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依赖于靠山才能以权杖势,就算战胜阿提亚的人不是我,伊利安也不可能靠着她姐姐过上一辈子。”
切尼只是因为不想把自己卷进麻烦才不打算帮助伊利安,可学生会成员的帽子已经扣到头上后这样的理由不太够用。要是把眼前的霸凌称为‘教导伊利安成为自食其力的人’的课程,一切就变得合情合理了。
“你要是不履行学生会成员的义务,那我就只能把你隐瞒性别的事情上报到学校董事会了。”脸上满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米兰达摊开手轻轻地叹了口气:“本来还以为能够找到得力的助手,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学校开除了。”
果然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米兰达刚才搬运资料时一副正经要把自己培养成合格副会长的话果然只是幌子。刚刚走出门还没有几步呢,立刻就用她手中握着的必杀技让切尼不得不听从她的命令。
“好了知道了,我去就行了不是吗。”切尼的心中满是对米兰达的怨念,然而为了能够躲避那座城堡中的生活而来到这所契约者学校,现在的切尼没有反抗学生会长的立场。
再一次探出头从树木后方向外望去,趴在泥浆中的伊利安因为寒冷的侵蚀早已变得虚弱不堪。一丝不挂的身体在刺骨寒风的摧残下不断颤抖,毫无遮掩的背脊随着微弱的呼吸做着轻微而又缓慢的浮沉。柔滑的肌肤不断蠕动,沾在身上已经变得干燥的泥巴壳间开始泛起了如同龟壳纹路似的裂纹。
用不着你来管我,低等生。
趴在地上的伊利安似乎是察觉到切尼再次探出了头来。原本趴在地面上的她转头向着切尼的方向看去,狼狈的伊利安用带有敌意的眼神警告在一旁窥探的切尼不要插手。短暂却又极端的神情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充满绝望、要独自一人坦然面对悲惨结局的模样。
“伊利安是依靠阿提亚才能在学校生存下去的。现在她姐姐已经卧床不起,在学校里要面对的只剩下别人的鄙视和欺凌。已经没有停留于此的理由,为何不转到其他的契约者学校重新开始呢?”
“对于姐姐的崇拜无可厚非,可这么肤浅的理由并不足以让她成为这里的学生。心中若不是怀着探寻真理的愿望,学校是不会给予入学资格的。虽然有不少仅仅只是为了得到更好教育的学生会口是心非地撒谎,但出生名门的伊利安并不是这样的人。”
身处俗世中的生活让她在同姐姐的对比中显得不再优秀,懂得珍惜自己的伊利安就算是现在也不敢鼓起勇气在天寒地冻中寻找最优秀幽灵。永远也无法达到姐姐的高度,在她的心中阿提亚便成为了应该崇拜的圣人。
把姐姐当做上帝一般崇拜,时时刻刻在她的身边维护姐姐的形象。不让偶像染上世俗的污泥,便帮助阿提亚抗住了所有又脏又累的活。当遇到无视校规依然停留在阿提亚宿舍中的切尼时,她自然会用对待蟑螂一般粗暴的方法赶在姐姐入住前将切尼驱赶出去。
那场冲突就发生在隔壁的房间。虽然没有过问详情,可凭借着自己对于梅迪姐妹的理解,米兰达很快就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在会长的眼中,这对校园里相依为命的姐妹之间紧密无缝的羁绊,却成为了阻挡阿提亚看清现实的蒙眼布。若不是伊利安的所作所为,阿提亚或许就不会为了保卫校园秩序这类的理由而接受一个自己一无所知的对手的决斗了。
将姐姐变成了一个自负的人,当阿提亚的神话被一名D级生打得体无完肤后一病不起是理所应当的结果。为了让姐姐活得更好而成为学校中最不受欢迎的人,事到如今终于也该她为错误的行为付出代价了。
这对姐妹的命运真是可悲呢。不知不觉就想了这么多,为她们的命运感到唏嘘的米兰达不由得仰望天空用着遗憾的心情叹息着。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就算理由合情合理,但我不会同情那些可以蒙蔽自己双眼的理想主义者。”和刚才略带无奈的模样截然不同,切尼的脸色如同钢铁一般沉凝。他走出了那颗一直拿来当掩护的树干,独自一人向着被围攻的伊利安走去:“可如果是以开除学籍为威胁的命令,我也没有办法违背某会长大人的命令呢。”
关于梅迪姐妹的看法明明只是在心中想过而已,可切尼却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声一般回应着自己的想法。明明是没有同幽灵签订契约的普通人,他究竟是通过什么样的方法感知到自己内心的?
“强度比较高的心灵电波,我多少能感应到一点的。”切尼朝着伊利安走去,背对着米兰达的他伸出手朝着自己的脑袋指去:“不要对这个能力抱有太大的期待。别人的心声在自己头脑里不断回响,只是惹人懊恼的杂音罢了。”
“虽然一直跟着大姐头混遮蔽了自身的光芒,她认真起来的话是一点都不比阿提亚弱的。”偶然间得知了切尼惊人的读心能力,但一开始的惊讶后她很快就淡定了下来。伸出右手向切尼比出象征胜利的V的手势,像一只猴子般淘气地笑了起来:“帮助伊利安的事情,就当欠她人情吧。”
触手可及的利益不捞白不捞,一点点将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积攒起来,这就是米兰达能够坐稳会长位置的不被他人动摇的原因吗。
。。。
冷,好冷。
身体躺在冰凉的泥潭中,已经冻到连颤抖的力量都不复存在。伊利安想从地上爬起来,可每当伸出手臂打算移动时,总会有人一脚将自己踢倒在地。徒劳的尝试不曾中断,自己在这反复的失败中一点点消磨着本来就所剩无几的体力。
不能放弃。
尝试,失败;尝试,失败。伊利安始终没有停下自己想要站起身来同那四个人反抗到底的态度,声嘶力竭地吼着为自己鼓劲,可每当肺叶中的空气从身体里完全排出,便只剩下无尽的空虚和无力。
反复的尝试都没能击垮奄奄一息的伊利安,那个带头的女生不再仅仅下达命令让同伴们拷打这个可怜的女孩,她来到了伊利安面前蹲了下来。抬头向着这个人看去,她的脸上是平日里看去祥和无比的笑容,但模糊的视线中如同火焰般的愤怒从双眼中喷涌而出。
“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贱女人,我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女人伸出双手握住了伊利安的头,用强劲的手扭转了伊利安向着一边望去的头,硬生生把整张脸浸在了地上的泥潭中。泥水混杂的在空中被吸入鼻腔,本就无力反抗的伊利安除了用嘴边喝泥水便呼吸外,只能痛苦地扭曲被压倒在地的身体垂死挣扎。然而被按住头的她刚刚撅起腰打算反击,另外的学生们便伸出脚粗暴地踩在了背脊上,让她趴在地上再也无法动弹。
嘴和鼻子都被压在泥水中无法呼吸,痛苦地仿佛像一万根铁针扎在自己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般疼痛到麻痹。伊利安渐渐察觉四肢不再接受大脑的呼唤,勉强维持的意识也渐渐模糊。。
无尽的黑暗中,比漆黑无比的空间更加暗淡的巨手伸到了伊利安跟前。末端的指甲没有修剪,如同野兽的利爪般锋利。黑色的迷雾从外表弥漫而出,手掌渐渐张开变成一个巨大到不管怎么抵抗也无法逃走的魔爪。
“就算是成为无人问津的存在,她也不会被你们驯服成惟命是从的哈巴狗。如果你们还要继续的话,我是不会对这般景象坐视不理的。”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漆黑的视线忽然随着由弱变强的白色光芒照亮。几乎四将头埋在地上的伊利安缓缓挪动脖颈向上看去,如同死神爪牙的黑色巨手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站在眼前切尼,他伸出双臂将施暴的女生同自己隔绝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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