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充满节庆气氛的石板路上,人们欢天喜地地高声笑着,在市民们聚集的广场上,有着一些不知是此地领主雇来,抑或是外地流浪过来的乐师。
虽然说他们如果出现在教会城市的话,会有可能被当作用音乐召唤恶魔的异教徒。
可是在这被节日氛围所缠绕的异教城市里,他们既不会被教会追捕,也不会因为兖州自己喜爱的音乐而被赶出城市。
他们的存在就只会让这场原本便热闹的祭典变得更加热闹,在广场的一侧,一些看上了这个热闹氛围的势利商人们趁机支起了小摊,不但即场烤起了肉和海产,甚至还能看到他们贩售一些鱼目混珠的廉价饰品。
男人们买来讨好女人,商人们则赚个盆满钵满,假如再早上十年的话,罗伯特毫无疑问会在那些小摊与小摊之间找出赚钱的商机,不过此时的他,也许就真的像伏尔泰所说的,作为商人的感觉退化了。
在商人的行话里有说,不走回头路,说实在,罗伯特也没办法肯定自己重新拾起商人包袱这个决定是对是错,只不过,至少在此刻,握着诗塔夏掌心的他,可以肯定地说,假如是为了诗塔夏的话,他不妨能够再努力一下。
恍惚是为了手牵着手走到广场上的两人服务一样,那群手持风琴或是奇形怪状的笛子的乐师们,适时地将热闹又急促的音乐,变调成了缓慢而又轻快的音乐,那是一曲适宜在这片明亮星空之下共舞的舞曲。
罗伯特的左手搭着诗塔夏的右手,两人的舞步因为罗伯特的吃顿而变得缓慢,仅仅只是能够恰好地赶上拍子。
左,右,左,右地踏着步的两人,虽然说不上有着相当纯熟的舞步,但也许是因为诗塔夏那诱人外表的关系,广场上的数十对舞伴里面,他们无疑成为了最引人注目的一对。
微雪降下,热情不减,由缓至急再由急至缓的音乐一直到了夜半也未能停止,一名乐师感到累了,便由另一种用着不同乐器的乐师顶上。
直至罗伯特的体力终于支撑不住,他们才总算在逐渐堆积起雪的广场西侧位置离去。
「还高兴吗?罗伯特。」
与在冬夜里汗流浃背的罗伯特正相反,一滴汗也没有的诗塔夏在坐到了旁边的烧烤摊里、气流气喘地休息着的罗伯特身边一边拨开散乱的头发,一边弯腰这么问道。
「呼…好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让我回想起年轻时扛着货物上山下海,拼命找生意的感觉。」
罗伯特回应道,然后举起手,向烤炉边炙烤着食材的老板喊了一声,要来了三杯啤酒。
稍微喘过气了以后,他开始打量起那些坐在自己身边的人们的底细,罗伯特先是将其中一杯啤酒给了诗塔夏,然后自己又拿了一杯,慢慢地啜饮着里面的金黄色饮料。
虽然面对着诗塔夏,不过罗伯特却是一边想着今天听伏尔泰说过的那些话,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朝四处扫射着。
没有,不是,这个也不是我找的人…
罗伯特一边在心里这么筛选着,一边逐一将打量完毕的对象放在自己的视野外。
最后,他选定了一名正在与另一个衣着简朴的人对话着的男人。
先是集中精神将多余的声音和想法,在脑海里面筛出以后,罗伯特才总算听到两人的部份对话。
「安排些钢铁、蜜蜡…运到那个地方去…他们是这样说的。」
诗塔夏忽然开口,脸上还带有些酒后的红晕。
「真厉害…你听得到啊。」
罗伯特这么回应道,说是部份对话,但假如没有经过诗塔夏的听力,他也只听到一些毛皮而已。
诗塔夏的复述让罗伯特确认了自己没有看错观察的对象,紧接着,他又忽然之间想起,虽然自己本来打着的就是这个主意,却忘记了他对诗塔夏的说法。
想让她在祭典里感到开心,这是罗伯特对诗塔夏的说法,然而此时看来,他却又化身成了谋寻着某些东西的人,他开始着重起诗塔夏对自己的看法。
罗伯特此时的做法无比像一名势利的商人,尽管他的目的不是为了谋求利益,也绝不希望诗塔夏有一丝觉得他违背诺言的想法。
只不过,他担忧着的对象,诗塔夏却像是早就看穿了罗伯特的一切一样;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告诉罗伯特:
「假如汝认定那是应当做的事情,那汝便无需顾虑余,若是等待的对象还会回头,余倒是有那个耐性去等候,前提是,这短暂的岁月流逝里需要有点东西让余忘却时间的推移…」
诗塔夏这么说道,然后视线看向了散发着香气,还处于高温状态的碳炉表面。
马上明白了诗塔夏意思的罗伯特失笑,然后将自己的钱包交给了对方,还不忘叮嘱了一句:
「可别吃太多了。」
有个好女孩在身边是男人的福份,但有个不懂得节俭的女孩在身边,可是会被同为商人的男人们嘲笑的。
尽管罗伯特不是为了面子才多加那么一句话,但诗塔夏的食量着实吓到了罗伯特,先不说其他方面,光是那惊人的食量便足以让罗伯特为了旅行用的资金抓破了头皮。
只不过,他之所以如此爽快地掏出了钱包,一部份原因可能是为了不让诗塔夏干扰到他与其他商人的谈话,而另一部份,就只能归咎在自己被祭典的气氛熏陶得过火了吧。
「余不是那种不懂得节制支出的旅伴。」
接着诗塔夏便没有再说什么了,她只是等待着罗伯特离开他的座位,避免罗伯特还没离开,自己就独自去买食物的尴尬场面。
大概再过了一小段时间,正在交谈着的两人里,其中那名穿得比较像商人的男人离开了。
然后罗伯特马上便提着桌上的第三杯啤酒走向了还坐在座位上,似乎对交谈内容意犹未尽的另一个男人。
「祭典,还挺热闹的,是吧?」
罗伯特将酒放到了那男人的桌上,脸上摆着一副商业用的笑容向对方搭话。
「是啊,还不错。」
男人只回应了罗伯特一句话,然后又重新陷入沉默,视线则一秒也没有也没有落在罗伯特他身上过。
罗伯特明白男人的意思,那是在告诉他,「你不是我要找的人」,不过,他还是面带笑容地坐到了男人的对面,接着将酒再往前推了一些。
「我是切尔斯曼商业行会的成员之一,罗伯特·拉尔。」
罗伯特自报了家门,还提及了自己所属的行会,目的是让对方知悉自己并不是无根的旅行商。
一来可以告诉对方,自己有着怎么样的背后势力,二来,也能让对方为即将来临的交易放下点担忧,假如自己出了些什么事情,对方大可以通知罗伯特所属的行会,让行会进行全体的疏远。
一旦如同旅行商人的家一样的行会疏远了某名原本隶属于这行会的商人,那么这商人便会如同孤儿一样,既独自承受着事情的压力,又无法向「家人」们寻求帮助。
通常报上所属的行会,就意味着愿意承受犯错以后的后果,不论是输给了贪婪,还是别的原因也好。
「切尔斯曼啊…抱歉,这不是你们外地人该插手的事情,就把话给葬起来吧。」
男人没有报上自己所属的机构,不过罗伯特却看出来了,眼前的男人虽然身穿和农民相近的朴素服饰,但从言行谈吐间看来,他肯定是附属于某家商行的老练商人。
「我和罗恩德商行的艾尔雷音先生有点私交,不知道这样的话还算不算是个『外地人』呢?」
罗伯特刻意加重了外地人三个字的发音,而当他提到罗恩德商行的时候,他明确地看到对方的些微动摇。
擅自借用了一下罗恩德商行的名字作为人脉筹码,罗伯特几乎是用尽一切办法也想要窥见这场大买卖的一角。
「真是难得啊,罗恩德商行会对这件事有兴趣?」
男人将手撑桌面上眯起了眼睛盯着罗伯特,而罗伯特的内心既感到兴奋,又庆幸着,还好罗恩德商行尚没有派人和眼前的男子接触过,否则就真的没有自己插手的余地了。
假如这是一桩大买卖,得到情报以后,罗伯特还可以视乎情况向罗恩德商行提出合作去进行这桩大买卖,而非独自私吞,不过假如罗恩德商行先自己一步得到情报的话,恐怕罗恩德商行倒是不会给罗伯特合作的机会。
照常来说,买卖越大,分得利益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谁都不想拱手将到手的利益分给他人,这不仅仅会是罗恩德商行,或是罗伯特个人的想法,而是所有商人的全体想法。
假如自己手头上的筹码不足以让自己得到足够的利益,就将更多的人拖下水,用别人的资金去赚取利益,罗伯特是这么想的。
必须是在「资金不足」的时候,或者「需要庇护」的情况才会这么做,否则就由个人去牟取利益,这是所有老练商人都懂的道理。
不过,眼前的人恐怕也是遵守着这条道理行事,对方所处的商行可能在参与这次买卖的时候资金不足,又或者是这情报有难以执行的地方,否则对方也不会选在这种地方进行谈话。
既想要借助祭典的人声鼎沸去掩人耳目地交谈,又想要筛选出能够参与这计划、会主动找上门的对象,除了酒馆,这里便再合适不过了。
哪怕罗伯特刚开始根本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从行为上选了个看起来像是能打听到情报的人去打听罢了。
罗伯特只是恰好撞进了旋涡内侧的小船而已。
「不,这仅仅是我个人的行为罢了。」
「商人都是懂得守口如瓶的人,我明白了,我是霍利商行的杰克·皮拉休,叫我杰克就可以了。」
这么说道的杰克又将原先推回给罗伯特的酒杯拉到了自己的面前,说明自己同意了对话的同时,向罗伯特伸出了右手、
显而易见地,杰克绝对是误会了些什么,不过罗伯特没有点明这件事,他只是不动声色地将手握了上去。
放开了手以后的杰克,开门见山地这么说:
「这次的神船,出航以后便不会再回来了。」
意料之外的话语让罗伯特吃了一惊,虽然只有一刹那,但他脸上的肌肉确实抽动了一下,而他也不相信对方没看到自己的表情。
罗伯特一边处若不惊地抿了口酒,一边观察着对方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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