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点着防水袋中的物品,我在惊叹张医生考虑问题周到的同时,又觉得他做了许多多余的事。难道他提前想到过我们可能进入溶洞的事?也许这是一个巧合,他只是没想到过我们会被迫分开。
大袋子里有七八个小密封袋,我认识的物品,有好几打以前见过的高亮荧光棒、备用电池、两个和我身上气瓶尺寸相同的备用气瓶、一条又粗又长的绳索、漆黑的对讲机、两块潜水表……其中一个密封袋里装着两块像是压缩饼干的食物,还有牙膏管似得不明物体,我不想往“那是食物”的方面联想。
那两块潜水表倒是正常工作中,显示了12点半的时间。但表带显然太长了,不合我和晓月手腕的尺寸,张医生才将其装进袋里。
正好有点饿了,我拽出一个银白色锡纸包着的小方块,那的确是压缩饼干。
“吃吗?”我掰下一半递给晓月。其实她从刚坐下开始就一直捂着腹部,虽然肚子没有咕咕叫,也显然是饿了。
晓月接过去咬了一小口,嚼着嚼着嘴巴都歪掉了。她好像很勉强地咽下这食物,咧着嘴说:“恶,怎么这么干,好难吃。”
未来的记忆中,我是吃过这种东西的,自然知道它的“风味”。我嚼着另一半块状食物说:“这是压缩饼干,优先考虑能量和营养,自然不太好吃……”
“有水嘛?”晓月伸头看着大包。
“很遗憾,这里没有,不过那边有。”我指着刚刚我们出来的水池说。
晓月纠结了一会,还是走到水池边,双手捧起一些水慢慢喝了下去。
“嗯?好像跟家里自来水一个味啊。”晓月有些惊奇地说。
我想,平时镇上的自来水就是抽用的这附近的地下水,味道一样也是很正常的吧。我也去捧了一些水喝,再加上刚吃的压缩食物,肚子有点胀,倒是也有些力气了。
我收拾好潜水的设备,把它们全部塞进大口袋里,放在地上拖着。这样我和晓月身上剩下的东西只有潜水衣和一把手电了,行动起来也比较方便。
可不知为什么,我打心眼里觉得这样很奇怪,这紧贴在身上的衣服虽然不难受,却又很难受……在水里还好,在岸上就这么走路,我甚至有种没穿衣服的幻觉,返身看去,我在墙上细长的剪影也呈现出一个**的人形轮廓。
再加上脚下直接传来岩石坚硬而冰冷的触感,让我不由得回想起了第一次进入幻梦境时的场景。
在岸上穿着这身“皮”真的给人心里很不舒服的感觉……难道说我害羞了?啊啊不能继续想下去了……不知道晓月是怎么想的呢?她好像偷偷笑了一下。难道刚才我的想法她都听见了?
“就在这等吗?张医生会不会顺着这过来找咱们?”我望着不远处的水池,问道。
说到这个,晓月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说:“那个,对不起。我弄开石头来找你之后,那边的通道已经彻底堵上了……”
听到这我瞬间有了绝望的想法,瞪大眼睛,深深地吸一口气,火气还是没发出来。
晓月低下头不说话,她开始陷入自责之中。这一次我是真的有点生她的气了,实在是不冷静啊,完全断了我们的后路。
转念一想,就算晓月跟着张医生离开了,也不是百分百可能再次回来找到我,因为标记来路的缆索已经断了。
现在那口袋里只有两个小号的备用气瓶,而我们来时每人各消耗了两个。没有张医生控制水压,再加上下面通路中复杂的地形和暗流……原路返回实在太冒险,很可能在水下出事。
我试了试对讲机,其中传来强烈的干扰杂音而无法使用。
“这不是你的责任,你也是急着来找我。以后……算了,没有以后了。现在的情况就是,咱们没有足够的空气原路返回,大叔也没法过来,还真是……绝境啊。”
晓月缩起身子,双手捂脸好像要哭出来的样子,我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过分了。
我起身,望向黑暗洞穴之中幽深的远处,对晓月默念道:“走吧,看看这前面有没有别的出口,既然这里有空气,应该是和外界连通着的。”
晓月点点头,无声地跟上,她身体的一半都处于我背后的巨大阴影中。
沿着甬道般的溶洞继续前行,我更加觉得不对劲了。两侧的钟乳石和石笋随着我们前进变得更大、更长,连接成了石柱。这里没有分岔路口,左右的石柱仍然是对称的,整洁的完全不像是天然造物。
我在想,这里真的是天然溶洞吗?我愈发觉得这条通道是人工制造出来的。如果真是这样,就意味着有通道可以回到地面上可能性大大增加了。
光着脚走在坚硬的石路上可不轻松,只是走出去近百米,脚后跟已经有些发疼。这时我被晓月拉住了:“晓星你看……”
这条甬道已经到头了。前方豁然开朗,手电筒一下照不到洞顶,地面中断了,下方是凹凸不平的石块组成的倾斜峭壁。
我们的面前是一个更大更宽广的溶洞,可惜那边仍没有一丝光线。附近的岩石很突兀地由土黄色转为了青黑色,使得那边黑暗的色彩更加深沉。
我掰亮了一根荧光棒朝前丢下去,幽蓝的冷光源落到峭壁下方,照亮了一小片区域。下面只有四五米的落差,并不是很深。
“下去看看?”我不确定地问。
“嗯。”晓月平常地回答了一声,走到斜坡边缘,用手电照着下面。我借着这道光线,以攀岩的姿势往下爬去。
离底部还有半米多远,我扔下的荧光棒近在眼前了,但下面已经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没办法了,跳吧……可是看着下面卵石铺就的地面,我心里有点发慌——因为我没有穿鞋啊!
以前总喜欢光着脚到处乱跑,现在我是多么渴望有一双鞋子,下方那密密麻麻的小石子让我不由得头皮发麻,怎么看都透出一股不明的恶意。虽说如此,我还是咬着牙跳了下去,就这么让裸露的脚底砸在一堆瓶盖大小的石子上面。
然后,我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引起洞穴里一串串涟漪般的回声。
人常说十指连心,手指的痛感神经很发达,而这点对于脚趾头同样适用。我现在的年龄还不大,脚底还很软,所以……这硌得真不是一般的疼啊!我才不要什么免费的足底按摩!
确认了底下的石子地足够坚固,我喊了一声:“安全,你可以下来了。”
晓月让大防水袋沿着斜坡滑下来,自己以和我刚才差不多的姿势慢慢爬下。到了最后没有落脚点的那半米距离,由我以半抱半扶的姿势接了下来。以我现在的力气勉强能抱动和自己差不多重的晓月,但代价是脚底再一次遭受石子地的折磨。
还好这片石子地并不是很长,我和晓月合力拖着大袋子走了一段,脚下就是平坦的青石地面了。我赶忙找了块石头坐下,用力揉着酸疼的脚底板。
晓月也坐到一边,缓缓地说:“哎呦硌死我了……话说,你真的不怕吗?”
“怕什么?”我刚问出口,就反应过来晓月指的是我们现在的处境:在一个不知名的洞穴里,光源、食物都十分有限且无法从外部获取,简直是最糟糕的被困待救援状态。饮用水……倒是不用担心,毕竟这里还是地下暗河的一部分。
“唉,要说不怕那是假的,我现在还心慌呢。不过,怕也没用啊,而且还有你在这不是么。”
我把手电筒立在地上,盯着那向上的光柱。这里没有一丝灰尘,上面又照不到洞顶,简直像是无星的夜晚,我甚至能清晰地看到空气被光柱照亮的样子。
“晓星,咱们……应该能出去吧。”
“别担心,肯定能出去的。”我闭上眼睛轻声回答。
其实,我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如果出不去,结局恐怕是死亡吧,可我现在对死这种可怕的事竟然没有什么实感,因为我不是一个人在这里,有什么更重要的东西在支持着我。
只要晓月在身边,那谜一般的恐慌感便不会发作。如果她真的和张医生一起回去了,或许我已经在恐惧中迷失了自己。
看着晓月的身影,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于是问道:“你觉得这冷吗?怎么都呼出雾气了?”
“没有啊,这儿是有点冷,还不至于冷到……不对,哪里有呼出雾气了?”
我正疑惑,仔细观察后发现,晓月呼出的不是雾气,而是“生命”。我看到的雾气其实是生命的感知中的一团灰白的微光。
“晓月,把手电关掉!快!”
听见我郑重的语气,晓月手中发出卡嗒一声,四周立刻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令我对“生命”的感知更清晰了。
“我的天……我总算知道这少什么东西了。这个洞里,没有任何‘生命’啊……”
“怎么一回事?”晓月显然还没搞明白。
我开始慢慢解释我看到的现象:“在外面,就算是空气中也有无处不在的‘生命’——细菌,那些微小的生命我也能感觉到。可是在这里,空气里什么都没有!从我们嘴里呼吸带出的细菌,也会在极短的时间里死掉,就好像……它们的生命力被什么东西吸走了。”
我甚至能听见晓月心里“咯噔”一声,她立刻问道:“那咱们会不会……”
我急忙解释道:“你放心,咱们应该不会有事。这种感觉……我们生命的性质和那些微生物是不一样的,并没有流失,具体为什么我也不清楚。”
没错,好像这个空间本身正在不断吸收生命力,在我的感觉中,灰白色的生命力正随着呼吸不断离开我的口腔,像薄雾一样很快消散殆尽,而我和晓月身上明亮的蓝白色光辉却是完全不受影响。
回想起来,在我对“生命”的感知中,唯有晓月和我的颜色有所不同,其他生物,包括人,都是淡淡的灰白色。
想到这我有了一个无比可怕的猜想:如果张医生也来到了这,会不会像那些可怜的单细胞生物一样受到影响?我甚至有些庆幸晓月把那通路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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