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学生都入场后，就是校领导冗长的讲话，也就是些我们学校特别好，体育方面有些特别厉害的成就，然后给所有学生一个祝福。
校长讲完，老师代表讲完，然后是家长代表，学生代表……
“终于讲完了，”沐夏一脸不满地拿手掏掏耳朵，“耳朵里都要起茧了！”他紧闭着眼睛，嘴里嘟嚷着。说着转身，“该走了，秦凡。”
秦凡与楚曦马上松手，将手吊在两边。
楚曦被几个女生扶住，离秦凡渐渐远了些。
沐阳将手搭拉在秦凡肩膀上。
“干嘛？”秦凡看见沐阳脸上不怀好意的怪笑。
“说吧，你和楚曦进展到哪一步了？”沐阳拿手点点秦凡的脸。秦凡将他的手拍开，转过头，脸有些红，“我和她只是朋友关系……”
“不诚实的小少年呀～”沐阳叹息一声，摊开手，无奈地耸耸肩。突然，他脸上被抵上了一个拳头。“别太计较啦，是吧～”
教室里面，楚曦坐在里面，其他学生都出去了。楚曦担心她的眼睛问题会给别的同学带来不便，也就自己待在教室不出去。
操场上，喇叭里的音乐一刻也不停歇，站在一边看台上的学生竭斯底里地喊着，有些有些喊得面红耳赤。
楚曦收回自己的手指，缓缓将书盖上，安静地趴在桌上，一言不发。“好想下去看……”她心里想着，同时也尽力压制自己的这种想法。
“江婷，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几个女生牵着江婷的手，眼神里写着忧虑，“要不要我们陪你？”
江婷不好意思地扶了一下自己头发，“没事啦，只是有些累了而已。”那群女生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转身向她招手。
江婷向她们摆手，走进教室。
“你……为什么不揭发我？”江婷取下发箍放在口袋里，手从下插起自己头发，顺着发丝将头发用手指理好。她话的语调虽然平直，但是轻微的颤音却暴露了她真实的内心。
楚曦捏住手里的笔，“反正没人会相信的，不是吗？”
江婷一下坐在椅子上，拿起自己的杯子，放在嘴边。
“我们不是同学吗？”楚曦将两手放在大腿上，拳头渐渐撺紧了。江婷闭着眼睛，抿了一口，“我们是对手。”
“可是我没有拿你当我的对手。”
“但是我有。”江婷将杯子放在一边，深吸一口气。楚曦低着头，身体不停地颤抖。“为什么？我们不能……”
“就因为你什么都好！”江婷起身，“那些平常一直围在我身边的人居然跑到你身边。”
“可是这和我们不能做朋友有关系吗？”楚曦抬起头，却不敢面朝江婷声音的方向。
江婷撑着桌子，“你不懂！”她喊着 竭斯底里地喊着。
“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楚曦气不打一处来，猛地站起来回嘴。
江婷抓住自己的头发，整个人像是陷入了癫狂一般。她一下走过来，刚要从楚曦身边经过的时候，却被她一下抓住。
“松手……”江婷说。在只有她们二人的教室里，她的声音虽然小，却十分清晰——无力而痛苦。江婷用力一甩手，挣脱开。
楚曦一个站在那，透过教室的窗户，可以看见外面灰蒙蒙的天空。教室里没开灯，楚曦昏暗的人影站在窗边。教室里有些冷。
“男子一千五比赛开始！”广播里的男声在校园里回荡。
楚曦将手放在胸口，自己对自己笑着，摇摇头，“不想那么多了，现在要去看小凡比赛！”她拿起放在自己桌边的导盲棍，轻轻敲击着地面。
教室里，不留一人。
楚曦小心地扶着教学楼的扶手，墙壁，一步步走向操场。
“现在是一千五男子第二组。”广播又响起。也让楚曦有些急了，渐渐地，她加快了步伐，径直向操场走去。
她走着走着……
逐渐的，周围没有任何可以用来辨认方向的东西，她停在那。分明已经习惯了的迷失感，却在这一刻淹没了她自己。她像是在无尽翻滚的波逃里摇摆不定的小船，随时都会倾覆。
她伸出自己的左手，张开五指，轻轻弯曲成一定会的弧度，仿佛有只手在她的手心。楚曦的心——其实早已不知不觉地对秦凡产生了一种依赖。
天空开始变得有些阴了。
秦凡站在起跑线上，感觉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膛。他闭上眼睛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有时他会时不时地转头望向看台那边，却又总会失望地将视线移回来。“你到底在失望些什么，秦凡。”他用力摇头，希望能把自己的各种想法都抛诸脑后。
“我要努力跑。”他眼前模糊，恍惚间出现了楚曦的身影，转而有不见。“她说了……她想要我跑。”
“各就各位，预备……跑！”
他和所有人猛地冲了出去——比赛开始了。
陆明坐在看台上，拿着毛巾擦汗，渐渐平复下自己的呼吸。他看着跑道上的秦凡，扬起嘴角。“那家伙，还不赖。”
最后一圈半的时候，秦凡再次提速。
最后一圈……
陆明猛地站起来，挥舞着自己拳头，“秦凡！冲啊！”周围的同学吃惊地看着陆明。陆明回头，对着他们喊到，“你们想什么呢，加油啊！”同学从愣神中走回来，站起来。
“秦凡，加油！”
秦凡听到他们的声音，虽然已经开始无法呼吸，但是他知道这一次——他不再是一个人。
最后半圈……
秦凡赶到了第三的位置。
所有人都在紧张地期待着秦凡胜利。
但是……
“这里……是足球场的边界，过去应该就到了……”楚曦紧张地迈着步子。
秦凡刚跑过的地方，楚曦出现在那里，她还在往前走，而后面——一个人正在飞速地跑过来。
“闪开！”
楚曦转过头，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正朝着自己飞速跑过来。
秦凡没有犹豫，直接掉头，他的速度似乎在那一刻超过了他的极限。
“嘭……”
一个人扑到自己身上，抱住自己的身体。两人的身体瞬间开始向楚曦身后倒去。
没有多余的停顿，那个人迅速抱着楚曦翻身，让楚曦停在他身体上方。
在秦凡扑到楚曦的那个瞬间，他用力抱住她。但是那个跑来的男孩似乎没有停得下来，瞬间，男孩的脚重重地踩在秦凡的脚踝。
他本可以大叫，至少那样会让自己好过些——但是他没有。他只是在那个男孩踩过自己脚踝后，将身体迅速转动，让自己的身体落在楚曦的下方。
一声落地的闷响。
“秦凡！”陆明没管那么多，直接翻过护栏，完全不管后面跑过来的人。
“秦凡？”楚曦脸上的表情渐渐有些失控。她拿颤抖的食指点了一下秦凡的手臂，眼前看见的——是自己。“小凡！”楚曦抱住秦凡，“对不起，对不起……”
“那个，小曦，能让一下吗？”秦凡挣扎着要起身。楚曦却抓紧，嘴上的道歉完全无法停下，眼眶中的眼泪一下泉涌而出。“我没事的，你不是要我跑步吗？我肯定要把事情做完才行。”楚曦明白，但是却用尽全力摇头，“我不要你跑了，我不要……”她把头埋在他胸口。
“你不会还想跑完吧，你小子疯了！”陆明一脸不爽地看着他。
秦凡扶住楚曦的身子，坐起。楚曦只好让开。秦凡站起来，脚踝的痛苦让他表情有些扭曲。
“你要跑完？”陆明看着他，语调很平淡，却有些无奈。
“嗯……”
陆明扶住秦凡，
“我陪你……”
“谢了。”
陆明气愤地爆句粗口，接着说，“你是我陆明的兄弟！”
秦凡拉住楚曦的手，“等我……”
秦凡一摇一摆地走向终点线的方向。
“你可真是固执。”陆明扶着他走着，嘴里抱怨。
“是啊，毕竟是答应别人的。”秦凡转过头，楚曦起身，站在那里。
陆明看在眼里明在心里，也不多说。
“最后一步。”两人一起向前迈。
“完成！”
班上的同学迅速围过来。“没事吧，秦凡同学。”“帅炸了，秦凡，汉子！”
“大家……”秦凡低下头，“可是我输了……”
“瞎扯什么，你赢了，”张老师手按住他的脑袋，“还赢得很帅气！”
楚曦听着远处秦凡和同学对话的声音，第一次……
“感觉小凡离我好远……”她一顿，笑着，泪水却不知不觉地落下来，“这不是我自己把他推开的吗？”
她手抓住自己的胸口，“我的存在……好像只会让小凡受伤……”内心的愧疚与自责逐渐蔓延开。
“我想让小凡有自己的朋友，而现在这样的我，对小凡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吧。”她低着头，听见了自己的泪水落在地上的声音。
“可是为什么……如果在他身边看不见我自己的身影……”
“我……”
“就感觉非常非常害怕……”
她抱住自己，渐渐缩住自己的身体。
天还是阴天，云没有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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