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讲究科学根据、倡导理性思维的年代,一旦出现没有科学依据、无法被理性思维理解的存在,那么就会引发一系列因信任危机所导致的问题。
我的全身扫描检查提示——身体功能正常,未发现任何需要特别备注的异常。
我的局部扫描检查提示——外耳、中耳、内耳解剖学结构完整,听觉神经未见任何异常,大脑未见任何病理性改变。
我的情况就连医生们也感到非常困惑。
“我不明白……她应该能够听见声音才对……她是不是只是在装听不见呢?”
我猜医生曾经有过如此怀疑,甚至对妈妈说过类似的话语。
因为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妈妈带我去做了很多「听力测试」,其中一些「听力测试」竟然还动用了「测谎技术」。在我的眼里,父母当时似乎都认为我根本没病,我只是在「装病」,而且有点像是要跟姐姐「争宠」的意思。
可是,我确实听不见声音,这的确是事实,然而我的父母却不愿意去相信,因为我的「耳聋」是没有科学依据的,它是无法被理性思维所理解的存在。
尽管所有检查的结果均属正常,但鉴于我在听力测试中的表现,医院最后还是给出了「先天性耳聋」的诊断。在我个人档案的健康状况页面中,大部分涉及「先天性耳聋」这一诊断的语句都频繁地出现了「可能」、「疑似」、「怀疑」、「几乎」、「基本上」之类的词语。
待我的年纪差不多到6岁的时候,父母都非常着急,原因之前已经有解释过,主要是上什么学校,交多少学费之类的问题,所以这边就不再多说了。
6岁的我还处于初步识字的阶段,很难与人沟通,只能通过爸爸教的手语,跟家里人沟通。所以,外人基本上是很难与我沟通的,一是因为爸爸教的手语并不正规,二是因为大部分人都不懂手语。
鉴于我的情况非常特殊,医生建议让我做一些理疗,看看能不能在读小学之前恢复一些听力。所以,在我读小学之前,妈妈常常带我去医院做理疗。
妇幼医院里是有托儿所的,如果孩子的情况不需要住院,只需要定期做治疗,但父母又没有时间全程陪着孩子做治疗,那么就可以将孩子留在医院的托儿所,那里有护士姐姐可以代劳。
而且,托儿所和幼儿园很像,那里的护士姐姐也会教大家一些小学前应该具备的基本知识,但是,一些存在学习障碍的小孩往往会觉得很吃力。
总之,在6岁以前,当姐姐被爷爷和奶奶送去上幼儿园的时候,我便被妈妈带到医院的托儿所,因此我很早就觉得自己跟姐姐是被区别对待的。
托儿所里有形形色色的孩子,与我年纪相近的病友非常多,但我从来都没有在那里见过存在「智力障碍」的小孩——理论上不可能没有,应该是都被处置掉了。
现在,我要把时间拨回到2008年3月21日。
这天,是我呆在医院托儿所的最后一天了,过了今天我就不再需要做任何治疗了,但这并不意味着痊愈,也有可能是放弃。
由于任何治疗都没有奏效,医生已经不建议我的父母继续花钱给我进行治疗了,他们只是建议我的父母签署「研究同意书」,支持相关项目的研究工作或许能够帮助解决我的「病」。
顾名思义,只要我的父母签署了「研究同意书」,那么我便作为临床案例供整个国家的科学家进行研究,除了可以获得国家的各种福利与津贴之外,还有机会获得最新技术的治疗……
看上去似乎不错,但我的父母当时却不同意。
我猜他们大概是觉得,只要他们签了那份东西之后,那我就变成了「科学家」的「实验对象」,因此无论医生怎么劝说,他们都死活不同意。
我有时候想,如果当年父母签署了同意书,那么其实也挺好的。
因为,从此之后,我就得到了一份待遇优厚的工作,收入虽然一般,但肯定不愁吃穿,而且工作内容极其简单,不需要掌握任何专业技能,说白了就是「配合科学家进行研究」而已……
咋一看上去还蛮高大上的,告诉别人的话,只要不说自己是「被研究的对象」,那么就是一份很体面的工作,不是么?
或许,「研究同意书」也属于「合理处置」的其中一种形式。
无论如何,在孩子少不更事的年纪,他们的命运多数是由父母决定的,既然父母不同意,那么我也只好听他们的话了……
言归正传。
2008年3月21日,医院的托儿所来了一位新面孔,其实,这里每天的新面孔都很多,只不过这一位实在太特别,所以我才煞有其事地如此写。
这位新面孔是个年纪比我稍大的小男孩。
时间应该是早上,护士姐姐先是将这位小男孩领进我们玩耍的房间,然后让大家停止玩耍。由于我听不见声音,所以我当时肯定没像大家那样立马注意到这位小男孩,直到护士姐姐走到我这边,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才心领神会地放下手中的蜡笔。
护士姐姐对大家说了一些话,我不太清楚是什么内容,然后……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是的!我听见了声音!我居然听见了这个小男孩说话的声音。大家好像都听懂了这个男孩在说些什么,似乎只有我一个听不懂。
我当时立马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有点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现实。
“我听见声音了!”
我大声喊道,所有人都看向了我,带着他们十分诧异的表情与满是疑问的眼神——我当时就明白了,我根本不会「有声语言」,所以他们应该完全听不懂我刚才所要表达的意思。
当时的情况就是这么尴尬,我听见了小男孩说话的声音,但是我却很难让别人知道我听见了他的声音,因为我只听得见他的声音。
护士姐姐跑来问我情况,我立马手舞足蹈起来,尽力使用爸爸教给我的手语去向她表达自己的意思。但护士似乎理解错误,她以为我身体出了问题,居然按了紧急呼叫铃……
赶过来的医生们根本没问我需要什么帮助,立马将我给抱走了。意识到自己将要被他们带走时,我当即哭闹起来,可惜当时的我并不明白,我的哭闹「印证」了医生心里的「误解」。医生们当时大概会认为我的身体确实不适,所以他们立刻把我送到急诊室去了。
由于沟通上的问题,我白白做了许多检查,浪费了很多时间,但检查的结果却毫无问题……
2008年3月21日,就这样糊里糊涂地结束了。
那是我在托儿所的最后一天,父母之后不再送我到托儿所去,所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也没能再遇见那个男孩。
除了那个男孩的声音外,我再也没有听见过任何声音。
现在回想起来,我一度怀疑那时听见的声音只不过是我的幻听而已,可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又似乎隐约地在告诉我,当时我确实听见了他的声音。
——夏初瑶·2018年2月10日·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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