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视界 第二站
“同学……”
“嗯？”楚曦抬起头，看着自己的脸，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你这样握着我的手，”秦凡挠挠头，显得有些不太好意思，“那个……有点尴尬……”
楚曦随着秦凡头的摆动，看到了周围的情况，一些行人开始靠过来，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俩。
她像是个受惊的小兔，羞着脸，一下把手收回来，两手叠在自己的腹部前面，低着头。那一瞬，周围再次陷入黑暗。
秦凡拿起她专辑，递到她手里，转过身，站起来。楚曦摸着地，慢慢地一摇一摆地站起来，在周围不断地摸索着，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她的手碰到了秦凡的外衣。秦凡回过头，“还有什么事吗？”
“刚才那个，确实是看见了。”楚曦想着，突然一下抓住秦凡的手——又是那个遮在眼前的刘海。楚曦另一手抓住他的衣领。
“同学，我已经说了抱歉了，你还在生气吗？”秦凡误以为她正处在愤怒之中，脸上冒汗，满脸赔笑。
“别动!”楚曦有力的一吼。
“是!”楚曦的一声吼吓得秦凡愣在原地乖乖站好，楚曦摸着他的胸口。
“同学……”秦凡有些担心。
楚曦手摸到了他的脸颊。
“我们才第一次遇见啊！”秦凡害怕得闭上眼睛。
“找到了。”楚曦轻声地念到，顺势掀开他的刘海。
她再次看见了自己。相比以前，她高了不少，一头柔顺乌黑的秀发披在肩上，身上穿着白色的校服，裙子盖住自己的上半部分大腿，似乎在悄悄地透露着青春的信息。
“额……诶!”秦凡往后一跳，惊慌失措地去将刘海盖下来。
“那个不是秦凡吗？”、“你是说那个歌星秦凡？”“你在开玩笑吧？”“不会错!”周围围着的人越来越多。
秦凡紧张地抓住楚曦的手，赶忙将楚曦的导盲棍捡起。“对不起。”他的脸上开始变得有些紧张。
“秦……凡……”楚曦呆呆地念着他的名字，她看见了自己脸上的表情从呆滞逐渐变得闪亮。“秦凡!”
“真的是他!”“快去看看!”
秦凡大叫不好，话语里带着紧张的喘息，看着楚曦，“要跑了!同学。”
“嗯!”楚曦激动地答应，仿佛那一刻她收获到了一种十分美妙的辛福感。她看着激动他眼前的女孩，像是在透过镜子看自己。
“秦凡要跑了!”“快追!”“我要和秦凡合影!”
楚曦借着秦凡的眼睛看着周围的世界，那个久到几乎忘却的世界。她感受着手心里传来的温暖，再一次的，她完整地感受到了这个世界。那个渐渐下去的是太阳，那个规则地立在街边的是房子，那个在路上奔跑的是汽车。再见，又仿若初识。
“这么远应该不会追上来了。”秦凡弯下身子，一手撑在膝盖上，急促地喘息着。“秦凡？”秦凡听到声音回过头，马上把手收回来。“抱歉抱歉，我不是秦凡。”
这次楚曦认真地听了秦凡的声音，“我知道是你，虽然我看不见，但是耳朵可好着呢。”
楚曦摸着秦凡的衣服，然后轻轻抓住。“可以给我签名吗？!”她的脸中央染开一片红晕。
秦凡笑笑，从她手里拿过专辑，站在那愣了一会儿，似乎是有所犹豫，但是还是签好了自己的名字。
“还有件事情可以拜托你吗？”楚曦将自己的手举起，“可以和我……”她低着头，像个害羞的小女生。
秦凡脸上的笑容消失，变得像是个小孩子一样慌乱。“她这是什么意思，”他想，“不会是要告白吧？”
“牵手吗？”楚曦大喊，像是倾尽了自己所有勇气。她的脸憋的通红的，总感觉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
秦凡完全不理解她到底要干什么，只是总觉得这件事情对她很重要。于是他呆呆地伸出手，拉住她的手。没了一开始的急迫，也没了周围的喧闹，他的感觉也就渐渐集中到了那个小小的手里，像是那里面又有一个小小世界。柔软的手掌，纤细的手指，光滑的皮肤……
“可以把刘海掀起来一下吗？”楚曦再次看见那个如同窗帘般的刘海，期待地问到。
秦凡低下头，刘海重重垂下，沉默了许久。“可以……不掀起来吗？”
“那就把眼睛前的刘海稍微拿上去一点点。”楚曦的话里似乎有些急切。秦凡被她突然的靠近弄得往后一退，不知是否是对刚才自己的无礼行为的补偿，他将手放到额头，往上、往上，直到刚好露出自己的眼睛。
“这样可以了吗？”他试探着问到。
一切都清晰了，他们周围的那片海，天空披着薄暮，远处的海鸥在空中拍击着翅膀。
“看见了……”
“嗯？”秦凡顿时有些疑惑。
“我……真的……”楚曦两只手抓住秦凡的那只手，掩饰不住自己的激动，“看见了!”
秦凡看着，楚曦也看着——那双灰白色的眼眸中似乎闪起了久已消失的希望，在那双早已看不见一切的眼眸下面那一排的——泪水顺着中间位置穿过她的脸庞，低落到地上。
秦凡第一次看见女孩哭，完全没有经验，只是像个傻瓜一样矗在那。
“看见了？”
“嗯，借助秦凡的眼睛。”她兴奋地点着头。
“借助我的眼睛？”
楚曦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当我牵到你的手的时候，我就能看见你看见的东西。”
秦凡以为这是什么粉丝的新招数，于是举起手，竖起食指和中指，“那……这是什么？”
“二，要不就是胜利的手势。”楚曦把头往前伸，踮起脚，靠了过来，嘴角自然地扬起，没有丝毫掩饰——这是她的小酒窝说的。
秦凡将信将疑地拿着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楚曦往后退，但是手没有松开的意思，“秦凡……你不相信吗？”
秦凡被她这样一问，居然瞬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对于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要让他说出“我想信你”四个字是多么困难，毕竟——他都没有勇气对自己说这四个字。
“我叫楚曦。”楚曦似乎没有在意他是否相信自己。她想起年初的时候，她听妈妈说有流星的时候自己默默许下了心愿，而现在——那个给她勇敢的男孩就站在她面前。这总让她感觉有些不真实。
“秦凡同学，我我我是你的粉丝!”
秦凡站在那，脸上多了一抹苦笑。“是吗？”
“我觉得你的歌能给我带来坚持下去的力量，每当我遇到很难过去的坎的时候，我就会听你的歌。”她一步步靠近他。
“是吗？”秦凡另一只手无力地垂在身体的一边，远处夕阳的光线照在他的手链上，闪着温暖的光，但是这温暖不并不是眼前这个秦凡的。而是那个站在台上歌唱的男孩——那一个能带给所有人快乐的秦凡。
“秦凡……”楚曦感觉有些不对，从刚才开始秦凡的话就越来越少，直到最后只剩下“是吗”两字。
“我决定要退出歌坛了，我……”
楚曦感觉自己心脏要停跳了一样。
“不唱歌了……”秦凡说话但我声音很柔和，但却更多有一种痛苦。他低着头，头发又落在去，在微凉的海风的吹拂下不停地摆动着。背后的海面闪着光，海岸边整齐的树在沙哑歌唱，几片青叶早早地落地，在风的力量下，挣扎着飞起来，却最终还是只能落在地上。
“不行!”那声突然的大喊让他猛地睁大眼睛。
“我不要秦凡不唱歌!”
“可是，我已经不想再过着这样的……”秦凡一下张着嘴停在那，突然一转，咬牙说到，“还是不说了，我们只是初次见面而已，已经够了，都已经够了!”他小声地念着，但是这句话还是传到了她耳朵里，像是将她丢入了荆棘林，划破了她脆弱的皮肤，鲜血直流。
“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但是……”楚曦用力地把他袖子往下扯，“我知道的那个秦凡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我知道的那个秦凡不会对说出这么过分的话，不管老歌手怎么看待他，他总会温柔地为他们辩解。”楚曦另一手放在胸口。
“我知道的那个秦凡不会就这样放弃音乐，不管别人怎么说，他都会坚持站在那里，给那些爱他的不爱他的人献唱。”
“我知道的那个秦凡不会这么胆小，不会被挫折打败，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他都会站起来，那就是我才是最喜欢的秦凡!你把那个秦凡还给我!”
楚曦对着他吼着，带着自己美好幻想的破灭。
“对不起，”秦凡恐惧地转身，轻轻地将楚曦的手一寸寸地弄下去，“我能有你这样的粉丝我真的很高兴，但是……我已经做不下去了，就这样……好吗？”
楚曦呜噎着，死死扣住秦凡的衣服，不肯松。
“让我走吧。”秦凡将导盲棍递到她手里，把自己的专辑像是扔垃圾一样随手丢到地上，头也不回地离开。
那一刻，楚曦的眼前又再次陷入黑暗。
她小心翼翼地蹲下去寻找着那张被随意丢到地上的专辑，将它捧在怀里，转过去，确定了那个秦凡离开的方向，深吸一口气，
“秦凡!”
“我绝对不会让你美梦成真的!”
“我绝对……”
“我绝对……”
“绝对要让你回到你的舞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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