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弥修
“言,发生了什么……”似乎是听到了刚刚奇怪的声音,弥修推开门,台灯炽白的光芒中,她看到莎尔倒在地上,手腕流着血,已经汇成了一小滩。
弥修歪着头问:“你杀了她吗?
她不奇怪,因为言氏的一切对她而言都是正确的,不需要怀疑其原因。
言氏收起手里那把锋利的手术刀,走过来揉揉她的脑袋:“不是说在生我的气吗,怎么愿意主动来我房间了?”
“才没有生你气……”弥修伸出手,轻轻地把言氏的手按在自己的头上,不让它离开。这是她难得的撒娇。
“那就最好了。”言氏无奈地说,“人偶小姐现在正经历着很重要的事,你不要打扰啊。”
弥修眨眨眼:“你不帮她包扎一下吗?”
“哪里需要什么包扎啊,”言氏指了指莎尔左手手腕上正在流血的地方,“仔细看看。”
弥修走过去,认真地观察了一下伤口,发现它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好快……”
“因为是人偶,”他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也是女孩。”
弥修看着地上的莎尔,不解地摇了摇头。
“她和你有点像,修,”言氏说,“你知道她的经历吗?”
弥修说:“听说过一些……她是战争用人偶对吧。”
“我和西泽聊天时曾聊到过这个话题,那人偶军队里的人偶,其实有一部分只是临时戴上了「战争用」这个头衔而已,”言氏说,“他们是被制作出来,陪伴制作者的,是被视为儿女家人的存在。但这样的他们,却在议会提案的执行下被送上战场,服从命令,用端茶倒水做家务的手去杀人。”
如果莎尔还有意识,那她可能立刻就会想起文克威尔所说的,一直困扰着自己的那个问题——“真正的命”,她一直以来都误以为那是命运,其实现在言氏口中所说的才是文克威尔所期望她明白的——“找到真正的命令。”
听完言氏的话,弥修的目光也略微柔和了些,松开了按着言氏的手。
言氏又揉了揉她的脑袋。
“言…”弥修低着头,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莎尔,“我们会成功么?”
“当然会。”言氏回答说。
“可我总有一种预感,觉得你会离开我。”弥修呢喃,这些天来便是这种预感搞得她失眠不安。
“如果这种预感成真的话……”弥修又忍不住去想。
忽然,她的背后传来一阵温暖,与此同时言氏的两只手围住了她的肩膀,她整个人都向后倾着,倒在言氏身前的怀里。
“不可能,”言氏轻声地说,“除非我死去,不然我绝不会离开你。”
弥修忽然有些说不出话,俏脸弥散出一阵热意,微微变红,她低下头,刘海遮住目光:“笨蛋,别这么说啊……一点也不吉利。”
“死亡真的是一件很平淡的事,也不会很痛苦。”言氏说。
弥修微微摇头:“又是这种好像已经死过一次的语气啊。”
言氏笑笑,没有说话。
“看来是解决了。”『喝完酒的女人』倚在门边上,“女孩子真是好哄,要是我来不一定要花你多少毒誓和诅咒呢。”
“那还真是庆幸我怀里的女孩是弥修而不是你了。”言氏回头对她说,怀中弥修的脸变得更红。
“切,男人,”女人亮出手里提着的红酒瓶,喝下一口又呼出一阵酒气之后,终于说明了来意,“那些人出动了,要来抓她哦。”
她用晃荡的手指瞄了瞄昏迷的莎尔:“话说你俩为什么不把她抱到床上去?”
“有血,我不想留下任何一点痕迹。”言氏说。
“有什么,大不了解释说弥修在你这过夜然后成为了……”女人话都没说完,迅速从言氏怀里挣出的弥修就狠狠关上了房门,把她撞了出去。
言氏摇摇头,弥修看着他,想知道他对刚刚女人那番话的反应。
“这女人真傻,人家是皇帝直接下达命令的兵士,权大得很,只需要一个怀疑就能带走你,谁还会有闲心听你解释。”言氏啧啧地说。
弥修哑然,说不出话。
言氏无奈地笑笑,对弥修说:“我带她出城,用隐法,你帮我把血迹清理一下,我收拾一些纸笔,到城外给你们还有那个阴沉脸写信。”
“嗯。”一直以来弥修就是让言氏如此信任。
言氏一手伸过脖颈,一手挽过双腿,以这个熟悉的姿势抱起地上的莎尔后,他回头,对弥修微微一笑,紧接着从窗户一跃而下。
在半空中极速下坠的二人,悄然化为透明的雾气,随风飘逝不知所踪。
————
弥修看着二人远去,迅速关上窗户拉紧窗帘,窗帘的底部都被紧紧绑到地上专门布置的钩子上。
从房间角落里找出抹布,弥修蹲下身,对着那黑红的血迹狠狠擦拭起来,几乎就在同一时间,紧闭的房门外,响起了铁靴踏上木质楼梯发出的挤压声,那声音缓慢、怯怕、谨慎。
弥修还在仔细地擦拭,言氏太匆忙,抱起莎尔跃出房间时,黑色的血一路从房间中央的地板洒到窗帘下。
有人在敲门,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他敲了三下,细声地询问:“有人吗?”
弥修当然不会答应,又在地上洒了一些旅店配带的花香水之后,用随身携带的另一块干毛巾迅速地再反过来擦拭一遍。
“唔……”她忽然感到指尖一阵刺痛,太过突然,要不是经过训练那她可能就叫出声了,从毛巾里抽出手指一看,是随身带着的一块黑铁镖,她拿干毛巾时太不小心,把这东西也连带了出来。
不以为意地甩了甩,几滴鲜血溅到地板上,但根本看不清楚也没有味道。
门把开始扭动,发出钢铁相接的声音,男人太过害怕与谨慎,以至于开门动作的速度都慢到了一种地步。
男人终于轻轻地完全将门拉开,于是他看到了这副景象——窗帘紧紧地拉着,白绒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头,台灯也没有光亮,除了窗外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帘照进屋子,整个房间里面没有任何光亮。
整齐得过分 看起来就好像没有人居住过一样。
他只敢在门前逗留,不敢进门仔细观察,在观察完整个房间之后长出了一口气,没有多想,反手关住房门后,一边后悔着为什么刚刚没有多叫几个人,一边迅速地走下了楼梯。他没有发现,自己的鞋底已经沾上了鲜红的血。
那是活人的血液。
他一直都没有进门仔细排查整个房间,也没有进门太深,所以他也没能看到一个像蝙蝠一样蜷缩着倒挂在天花板上,与门框顶部只差了十几厘米的诡异女孩。
弥修听清楼下的声响,确认他们全部离开旅馆之后缓缓地降落到地板上,松开手中一端固定在天花板上的黑色丝线——她就是以此倒挂在房间顶部的,她也松了口气,不是因为那群人的离去,而是因为她又一次感觉到了,自己是一只有线的风筝。
她还有家可归。
“干得不错。”『看起来和完全没有喝过酒一样精神的女人』推开了门。
弥修没有理会,只是用洁白的衣袖擦了擦右脸上的血迹,那是她吊在天花板上时不小心滴上去的。
弥修举起受伤的右手食指看了看,其实把血抹干净之后可以看出那真是个挺大的伤口,有两个指甲盖那么宽,普通的妇人看了之后估计会尖叫着昏过去。
这里是言氏房间,所以她在四周翻了翻,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绷带和酒精。
“你想疼死么?”弥修有奇怪的预感,什么东西正砸向自己,她下意识地抬起左手将其抓住,仔细地看了看之后,她发现那是装在小玻璃瓶里的墨蓝色药水。
是女人给她的?弥修回头看去,门口已经没有了女人的身影,她看到瓶身上面贴的白纸上写了一行字:“小心破伤风,不怕病死而且不想疼死的话就喝这个。”
弥修无声地笑了笑,嘴角勾出一抹弧度。
“谢谢。”她小声地说,打开瓶塞,把药水一仰而尽。
脑袋忽然变得昏昏沉沉的,大概是喝了药水之后的副作用,她迅速且粗略地用绷带包扎完食指之后,就一头倒在了言氏的床上,鼻腔所呼吸到的言氏气息使她安心,紧紧闭上眼睛之后她就陷入了沉睡。
另一个房间里的女人坐在躺椅上面对着白色的月光,暗暗感叹这出戏终于落幕。
她的影子里,恶魔招摇。
在她身后的大床上,对一切一无所知的岚菲正睡得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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