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失态了。”
雨燕微微地喘息着，是因为刚战斗消耗过体力，情绪又波动过大吧。
“没事吧？别生病了。”云一起身，“我去找点水来。”
“别逃。”雨燕伸手指着云一。
少女的眼睛和脸颊都还有点红，有些狼狈，却让人移不开视线。
“不是逃啦。”云一苦笑，“我冷静一下，马上就回来。”
“……嗯。”雨燕噘着嘴，闹脾气似的移开视线。
云一出门打了杯水。回来时，雨燕站在门口，恢复了之前的端庄姿态，让人觉得刚才脸红、凌乱的并非她本人。
她接过水，一饮而尽。
“再陪姐姐呆会儿吗？”声音还有点哑。
“算了。想不到该做什么。”
“汇报下近况也好。”
“……嗯。”
云一点点头，又进去，把想说的话低声叨念完，至于昏睡少女有没有听到，他没有多想。
——因为觉得自己是“最弱的一个”，没有勇气来面对两个女孩的事。
——看到雨燕信件里炽热的话语，感到无地自容，让父母代收的事。
——失去了魔力，对水晶城入学没有信心，在老家独自修行的事。
——之后的课题，打算研究让姐姐昏睡的“那个魔法”的事。
——对残星这次的举动怀有忧虑，想问问前“七星”的姐姐怎么看的事。
——该如何面对雨燕，如何面对自己的事。
……
“够久的。”看到云一走出房门，雨燕嘟囔，“和我就没那么多话吧。”
“不会。”云一说，“记得你头发变金色时理过发，那就是说有一段，你其实是秃——”
“闭嘴，不，说别的。”雨燕变得容易脸红了，瞪了云一一眼。“记得你还要去看船长和管家。”
“你在偷看？”
“偷听。”
“果然。和护士阿姨讲好，放我进来的也是你吧。”
“嗯，顶层是保密区，多亏我在骑士团见习。”雨燕翘起鼻子，“请叫我法罗斯特骑士阁下。”
“你不是不喜欢这种称号吗？”
“骑士例外。听着帅气。”雨燕弹了下腰间的剑鞘。
“是吗？”
“‘阿帆’就只会喜欢先知、贤者之类的吧。”
“最近又加了一个，”突然被用小名称呼，云一不好意思地抿嘴，“‘铁匠’。”
“嗯，记得你爸，是工匠来着。”
“倒是你妈妈，什么时候当上公爵、首相的。我记得就是个严厉的大妈？”
“公爵一直都是，首相……选举胜出了呗。”雨燕一脸不高兴，“成天在林海，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
“抱怨？”
“算不上，”雨燕说，“我们家，四口人都有自己的事儿。时候不早了。”
她看看走廊上已经走行过半的时钟。
“要去看那两位老人吧？我知道在哪，走。”
“嗯。”雨燕走得很快，云一赶紧跟上。“你说你是骑士团的，那之前去看他们的原因是——那样咯。”
“翡翠十字的事，没错。”雨燕边走边说，“还好没见到天城那货。上层已经有些推断了，按介入程度来说，告诉你应该也不算泄密吧。”
“……怎样？”
“这个嘛。”雨燕摇动耳朵，像在确认四下无人，“学院在残星有‘内线’。”
“诶？哦。”
“各个大国之间都会有。”雨燕笑笑，“水晶的新生、移民里，肯定也有背负其他势力使命的人。这都不算什么。传回的情报是，‘残星元老院’并无动作。”
“就是说，少数人的独断专行吗？”
“嗯，”雨燕点头，“从那边来说，代号‘大熊星座’的特工，及其手下的‘辅宿’数人失联，并擅自立下了军令状。很可能就是这几人所为。”
“好像听爸妈说过，这个‘大熊’。”
“啊啊，对内镇压中有名的刽子手。”雨燕说，“手下人倒是没什么了不起，但和他一起行动的，还有‘七星’的摇光。”
“……咱们见过？”
“很可能啊。”雨燕叹气，“被绑架那次，总是跟屁虫一样在‘姐姐’身后，比姐姐小一点的那个女孩子吧。当然，换人了也有可能。”
“他们的行踪呢？”
“不知道。准备了大型的暗魔法传送阵，把整艘船都送走了。现在还在搜索空域，但降到哪座湖里伪装的话，就很难甄别了。”
“目的呢？只抢一艘军舰，不太对劲吧。”
与组织的最大强敌翻脸，挑动两大势力对抗，最坏结果是组织都不能相容，成为全世界追杀对象。冒着这种风险，只为了一艘退役的军舰？
怎么想都太夸张了，太不可思议了。“大熊”，被称为“铁血屠夫”的不认识的男人，应该没这么愚蠢吧。
“这个嘛，上面的判断很谨慎，还不确定。倒是沙鸥老师——你未来的班主任，兼任城里的外事顾问——提出过一个观点。”
“还不一定是班主任呢。他说什么了？”
“他说要我小心。”
“你。”
云一看着雨燕，睁大眼睛。雨燕现在的“秘密身份”，虽然信里没有明说，但想猜到还是很简单的。
原本，云一和雨燕被绑架的理由就是，他们是“那个魔法”候选的保管者。只不过，当初被选中的是云一罢了。
那么，在那个事件中提高了评价受到关注的雨燕，现在会是“什么”也显而易见了。
“你是……‘守护者’？”
——守护者系统。
——名字温和，却是大陆最恶最凶的灭绝性杀伤魔法。
——也是，水晶以弹丸小城、无根移民，却能立足于大陆咽喉，让各国不敢妄动的凭仗。
——当年，那个被称为“英雄”和“魔鬼”的前任校长，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用这个魔法屠杀了晓月、残星和黑山的上万军马。
——并以此，中断了绵延十余年，杀人盈野的大陆全面战争。
——力量的储存地，是魔法学校中央的白塔。确切地说，是白塔中的水晶球。
——然而，掌管力量的人，毫无疑问正是眼前的精灵少女。
——身为前任校长嫡系，虽然年龄幼小，但魔力量、潜质和实绩都吻合的她。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啊啊。”雨燕回避地移开视线。“你不想要吧？大人又掌握不了。只能我拿着咯。”
“既然这样，怎么没人保护你。”
“嘛，‘守护者’是谁，一直严格保密。”雨燕说，“老爸判定，让我正常生活才是最好的保护。再说，这只是一种可能性吧。还有其他的，要听吗？”
“……和你有关吗？”
“没。”
“之后慢慢讲就行。下午没事的话，来看我考试吧。”
“……想保护我？明明我才是骑士。”雨燕窃笑。
“不是啊！我是说，学校里总归安全点吧。”
云一挥动着双手辩解。
两人前去看望受伤的老人。
而阴影，正在靠近。
沙沙，沙沙……
——代号司命，向您报告。
——关键目标1号，监视中。等候指示。
——关键目标0号，偶遇。暂不处理。
——意外因子B，有进一步发展，展开观察。不建议采取行动。
——承知，距“大熊”计划正式展开，尚有一辰或一辰半（2~3小时）。继续待机的命令已经收到。
——愿星辉与您同在，天枢。
……沙沙，沙沙。
潜伏的男人满意地点头，思维运转。
莽撞的“大熊”哟，你马上就要触怒那只，沉睡的凤凰了。
我愿意祝你顺利。这样，一切荣耀才能最终纳入我手。
棋子已经布下。
好戏就要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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