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视界 第七站
透过簇拥着他的人群，他向外看去。刚才楚曦站着的地方，早就没了人影。那时候他不以为然，只是把它当做了一件小事。
但也从那时候开始，楚曦开始请假。听老师说好像是得了流感。
运动会后的那天，秦凡坐着，看着身边那个空荡的位置——桌子里还放着几本书，好像它们的主人刚才就在这里。秦凡撑着脑袋，侧着头，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
直到下课铃响，他才发现一节课又这么被他给糊弄过去了，只好去找沐阳借笔记抄。
“沐阳，可以借一下你的笔记吗？我上课发呆去了。”秦凡摊开一手，一脸平静。
沐阳却是拿着自己的手背撑起自己的下巴，嘴巴做成猫咪的样子，调戏秦凡，“没了美女相伴，上课都不用心了呀～小～凡～”沐阳抬头盯着他的眼睛，好像什么都看穿了。
秦凡转过身去，沉默了一会儿。“我还是去找陆明借笔记算了。”他尽力压住自己话里的紧张感，却做的有些马虎，一下就被沐阳看出来了。
“分明我的笔记还是稍微好点。”他闭着眼睛，扬起头，时不时眼睛眯出一条缝，偷瞄着秦凡，期待着他的反应。
不远处，陆明好像听见了什么，趴在桌上的身体抖了抖。
秦凡转身，伸手拿起沐阳的笔记，一下就离开，也不容沐阳多问些什么。“谢了，下节课后再还。”
沐阳朝他喊到，“下节课别犯相思……”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沐阳就被秦凡转头狠狠盯了一眼。他马上避开，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做。
秦凡将笔记放在桌上，尽力想要集中精神，却总发现自己的余光会不知不觉地移到楚曦的桌子上。“秦凡，集中，集中。”他拍拍自己的脑袋，对自己说。
窗外飘起了小雨，细细密密的雨如同一张张在半空飘摇的薄纱。细雨落在人身上总是不如雨滴落在身上更有感觉，总让人没有行于雨中的自觉。最终不知不觉的，身上便已湿。
楚曦的房间里，没有灯光，只有一边的窗外照进的光亮才让人能微微看清一些东西，丢在地上的帽子，待在角落的校服与书包……
楚曦侧躺在自己的床上，眼睛睁开，头发一部分从左侧落下，疏疏落落地遮住了一部分脸，露出她那双无神的眼睛。她没盖被子，裙子盖在腿上，衣服耷拉得有些随意，又或者——是根本不想去在意。
“不知道……”楚曦对着空空荡荡的房间自言自语地说。她放在床单上的手渐渐撺紧，抓起了一团床单。她手伸到床头柜的位置，将她的MP3慢慢地一点点拖过来，将耳机无力地放在耳朵里。
下一曲，下一曲……直到听到秦凡的声音，她的脸上才绽开笑，但是这种笑并没有持续多久。
她仿佛看见秦凡站在灯光之下，他是那么的耀眼，以至于她都不敢去靠近，她能做到的，只有站在原地，看着他向着自己微笑，不知是礼貌还是真情。她恍惚感觉眼前的秦凡在逐渐变小变小——不，是她和他之间的距离在不断地拉大。但是——她却不敢迈出步子去追，她只能笑着看着他离开，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
“小曦……”
妈妈摇着楚曦的肩膀，把她从睡梦中叫醒。“这样吗……”楚曦想着，“原来是我睡着了……”
“但是……”
楚曦抱住妈妈的腰，在她的怀里哭起来。妈妈紧张地拍拍她的后背，耐心地劝慰着楚曦。“怎么了～小曦，告诉妈。”
“妈，我感觉我待在小凡身边就是一个错误。”她越抱越紧，声音似乎在打颤。
妈妈心疼地看着抽泣的楚曦，“你怎么会这样想？”楚曦说:“因为……我害小凡受伤了，如果我不在那里的话……如果我根本没有走进他的生活的话……如果……”
“没有的事，小曦。”妈妈温柔地抚摸着楚曦的脑袋，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一样。妈妈眼前似乎出现了楚曦爸爸靠在他身边，摸着楚曦脑袋的情景。“到底过去多久了，从你离开以后，我对时间的感觉就越来越淡薄了，”妈妈闭着眼睛，想着，把楚曦的脑袋抱在怀里，“老公。”
“你不是说了吗，在你没去之前，秦凡都是那么孤僻，正是有你在他身边，他才能逐步走出之前的困境，不是吗？”妈妈淡淡地亲吻了一下楚曦的额头。“你要相信你自己，毕竟你还要去帮助别人，那也就意味着你要让别人相信你，但是——没有人会相信那种连自己都不想信的人，”妈妈推开楚曦，两手捧住楚曦的脸，“所以，你要打起精神知道吗？你要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你要相信你这么做的意义，然后坚持下去。”
“可是我总感觉，在小凡逐渐和其他人走进的时候，好像也在离我远去，我好怕，好怕有一天我就成为小凡多认识的人中的一个……我好怕小凡哪一天就不再注意到我……我……”
妈妈理解这种感觉，“小曦……”
“嗯？”楚曦低头擦擦自己的眼泪。
“你……”妈妈顿了一下，“喜欢秦凡对吧……”
妈妈话的语调很淡，似乎在平淡中夹着一丝丝的欣慰，却又有些无奈。虽然这几个字和沐阳所说的一样，但是这句话一次又一次的叩击，却让她对秦凡的感情开始有些徘徊——徘徊在“仰慕”与“爱”之间。她感觉自己和秦凡就站在宽阔的一个空间里，上面是飘动着云的天空，下面是倒映着云的水面。秦凡与她都向着同一个方向看着，两人虽然隔得很近，却看不见彼此，也听不见彼此的声音。而楚曦那举起又放下的手臂——似乎也就是她的徘徊。
“为什么妈妈也这样说？”楚曦转过身去。
妈妈看着自己这个对自己的感情都不太了解的楚曦，说:“爱情是自私的……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你会很在意你在他眼中的样子，你会害怕他不注意你，但是一旦靠近，你又会害怕，又会想去逃跑，因为——你会自卑。”
妈妈拍拍她的肩膀，走出房间，轻轻将门半掩着。
“我怎么会喜欢小凡……”楚曦的十指在胸前紧握，“我只是仰慕他……”
“作为一个粉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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