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老街的人都老了,年轻人不会在这儿居住,因为说不准什么时间,老街就会被推土车推平。
没什么可惜的,它也到了该消失的年龄。一些承受力不强的建筑已经塌陷,流浪猫将食物叼来,堆积在没有玻璃与门的房子里。
哪怕皇都不下令将这儿拆掉,老街也会慢慢被风雨碾碎为尘埃。
老街位于皇都很偏僻很偏僻的角落,老街里有很多很普通却也很破烂的房子。
只有一栋房子是例外,它也破烂,但是它不普通。
住在街口的空房老人有时候会神志清醒,指着那个地方惊叹:
“猫屋!”
然后那名老人再次陷入癫狂。
猫屋已经是老一代人的记忆了,在火灾毁掉这儿之前,曾有富贵人家住在这儿。他们很有爱心,收养了好多流浪的小动物。
出于对猫的喜爱,富家先生和富家夫人将自家欧式风格的房子称为“猫屋”。
但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在断瓦残垣的中心,有一张石头长椅。爱德华五世坐在他遗弃多年的石椅上,看着漫天的雷光发呆。
黑夜没有应有的迷茫,漫天的雷电照亮了世界。
仿佛天火会再次降临,点燃这里!
背后传来稳健而又轻盈的脚步声,爱德华五世知道她已经来了。他颓废的坐姿伸直了一些,抬起头让脸与天空平行,倒置模样的女人出现在他的正上方。
女人停下脚步,她扶着爱德华五世的双肩,低头看着他。
“坐下。”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透露着皇帝的权威,不是命令的语句,却让人无法拒绝。
但是这对她无效。
蔷薇皇妃弯下身子,从背后抱紧了坐着的皇帝。
“前线捷报,诺曼底王城的叛乱已经平息,薰香公主被骑士团救出,骑士王凯旋归来!”
“嗯。”爱德华皇室用鼻子轻轻应了一声。
“陛下,该回去了,大家都在等你。”
蔷薇温柔地说,此时的她完全无法与战场的杀神联系起来,若有熟人在场,肯定会认为这是假冒的皇妃。
“大家都在等我啊……所以孤不想回去!”皇帝下令了:“你也别走。”
“陛下,没有人逼你做什么,也没有人会违抗你的命令。我是来劝你回去的,你如果不走,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蔷薇说。
爱德华五世的背后是蔷薇,蔷薇的背后是被烧毁的房子。紫金色的残片修饰在乌黑的墙体上,风吹雨打的欺凌让猫屋失去了当年的荣光。
老一辈的人或许能记得这栋房子的故事,可是他们不敢乱说。
如果有不懂事的小辈问起猫屋的来历,以及被烧毁的原因。那么小辈轻则被训斥,重则被家法处置。
因为……这儿,不吉利!
这儿是叛乱的根源。
猫屋是很久很久以前、很久很久以前皇都的阴霾。
这里是爱德华五世与前任皇妃薰衣草相处的秘密院所,他们大多数时候住在宫殿中,有时候却也会像普通老百姓一样,住在马路旁的普通房子里。
他们曾经稍微化妆变了模样,在如今的老街的过去,过着平凡的生活。
猫屋里住着有爱心的富贵人家,这是老街中人人皆知的事情。可是富贵人家竟然是皇都的最高统治者,这个秘密直到宫廷政变发生后才被人们知晓。
然而,知晓的人都必须闭嘴,必须将这个秘密永久地放在肚子里。
在和平的皇都中讨论叛国的皇妃,那是不被允许的。所有的声音,都要被掐灭。
“孤说谎了,孤做错了多少事情?”
爱德华五世不知道在问谁,他突然有些迷乱。
颓废的皇帝坐在雷霆之下,金色的灯光映照出的是他已经没有的英姿煞爽,蓝紫色的雷光映照出的是他拘泥于方寸之地的无力凄凉。
每次雷电的闪耀过后,地面上的建筑都会缺少一片,路灯在燃烧,金色被弱小火焰发出的红色取代。当然,蓝紫色的肆虐已经渗透了整个皇都。
“陛下,不是‘孤’,是‘我们’。”蔷薇纠正道:“我从未离开过你,你的任何事情,都与我有关。”
爱德华五世苦笑一声,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蔷薇一直在帮助他,试图将他身处地狱的事实掩盖。
可是,掩盖了又能怎么样?他作为一个都城的皇帝,却早已经身处地狱,每日的煎熬甚至可以追溯到十年之前。
“宫廷政变,薰衣草,薰香,东良,猫……”
虽然说出的词汇不断变短,但是爱德华五世的声音拖得越来越长,好像要将心里的累与苦闷都吐出来,好像醉酒的人想排出肚子里的黄汤。
“我们做错了多少事情!”爱德华五世说,他的鞋子在地上摩擦,挖出了一个小坑,石子被他踢开。
他神色紧张,顺从蔷薇的心意,将“孤”改成“我们”。
他想要找人分担他的罪孽,哪怕是心理上地分担,蔷薇也很乐意这么做。
哪怕这是他们的一厢情愿,自以为是地分担罪孽。
蔷薇把他抱得更紧了。
爱德华五世指着庭院的一个角落,说:“那儿曾经有一棵樱花树。”
他说:“要下雨了,可是它却再也不会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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