说的话顿时化作声声咳嗽。那捂在胸口的手攥着衣物,攥得更紧了。
此时王路琦的摸样看上去已是重伤奄奄息,便是一阵风也能吹倒。
拖拽着手中的棒子,猴子一步步走到王路琦身前,抹了把鼻子,歪着脑袋低头笑道:“你说得对你我不是一个境界。杀你,跟砍瓜切菜似的。”
这一击猴子使的是三百斤的行云棍,全力以赴击出,足有两千斤的力道,便是行者道的炼神境修者也无法单凭自身正面接下,莫提悟者道了。
和极限行者道比力气?哪怕是和纳神境的极限行者道比力气,都是找死!
脱手而出落到一旁的纸扇早已弯成了弧形,想必也是件法宝吧。在猴子轰击之下,竟也没分崩离析。
“怎么....可能.....”王路琦远远地看了一眼自己弯成了弧形的扇子喃喃自语。
“留着点力气和阎王爷说去吧。”猴子已经举起了行云棍。
抹去嘴角的血,王路琦狰狞地笑了起来:“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杀了我,你也走不出昆仑山! ”
“那也是你死后的事了,少操那份闲心。
那原本狰狞的笑容,迅速化作惊恐。没有丝毫的犹豫,猴子朝着王路琦当头就是一棒。
全力砸下去的瞬间,猴子似乎看到低着头的王路琦嘴巴微微动了动,念念有词。
下一刻,一声巨响,沙石飞溅。
待到烟尘散去,却只见猴子站在原地握着行云棍,一双眼不住向四周扫视。
这一棒下去,直将王路琦身后的岩石打得裂开两瓣,只是那王路琦却消失无踪了!
“这是怎么回事?”
“我说了呵呵……咳……我们不是一个境界,难道你不知道纳神境和炼神境的差距在哪里吗?哈哈哈哈。咳咳……”
那声音从四周传来,根本分辨不出方向。
猴子的嘴角却微微扬起,微笑着舔了舔嘴唇道:“隐身术?”
原本不断扫视的眼睛定住,握棍的手暗暗攥紧。
在不远处的一处台阶上,刚刚多了两朵鲜红的血印。
“我是炼神境,你不过是纳神境。便是你力量再大,呼呼.......速度再快,也抵不过我的道法!咳咳.....怎么?想通过声音辨别出我的方向?你以为我会那么蠢吗?咳咳咳……”距那两朵鲜红的血印不远,又多了两朵。
“我真的好怕啊,饶了我吧,大侠。”猴子仰起头,咧开嘴笑道。
“想让我饶了你?哈哈咳咳……太迟了吧!我还以为你要当英雄呢?哈哈哈咳咳......现在就算你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给你机会!咳咳……我要你生不如死! ……咳咳……你……咳咳咳……”
那声音已经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在那刚出现的两朵鲜红的血印旁,出现了六七八九朵一大堆的血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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