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很抱歉,这种情况我无能为力。”
门口的保安打了个哈欠,将我出示给他的工作证交还于我,他脸上的无奈与疲惫交织在一起,像是在告诉我他根本无计可施。
然而,真正无计可施的是我,倒不如说我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
“拜托,能知道些什么都告诉我吧。不瞒您讲,可能是遭遇了什么车祸,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包里翻了半天,这个工作证可能是最好的发现。您不让我进去我可以理解,但能否跟我说说您知道的事。”
“我知道一件事,这个利高研究所成立不久,虽然比较新,招人的门槛倒挺高,保安都要招我这种本科生,至于你工作证上写着的‘研发人员’……”
他指了指我工作证,看了一眼上面的照片与信息,又看了看我,怀疑的目光始终不曾从他的瞳孔中消散而去。反复看了半天,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
“照片上的长得和你很像,但是老了点。你刚刚说你是几几年出生的?”
我说我是2015年出生的。
“而现在是2033年,你一个18岁的年轻人应该还在读高中,或者最多读本科一年级吧。可是,这里利高研究院的研发人员都至少要求研究生学历。”
“可是,这个工作证怎么解释?”
“你叫什么名字?”
“杜家豪。”
“这倒是没错。请你报一下你的工作编号。”
“……”
这下我卡住了。由于太急,我根本没有去记忆工作证上的任何信息,只是顺着这个研究院的地址找了过来,上面的工作编号也好,实验室编号或者分管部门也罢,我看了一眼标题之后便没在理会下面的具体内容。
“你看,如果你真的是正式员工,工作编号不可能背不下来,因为这里的工作需要登录数字平台,而工作编号每次都要手动输入的。”
“我不是说我失忆了吗?”
“抱歉,如果你真的失忆了我很同情你,但是我不敢拿研究院的安全冒险。要知道,让外人进入这个研究院,我可是要承担责任的。”
听了他的话,觉得他并非完全不信任我,而是不能完全信任我——但这就足以构成拒绝我进入的理由了。
我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心中失落不已。从我包中找出的这个工作证是我唯一的线索,结果现在种种事实证明,这个工作证可能不是我的,这让我如何是好?
“我是这么猜的——可能不一定对——你可能有个兄弟在这里工作,他的工作证在你的包里,而你想用他进入研究院来看看:因为工作证照片确实就很像五六年后的你。我相信你没有什么不好的目的,但是恐怕你无权进入。”
“顺便,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真的失忆了,从这个路口出去,左行一公里就有一家医院,你可以去那里检查一下。”
这是他给我下的逐客令,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转过身去,回到值班室、我最后一眼看了看利高研究院,鳞次栉比的大楼给我无以名状的熟悉感与亲切感,我坚信我和它们是有交集的。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现在挡在我面前的,是这紧闭的电子栅栏门。
……以及那些我无从寻回的记忆。
“看来只能去找她来碰碰运气了。”
我拿出包中的第二关键线索——尽管在此前对我而言,这几乎不算线索——那张被我压得已有几分皱褶的照片,照片上那个面容姣好的女孩,从衣着上来看似乎还是个大户人家的孩子,她的表情完全谈不上高兴,用冷淡来形容更好。
“米莉楠,暗店路星形花园4幢903室,联系电话130xxxx2234。”
我拿出手机,打算拨打这个陌生的号码。本来我还想在我手机里找些头绪,短信啊通话记录什么的都可以,结果什么都没有,我这个手机就像被格式化了一样,干干净净的,就等着我给它添加第一条通话记录。
于是,第一条通话记录,我刚刚创建了。
“……喂?”
等了好久,终于有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出现。
“你好,请问您是米莉楠小姐吗?”
“……你是谁?”
“……其实我也不知道。”
我只能如实回答,不过为了不让她挂我电话,我赶紧接上话茬。
“我叫杜家豪,可能是你曾经的一个朋友,我有你的照片和联系方式。但是现在我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如果你有空见见我,帮我回忆一下,我会十分感激的,真的。毕竟,我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这可能是我在电话里最陈恳的一次对话,我希望这位米莉楠小姐能够真的帮我一点,哪怕只有一点点。我甚至幻想着,她一听到我的声音就能判断出我是她的哪位朋友,这样会省却不少功夫。
然而,她的回答却着实给我泼了一盆冷水。
“首先,不用叫我小姐,我没那么老。”
“其次,我没有任何朋友,谢谢,再见。”
电话那头挂断了,仿佛切断了我最后一丝希望。她的语气就如同这张照片上的表情一样,冰霜一般隔绝着外界。“我没有任何朋友”,她好像是这么说的?我不免好奇起来。当然她也有可能认为我是骚扰电话,故意这么说打发我走的。确实,我对她而言应当就是一位陌生人,也无权去对她的私生活感兴趣。
但是不管怎样,现在她是我唯一的出路,我可不相信包里这张照片是凭空而来的。先去上面所写的地址看看吧,如果实在不行……去医院已经是下下策了。
这么想着,我走向街道路口,准备拦下一辆出租车直接把我载过去。包里有着不少的现金,虽然我并不记得他们怎么来的,但是现在姑且这么用着。我还记得这座城市的物价,希望起步价和燃油费并没有上涨。
2
华江,这座城市我并不陌生。
我在这里念完大学,而后在这里工作。出租车窗外,一排排步行街的灯光,如同幻灯片一样在我的面前闪过,我希望这当中能有哪一处店铺或者商城能够使我想起自己的足迹。只是我仔细地看了又看,却始终没有什么收获,无奈之下,我的视线终于放过车外的灯红酒绿,闭上眼睛,我开始静静地整理自己所能想起的一切事情。
还留存的记忆是:我叫杜家豪,2015年出生,在华江这里读完大学工作。
现有的线索是:今年是2033年(由此推断出我现在应该18岁),工作证上写着利高研究院,那应当就是我工作的地方(虽然被保安否定了),还有就是那个不认识我的米莉楠。
我就像玩推理游戏一样,将自己的记忆结合已知信息加以分析。目前尚有那么几个疑点困扰着我:一则,工作证上的照片,确实比我现在的容貌老上好几年,我甚至一度怀疑我是不是穿越回到过去了。二则,米莉楠小姐在电话里说自己没有任何朋友,那么我又是如何认识她的,难道我是她的仇人不成?
三则……
“先生,到了。”
“好的。”
出租车司机熟练地将计价器收起,打断了我思绪的同时也示意我下车。我给了路费之后,松开安全打开门,脚踏上柏油地板的一刹那,映入眼帘的便是高档小区星形花园的轮廓。大门口的喷泉池中,数不清的喷口朝着四面八方喷吐着愉悦的水花,相比之下那个伫立的天使雕像则从容地一动不动,一种典雅高贵的感觉在我心中油然而生。然而很奇怪,我对这里一点印象都没有,之前司机开车路过的好几条街道我都似曾相识,但是面前的这个小区却完全无法唤醒我的脑细胞。
也许失忆所致,也许是我根本就没来过这里。
米莉楠……我真的认识她吗?
但是事已至此,想太多也没有,行动还是赶在顾虑之前吧。我迈开脚步,跟保安说我去拜访一位朋友,当保安们听到我所说的业主名与住宅地址后,放我进去了。而此时,那第三则疑点一直萦绕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三则,如果我真是她朋友,我会随身携带一张像寻人启事一样的照片吗?
3
“看来杜家豪遇到麻烦了。”
罗岚拿着刚刚买来的冰淇淋,贪婪地吸吮着上面的奶油与巧克力酱。
“怎么来到这里,你第一个想到的居然还是甜食!?”
“不好吗?难得有这么个机会,这么多钱不花白不花,还不会长胖。”
“那可难说。”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会长胖的?而且长胖了你就不娶我了是吗?”
“……没任何这个意思……算了,你要吃就吃吧。”
看着罗岚重新满足的表情,高可摇了摇头。明明是一同工作的高学历女友,却经常说些带有神逻辑的话。不过现在可顾不上这么多,眼下还有任务,耽误不得。
“杜家豪回你电话说了些什么?他采取单独行动肯定有原因的。”
“回我电话?”高可有些愤愤不平,“我那电话他接都没接,回个毛线。这先不说,他现在一个人进入星形花园做什么?要见米莉楠?作死呢这是!”
“在外面的时候他就经常神经搭错的呀。”罗岚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他的问题我们先放放,罗岚,问一下,马启扬和史文那边怎么样了?”
“刚刚发来消息说他们已经准备就绪,不过今晚好像暂时没他们的任务啊。”
“原本是没有的,不过看现在的情况要有额外的工作了。李威伦呢?”
“待命中,他的系统已调试完毕。”
“艾婕那边也准备好了吗?”
“她那边早就准备好啦,现在她应该在那个街角的店里吃沙冰,看,刚刚在街角拿到的优惠券,要不任务完了我们也去?”
罗岚把优惠券交到高可手里。
然后高可把手里的优惠券猛地往地上一摔。
“我们可是肩负重要任务的啊,你们一个个活宝能别给我添乱了吗?我整个人都要炸了!”
高可拿这两个甜食控女生没有任何办法,早知道当初选街道的时候,就应该把“甜食店”这一不稳定因素去除出去。
“没事的,没事的。”罗岚倒是一脸轻松的表情,她刚刚将自己手中的冰淇淋吃干净,抹了抹嘴,“都说了一切准备就绪,艾婕也会很快归位。再说了……”
罗岚顿了顿,思索一番后接着说道。
“……一次研究任务而已,不用这么生气。倘若‘失败’的话,就说实验搁置,咱俩拿着研究经费去逛街就行了呀。”
……
看来最让人伤脑筋的麻烦并不是杜家豪那个……高可暗想。
“不管了,到了正式关头,所有人都不许掉链子,记住,是所有人都不许!”
高可在手机的对讲机功能里给所有人说道。
“这次任务如果失败的话,最坏结果,可能会有人永远留在这里,回不去了。”
他看着不远处的星形花园,想起那个一直联系不上的杜家豪,心里忧心忡忡。
4
叮——咚——
我按响了903室的门铃。可能是电池有些电量不足,原本应当清脆的声音变得像是“生锈”了一样。带有几分倦态的电子音,就在这黑漆漆的过道里不安地回响着。现在是晚上九点多接近十点,虽然外面的街道还灯火通明,但是作为高档小区的居民楼,其余公寓房并没有传出什么嘈杂的声音,诡谲的门铃声甚至露出几分可怖的模样。
然而,我等了很久,最应该有所动静903室里面却始终静悄悄的。没有应门声,没有脚步声,什么都没有,疑惑与失望一时间并排涌上我的心头。
叮——咚——
我再一次按响门铃,迟钝的铃声再一次敷衍地回荡着。
而903室对侧,再一次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下奇怪了。”
也许米莉楠小姐真的不认识一个叫杜家豪的人,但是……她又不知道门外站着的就是我啊。无论怎样,她连门都不开,这实在是太奇怪了。此时我心中最坏的那个猜想浮上水面:家里没人,这是间空房。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真的是最坏的情况了。
我打开手机,点开了通话记录,看到了“所有记录”里那突兀的唯一号码,犹豫着要不要再度拨出。就在这时,他仿佛听见了门的那一侧终于开始有些声响。轻轻的,慢慢的,好像是小心翼翼的脚步声,当中仿佛还夹杂着什么木制品摩擦的声音。
声音在逐渐靠近,逼向门口。
“终于……”
我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大概还没有被命运女神抛弃。
“你好,我……”
门朝着外向开了,而且开得速度极快,差点把我头撞出一个包。之后门口出现了一个苗条的身影,我看不清她的容貌究竟如何,但是借助屋内微弱的灯光,我依稀能够见到她的面庞,辨认出她就是米莉楠,不得不说,真人和照片一样漂亮,甚至还要漂亮。
而后这位漂亮的女孩做出了与“漂亮”一词极不相称的举动。她双手抄起一个棍装物体,不容我反应就朝着我的方向挥来,力度极大,而且从距离判断,目标直指我的……
DUANG!
……头……
我昏了过去,这回是真的把我头撞出一个包了。
5
“醒了吗?”
我头痛欲裂,思绪如同陷入黑洞般,不停旋转着塌缩着,被巨大的疼痛所统领。耳边模棱两可地传来一个女性声音,简单的三个字,可是光是理解这简单的问句都花去我好多功夫。
并且,我还没有力气回答。
“看来还没,那只能……”
啪……
“噗噗——”
这回我神情清醒了不少,而此时我所意识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头到身上,我都彻底湿透了,不仅如此,头发包括胸前一股凉意猛烈袭来。
“阿嚏!”
受这股凉意驱使,我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而这个时候,我意识到第二件事。由于打喷嚏的时候,身体不由自主地抖动,我感受到四肢的关节与肌肉仿佛被什么东西强烈压制。
或者说,更确切地讲,是拘束。
“这……”
等我终于完全清醒时,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我此时靠墙一侧坐在地板上,而全身……来回交错的麻绳将我的上半身与双手死死捆住,将我的行动自由尽数剥夺。
第二件事:我被捆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什么情况!?”
我是被绑架了吗?那样的话情况可不妙了,要赶紧报警,还得趁绑匪不注意……等等?我又仔细想了想……我不是来找人的吗?怎么会遭遇绑架?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听你的声音,应该是挺清醒的了。”
顺着声音,我抬头看向那个说话的人。黑色长发,姣好面容,穿着灰色T恤与短袖衬衫——米莉楠,那个女孩子此时坐在一张沙发上,用一种难以名状的眼光看着墙壁一隅被五花大绑的我。被一个美女捆在地上看着,总觉得这个剧情有哪里不对……
“事先说明,我将你绑起来可没什么恶趣味,只是出于我个人安全考虑。”
“……”
“比起这个,你好像想找我帮忙,不妨先说说你的请求吧。”
米莉楠翘着二郎腿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看上去还挺惬意的样子。嗯,从言谈举止上来看,的确像是一个大小姐,而且还是并不亲和的那种。
“第一,先请帮我松绑。”
“拒绝。”
“……”
虽然已经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不过,这不是最主要的,当务之急应当是把自己的情况告诉她。
“那个,米莉楠小姐。”
我理了理思路,深吸一口气,这时候胸前的绳子勒得更紧了。
“我叫杜家豪,出生于2015年,是华江市的一名大学毕业生,也在华江市工作。这是我现在能记得的所有事了,除此之外,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18岁?和我同龄呢。继续。”
“我在我包里找到一张你的照片,上面的人是你,照片下面也写了你的姓名电话和住址。所以我想,大概我能从你这边得到什么重要线索。我的包……”
我的包不在身边,在哪呢……这时我看到米莉楠在沙发上,慵懒地提起一个斜挎包,没错那就是我的包。
“你可以找一下里面的照片。”
“好。”
于是她开始动手打开挎包拉链,从里面为数不多的物件里找出最关键的那一个。
“这么多零钱,还是纸币,不放在钱包里,你这不是逼死强迫症吗?”
“我连钱包都没有,而且我都不记得那些钱怎么来的了。”
“……找到了。”
她翻出了那张照片,放下包,近距离看了看照片上的自己和下面所写的个人信息。米莉楠的表情并不愉悦,甚至还有几分难堪。
几秒钟过后,她的表情像吞了苦胆一样,显露出难忍的痛楚。我有些奇怪,莫非是这照片有哪里不对劲。
“……你是怎么拿到这张照片的?”
她缓慢却又沉重地问我这个问题。
“我说了我不记得了。”
“不可能……你居然会有这张照片,你知道这张照片是什么照片吗!?”
她的语调突然变得有些歇斯底里,声音有些颤抖。她回过头来看向我,眼中仿佛噙着些许泪水,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连连摇头。我根本不知道这照片的由来如何,只是印象中,那张照片好像是从某个宴会上抓拍的吧。
“看来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突然提起我的包,倒转个头,将没有拉上的拉链扣朝着地面。随后,她用双手狠狠抖动这个可怜的包包,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米莉楠将我那贫困户一般的挎包全部“清仓”,我的手机,工作证掉落出来,零碎的现金如同传单一样,哗哗地洒落在地板上。
“喂……你。”
“‘镜子科技’他们没有给你配备任何武器?手枪,匕首,锥子,一个都没有?”
“你在说什么?”
我听得云里雾里,根本不懂。
“我再来搜一遍!”
而后她好似疯了一般,扔下包,跑到我的跟前,跪着用她的双手急不可躁在我身上四处摸摸碰碰,好像在搜查什么东西一样。反反复复,来来回回,一分多钟过后她的动作终于渐渐停了下来。
“你刚刚说你叫什么名字?”
“杜家豪。”
她此时跪着与地上的我四目相对,面庞之间的距离也不过就几厘米。她看着我,眼神没了之前的高傲与轻蔑,多了几分真诚和殷切。我不知道她的感情转变是如何,只是隐隐地感觉到,她与之前的那个米莉楠可能有些不同。
“好吧,杜家豪,我暂且信任你。”
她从腰间掏出一把刀,替我松绑。不容易啊!被绳子困得我双臂都快要麻木了,重返自由的滋味真好,我急忙活动活动肩关节和肘关节,同时米莉楠在我面前站起身子。
“但是很遗憾,我无法帮助你。”
她停了停,接着说道。
“你包中的确有我的照片,但是我并不认识你,今天是你我所见的第一次面。此外,关于那张照片,下面的文字内容暂且不说,那张照片本身的来源令我很是担心。”
“担心?”
“不要问这么多了,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我相信你是真的失忆了,但是我真的不曾认识你,我很想帮你,但是我没法帮。”
“什么?”
离开这里?离开这里让我去哪里?虽然我知道赖在一个女孩子家里肯定不妥,但是至始至终她都没告诉我什么重要信息,如今让我离开,我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除非真的要去医院寻求帮助),外面又没有什么朋友接应我,这种情况让我太难堪了。
我有些着急。
“米莉楠小……米莉楠,你可能有些个人私事,这我理解,但是我来这里是因为我相信过去我是认识你或是你认识我。我失忆了,可能有些心切,但是我真的想在这里得知些什么,那个照片不可能凭空……”
“不要再谈论那张照片了!”
“……米莉楠……”
“你一定要问到底吗?我告诉你,那张照片只可能掌握在‘镜子科技’的人手里。你知道他们是干嘛的吗?他们是来追杀我的!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追杀?”
我惊呆了,我原本以为她可能遭遇学业或者情感困扰,要不然就是生活上的琐事。没想到,“追杀”这么激烈而让人毛骨悚然的词语,会出现在我俩的第一次会面谈话之中。
“是哪些人……”
“不要管!你赶紧收拾你东西离开这里,要是你有半点迟疑,我可不保证你不被牵连其中。现在,带上你的东西,走人!”
她命令式的口气没有任何协商的余地,我刚刚组织好的些许语句又被我吞回去了。她背过身去,面向公寓的落地窗子,此时我没有其他选择,只好走到沙发那边,把散落一地的东西收拾回我的斜挎包当中。待一切都收拾完毕,我跨上包,望着米莉楠的窈窕背影,仿佛读出了形如“悲伤”的字眼。
“米莉楠,既然有人追杀你,你为何不报警?”
“情况很复杂,你就不要问了。”
声音,略带哭腔。
“那我走了,你一个人怎么办?你现在可是很危险啊。”
“没事,”她一手放在胸前,一手抬向自己的脸庞处,似乎在抹泪,“反正早已习惯了,一年半以来我都没什么事。”
一年半……这可是很漫长的一段时间啊,她一直一个人住在这里吗?天天担惊受怕的一年半,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她究竟……经历了怎样的人生?
只可惜,这些此时都不是我所应当关注的焦点,既然她已经对我下了逐客令,那么我也没法再厚着脸皮继续待下去。我很想帮助她,然而心有余而力不足,正如她说过她也很想帮我,但是没法帮。只是……一种强烈的直觉袭上心头:我应当留下,然而留下之后我又能做什么呢?
进退维谷的我,走到了门口,又迟迟没有迈过门槛。
“米莉楠,如果……”
砰——砰——!
剧烈的数次声响尖锐地划破了房间内的空气,仿佛这个空间在这几秒内因它而剧烈颤动!我下意识地闭上眼抱着头倒伏在地板上,几秒之后,我慢慢睁开眼看着自己的正前方。之前还光滑洁净的落地窗玻璃,此时交由蜘蛛网般的裂痕肆意分布,窗玻璃严重破碎,来自九楼高度外侧的风尖啸着刮进屋里。而这个时候,方才还站立在那里的身影不见了!
她到哪里去了?
“呜……呃……”
待我定睛一看,她倒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仰躺着,左手十分费力地顶着自己腹部的某一处。而那一处,分明有殷红的液体不断流出。
“米莉楠!”
我尖叫着,手脚并用地奔向她的位置,只见她万分疼痛地捂着自己的伤口,呼吸急促而又渐渐变弱,眼神开始四处游离。她的左手,对于那不停涌血的伤口而言,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我眼睁睁地看着她身子底下的地板,逐渐被红色所占据并且迅速扩张。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米莉楠不断呻吟,仿若随时都会死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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